记忆守护 下——恩瞳

想来想去，洛清还是决定使用寻灵术，即使会被其他神仙发现，但也可以找些借口搪塞过去。

正要念咒，突然听到床后有声音，这才想起白天的时候赤琰躲在后面变身，便立刻过去，果然看到他抱着脑袋坐在地上。

“你怎么了？”洛清抱起赤琰。

赤琰一脸迷迷糊糊的样子看了洛清一会儿，随后撒娇似得靠在了洛清肩上。

洛清摸了摸他的头，把他放到床上，盖好被子，“以后要睡觉的话，要在床上睡，还要盖上被子，不然会着凉的知道吗？”

赤琰虽然躺在床上，可是还是撒娇得拉着洛清，洛清好笑道，“累了就快睡吧，今天我回来晚了，不然就能带你下凡玩。”

一听到下凡，赤琰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翻身坐起，随后跳下床，跑到桌边拿起一张纸，又跑回来，“洛清！洛清！”

原来是洛清教赤琰写的名字。

洛清笑着接过纸张，细看之下有些吃惊，纸上的字竟与自己的字相差无几，完全看不出是个刚刚学写字的孩童写出来的。

“这真是你写的？”洛清看向赤琰。

赤琰咧着嘴高兴的点头，“嗯嗯！洛清！”

洛清有些兴奋得拉着赤琰走到桌边，又重新磨了墨，在一堆用过的废纸之间找了张干净的纸，“再写一次给我看！”

赤琰点了点头，拿过笔，洛清注意到这次他拿笔的姿势是正确的，略微有些惊讶，随即更让他惊讶的是赤琰果然一笔一划写出了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两个字来。

“写得真好！”洛清又细细看了一遍赤琰写的字，“没想到你第一次学写字就写的这么好！看来我得奖励你，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赤琰想了想，找了张纸，然后用笔在上面画了一个圆圆的东西，下面还有一根棍子，洛清看了半天也没明白是什么，又看了看赤琰，试探着问，“你想……吃鸡？”

本来只是依着赤琰的本性随便猜猜，没想到赤琰居然高兴得猛点头。

洛清想了想也是，带他上了天界之后赤琰就没怎么碰过荤腥，洛清自己已有仙藉，并没什么在意，但赤琰就算灵力再高还是保持着狐狸的本性，这么多日子不吃荤腥恐怕是难受的要死了。

“好吧！”洛清点了点头，抱起赤琰往床上去，“明天我不当值，我带你下凡去玩一天，好不好？”

赤琰先是没有说话，似乎在想什么，然后张了张嘴，颤颤巍巍的发了个声音，“……好……”

虽然发音并不是特别清晰，但还是听出是个好字。

洛清又是一愣，想不到赤琰的学习能力这么强，便一同在床上坐下，“我教你自己的名字好不好？”

赤琰点了点头，“……好。”这一回倒比之前发音清楚了很多。

洛清笑着鼓励似的摸了摸他的头，一字一顿道，“赤、琰。你的名字叫赤、琰。”

“吃……琰。”赤琰跟着念了一遍。

“不是吃，”洛清点了点赤琰的鼻子，“小傻瓜就知道吃，是‘赤’，赤就是红色，你身上的皮毛通红的多漂亮啊？这个颜色就是赤。”

“赤。”赤琰重复了一遍，却担心自己没有念准，念完了之后小心翼翼的看了洛清一眼，“赤……琰。”

洛清称赞道，“没错，再念一遍。”

“赤、琰。”

“嗯！”

赤琰指了指自己，“赤琰，”又指了指洛清，“洛清，”又想了想，“好！”

洛清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理解赤琰是在夸自己，笑道，“好啦，今天你已经学会了很多了，睡觉好不好？睡醒了明天带你下凡。”

赤琰却摇了摇头，又从床上跳下来，将自己扔了满地的纸张都捡了起来，整理好放在桌上。

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从里面找了几张写得像样的放在桌上，其他的全都放到了桌子底下，刚想走，却又抱起来放到了门口的墙角，回头看了看洛清，似乎又想要搬地方。

洛清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笑起来，“你放到哪里我都能找到的哦！”

赤琰抱着一摞纸侧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鼓着腮帮子走到床边，竟然抱着那摞纸就要往床上爬。

洛清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是不是怕我看到你写的不好？其实我刚刚开始写字的时候也写的很丑呢！”

赤琰好奇的看着洛清，似乎再问他写得有多难看。

其实洛清早就不记得自己初学写字的时候写的什么样了，但是看赤琰那么好奇的样子，只好装着想了一下，然后去拿赤琰怀里的那摞纸，从里面找出了一张完全看不出画得是什么的纸。

“我刚刚开始学写字的时候啊，写的和这个差不多，”见赤琰一脸不信的样子，洛清继续道，“那时候啊，先生教写字就给一本字帖，让我们照着写，所以就写得这么丑了。”

赤琰也不是笨蛋，看洛清还连带笑容的样子，也猜到他在哄骗自己，撇了撇嘴，把手里那摞纸递给了洛清，抿了好几次嘴，才挤出两个字，“不……不看。”

洛清接过纸，点了点头，“好，我不看。”随后又刮了一下赤琰的鼻子，收走赤琰手上那张，心想刚刚找这张出来给你看的时候，早就看过啦！

洛清把东西放到桌子上，又走过来给自己盖好被子，“快睡吧！”

赤琰往里靠了靠，掀开被子拍了拍，“睡。”

洛清摸了摸赤琰的头，“我要洗把脸再睡，不然脏兮兮的。”赤琰一听，想起自己也没有洗脸，又要跳起来洗脸，洛清赶紧按住他，“好了好了，你躺着，我去帮你洗。”

赤琰一直以来是狐狸的样子，每次都是用爪子洗脸，现在突然变成了人，洛清担心他根本不会洗脸，万一用手撩着水给自己洗脸，也不知道是玩水还是洗脸了，还是自己先教他一次才好。

打了水，拧了手巾，洛清坐在床边准备帮赤琰擦脸，谁知道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睡着了。

洛清摇了摇头，帮他擦洗了一下，随后起身自己去漱洗，等再回来准备睡觉的时候却发现赤琰又不见了。

正想去找，却见被子中间鼓起一块，掀起被子一看，果然睡着了的赤琰竟变回了狐狸的样子，用自己的九条尾巴盖在身上睡得舒服。

洛清摇了摇头，无奈的把他抱在怀里，自己也上床躺下了。

第九章

下凡一直以来对洛清是一种放松，但这一次对他来说似乎没有那么轻松。

一早睡醒了的赤琰就上蹿下跳吵醒了洛清，还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期待得看着他。

洛清无奈得起床洗漱，原本打算吃过早饭再下凡，但赤琰变作了狐狸的样子在床边兜兜转转的样子实在是有趣极了，而且不论洛清怎么叫赤琰到桌边来吃东西他都不理，洛清也只好起身抱着赤琰就进了密道。

双脚才落地，怀中的赤琰已经跳了下来，一转身变成了孩童的样子，撒开腿就往林子深处跑。

洛清也知道他在天界闷得慌，也没阻止他，只是跟在他身后，免得他突然跑不见了。

赤琰不停的往前跑，还是不是绕个圈子，不多会儿就跑到了林子深处，洛清觉得奇怪，便开口叫他，“赤琰，林子深了，别再进去了，我们去湖边玩好不好？”

赤琰停了脚步，疑惑得回头看了洛清一眼，跑回来拉着洛清又要继续往前，洛清拉住他，“前面有什么？你不怕遇到上次袭击你的那只野猪？”

“嗯……”赤琰咬着嘴唇想了想，摇了摇头，用力拉着洛清往前走，“走……走！”

洛清奇怪赤琰到底要去哪里，居然这么执着，便再次迈开步子跟着他往前。

又走了不多久，赤琰突然停住了脚步，皱着眉头在几颗树边兜兜转转像是在找什么，一张小脸上透出些焦急，眉头也皱了起来。

洛清看着他转了一会儿好像很失望，但又不放弃的样子，突然想起来赤琰是这林子里跑出来的，他在这里一定是有个窝的，这会儿他应该是在找自己的窝。

但是赤琰已经跟着他去了天界很久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十天半个月下来，地上早就过了十几二十年了，这些树啊草啊早就已经长了不少了，赤琰找不到也不奇怪。

见赤琰又找了一会儿似乎放弃似的走到自己边上，洛清蹲下身子，“你是不是再找你原来的家？”

赤琰点了点头，嘟起嘴，“没……没了。”

洛清抬手揉了揉赤琰的头，“不是没了，我问你，你是不是住在树洞里？”

“嗯！”赤琰又点了点头，回头指了指一棵树，“洞洞！”

洛清顺着他指着的地方看过去，果然是一颗粗壮的老树，随即又抬头向上看去，离地有一些距离的地方有一个不小的树洞。

“你看！”洛清抬手指给赤琰看，“是不是那个洞？”

赤琰抬头看去，立刻笑了起来，“洞洞！”一边喊着一边就跑过去往树上爬。

洛清怕他摔着，赶紧跟了过去，“赤琰，你小心些啊！”

赤琰应了一身，继续往上爬，也许是觉得人的样子爬起来不方便，居然在树上就变身成了狐狸。

洛清被他吓得不轻，赶紧伸手想要接住他，却没想到变回狐狸的赤琰居然灵巧的几个纵身就窜入了树洞之内。

过了一会儿，赤琰从树洞里探出脑袋，看了看还在外面等着他的洛清，随后又缩回了树洞里，洛清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便问，“赤琰，你在里面做什么啊？”

赤琰从洞里钻出来，嘴里似乎衔着什么东西，几步蹿下树跳到了洛清的身上。

“你在洞里找到什么宝贝了？”洛清抱着赤琰，帮他拿掉顶在头上的枯叶，“弄得浑身脏兮兮的，回家自己洗澡哦！”

赤琰撒娇得蹭了蹭洛清，随后将嘴里的东西交给他，自己跳到了地上变成人形。

洛清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竟是一枚偷着七彩光华的珠子，心里一惊，抬头看赤琰，“这是你的？”

赤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道，“赤琰的……娘。”

“这是你娘的？”洛清又惊奇起来。

他手里这颗很显然是一颗内丹，并且已经是修炼了千年的妖精的内丹。一般内丹是不能离体太久的，能修炼出内丹的妖精通常都已活过了百年，大大超过本来应有的寿命，继续活着全靠体内的灵气支持。

而内丹又是聚集灵气所在，若是失了内丹便相当于失了性命，不止会打回原形，甚至很快就会衰老死亡，因此很多道士除妖时都喜欢先夺内丹，因为夺了内丹之后即使什么也不做，那妖精也很快就会死去。

“娘……娘，睡觉……嗯……”赤琰比划着，却表达不清，但洛清大约明白赤琰的娘已经死了。

又看了看手中的七彩内丹，洛清问赤琰，“你以前就是用这个修炼的？”

赤琰点了点头，“娘，嗯……”赤琰觉得说不清，干脆就拿起内丹，做给洛清看。

只见赤琰先吞下了七彩内丹，随后又张开嘴，随后就看到那七彩内丹缓缓从他嘴中升起，伴随而出的还有一颗略小一些的内丹，而那颗内丹竟是透明的。

洛清也是第一次看到透明的内丹，但他以前听说过，能拥有透明内丹的除了天生的灵兽之外就只有天地孕育的妖精了。

但这也只是传闻，当年那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孙悟空也没有听说有透明的内丹。

看着赤琰又慢慢得吞下两颗内丹，洛清明白了赤琰为何会先化人了。

不论他到底他口中的娘亲所生，还是天地孕育的妖精，他生来便有了灵力，而他口中的娘或许是在死前将自己的内丹交给了他，而他误打误撞用内丹修炼，反而将他娘留在七彩内丹中的灵力吸入了自己的内丹，从而他的灵力迅速提升。

而因为他没有娘亲，没有人教他化人与说话，一直到他遇到洛清才和人有了接触，才会突然之间学会化人。

“赤琰，这是你娘的东西，你收好。”见赤琰还献宝一般的举着那颗内丹要给自己，洛清将他的手握住，“我不能要你娘留给你的东西，你要好好收好，知道吗？”

赤琰见洛清不肯收，还以为他不喜欢，便有些不高兴，洛清也知道他小孩脾气，便道，“我呢，有别的礼物想要，你去想办法找来送给我好不好？”

“嗯！”赤琰点了点头，“洛清……嗯，要……要什么？”

洛清见赤琰已经慢慢的能学会说不少字词，便决定以后再多多更他交流，让他可以更快的学会说话，“我现在有些口渴，你对这林子这么熟，带我去找好吃的果子好不好？”

“好！”赤琰兴高采烈的拉着洛清就往西边跑，“果子！果子！”

洛清被他拉着跑，一边跑一边问，“什么果子呀？甜吗？不甜我可不吃。”

赤琰一时不清楚甜是什么味道，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洛清，一张小脸又垮了下来，洛清见了赶紧问，“和上次我给你吃的蟠桃一样的味道嘛？”

“嗯！”赤琰点了点头，“一……一样。”

洛清笑着道，“那个就是甜味。”说着拉着赤琰，“咱们快去吧，一会儿我带你去这附近的镇上吃鸡腿，喜不喜欢？”

“鸡！”赤琰的眼睛亮了起来，“赤琰喜欢！”说着又拉着洛清跑了起来，却被洛清拉住，

“慢慢走。”

赤琰看了他一眼，先是乖乖得走了几步，随后又开始按耐不住一蹦一跳得往前走。

洛清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摇了摇头，“一会儿赤琰要学怎么拿筷子哦，不能用手抓，知道吗？”

“知道。”

“知道什么是筷子吗？”

“不……”

“我平时吃饭的时候拿在手里的两根小竹棒就是筷子啦。”

“棒子！”

“不是棒子，是筷子！”

“……筷子……”

“记住了？”

“嗯！”

“吃饭用什么？”

“小筷子！”

洛清沉默了一会儿，“……算你说对了吧！”

第十章

原本打算马上就带赤琰去镇上，但赤琰却拖着洛清去了湖泊边，一边嘴里嚷嚷着饿了。

洛清只能由着他扑到水里去抓鱼吃，看着他吃得满手满脸都是的样子，洛清摇了摇头，抬手给他擦脸上的鱼肉。

“好吃吗？”

赤琰点了点头，随后将自己左手那条还没吃的鱼递到洛清面前，“洛清，吃。”

洛清将鱼推回去，“我不吃生鱼。”

赤琰一愣，洛清解释道，“赤琰，你现在已经变成了人的样子，所以，不能再吃生的食物了。”说着洛清轻声念咒，在赤琰的耳朵和尾巴上抚过，赤琰的狐狸耳朵和狐狸尾巴一瞬间都不见了。

“去湖边看看，自己的样子。”洛清推了赤琰一把，赤琰将信将疑的走到湖边看自己在水中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