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源源不断地找上?
长门飒将缬草的反应看在眼里,目光转回前田身上,嘴角带笑,隐约能猜到他的心思。这棵小草,怎么会这么可爱?
“少爷,老爷听说了您的事,他希望您能当面向他解释。”
又瞥了眼那个把自己包得像只蝉似的少年,起身从桌边走到前田跟前,语气温和,甚至是带有一丝欢愉,“一村,我
不觉得需要任何解释。”
前田一村微微直起身子,眼睛瞟了被子里隆起的一团,语气似乎强硬了些,“这是老爷的命令。”
伴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长门飒眯起了凤眼,唇边绽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那张本该温和的俊脸,因为那不协调
的笑容,显得格外邪魅,教人望而生畏。
“一村,你知道吗?我在一些问题上之所以对老头让步,不是我怕他,而是我碍于他曾是代理帮主,值得我敬他三分
。可是如果他太把自己当回事,我可不保证还能这么尊老哦。”
话落,就见前天一村的身体微微晃了晃,脸部的肌肉也因强忍着情绪掩不住抽搐起来。他是老爷从孤儿院领回来的,
为了长门家倾注他的毕生是他曾经的誓言,他看着长门飒长大,是他的仆人,也曾是他的老师,他一直都知道长门飒
会成为长门家最杰出的少主,可是他却不知道,他远比他料想的更绝情,更残酷,更冷血。
在长门飒的成长经历里,提及亲人,就像是一种最直白的讽刺,一个自小缺少亲情的孩子,又怎么能奢求他对亲人抱
有多大的回报?长门飒具备了一个杰出的黑帮少主所该有的一切,却也失去了一个常人该有的脆弱和妥协。
前田一村闭上眼,脑海里不停地闪过曾经教导长门飒的画面,愧疚感就如泉涌一般。愧疚他没能及早窥探他的内心,
或许他其实察觉了些什么,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因为出于私心,比起一个温和无忧的青年,他更希望长门飒成为一
个无法超越的黑帮少主,哪怕代价就是他变成如今这般,就如同是一只冰冷而美丽的困兽。
“老爷他总归是您的父亲。”
虽然他根本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这么说,可他终究自私地期盼长门飒的心里还残留有一丝对亲情的动容。
“父亲吗?”
长门飒摸着下巴,笑得肆无忌惮,因为笑得太过张狂而有些跑掉的声音里透露出了玩味和慵懒。“我以为我一直都是
一个人。以前是,现在也是,而以后……”
他突然止住了话音,没有再说下去。眼神飘向了缬草那边。收起了玩世不恭的面孔,一派悠闲地继续说道,“老头似
乎忘了一件事,我是帮里的少主,而他却什么也不是了。”
前田一村垂在腿侧的两手紧握成拳,他无法反驳长门飒的话。他恨自己的无能,不仅不能完成老爷交代的事,就连直
面眼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孩,他都缺乏该有的勇气。
长门飒不是没有将前田的反应看在眼里,只是他懒得过问。追问太多,只会引出更多的麻烦,一旦事情变得复杂化,
那就意味着要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解决。而他,一向讨厌麻烦,除非有利可图。更何况,他从来都不在意别人的想
法,也不会关系别人的死活。
“一村,如果没事了就下去吧。”
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前田僵硬地回了一声。门被拉开又合上,他目送着前田离去的背影,双手交叉在胸前,凤眼里
闪过一丝窃笑。
随即将头朝向另一边,边嚷嚷边快步走过去掀他的被子,“小草,你还要闷多久?”
缬草被他从被子里捞了起来,有些不情不愿,“我差一点就睡着了。”
对于他的抱怨,长门飒只觉得有趣。见他连眼睛也懒得睁开,瘫软得如同一滩烂泥,长门飒一时玩心大起,伸手扒开
他的眼皮,毫无意外的遭到了少年的反抗。
“飒!你好讨厌!”
明明是生气的口吻,却被青年故意曲解成撒娇。
长门飒与缬草嬉戏打闹一阵,直到他睡意全消,这才绕回了正道。话锋一转,修长的两指抬起他优美的下颚,强迫他
与自己对视。
“小草,我们的谈话你听见了吧?”
缬草定定地望着他,唇边不自觉扬起一抹挑衅的笑,“恩,全部。”
长门飒也笑了,似乎会料到他会这么回答。手指上移,在那张绝美的小脸上游移着,滑腻的皮肤让他爱不释手。就如
同抚摸着一块上等的璞玉。
“偷听别人的谈话可是不好的习惯哦。小草,我真想好好罚你。”
“不是偷听,而是想不听都难。”这话就像在说长门飒故意让他这么做似的。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缬草将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朝他露出魅惑地笑,就像是勾引人的妖怪般。可爱的小嘴一开一合
,凑到他耳边嗫嚅,“飒,你想要人们都将我恨之入骨吗?如果是,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长门飒做事一向不喜欢遮掩,之所以为缬草赎身,除了美貌这一先决条件之外,还因为他有许多可塑性。尤其是,他
是一块绝佳的挡箭牌,而他一向的行事风格就是,不计一切后果,只要得到他想要的。
而现在,他的小草因为他的刻意陷害很可能会丢了小命。
“小草,你真是一个敏感的孩子,不,是敏锐。”
长门飒似乎没有要欺骗他的意思。完全不吝啬告诉他答案。
缬草突地伸舌吻他的耳垂,然后坐回去,扯开自己的和服腰带,露出胸前雪白的肌肤。
“飒,这样够诱人吧?如果我被别人撞见主动诱惑你,会不会让他们更恨我?”
长门飒对眼前的美景完全无法无动于衷。倾身吻着他细嫩的脖子,微微用力,刻意留下煽情的痕迹。
然后,用手撑住身子,凤眼紧锁住他带笑的面庞。温柔地叹道,“他们的少主因为你这个诱人的小东西而变成了喜好
男色的同性恋,你说,他们会更恨你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而这也替他除去了一切可能被女人缠上的麻烦。后者,才是最重要的。
缬草微喘着,对于这种浅尝则止的抚慰他们时有发生,虽然不陌生,却也完全无法招架。
“你就这么讨厌被女人缠上吗?”
嘴被他狠狠叼住,又啃又咬的,就像在惩罚他的出言不逊。直到唇被吻得鲜艳欲滴,长门飒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啊,很讨厌,讨厌到即使是想一想都就叫人反胃。”
缬草便也没多说什么,随即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一头如瀑黑发散乱在他的脸上,颈旁……
却什么也没做,只是蜷曲起身子,当自己是一只犯困的小猫向主人撒娇。而长门飒,完全不介意当一个尽职尽责的主
人。一手搂住他纤细的腰肢,一手在柔滑的黑发上婆娑不止。将他绝美的睡颜收入眼底,一向不曾体味平静的内心,
竟像被溪流抚过,获得一时的静谧与恬淡。
第3章
意料之中,缬草在帮里的日子更加举步维艰。那之后,长门飒的父亲曾对他多次传唤,可都被长门飒回绝了。现在还
不是时候与老头正面冲突。
适逢樱花怒放,长门飒迎来了一对特殊的客人。墨惜和凤千夕。
四人围坐一桌,免除了昔日茶席繁重的礼节,反倒多了几分清新之感。
手捧着瓷碗,除了长门飒有所讲究外,其余三人都只是随性为之。
墨惜一坐定,眼神就毫不掩饰地总往缬草身上瞟,啜了一口茶,便马不停蹄地询问,“缬草,我能叫你小草吗?这么
叫感觉好可爱啊。”
缬草一句“当然可以”还来不及说出口,就有人顶着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抢先一步回答,“不可以。”
一字一顿,分明是不爽到了极点。
墨惜从小与他一起长大,从未见过这只成天只会假笑的狐狸露出这种充满占有欲的表情。既新鲜又意外。心下忍不住
逗弄,用手肘蹭他,“狐狸,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毫不客气地拍掉墨惜的手,长门飒朝对面那个一直悠然品茶的男子说道,“凤少爷,能麻烦你管好你家的宠物吗?”
墨惜一听这话哇哇大叫以示抗议,倒是被点名的凤千夕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只微笑着回了句,“他正处于叛逆期。
”然后便像个没事人似的径自又喝起茶来。
墨惜抢过他的茶杯,唇落在凤千夕先前喝茶的位置,像和那杯茶有深仇大恨似的,在众人还搞不清状况之时,一杯茶
水已被消灭一空。
墨惜舔了舔唇,无辜又委屈地看着凤千夕,“凤哥,你干嘛帮着外人来欺负我啊?”
泫然欲泣的表情,却因为话音里的愉悦而完全不具备说服力。凤千夕没想到这个小鬼依旧一点长进也没有,还是那么
幼稚。却也无可奈何,“墨惜,这不是在家里,不要玩了。”
声音越说越小,凤千夕突然惊觉自己的话不知在别人听来作何感想。想来是觉得他和墨惜经常在家中经常做些无聊的
事吧?
墨惜却不以为意,一手勾过长门飒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热络模样,“凤哥,你不用不好意思啦,虽然他是只坏
得不能再坏的狐狸,也勉强能算作自己人啦。他知道我喜欢闹,所以一点都不会介意。”明明先前还把别人归类为外
人,现在又怎么说,简直是自相矛盾。
最后竟还对着长门飒补一句,“对不对?”,让在一旁一直看好戏的缬草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草,你笑什么?我说得不对吗?”显然长门飒的警告被墨惜当成了耳边风。一声小草,叫得亲切感十足。
“抱……抱歉。”
虽然试图平静下来,再三抑制忍耐,还是无法成功。缬草只好捂住了嘴,只是身子依旧颤个不停。
长门飒将他像个孩子一样的笑脸看在眼里。嘴角也掩不住上扬,凑近墨惜的耳边,“小娃,你还真有去马戏团表演的
潜质。”
绝对的夸奖。墨惜便也不做任何推托,愉快接受。“多谢,我倒觉得你也不差,若是哪天被别人从位置上赶下来了,
做个演员也未尝不可。”
长门飒见墨惜一脸笃定,坐直了身子,两人之间恢复正常的距离。
“我有在演什么戏吗?”
墨惜似乎早就猜到他会这么问,双手抱胸,重重地点了下头。“你比我更清楚答案。”
凤千夕和缬草明显在状况外,完全不知道这两人在聊些什么。
打量着对面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托着腮静静观看那两人对话的少年,凤千夕没来由对他升起一股好感。
听墨惜说长门飒为一个色子赎了身,他只有片刻的意外,虽然与那青年只有一面之缘,可加上墨惜对他的讲述,他几
乎觉得这完全是他会做的事。
为了避免麻烦,一劳永逸。不仅不在乎自己的名誉,更不在乎他人的死活。长门飒亲手将那个仿佛随时会羽化的少年
推上了锋口剑尖。也许,他是说也许,也许他们初见之时,他的计划就有了一个朦胧待发的变数。
发现了他的目光,缬草回他微微一笑。对于凤千夕,他同样充满莫名的亲切感,这种教人难忘的绝美而苍白的面庞,
总觉得曾出现在他的记忆中。
长门飒虽然很忙,可是碍于墨惜三天两头吵着要出去玩,也不得不挤出时间,略尽地主之谊。
四人在计划敲定的第二天,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了目的地——长门家位于岚山附近的度假别墅。
京都的街巷里总有着传统与民俗的遗香。不仅是那再也无法复制的被时间洗涤千年的古老建筑,更有着身着和服画着
浓妆的艺妓漫步街头。背一把三弦琴,踏一地石与花,蹁跹的身影,就自成一幅墨画。
缬草慵懒地趴在廊道的栏杆上,想着白天在艺妓管里的所见所闻,不由地喜爱和佩服那些继承传统的女子们。
腰突然被人后面抱住。再熟悉不过的男性气息将他包裹住,他握住了腰间的大手,回过头对他淡淡的一笑。
长门飒被这绝美的笑容蛊惑,情难自禁地轻吻他的嘴角。柔声道,“在想什么?”
“想人。”眼里掩不住狡黠。
“是我吗?”长门飒不急不缓地询问,像开玩笑,却也有几分认真。柔软的黑发在他颈边磨蹭起来,面对缬草突如其
来的撒娇,他有些意外,去还是欣然接受。
缬草不答反问,“飒,你怎么看我?你会因为我曾是色子而看不起我吗?”
他从来不在乎自己的身份,更不在乎别人会如何看他。可是,长门飒不在别人范围之列。对他而言,他是独一无二的
。
捧住了他的小脸,长门飒收起了笑,凤眼满是对他的宠溺。
“小笨蛋,你又如何看我?你会因为我是一个双手染血的肮脏的人而讨厌我吗?”
缬草重重地摇头,整个人用力将他抱住。身体狠狠地碰撞摩擦,似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他还想问更多,可是他终究没有问出口。两人在夕阳下静静相拥,影子来的好长,交错在一起。晚风吹来一阵幽香,
有着春天特有的清新。
明明是一副美好的画面,却有人眼睛长在了脚底,突然跳出来破坏气氛。
恶作剧地拍了拍长门飒的肩,墨惜趁他回头之际,做了一个自认为好笑的鬼脸。
“被我看见咯。”
长门飒一脸黑线,犹豫着是否该一掌劈死这只无孔不入的白目苍蝇。缬草也着实被惊了一惊,反应过来后,便是怎么
也止不住笑意。心里感谢他的突然出现,否则他快要被心里那患得患失的躁动淹没而无法呼吸了。掩住嘴轻笑声不止
,墨惜无视长门飒,径自拍着缬草的肩,一副相见恨晚的兴奋样,“小草,还是你懂幽默。”说着,对长门飒翻了个
白眼,然后脸又转回缬草这边,碎碎念,“不像某人,完全没有幽默感,无聊死了。”
长门飒很有自知之明,论口舌之争,自己定是赢不过他的,所以,哪怕心中百般想要拍死他,嘴上却很识时务的马上
求饶。说到底,也还是怕麻烦,寻求最佳途径。
他对墨惜做了个拱手的姿势,“墨大少爷,您教训的是,小的天生幽默细胞坏死,不能让君满意,还请您多多包涵。
”
缬草已不是第一次观看两人的口舌之争,也许正如他们二人所说,他们从来都不是朋友,可是却是比朋友更深刻的关
系。
比起平时那个高深冷酷的长门飒,他更喜欢他像现在这样,对于这些再平常不过甚至是琐碎的事,乐在其中。
两人你来我往,越说越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正好,凤千夕闻声过来找人,才让这让人脱力的口舌之争告一段落。
“凤少爷,你来的正好。”
凤千夕突然被他热络的招呼,一时间来不及反应,几秒钟后,终于抓到一些头绪。
那个笨小鬼!
无视墨惜对自己露出的一副随时会扑上来的狼狗模样。他一只手抓住了他的,不由分说拉着就走。
虽然他是很喜欢被凤哥牵着啦,可是这种牵法怎么看都不像是爱人之间的亲密行为,反倒是像老爸牵着不听话的小孩
。
墨惜被牵着走了一小段路,然后便哇哇大叫,不时扭头对后面两人回以依依不舍的目光。
缬草微笑着对他挥了挥手以示送别,长门飒则两手抱胸靠在栏杆边,一副“你早该滚蛋”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