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雅目光小心翼翼地看着君清绝,似乎没有任何讨厌与反感的样子,心下不由得松了口气。刚刚那一吻,可以说几乎用尽了他身上所有的勇气。他的手到现在还是紧抓着自己的衣裳,手心直冒着汗,双腿直发软,心剧烈地跳个不停。
君清绝见凤倾雅半天再没有其它动作,心里是一阵不悦,但却又抹不开脸催他快点。
待他等得正要发作之即,凤倾雅这时才伸出颤抖着的双手过来主动脱君清绝身上的衣服。
虽说他们同床共枕了那么久,但这还是凤倾雅第一次为君清绝脱衣服。看着因羞赧而满脸通红的凤倾雅低着头小心翼翼为自己宽衣解带的模样,君清绝的唇角不觉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笑容,可惜凤倾雅低着头没看到君清绝此时微笑的表情,不然肯定又得发呆个半天。
本来还心情颇为愉悦地享受着凤倾雅为自己脱衣的君清绝,现下却是脸色一片阴沉。
“你是断手断脚了么,一直在那磨磨蹭蹭?”
君清绝在凤倾雅如此缓慢而磨蹭的动作之中终究还是忍不住发火地催促。
君清绝的语对凤倾雅而言永远是有效的,之后凤倾雅手上的动作虽然还是颤抖但已经尽量快了很多。
可是,等他好不容易把衣服脱光,他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脑子里完全一片空白。以前一直都是君清绝主动过来抱他的,他还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见凤倾雅又停下来没动静了,君清绝英眉又是一蹙,这个人竟敢把他脱光后就晾在这了。正想动怒时,凤倾雅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全身光裸的君清绝,羞却地低头着低语道,“我不知道,要怎么做?”
君清绝现在哪有心思一下一下地教凤倾雅如何取悦自己,耐性全被一直磨磨蹭蹭的凤倾雅给磨光了。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告诉我,你想不想我抱你。”
君清绝直接将凤倾雅一举扑倒在身下,手轻抚着他红润的脸颊,声音磁性而低沉地问道。
“想。”
凤倾雅轻轻一语一出,他的唇便立刻被君清绝攻城掠地,与君清绝这缠绵激烈地热吻相比,他方才那浅浅一吻便是小巫见大巫。
兴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被君清绝抱,又或者是这是难得的求来的最后一次,这一晚凤倾雅十分热情,比起以前的羞赧默默承受,他此刻也会热情地回应君清绝,甚至连口中的呻吟都比以前更叫销魂魅惑,听得君清绝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索取无度地在凤倾雅的身体里驰骋。
“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谁?”君清绝依旧锲而不舍地追问着这个他一直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与其说他想知道听到答案,倒不是说他想确定答案是不是自己。
完全被铺天盖地的情欲淹没得浑身软绵无力的凤倾雅只是在君清绝的身下不住的喘息呻吟,意识涣散的他根本没听到君清绝的问题。
“说,你喜欢谁?”
君清绝每问一声,身下便是一次次深深地顶进凤倾雅的身体。
被巨大的痛快与快感折磨的凤倾雅,精神上身体上都仿佛受了强烈的刺激。他的脑子里一片混沌,听着君清绝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喜欢谁,大脑本能地说出自己心中的答案。
“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喜欢到情愿当一个解毒工具也想要留在你的身边。”
“我真的好希望自己可以永远留在你的身边,就算只是当一个仆人也好,我知道自己恶心,惹你讨厌,可是我真的一刻也不想和你分开,不要永远再也不见不到你……”
说着说着,凤倾雅竟就伤心地大哭起来,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抱着君清绝泪如泉涌。
明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君清绝的心却是沉沉地一痛。他温柔地吻去凤倾雅脸上的泪水,紧抱着他的身体,这一刻,他忽然明白,自己为何那么渴望从凤倾雅嘴里亲口说出喜欢自己,这种感觉是从未有过的幸福。
恐怕自己的心是真的输给他了。君清绝望着累倒在他怀中的凤倾雅,不由得叹息道。
翌日,君清绝一早便起身去了奉天山庄处理事务,心中充斥着前所未见的喜悦的他打算把手上的事务都忙完,然后带着凤倾雅出去游玩一番散散心。
而昨夜被君清绝折腾了一宿的凤倾雅,累得晌午才恍惚醒来。
他刚醒来没一会儿,雨桥便赶忙从厨房端来一碗汤药让凤倾雅服下。
“公子,少主临走前让我服侍你喝下这碗药,来,先把药喝了,再用些饭菜。”
正欲喝下雨桥递过来的汤药之时,凤倾雅的脑海突然回想起昨日下午那位年轻公子对君清绝说的话。
“此次过来是受人之托,这瓶洗尘缘是笙儿为风昀舒预备的,他说倘若你有一丝良心未泯便让风昀舒喝下这瓶洗尘缘,你也不必杀人灭口,他也忘得干干净净,从此陌路不识,两不相干。”
!当一声音,脸色煞白的凤倾雅顿时慌忙地扔掉了手中的药碗,墨汁般的药水洒落一地,药碗被摔得四分五裂,一地碎瓷片。
“公子,你这是作什么?不好好吃药的话,少主回来会生气的。”
雨桥想起君清绝走时万分叮嘱自己一定要让伺候凤倾雅服下汤药,不由得担忧焦虑地说道。
“雨桥,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下。”
雨桥从未见过这样失魂落魄的凤倾雅,心里不由得想道,难道公子是前阵子吃药吃太多吃出恐惧症来了,可少主交代的事非办不可呀,我看我还是再去熬一碗汤药来,再去弄些公子爱吃的甜点过来,说不定能哄他把药吃下去。
这么想着的雨桥便离开了房间。
第二十三章:陌路不识
空荡寂静的房间里,倚坐在床边的凤倾雅目光黯然无神地看着地上的破碎的药碗和墨汁般的药水,面无表情地流着泪。
“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喜欢到情愿当一个解毒工具也想要留在你的身边。”
“我真的好希望自己可以永远留在你的身边,就算只是当一个仆人也好,我知道自己恶心,惹你讨厌,可是我真的一刻也不想和你分开,不要永远再也不见不到你……”
他的脑海中不停回想起自己昨夜在君清绝的身下哭着说出的表白情话,凤倾雅只觉得自己现在已痛到不知道什么是痛了。
他不该说出口的,不该说出口的,说出来只不过是让君清绝更加觉得自己恶心,更加地讨厌自己而已。所以,他要让自己喝下洗尘缘,要让忘记这份令他厌恶的妄想。
昨日还万分舍不得离开的凤倾雅现在却一刻都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带着一如当初来时简单的行李,他割舍去所有的眷恋与妄想悄然地离开了漫华宅。
离开漫华宅以后,凤倾雅失魂落魄地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已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里,没有君清绝在的任何地方都不是他想去的。
“这位公子,请留步。”
一个貌似仙风道骨的灰衣算卦老先生拦住了凤倾雅的去路。
“看公子你的面相,印堂发黑,近日必定有灾呀。”
一听到如此俗气老套的台词,凤倾雅完全不相信,更毫无心思理睬。正欲继续往前走,那算卦老先生却拉住了凤倾雅的衣袖,继续说道。
“不过,公子乃天潢贵胄大福大贵之人,老天自会庇佑,此灾厄过后公子会因祸得福,得来一个深爱公子之人,那人呐,真是爱惨了公子你呀,他爱你胜过一切,……”
“多谢。”
听到这里凤倾雅已经打断了老先生的涛涛不绝的话语,掏出一两碎银放在他手上说道。
“看天色似乎就要下雨了,老先生还是早点回去吧。”
凤倾雅说罢,继续迈步向前走去。
然而,身后仍然听得到那位老先生在对他说。
“公子,你如此心善,必得良缘,切记莫妄自菲薄,为你所爱之人亦对你用情至深。”
凤倾雅听了只是摇头轻轻苦笑,心里叹息便地问道,在这个世上,会有人爱我胜过一切么?会有这样爱我的人么?不,他始终不相信,不信这世上会有人爱他胜过一切,绝对不相信会有这样爱他的人。
虽然,他如此不相信着却还是于心底深深地渴望着,能有这样的一个人来爱他。但,但如果那个人不是君清绝,如果不是他的话,……
凤倾雅颓然发现,原来他的心早已被君清绝占得满满,满得再也装不下别的人。如果不是君清绝的话,是不行的。
天色灰蒙,风雨欲来。
申时,君清绝便已从奉天山庄返回漫华宅了。
才一踏进门没过多久,雨桥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样子向他奔过来禀报。
“少主,公子他,公子他……”
看雨桥神色如此惊慌失措,满目忧愁焦虑,君清绝登时心上一紧,英眉一蹙道,“快说。”
“公子他,不见了,我到处找都找不到他……”雨桥吞吞吐吐地终还是说出来了。
他低垂着头现在完全不敢看君清绝脸上的表情,每次公子一失踪他家少主就是大发雷霆,自己这次又少不得要挨罚了,想到这里雨桥在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哀叹,这次的事态只怕更糟糕!
“这是公子留下的。”
雨桥双手颤抖地将一纸留书恭敬而胆战心惊地呈向君清绝。
君清绝微怔了片刻,接下那一纸留书。
摊开雪白的宣纸,清淡的笔墨,俊美的字体,勾抹着寥寥几字。
【昨日之日,似水无痕。今日之日,陌路不识。】
“好一个陌路不识。”
君清绝唇角浅浅一笑,神色风清云淡地说道。
就在君清绝拂袖而去之时,雨桥看见那一纸留书顿时碎成雪屑扬扬洒洒坠落一地。
说什么,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喜欢到情愿当一个解毒工具也想要留在你的身边。
然后呢,一句昨日之日,似水无痕,便将一切抵消抹灭。
说什么,我真的好希望自己可以永远留在你的身边,就算只是当一个仆人也好,我知道自己恶心,惹你讨厌,可是我真的一刻也不想和你分开,不要永远再也不见不到你。
最后却也不过如此,真是好一个陌路不识。
君清绝从来不认为这世上有任何的人或任何的言语可以伤到他一分一毫,却不想,那人只是一个留书而去,只是一句陌路不识,他的心竟如千刀万剐般的痛。
天色黯淡,入暮时分。阴霾遍布的苍穹之中电闪雷鸣,整个漾月城淋湿在一片瓢泼大雨之中。
凤倾雅空头顶着大雨失魂落魄地走在烟雨弥漫的长街。
“小心。”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话音刚落,只见前方一辆马车正急速向凤倾雅这边行驶而来,而凤倾雅依旧恍然未闻地神情木然地行走着。
与此同时,突然冒出一个身影迅速冲过来一把抱住凤倾雅向旁边扑倒,双双跌落在地。
“昀舒,你怎么样,有哪里受伤了么?”
欧阳流煜喘着气息低头俯视着被自己护在身下的凤倾雅担扰地询问道。
凤倾雅显然还未回过神来,依旧神色恍惚,失魂落魄的模样怔望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欧阳流煜。
欧阳流煜小心翼翼地扶起凤倾雅,将他扶到旁边寻一个避雨之处。
两人俱是一身湿漉漉,宛若落汤鸡,站在避雨的檐下。欧阳流煜望着凤倾雅,恍惚之间竟觉得像是回到了他第一次遇见凤倾雅的那一日。也是这般的倾盆大雨,也是这般的巧遇桥段,也是像现在这样站在屋檐下避雨。
只是,什么都不一样了。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又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我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更没有想到的是,我们居然又是在这样的情景下再次相见。”
欧阳流煜望着凤倾雅,嘴角盛开着一抹浅浅的苦涩的笑容。
第二十四章:当断未断
自从那日凤倾雅被半路巧遇的欧阳流煜带到这座欧阳家旗下的栀园后,这已是他离开漫华宅的第三天。
这座栀园是欧阳流煜的父亲在他的娘亲还在世之时所建,自从欧阳流煜的娘亲过世后,欧阳家的人以免触景伤情,便鲜少再来。所以,欧阳流煜突然将凤倾雅来到这里来住,看守栀园的下人们私底下便开始有些闲言碎语。
“你们说这位风公子跟咱家二少爷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让他住在这里?”
“我看呐,咱家二少爷十有八九是喜欢上人家了。”
“这,这不可能吧?风公子可是一个男人呀。”
“你没瞧见二少爷老是躲着偷看风公子,那眼神叫一个深情,看得我直发怵。”
“可不是嘛,二少爷一向风流滥情,逢场作戏惯了,突然变得这么深情专一,还是对一个男人,真是祖上失德呀。”
“说不定,二少爷只是一时被风公子所迷惑,等时间久了自然就厌了,腻了。”
“可我看那风公子一点也不像个男宠呀。”
“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涉世未深,自然看不清这里头的猫腻。”
本来只是出来院子里走走的凤倾雅却恰不逢时地听到了这些嚼墙根的话,又一言不发地绕道回了屋。
欧阳流煜这些天来对他的好,他不是看不到。冷了有人加衣,热了有人扇扇,渴了有人斟茶,闷了有人陪笑。想他欧阳流煜也是要长相有长相,要才华有才华,要武功有武功,要家底有家底,温柔体贴,风趣幽默,这样的人若是一深情起来,又哪家的姑娘不欢喜不动心的?可怎就偏偏喜欢上自己的呢?凤倾雅这样想着心里就愈加郁郁寡欢,兀自叹息。
可是,有时候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明知痛苦却还是会去做,明知不该喜欢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一切都只不过凭着心中割舍不去的一念执着,一分永难消却的情愫。
远处天边,淡淡天青色,雨将下未下。
满园栀子芬芳,清浅香气弥漫在风起雨前。暮风吹动着院内凉亭里悬飘的青纱,轻轻的倒茶水声,掩不住的茶香冉冉飘散在空气里。
“好香呀。”
欧阳流煜端起凤倾雅斟给他的茶水,笑若春风地说道。
“以前喝铁观音,从来没觉得这么好喝过,昀舒泡茶的手艺真好。”
轻茗一口茶后的欧阳流煜放下手中的白瓷茶杯,不由赞叹地说道。
“过奖了。”凤倾雅淡笑着回应,继而又接着说道,“这几日承蒙盛情款待,心中不胜感激。只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也该告辞了。”
欧阳流煜方才还笑若春风,现下脸上却是一片僵然。
片刻之后,又恢复神采的他继续笑若春风地望着凤倾雅说道。“你要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
委实没有想到他竟会这样回答的凤倾雅骤然一怔,但当断则断。
“我想一个人上路,不劳欧阳公子相送了。”
闻此一言,欧阳流煜再也没法继续装作若无其事,满目哀伤凄怨地望着凤倾雅,声音悲凉地问道。
“为什么你宁愿喜欢像君清绝那样的人,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我哪里不如他?你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一个卑微的仆人,可是在我眼中你是我最在乎的人。”
凤倾雅不知道欧阳流煜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君清绝这件事,但他只一听到君清绝这个名字,他的心头就是一阵隐隐作痛,痛得他浑身都在颤抖。
“诚如你所言,我不过一卑微仆人,委实与欧阳公子不是一路人。”
凤倾雅脸色微微发白,手紧握着透着温暖的白瓷茶杯,目光失神地落在淡青黄色的茶水上。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欧阳流煜伸手紧紧握住凤倾雅纤白而微凉的双手,语气近乎哀求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