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倾雅——神若霜晓

“好美。”

身后的云乐突然惊讶的一声拉回了凤倾雅神魂游离的思绪，这时他才看到，有一个身穿一袭桃花色霓裳舞裙明艳动人的女子正在桃花树林间翩跹起舞。

那舞姿，那容貌，那一举手，一投足之间的动作都美极了。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放肆，哪里来的混帐东西，竟敢在这里偷看我们公主跳舞？”

听到云乐的惊呼声后察觉到有人在偷窥的侍女舞着剑直向凤倾雅和云乐而来。

“殿下，小心。”

云乐好歹功夫也不浅迅速地挡在了凤倾雅的前面与那来者不善的女子缠斗起来。

“我还要问你是哪里来的混帐东西，这花园是你们家的么，口气这么狂妄不说还竟敢对我家殿下如此无礼。”

云乐才不管什么好男不跟女斗，对待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泼妇才用不着怜香惜玉。”

“菡袖，住手。”

“云乐，住手。”

凤倾雅与那跳舞的女子异口同声地说道。

而听到主子命令的那二人这才双双停止了打斗，互看不顺眼的瞪了一眼对方后便回到各自的主子近侧。

那桃花色霓裳舞裙的女子优雅而礼貌地向凤倾雅行礼道，“小女乃是昭凉国公主，名梨袂，字静浅。”

凤倾雅立即也恭敬有礼地回复对方道，“我是昼国大皇子，名倾雅，字昀舒。”

梨袂公主闻言顿时抬着望向凤倾雅，目光熠熠发亮，透着惊讶与惊喜还有惊艳，随后嫣然一笑地说道。

“梨袂不识，原来是天下的第一击筑高手，倾雅大殿下。”

听到这位公主如此赞叹，云乐在一旁很是得意，随道又瞪了一眼梨袂公主身侧的侍女菡袖。

“不过虚名而已。”凤倾雅淡然一笑道。

“殿下过谦，梨袂久闻殿下圣名，今日难得一见，不知梨袂可否有幸听得殿下击筑一曲？”

于是，如此一来，他们四人便顺理成章地去了乐宫。

第四十五章：长相思赋

偌大的乐宫内，雕花的朱窗，清风徐来，雅乐轻奏。

一缕温暖和煦的光芒照落在正神情自若击筑奏乐的凤倾雅身上，一袭梨花白色锦袍，淡雨色的翠绡宛如薄烟般轻舞飞扬，轻柔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飒沓翻飞。

这画面美得让人仿若置身于碧落仙境般，令梨袂公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沉沦在这曲歌之中，还是沉迷于击筑的凤倾雅。

一曲奏毕，许久才恍惚回过神来的梨袂直拍手赞好，嫣然一笑向凤倾雅询问道，“不知殿下奏的是何曲，梨袂从未听闻。”

“是我方才即兴新作的新曲。”凤倾雅淡淡一笑答道。

“难怪，梨袂能第一个听到殿下的新曲，真是甚感荣幸。”

梨袂不觉在心里油然更加地钦佩了，只是即兴之作也能奏出叫人如此难忘的绕梁之音。

“此曲的曲调既带着一丝哀伤惆怅又带着释怀的欢悦，这亦喜亦悲之间，不显矛盾反而情感处理得十分协调，真是堪称佳曲天籁之音。”

梨袂的评说点点到位，听得凤倾雅觉得像是遇上了知音人。

“梨袂有一事相求，不知殿下可否答应？”

“但说无妨。”

“梨袂此番是受邀为桃花春宴而来，本意想独舞一支却又觉得甚是单调，所以欲请乐师伴乐可却一直苦于寻不到合适的人选，今日有缘得见殿下一面，实乃上天的恩泽。梨袂也顾不得女儿家面薄的矜持，在此斗胆恳请殿下于宴上当梨袂的乐师。”

说罢，梨袂向凤倾雅诚恳而恭敬地行大礼道。

“公主快不必多礼。”凤倾雅轻扶起梨袂，恭敬有礼地回道，“公主的舞艺绝伦，能为公主当乐师实乃倾雅的荣幸。”

“如此就多谢殿下了。”梨袂欢喜不已地说道。“这舞和曲都有了，若是再有歌赋就更佳了。”

“这倒不难，明日我便写好歌赋。”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殿下了，明日梨袂便在此恭候殿下大驾。”

与梨袂公主道别后从乐宫回来时，凤倾雅又经过了花园，看了一会儿桃花便回昀雅宫了。

一回宫之后凤倾雅便云乐备好笔墨纸砚，他执着笔不消一会儿便一气呵成地写好了歌赋。

“殿下，我觉得还是不要帮这个忙的好，您看您在户部都劳累了那么些日子，现在不过才歇了一天你又给自己揽下这件麻烦事。”从乐宫回来后云乐就一直蹙着眉目，实在忍不住地对凤倾雅说道。

“我觉得这些郡主公主什么的，虽说都是长得极其好看的女子，却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才一见面就要殿下帮忙当乐师写歌赋的，离桃花春宴就剩下三日的时间，说她没找到乐师谁信。以我看来，殿下还是不要和她走得太近的好。”

那个该死的莲雾郡主事件还在云乐的心里搁着没忘，所以，他对接近凤倾雅身边的女子都没什么好感，戒备心十足。

“呵呵，照你这般说，难道要我同男子在一起不成？”

凤倾雅本来说出这句话是无心地一句玩笑话，岂料说出口之后自己倒有些尴尬了。

“不是的，小的，小的绝没有这个意思呀，这话要是被旁人听到了我可就死定了呀，殿下。”

“好了，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说罢，凤倾雅心里不由在想，若是云乐知道自己真的曾和男子在一起过，而且还有了夫妻才有的床第之事，怕是会吓死吧。

罢了，罢了，再这么样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以后，再也不会有那样的人和那样的事。他还是昼国的大皇子凤倾雅。

翌日，梨袂公主一早便等在了乐宫。

当凤倾雅到来时，她欢喜而恭敬地接过凤倾雅递来的歌赋但并没有迫不及待地立即打开一阅。

“梨袂想请殿下边奏乐边吟唱，可否？”

凤倾雅风轻云淡地一笑点头应允了。

一旁的云乐却没好气地在想，哼，要求还真多，这像请人帮忙的样子么？

美妙动听的乐声回响在乐宫的大殿之中，还有凤倾雅那令人沉醉的歌声宛若绕梁之音般盘旋在耳畔。

这时，梨袂这时才缓缓打开卷合的宣纸，清淡的笔墨，俊美的字体，勾抹着数行歌赋。

长相思赋

昔年暮春初见时，四月桃花芳菲景。

君似谪仙落凡尘，惊鸿一瞥绊人心。

魂牵梦萦终不忘，万劫不复甘如殆。

明知缘浅如朝露，愿为君倾一世情。

人生朝暮若蜉蝣，纵是别离曾相见。

心无半缕怨憾结，唯馀此情无绝期。

饮尽前尘伤心泪，只记欢喜长相思。

当凤倾雅一曲终了时，梨袂公主已是情不自禁地泪盈明眸，俨然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凤倾雅走过递给她一方丝帕，梨袂这才止住了难以抑制的泪水，莞尔一笑地接过丝帕拭去眼角的泪水。

“昨日只是听曲尚不知真正的意境，今日有了歌赋再一听时，却教梨袂听得仿佛感同身受般情不自禁地潸然泪下，让殿下见笑了。”

“公主乃性情中人，更是懂乐之人，倾雅心里只有钦佩，又怎会见笑。”

梨袂捧着手中的宣纸看着最打动人心的后四行歌赋，娓娓说道。

“明明知道这段缘分浅得就像露水般短暂，却还是为他倾尽所有的感情。人生天地之间就像蜉蝣般只是短暂的朝暮，就算到了最后只是以别离收场但至少曾相遇过，所以心里不曾有半点怨恨或遗憾，只剩下这份感情在心中永无止境。从此以后忘记从前所有的伤心记忆，只记取美好的回忆在心里永远相思怀念。”

“真的写得好美。”

梨袂既赞叹着又忍不住疑问道，“殿下觉得世间会这样不求回报无怨无悔的感情么？”

“如果是公主，会这样去爱一个人么？”凤倾雅只是浅浅一笑反问道。

梨袂思索了片刻后十分坚定地回道，“会吧，爱一个人应该是幸福的，倘若有朝一日变成了痛苦该是多么遗憾的事情。”

凤倾雅赞同地点头说道，“公主所言极是。”

人生在世，变幻无常，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结局如何。虽然当初是心怀着期待和向往去爱了，可这结局不是合就是离，所以，不论是哪种结果都不该去后悔或者痛苦，因为曾经得到过，拥有过，幸福过。

这日凤倾雅便与梨袂一直乐宫中练习，一个扬袖长舞，一个奏乐吟歌，虽然是第一次配合，却相当的默契十足。

为了这首一时心血来潮想写的《长相思赋》，搞得我停更了好几天，终于写好了这首不知道算不算诗的诗，却倒反而觉得它不怎么样了，感觉没有写得很好，却已是尽了很大的力，绞尽脑汁了。

第四十六章：桃花春宴

每年的农历三月十三日便是昼国一年一度的盛会，桃花春宴。

以昼国为东道主，宴请昼国麾下的封国以及其它连盟之国，而各国派来参加宴会的大使都是各国的某某皇子世子公主郡主。其实说白了，这就是一王孙贵族金枝玉叶们的相亲赏花大会。

以往凤倾雅从来没有参加过一次桃花春宴，原因有三，其一父皇母后不同意，其二六个皇弟都抢着去不许他去，其三嘛，他也没有什么兴趣，与其在那般闹哄哄的宴会上赏桃花，还不如找个清静雅致的花园踏春赏花。

至于父皇母后以及那六位皇子不让凤倾雅参加桃花春宴，原由都是一致的，因为这宴会摆明了是给相互为了利益而联姻的各国搭桥铺路的。

但是，追溯到桃花春宴设立之初，创立者真心的只是出于一番雅兴，希望各国的关系和睦如一家，共赏这大好春色的。却不想随着岁月辗转，光阴荏苒，这桃花春宴却渐渐被人们扭转成如今的局面。虽说如此一来违背了原意，却也没什么害处，纵然是联姻却也是两厢情愿的事。因此，这桃花春宴就没有被废除，一直延续下来了。

这次若不是为了答应当昭凉国梨袂公主的乐师，他也不会有此因缘际会参加一年一度的桃花春宴。

凤倾雅总算明白为何往年父皇母后以及皇弟们不让他参加了，一群暗底里相互攀比面上又相互奉承的王孙贵族们，还有互相比美争艳彼此看不顺眼的公主郡主们，这样的盛宴确实不适合他。

还好凤倾雅的那几个皇弟早就腻烦了这种宴会，已有两三年不再参加了。再加上他鲜少与外亲远戚或是什么邻邦皇子公主碰过面，因此凤倾雅入场时并没有人识得他。况且他今日也穿得朴素，一袭素青竹色衣裳，在众人雍容华贵的锦衣华袍之中，看起来自然是毫不起眼，难以惹人注目。

整个桃花春宴的重头戏便是，才艺赏会。顾名思议，便是各自代表其国当场表演才艺，各显神通。

因为才艺赏会还没开始，凤倾雅便先行去一处僻静的桃花树林间的雅座安坐等候。

桃花环绕，远离喧哗，此刻的凤倾雅才觉得松了口气。幸好是没带云乐过来，不然指不定又要在他耳边发起牢骚来。

“看殿下的样子好像很不喜欢这个宴会。”

一个婉转动听的声音响起在耳畔，凤倾雅抬首望去，来人正是姗姗来迟的梨袂公主。

一身雪白如霜的舞衣裙绣着翩跹而舞茜色蝴蝶，粹着一袭浅粉色的霞绡雾縠，素净淡雅的妆容，犹胜天外飞仙，惊艳动人。

“没有，只是从未参加过，所以不大适应。”凤倾雅收回惊讶的目光，礼貌一笑地回道。

“殿下从未参加过么？”梨袂公主甚是讶异地问道。

凤倾雅轻点了一下头道，“因为我一向身体不大好，也比较喜静，所以一直都没参加过。”

“如此说来，殿下和梨袂一样呢。”

梨袂此时已坐在了凤倾雅的身侧，透过满树芳菲的桃花树隙之间，他们似乎是坐得很近。

“梨袂从小就喜欢跳舞，后来八岁那年，在一次练习的时候，表姐故意将我推下舞台致使我摔下来伤了双腿，从那以后便近十年没有再跳过舞，走路都要人搀扶。”

凤倾雅想不到梨袂公主竟然曾经还有过这样的遭遇，因为之前他自己也有过类似的遭遇，所以他十分能够体会她那时候的那种心情。

“直到后来，在我十八岁的时候，我母妃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寻得神医为我治好了双腿。复原之后，身边的人对我既恭贺又告戒，他们让我从此以后都不要再跳舞了。”

凤倾雅想，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也许也会被身边的亲人这样告诫，那时他应该会为了不给大家添麻烦听从大家的告诫。显然，梨袂公主是作了相反的选择，坚持了自己的想法才走到了今天。

“或许在人们看来，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东西，与其面临着有可能再次的失去还不如放弃。但对我而言，如果不能跳舞便是终生的遗憾。所以，我不会因为那种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事情而放弃自己的喜爱。”

虽然梨袂公主在说这些话是轻松得好似在道说别人的往事，但凤倾雅深知这绝对是她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记忆。拥有如此一颗执着之心，看似柔弱内心却这样坚毅的女子最是让他敬仰钦慕。

“梨袂也万万想不到，以为会当一辈子瘸子却还能再次登台跳舞，而且还有殿下这样绝顶的乐师为梨袂伴乐伴歌。这应该是梨袂一生当中，最幸福的时候。”

难掩内心难以言表的激动喜悦之情，梨袂公主还是忍不住落泪了。

凤倾雅连忙向她递上丝帕，她却只是摇了摇头道，“今日梨袂高兴，想哭出来让自己舒服些，不知，殿下的肩可不可以让梨袂哭一场？”

凤倾雅微微怔忡了一会儿，随后绽放一抹淡笑，拍了拍自己的肩对她礼貌地说道，“公主请。”

桃花如茜色的飞雪般纷扬而落，两人静静地坐在落英缤纷下。

梨袂公主靠着凤倾雅的肩，泪水簌簌地落下，而凤倾雅静静地感受那泪在肩上的泪珠。他知道，等她哭过之后，她会重新嫣然一笑，尽心尽力把这一次的舞跳好。不论有多少人会在意她的舞，喜欢她的舞，她都会因为自己内心的喜爱而舞蹈。

远处的一个人影，远远地透过满树芳菲的桃花树隙之间，看着那静坐在落英缤纷下的二人，看见那女子靠在凤倾雅的肩上，而凤倾雅的表情是高兴着的。

直到从宴上传来的钟鸣声，昭示着才艺赏会已经准备开场，梨袂公主和凤倾雅才起身向着宴席会场而去。

第四十七章：惊艳四座

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春风助肠断，吹落白衣裳。

当凤倾雅与梨袂公主返回宴会场时，这时凤倾雅才惊然发现他的六位皇弟正端坐于上席位，看那架式似乎是今日桃花春宴才艺赏会的评判。怎么之前从未听闻他们要参加这次的宴会，而且是全部都来了不说，还都是当评判。想来，定是云乐通的风报的信罢。

虽然对凤倾雅而言得不得什么冠魁一甲并不重要，他也只不过是从旁协助梨袂才参与其中，但若皇弟们有心偏袒放水，对于其他人来说岂不是不公平？

“殿下，我们是第二个上场，先坐下来吧。”

“好。”

凤倾雅刚坐下之后便是听到前座的几个人在底下窃窃私语地议论纷纷。

“不知这几位殿下为何会来主持这次的才艺赏会？莫不是这其中有什么蹊跷？”

“我看大有可能，不是说这几位皇子都至今尚未大婚么？极有可能是来选妃的。”

“呵呵，若真照你这样说的话，那今日可就热闹了。”

“若真是如此，看来今日在场的这些皇子世子们，怕是要空手而回了。”

“哪有那般夸张，能不能被殿下们看上尚还不知，况且就算看上了，也只有六位有可能当上正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