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阳光由灿烂夺目渐渐黯淡,光芒似乎被时间吸收吞噬,随着钟声的一次次敲响,太阳的热量被不着痕迹的的抹除。
每当时间在寂静中悄悄流逝,耶和华似乎就在天边,双手愉悦的弹奏着万有引力的优美乐章,用最诱人魅惑的音符,将太阳一寸寸拉入黑暗的深渊。
夜的女神妖娆的舞动,黑色的纱裙带动微风,轻轻托起那轮清冷淡漠的银月。在黑的发蓝的夜空中,它骄傲高贵的尽情释放光辉,可以安抚所有入眠者的银色慢慢张开清丽的网,将夜的俘虏们套入其中。
克拉莉莎额头早已沁出汗水,不停的输入魔力让她渐渐无法承受,力量已然匮乏,想要继续下去,恐怕不太可能。
她想到那个每每出现在她镜中的邪魅魔女,不经苦笑,如果不是她的要求,即使是始祖该隐,她也未必会如此卖力吧。
就在她即将陷入沉思中时,魔法阵突然光芒大盛,血红色的幽暗光芒从阵心飞射而出,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倒锥行光体,而光体中央,有两个身影缓缓出现。
她有些欣喜的看向阵中,直到确认就是她在等待的两人时,才小心翼翼的收回魔力,在极短的时间中,稳稳停住魔法阵,漂亮的没让一丝魔法波动流泻。
当魔法阵中的光芒完全熄灭时,克拉莉莎终于吁了口气,高度紧张集中的状态让她很是劳累,如今终于可以停止,不免有些头晕目眩。
她摇摇晃晃的,突然华丽的高跟鞋踩到长长的裙摆,瞬间失去平衡,深绿色的卷发飞舞着就要整个人倒在地上,她惊吓的紧紧闭上双眼,却在下一刻被散发着玫瑰诱人香味的怀抱接住。
低沉优雅的男中音在耳边响起:“克拉莉莎小姐,没事吧?”
她迅速抬头看向上方,该隐深邃幽深的蓝眸便印入眼脸,被那双深情的眸子注视着,克拉莉莎的脸颊瞬间染上可爱的红晕。
该隐心情很好的看着怀里的美人,诱人的红晕衬着深绿色的长卷发,有一种大自然的清新魅力,让他顿时觉得身心舒畅。
嘴角勾起一抹文雅高贵的笑,他轻轻托起克拉莉莎,将她扶正,然后绅士的蹲下身体为美丽的女士掸去跌倒时沾染的灰尘,他顺势握起她的右手,在手背上轻轻一吻,没有丝毫情色意味,举手投足间尽是对女性的尊重爱护。
而在克拉莉莎还沉醉在如此的深情中时,一双被白色手套包裹住的修长双手突然插入该隐和她中间,同样修长的双臂快速环住面前的该隐,双手在他的腰间紧紧扣住,然后手臂一收,眼前充满着迷人魅力的血族始祖便踉跄着倒入身后人的怀中。
她惊讶的抬头,顺着那双温柔强势的手臂看去,顿时惊恐的睁大灰色的双眸。
那个印象中从来都是优雅神秘的血色贵族,居然在用野兽般凶狠的眼神死死盯住她!粘稠的血光在眸中流转,择人而嗜的狰狞表情惊得她双腿发软。
野兽的领地遭到侵犯时,释放出的气势也不过如此了。
“干什么呢,松开!”该隐根本没有注意他头顶上那张脸到底是什么表情,不耐烦的开始挣扎,在找到魔法阵前的路上,不知被身后的大型犬抱住多少次了,这家伙,力气居然比他还大!果然疯子是不能和正常人相提并论的。(囧,你是正常人吗)
“呜呜……唔……”森桀不依不饶的蹭着该隐,看着对方可爱的耳垂,感觉腮腺分泌物迅速增加,循着感觉,毫不犹豫的咬上了该隐的耳朵。
牙齿小心翼翼的啮住耳垂,轻轻摩擦着,感受柔软弹性的触觉,他觉得自己似乎要飘起来了,一种由内心深处涌起的满足溢满整个身体。
该隐被突然的袭击刺激到,全身直愣愣的打个哆嗦,等明白过来大型犬在干什么时,满脸黑线的回头,一把掐住他下巴。
“你个混蛋,果真活得不耐烦了!”
“唔……呜呜……嗷——!”这次该隐并没有被森桀红彤彤的双眼迷惑,完全发挥了他的粗鲁,根本没有任何瞄准的动作,右腿潇洒的伸出,罩着森桀下半身的命门狠狠来了一下!
克拉莉莎惊诧的看着两人的互动,灰色的眸中满是茫然,她奇怪着,尊贵不可侵犯的撒巴特之皇什么时候开始如此变化无常了?居然可以在短短一瞬间从凶狠的野兽变为温顺可靠的大型宠物犬。
森桀疼的扭曲了面孔,一双红眼睛水水的,可怜兮兮的凝视着该隐,似乎体内刻入灵魂的自尊在作祟,他硬是没有做出不雅的动作,即使这疼痛让他觉得比背后的箭伤还要难以忍受。
该隐毫不客气的捏住森桀耳朵,直直拽到身旁看好,这才侧过身面对克拉莉莎,温声说道:“克拉莉莎小姐,如你所见,撒巴特之皇似乎出了点问题,现在脑子很不清楚。”
克拉莉莎立刻严肃起来,撒巴特之皇失去神志,这可是能撼动整个血族甚至桑达洲的重大事件,如果不谨慎对待,万一出了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她恭敬的询问该隐:“该隐陛下觉得该如何处理?”
“您该知道,这种有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并不在我的理解范围,所以,我想作为一位伟大的魔女,克拉莉莎小姐兴许可以为我解答,森桀为何会疯掉。”其实连该隐都不大相信,那个傲然绝世的皇会就这么疯了?
虽然当初只是一面之缘,但那种强者的气势,该隐并不曾经常感受,即使当初的三代,他的孙子们,也从未让他有受到威胁的压迫感。
一直无法搞清,为何作为四代,森桀却有着超越三代的实力,似乎现在,该是将一切解决的时候了。
克拉莉莎皱眉,万年的阅历和作为魔女独特的感知力,让她隐隐了解这件事的原因,但是详细的情况她却无法肯定,若是贸然给出结论,并不符合她的风格,所以在思考良久后,她抬头对该隐微微一笑,然后捏住裙摆,一个俯身,对他说:“陛下,这边请。”
第二十九章:血统论2
克拉莉莎款款离开这个房间,向着城堡更深处走去,那里,有着她所有的珍藏,以及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留给她的所有记忆。
该隐刚要迈步跟出去,身后的大型犬却死死抓住他衣袖,他回头看去,那双红彤彤的眼睛里满是他弄不懂的感情,像是委屈,乞求,而更多的,却是该隐莫名熟悉的一种强硬和怒火。
一个眼神瞪过去,森桀好似燃烧的血眸顿时变得水灵灵,肩膀一缩,呜咽着,很委屈的跟在他身后走出去,身体紧紧贴住他,将寸步不离完美的诠释了。
寂静的走廊,银月洒下的光芒铺满地面,用秀挺精致的廊柱撑起的檐台上一路挂满深红色的灯笼,小巧精美的灯笼里发出幽幽的黄色光芒,在透过红纸时被侵染,飘洒而出的,最终依然是血色。
克拉莉莎依然雍容华贵,她的背影清丽高雅,每一步路都像是精心测量过尺寸,她的双手永远都停与小腹处,交叠着,端出最淑女的身姿。
梦幻的玻璃水晶鞋与地面的敲击声优雅动听,清脆的回荡在空寂的走廊中。
她的一头深绿色卷发被一丝不苟的梳起,高高悬于头顶,然后如瀑般倾斜在背后,额间只有几缕刘海作为装饰,厚厚的云鬓上插着一把黑色的纸扇,纸扇的扇面开启,上面隐约可现的图案该隐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之间,完全无法想起在何时何地见过。
该隐注视着前方克拉莉莎的背影,心里一直的疑问加深了,这个魔女应该是在他沉睡后才出生的,所以她是如何跟莉莉丝认识,又是如何与莉莉丝成为朋友,这些他都完全不清楚。
在沉思中,克拉莉莎已经把他们带入自己的寝室,典雅的女士空间散发着一股百合的清香,这样的女人,在成为魔女前定是个修养极高的名门佳丽。是何种原因让她被诅咒,最终沦入地狱,成为肉体腐烂,灵魂永恒的长生种?
他沉默着,对于女性基本的尊重让他无法直接询问,或许有些事情,并不是可以被别人知道的,即使是万年前的故事,当事人也有不告知的权力。
而该隐,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莉莉丝的关系,才会对她表示出强烈的好奇心。这样的好奇心,很容易就会伤害一名心灵敏感的女性。
克拉莉莎缓缓坐于梳妆台前,那面古朴的梳妆镜面,居然是最光滑透明的玻璃,没有丝毫铜镜的杂质,像真正透彻的水面,将她清丽优美的面孔印出来。
她伸出右手,食指慢慢接近镜面,在指尖触及的瞬间,一层涟漪在其中形成,并且迅速荡漾开,画面中的克拉莉莎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个妖娆魅惑,倾绝天下的黑发魔女。
卷曲浓密的黑色长发缭绕着披在肩上,占据了镜面中大部分空间,一双狭长的深黑眸子里充满对尘世的戏腻嘲弄,尖利的红色指甲靠在颊边,她的右手上依然捏着那支银色烟杆,红唇叼住烟嘴,缓缓吮吸着,脸上是享受悠然的表情。
她的瞳孔没有看向镜面,只是随意的打着招呼:“呦,小莉莎,遇到难题了?”
“殿下,该隐陛下来了。”克拉莉莎面无波动的忽视莉莉丝的调侃,优雅起身,将镜面让给该隐。
该隐两步跨到台前,双手抱臂,心情很不好的说:“莉莉丝,我已经将森桀带出来了,其他的事情我可不再管,马上让我回去。”
“嘿!宝贝儿,森桀现在的状况貌似不大好啊,这样甩手就走,可不是一位绅士所为。”她幸灾乐祸的笑着,看向该隐的眼中却有着不容置疑。
青筋暴起,他嘴角抽搐着,一字一字蹦出话:“那现在该如何。”他早料到莉莉丝不会这么轻易让他回去,森桀现在的状况,估计他又得当苦力了。
莉莉丝慵懒的坐起,左手手背撑住下巴,倚在扶手上,眼中尽是她不曾有过的,赤裸裸的残忍。尖利的指甲缓缓指向站在该隐身后的森桀,对着他温柔的说道:“宝贝儿,知道他为什么会疯掉吗?”
该隐皱眉,这样的莉莉丝让他觉得,极度糟糕的事情即将发生了。他侧头看向身后的森桀,这只大型犬,虽然缠人的很,但是他可怜兮兮的眼神中明显的兽性让所有人都无法轻视,更何况在兽性中还透着骨子里的高傲尊贵。
如此复杂的存在,深深吸引着该隐,他无法控制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便会对他进行探索,望着那双深谙的血眸,粘稠的光芒好似将他缠绕住,总是在下一刻将他拉入一片深渊。
“莉莉丝,不要拐弯抹角了,有话直说。”他微眯双眼,声线低沉,明显已经不耐。
吸了口烟,慢慢吐出烟圈,莉莉丝眼神有些恍惚,望着空中快速散开的烟雾,轻描淡写:“不过是血统而已,血统不纯,会有如此变化,在正常不过。”
话音刚落,该隐依然冷静淡漠,而森桀早已无法理解他们所说的一切,反而是立于一旁的克拉莉莎,身体突然颤抖。
她猛地咬紧下唇,灰色的瞳孔迅速缩小,梭子形的瞳孔中是不同于之前的凶狠和仇恨。面无表情的昂着下巴,她死死盯住镜中的莉莉丝,交叉在小腹处的双手深深嵌在一起,血色缓缓侵染白皙的肌肤。
莉莉丝完全无视这些反应,只是越发残忍的说着:“宝贝儿,森桀表面上似乎血统高贵,拥有五族的血脉,但实际上,不过是个杂种而已。”
当说到杂种两字时,森桀敏感的迅速抬头,血眸直直盯住莉莉丝,其中的残忍完全和她不相上下。
她感到一种颤栗的危险感袭向四肢百骸,但是却并未转化成恐惧,反而让她得到精神上强烈的刺激,愉悦感是她心情很好,捏着手中的烟杆旋转着,漆黑无波的双眸挑衅的和森桀对上,红唇开启,继续着残忍却现实的称述:“所有血族都以为他是纯血,父母皆是三代血族,可事实呢?”
嘲笑着微微侧头,移开视线,温柔的注视着该隐,看着该隐紧皱的眉,宠溺的笑了。
该隐瞥了眼身后的森桀,在看到对方依然懵懂茫然的红眼睛时,心里的烦躁更加深了,不知为何,现在的莉莉丝,前所未有的让他感到厌恶。
但即使心中不满,面上却还是没有丝毫波动,他漫不经心的歪歪头,不屑的说:“老妖婆,想吊我胃口吗?”幽深的蓝眸危险的眯起,他倾身向前,靠近镜面,嘴角邪肆的拉开一抹弧度,“你该知道,血统这东西,从头至尾都是上帝的论调,到我这里,完全行不通。”
看也没看,右手只是向后一伸,便捏住了森桀的耳朵,他用力一拽,森桀呜呜叫着靠近了他,该隐将他的脸拉向镜面,掐住下巴抬起。
一头血色的长发倾泄而下,粘稠的血光在双眸中闪烁,坚毅酷烈的脸部线条,全身的绝望惨烈气息,这是个完美到梦幻的男人,而这个男人,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让人相信,他是个人类。
该隐深蓝的眸子中尽是不自觉的深情,可是他的动作和话语,却比莉莉丝还要狂妄残忍。挨着森桀的脸颊,他剥削的唇吐出可以震惊整个血族的话语:“事实上从前的他是个人类吗?”
“莉莉丝,万年的时间,也让你变的愚蠢了?”放肆的笑着,他的每个眼神每个动作,似乎都在诠释他的讥讽。
“看看,这个男人,从头到尾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你联想到人类,那种和上帝同样愚蠢的东西?”
森桀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只是一抹笑容,便让他更加倾城绝世,狂妄的好似世间一切都无法入他法眼。
咫尺之间,一息之时,好似万年,森桀呆然。天堂在上,地狱在下,这人世间,还有何存在可与眼前人相比?
他突然伸出双臂,将该隐圈入怀中,低头看着那双深蓝色的宝石,虽已话不成语,但眼中的珍视和欣喜早已透过眼神表达。
“好了宝贝儿,你总是这么开不起玩笑,”莉莉丝在瞬间恢复邪魅慵懒,她看着森桀好似抱着最爱玩具的姿势,心中窃笑着,却明智的不再这时候笑出声来,以免该隐下不来台。那样的话,遭殃的可是森桀。
该隐被突如其来的熊抱弄懵了,秀挺的鼻梁狠狠砸入坚硬的胸膛,他气的使劲挣扎,好不容易把头从怀抱中拔出来,就看到森桀双眼放光的注视他。
本来黑漆漆的脸更加难看,掐住森桀脖子,鼻子对鼻子的距离下,大声咆哮道:“混蛋,你这是登鼻子上脸了!”
第三十章:亚伯的心脏
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森桀还是先服软了,呜呜叫着蹭进该隐脖子里,双手死死抓住他背上的衣服,依赖独占的意味浓厚。
他叹口气,看着森桀血色的长发,那魅惑的发丝蹭在肌肤上的感觉清凉顺滑,让他很有抚摸的欲望,但是脸皮这东西,可不是说放下就能放的,所以他还是硬撑着没摸上去。
瞥了眼镜中的莉莉丝,她正笑得妖娆,烟雾缭绕间,一双漆黑的眸子好似看穿一切。
该隐掩饰的转移视线,随口说道:“你知道解决的法子。”肯定的语气不容莉莉丝质疑。
“呵呵,知道森桀是如何继承五族血统的吗?”莉莉丝没有回答,反而转移了话题。
“能如何?”他冷冷的笑着,脸如冰霜,看着在他身上满足蹭着的森桀,继续说道:“除了吃掉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获得对方能力?”
“宝贝儿,你真的太粗鲁了,”她不赞同的看着该隐,缓缓吸口烟,微眯双眸说:“那不过是对力量的渴求欲望而已,他的力量不够,所以只有吸收更多,这似乎已经成为不变真理。”
“莉莉丝,你从未弱过,所以根本无法理解弱者的想法,”该隐深邃的蓝眸中尽是不曾显现过的智慧,万古之久,时间似乎化为微粒,全部积淀在那双眸中,线条优美的下巴昂起,那种属于坎坷中披荆斩棘而来的王者气息瞬间释放,“弱者,生便是一切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