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隐之血(一)——坐以待毙

作者:坐以待毙  录入:10-28

她的动作顿时停滞,呆然的拿开烟杆,诧异的望向该隐,那双蓝眸中的沧桑和漠然都令她感到不可思议。

“宝贝儿,我似乎一直以来,都未曾真正了解你。”她遗憾的说着,眼中尽是失落和无奈。

该隐微微一笑,嘴角嚣张狂妄的的弧度再次出现,低沉的中音带着调侃:“老妖婆,爷哪是那么容易看透的?”

看着镜中的孩子昂然的身姿,骄傲的眼神,狂嚣的气势,她有些无奈的叹口气,将烟杆刁入嘴中慢慢吮吸,时间缓缓流逝,她还是将解决办法告诉了该隐。

“宝贝儿,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救森桀。”她的眼中重新出现神秘诡异的光芒,魔女的本性在此刻出现,她的残忍,她的邪恶,与生俱来。

“谁。”微眯双眼,不好的预感让该隐心中不爽,他的双手,不由自主的,已经扶上森桀的腰部,心中忐忑,似乎即将有糟糕的话从莉莉丝嘴里冒出。

四周寂静无声,克拉莉莎的情绪已然稳定,她默默注视着互动的两人,该隐严肃的看着莉莉丝,而莉莉丝,则开始保持沉默。

窗外高悬于空中的银月,光芒渐渐黯淡,黑色的云层不着痕迹的飘来,将它逐步吞噬,没有一丝光线的夜,漆黑空寂,沉默,使克拉莉莎的寝室更加窒息。

“莉莉丝,说吧。”该隐终于伸出手抚上森桀的发,他表情慢慢柔和,手指穿过那头红丝,将心中一直以来的感触告诉她:“这孩子,总让我觉得熟悉,或许是他身上属于三代的五族血统,又或许有些相似的过去,亦或是,他流着某个人的血?”

“宝贝儿,有时候,你真的很敏感。”莉莉丝叹口气,终于说出最后的话:“去找亚伯吧,只有他可以救森桀。”

深蓝色的双眸收缩,瞳孔在瞬间转红,幽蓝与血红的融合,恍惚中像是梦幻的紫色,燃烧着高雅禁忌的怒火。

紧抿的双唇僵硬的开启着:“一个死人,如何救他。”

莉莉丝闭上双眼,全身放松,在下一刻倒入身后的贵妃榻上,黑发飘舞,长裙飞扬,摇曳着好似一只断翅的毒蝴蝶,她撑起头部,慵懒的开口:“他已死,但依然存在。”

“去找吧,亚伯的心脏。”那是亚伯身上唯一未被该隐撕碎的东西。

……

该隐拉着森桀离开了克拉莉莎的城堡,坐着莉莉丝的黑色华美马车,缓缓离开卡玛瑞拉。

他茫然的看着车顶,双手背后,枕着头部,心绪翻腾,无法平静。

森桀小心的靠近,温柔的抬起该隐的头,然后快速坐在他身旁,将强壮结识的双腿垫在该隐的头下。

结识却有着弹性十足的肌肉,森桀的双腿似乎天生就是用来给人当枕头的,没有硬梆梆的不适感,也没有软绵绵的不安感,适中的触觉让他全身都放松了。

该隐深深吸口气,闭上双眼,享受着难得的悠闲舒适。

森桀维持这个姿势许久后,该隐的呼吸渐渐平稳,熟睡的他脸颊似乎不再苍白,柔和的下颌线条,俏皮的深蓝色睫毛,都让森桀的心好似被羽毛骚刮着,痒痒的,却又无法去挠它。

他将该隐枕在头下的双手轻轻拿出,然后温柔的放在该隐胸口,捡起旁边的披风,为他仔细的盖上,即使血族不会有任何感冒症状,即使他们早已没有温度,即使他们本就冰冷,他依然希望为他遮去一切寒霜。

该隐在梦中,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安全,身体被什么紧密包裹着,额头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抚摸,全身的肌肉都在这样的安抚中放松,他隐隐的希望,这样的梦如果一直持续下去该有多好。

突然间,一张被欲念扭曲的脸孔出现在脑海中,金色的灿烂长发,强势的身体,真实的让该隐感受到,唯有那张脸,他如何也无法看清。梦中的他发出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呻吟尖叫,挣扎间,欲望却似乎更加旺盛,他的黑色长发在两人的律动中不断抚过脸颊,和那个男人的金色交织缠绕。

心中的耻辱似乎越加旺盛,在下一刻,他的指甲突然变得尖利细长,没有任何思考,他无法控制自己,指甲迅速嵌入男人,他的尖叫在持续中,他的呻吟也越发清楚。

肉体不受控制的摇摆,而压在他身上的男人却早已血肉模糊。

惨不忍睹的脸,伤痕累累的身体,还有那双惊愕凸出的眸,汇聚成最阴森恐怖的噩梦。

而被欲望折磨的该隐,却依然哭泣着,无法控制的扭动身体,眼中满满的屈辱和恨,将眼泪变为血色,白皙的脸颊被血色模糊,空洞的眼神望向顶端,律动好似亘古的悲壮乐章,一直持续。

森桀皱紧双眉,梦中的该隐似乎突然不适,额头汗水沁满,嘴里呓语不断,他犹豫着想要推醒他,但是直觉中明白这是不对的,焦急使他不知所措,正当担心要打破直觉时,该隐一声大叫,猛地坐了起来。

气喘吁吁的,被梦魇住的他一时半会还无法回神,身后一双结识的手臂死死环住他,不容置疑的将他收入怀里,温暖的怀抱好似最有效的镇定剂,他慢慢冷静下来。

全身放松的倚在森桀怀里,他有些不爽的捏住森桀环绕他的手,若不是他和血族完全不同的温暖身体,该隐又怎会纵容他如此靠近?

对于任何接触都感到厌恶的该隐,有史以来第一次没将企图靠近他的存在直接抹杀。

他郁闷的安慰自己,若不是森桀出事的地方是他的坟墓,他才不会去管这只大型犬是不是疯了!这不过是他的责任心作祟而已。

在他还试图继续自我催眠时,外面空气中不正常的波动引起他的注意。他迅速抬起头,危险的眯起双眸,不须可以感受都能知道,有客人来拜访了,虽然是不速之客。

森桀呜呜的叫了两声,显然,他也发现了,果然野兽的直觉都很强,而又是疯子又是野兽的森桀,直觉更是好到无话可说。

在没有任何动静的情况下,他居然可以迅速作出判断,左手快速伸出,狠狠的抓向车厢一角,好似铁做的拳头像穿透一层薄纸似的捣穿车厢!

一声鸭子般的嘎然叫声响起,下一刻,埋伏在车厢上的追杀者便葬送了性命。

他收回左手,看了看上面沾染的红色液体,厌恶的在车厢地毯上擦了擦,这种散发着腥臭味的液体只让他觉得恶心,哪里能比得上身旁人儿的诱人香味。

瞥了一眼该隐,森桀的喉咙咕嘟咕嘟咽了口水,实在是很想知道,他纤长白皙的脖颈下,艳丽的液体该是如何的美味。

该隐悠然的坐起身,他缓缓感受着周围的波动,一共有十个血族追过来,但是很遗憾,全部是诺菲勒族(生存于地下世界,长相丑陋的一族)。

这样的实力,还不值得他亲自动手。

右手食指在空中快速画着,一个繁复的图腾缓缓出现,散发着红色光芒的图腾飘浮在空中,该隐潇洒的打个响指,图腾顿时化作光点飘散。

而莉莉丝的马车在此刻,被血色光芒包裹住,渐渐的,马车颜色转淡,直到最后,在十个诺菲勒族的眼睛下,凭空消失。

——卷一·万世轮回·完——

卷二:血脉传承

第一章:绝望的天堂

这是一个除了光明,再也没有其他颜色的地方。

该隐站在云端,看着前方云海吞卷,看着那轮红日渐渐升起,东方的白云下,射出万长金光。

他皱起眉,不适的抬起手,遮住强烈到刺痛双眸的光芒。

天空中一片片的白云飘过,可以看到有一缕缕的晴光在白云中荡漾,给人一种极其安详的感觉。

幽幽的清亮歌声从远方传来,他循声望去,几个美丽的六翼天使正缓缓飞过。

其中一个天使身姿优雅的停在该隐面前,纤细的眉微微蹙起,苦恼的模样分外惹人怜爱。

他看着天使金色的六翼,便猜到对方的身份。那头犹如红日般绚烂夺目的长发缓缓飞舞,一双浅金的眸子中闪烁着尊贵却又充满慈爱怜悯的光芒。只有长期处于上位的存在才会有如此高人一等的气势。

天使身着华美的白色礼服,金色的绶带被一丝不苟的整理好,安静的挂在胸前,他飘浮着靠近该隐,一股清幽的香气袭来,顿时心情舒畅,精神放松。

他有些嘲讽的扯起嘴角,这样的香味,到底是为了令人放松,给人享受,还是,仅仅为了麻痹将有反抗的人。

天使轻灵动听的声音响起,分不清男女的天籁带着担忧:“亲爱的小该隐,你犯了什么错?为何父神要让你独自前来?”

“若我知道,还会在这里和米迦勒殿下啰嗦吗?”该隐皱眉,许多年来,他的脾气从来就不好,即使是如此美丽的天使,造物主的杰作,也无法让他有丝毫恭敬爱慕。

他对这种别有用心的探问早已厌恶透顶。

米迦勒并未生气,而是温柔一笑,眼中的柔和也未有任何变化,他侧过身,在前方带路:“好吧亲爱的,我们直接去问父神好了,不用害怕,神爱世人,父神的慈爱会饶恕你。”

他没有看到,在他身后,该隐的表情多么狰狞凶狠,这时的该隐,早已无法像从前的耕种者那样平静生活,心中的愤懑被不公和嫉妒燃烧起来。

而米迦勒的话好似催化剂,该隐心中疯狂,所有人!是的,所有人都可以是那最高存在的孩子,他们深情的叫着父神,自以为自己得到那个存在最无私的宠爱,即使是统领整个天使军团的元帅米迦勒,见到他也得五体投地,心甘情愿的朝拜。

他总是温柔的对待每个人,把所有的爱给予他们,这一切都让曾经的该隐觉得自己也是被爱着的,可是那天,将最好的一切奉上时,遭受到的,又是怎样的侮辱和折磨?!

五彩光芒环绕的白色殿堂,这里,就是至高神耶和华俯瞰人世的地方。

该隐抬头望去,想要看见这殿堂的顶端到底在何处,可是,这高耸的殿堂直入云端,厚密的云层层环绕,将这个美轮美奂的白色宫殿包围着,翻舞飞腾的云浪在热情的歌唱,赞颂着他们敬爱的父。

米迦勒在空中飞行,缓缓前进,该隐面无表情的跟在其后,空旷的殿堂中只有他的脚步声,清脆响亮,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预示。

在雄伟高大的殿堂下,他看起来格外瘦弱纤细,越向里走去,脸色就越发苍白,威压太重,对于已然沾上血腥的该隐来说,有些无法忍受。

他抬头看向殿顶,上面绘制的各种图案,曾经是他最欣赏的艺术品,而如今,除了令他头晕目眩,就只有厌恶和伴之而来的呕吐感。

天旋地转间,好似一只柔弱的献祭羔羊,他茫然失措,不知该何去何从。

“亲爱的,这边。”米迦勒微笑着向他招手,温柔的眼中深藏着担忧和苦恼。

该隐心里明白,米迦勒不愧是天使军统帅,他是一个真正的天使,心中洁净,品格高尚,无私的将一切献给上帝。

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对其产生好感,这似乎是天性使然。面无表情的点头,不再看向米迦勒,他快速越过他,走进耶和华的主殿。

烟雾缭绕,和浅金的光芒融合,这里,到处都是神圣的净化力,这里,是真正的神之所在。

他抬起双眸,天蓝色的瞳孔中再也没有从前的纯净,疯狂和仇恨掺杂其中,扭曲的旋窝汇聚,直直盯住高高在上的那个存在。

十几丈长的珍珠帘幕将该隐和耶和华阻隔,实际上,任何人都被这层帘幕阻隔,真正和耶和华面对面的存在,从未有过。

隐约中,只能看到一个身影,高雅的坐于顶端的长椅上,巍然不动,只是这样一个模糊的景象,就散发出无限的威严。

他是神,至高神,这个世界由他而生,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因他存在,匍匐于此人身前,理所当然。

但是,如今的该隐,早已把这种理所当然抛弃干净。昂然挺立的身躯无声的拒绝着跪拜和崇敬。

耶和华悲悯温和的声音将凝滞的空间打破:“米迦勒,你先下去吧,我要和该隐好好聊聊。”

米迦勒犹豫着看了眼该隐,担忧尽显,但是对神的绝对服从还是让他不得已退下。

“你想聊什么?聊那两个已死的人吗?”他嘴角讥讽的弧度扯开,眼中的感情隐忍而强烈,似乎离爆发已经不远。

坐在上方的人幽幽的叹口气,遗憾的说道:“该隐,离开吧。”

“离开?我能去向何处?”泪水在听到那人残酷的驱逐时,蓄满眼眶。

“亚伯的血诅咒了整个大地,你再也无法种植任何粮食,你已经成为了流浪汉。”缓缓的,耶和华称述着残忍却真实的未来,他的身影依然稳稳的坐于殿上,那悲悯的语气似乎可以让人产生幻觉,这个人,真的是在悲悯吗?为何听起来会如此的无情冷酷。

泪水涌动,再也无法忍耐,夺眶而出。液体顺着该隐的脸颊缓缓滑落,沿着瘦削的下巴最后汇聚在一起,滴答滴答,敲击在地面上。

颤抖中无法控制的音调,他在更加残忍的控诉着,挖出自己所有的悲惨,来作为对神的控诉。

“你说过,我是你最爱的孩子。”

“你说过,会永远保护我。”

“坐在如此高的地方,你明明看的清楚。”

“我凄惨的叫声,我痛苦的呐喊,我悲伤的泪水。”

“为何不阻止他们!”

“当我的指甲尖利,当我开始疯狂,当我变成怪物时,为何不阻止我!!”

他痛苦的抓住满头乌黑的发,仰头看向耶和华,泪湿的眸瞬间幽暗,纯净的浅蓝再也无法寻找,留下的,只有诡秘深邃的蓝,蓝的几近成黑,蓝的邪恶绝望。

惨烈的气息环绕四周,那张本来柔和的脸孔却犹如钢铁般坚硬,线条硬朗,冷酷决绝。

他踏步向前,右手抓住珠帘,用力扯动,顿时,珠落玉盘的清脆声音此起彼伏,叮叮当当的洒落地面。

调皮的洁白珍珠滚动着来到帘后人的脚前,那是双修长结识的脚,颜色白皙,却有着明显的力度,赤裸着,随意的摆在脚踏上。

一身白色的普通神父袍服,领部一丝不苟的扣紧,和赤裸的脚形成鲜明对比,却又没有一丝格格不入,那人抬起眼看向已然蜕化的该隐。

一头灿烂的金色长发,一双包容宇宙的深蓝眸子。斜飞入鬓的双眉,坚毅的脸庞,除了于该隐狂狷的气势截然相反,他竟是和该隐有八分相像!

该隐的情绪早已失控,他莽撞的冲向前,死死抓住耶和华的双臂,痛苦的盯住对方,大声吼着:“回答我——!”

耶和华微微低头,凝视着该隐,蓝色的双眸一如注视情人,深情动人。

永恒的凝滞被打破,他缓缓抬起右手,抚向该隐的额头,叹息着,说出令该隐崩溃的话:“孩子,我以为你是自愿的。”

瞳孔瞬间放大,泪,如泉涌。

白色的瞳仁被血丝包裹,视网膜破裂,血色混杂在液体中,也随之而下。

他嘶哑着,自嘲:“原来,在你心里,我是如此的贱。”

第二章:炼狱之地

“该隐,你在自我贬低。”无波的蓝眸注视着他,一如当初的温柔宠溺,里面的不赞同好似对最爱的孩子小小的失望。

死死盯住耶和华,过了好久好久,久到眼中的泪都干涸,但是对方依旧没有变化的表情让他渐渐绝望。

不过几息间,该隐却觉得万年都已过去,在混沌中,他的灵魂经历了万年的风雨雪霜。

“我无法离开你,离开这里。”他无力的声音中透着明显的乞求和卑微的希望。

耶和华的双眸产生了剧烈波动,里面的意外诧异迅速闪过。

他抚着该隐额头的右手缓缓下移,来到颊边,微微抬起他的下巴,那张与他八分相似的脸孔上,感情复杂。慌乱绝望,却又在负隅顽抗,他在乞求着,乞求不离开这里,不离开他。

“该隐,这是不可能的。”看着垂死挣扎的该隐,那种即将毁灭的美丽深深震撼着耶和华,这个他一手创造出的孩子,一直都是最令他骄傲的杰作,但是如此美丽的样子却不曾想到过。

推书 20234-09-15 :逃之夭夭(考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