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的北方——浮云笑笑生

又点了第二只，我真的不会抽，只是象征性吸两口，然后呛到自己，然后死命的咳，好像咳得重一点，心里会好受一

点。

大三上学期的平安夜，我一个人坐在楼梯上，满地烟灰。

后来我好像睡着了，靠着墙，心里的难受还是没抵挡过困意。梦里他走过来，温柔的用手撑起我的脸，说

“哲……”

我看着面前熟悉的容颜，努力的挤出温柔的笑，我想尽量对他笑，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梦会醒。我从衣兜里拿出手机

链，递给他，说，“圣诞快乐。”

他的声音有些抖，问我，“你在这里坐了一夜么？”

我好像不是在做梦，我有点懵，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不知道该不该收回来。

他抢先把我手里的小盒接了过去，没有打开，在手里紧紧的攥着。

我说，“你回来啦，春宵一刻值千金，怎么不多睡会？”

他显然不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迷茫的看着我，眼神里说不尽的心疼，

“昨天平安夜，渤海假日加班，我加班去了。”

“啊？”我说不出是惊讶还是高兴。

“你怎么在这坐着？你……我不知道你还抽烟。”

我说，“昨天之前我也不知道。”他没和女朋友出去，我就不能再问了，现在绝不是暴露目标的好时候。

“我饿了，陪我去吃早饭吧。”我真饿了。

“你想吃什么，我去买，你先回去休息吧。”他把我拉起来，和以前一样的柔和，好像这中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不累，我就饿了，你陪我吃早饭去吧。”我好不容易见到他，为嘛要回寝室休息？

“你……”他打量着我。

我想，可能是我衣服脏了，这孩子有洁癖，就说，“你等我下，我回去换套衣服，马上就好。”

然后就转身回寝室了，到寝室里一照镜子，才知道他那心疼的眼神是为什么。

一夜之间正太变大叔啊，脸色不好就不说了，胡茬也长出来了，眼睛通红通红的，被黑眼圈裹着，头发乱的像个鸡窝

。我用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洗了澡，刮了胡子，换了衣服，去敲他寝室的门。他从门里悄悄的走出来，递给我一

个小袋子，说，“圣诞快乐…我原本以为，没机会送了。”我接过来咧嘴一笑，“什么好东西？”

11.终于要见家长了

我没有问他关于他喜欢的女生的事，他也没有问我为什么回家呆那么久不回来，我们很默契的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又很铁磁的一起自习，吃饭。

那年的冬天，我们打了一冬的“太极拳”，彼此琢磨试探着。

后来当我们都改姓司马昭了的时候，我问他，你为什么突然说有喜欢的人了。

他哀伤的看着我，“我只是突然感觉，无论我们是什么关系，最后都会变成没有关系。看你拿雅思词汇的时候，我就

知道我们的世界只有短暂的交际。所以我想在事情失控之前就停住。”

我不满的哼了一声，“胆小鬼。耸。”

他抿嘴一笑，“我太了解你了。声色犬马和外面的世界对你的吸引，可不是随便什么东西能抵消的。”

我心里不服气，董晓北你误会我了，别把我想的那么物质，我问，“是么？”

他反问，“不是么？”

我想说不是，可是我至今所作的一切都证实了他的话，而正在做的一切又预见了他的话，我总不能说“将来不会了”

，这种承诺多可笑。但是我就是想告诉他不是，就算没什么证据，也不是那样的。

其实，他心里比我更期望听到“不是”这两个字。

后来只剩一片沉默。

放寒假的时候，我很是依依不舍，虽然董晓北对我挺好的，但是只是和原来一样，没有更好，说白了，不暧昧。

我偶尔试探性的言语和动作调戏，他会对空气说，“发乎情，止乎礼。”

叉啊，发情倒是是真的，他妈止不住。

寒假我哪里也没去，这个很反常，也不是很经常和以前朋友喝酒打球，这个更反常。我妈问我，“宝宝，你谈恋爱了

吧？美女不？温柔不？”

我说，“恩，没你好看，比你温柔。”

“有照片没？或者直接带回来吧~”

“再说吧。”带回来？好主意啊，让董晓北说，“阿姨好，我是你儿子的男朋友。”呵呵呵呵。

我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还是不能上网，短信也不多，我偷偷给他交过一回手机费，但还是不敢发太多的短信。想他是真想的，但是两个大

男人天天发短信，就冷了，我也抹不开。何况以前我和女生发的就不多。

不怎么联系，于是更想了。

年前每天过的浑浑噩噩，快过年的时候，qq提醒了我一件事，董晓北的生日，在正月初六。他过阴历的。

这是个好噱头，生日什么的最JQ了。

但是烦恼也随之而来了，送什么好呢，怎么送呢？

我真的想买笔记本给他，对我来说，送个中档的笔记本真的不算贵重礼物，但是他肯定不会收，到时候就尴尬了。买

花？狗血。买巧克力？2B…买戒指？那估计我就再也不用见他了。我好像就没给男人买过生日礼物，通常都是知道哪

个兄弟过生日了，吃饭、唱歌，然后我去刷卡，就当礼物了。

说到买电脑，我临出国的时候陪我妈去换了个新的台式。联想有一款纯白家用，外形流线，很好看，和我妈书房的液

晶电视很配，我说就这个吧。她不知道从哪听的一知半解的理论，就问店员，“是几个核的？”

店员说，“双核的。”

妈妈大人说，“双核是不少了点？我玩游戏慢怎么办啊？”

店员就问，“女士，您平时玩什么游戏？”

我妈说，“偷菜啊…”

事实证明了，她没买那个是对的，一体机散热真的不好。

礼物这个事，想到最后也没想出个结果，后来买了个和我用的一样的手机，拿着收据找我爸让我爸去报销，我爸说，

“你不才换过手机么？”

“坏了。”

“不说实话不给报。”

“想给女朋友。”

“恩，那应该从你生活费里出吧。”党的干部，都是会阶级斗争的好干部。

然后我干了一件很恶趣味的事，找了一张自己高中毕业时候照的写真，给他的手机设成桌面了。我妈我爸20年纪念日

，我去影楼打酱油，也拍了一组。选给他的那张，背景是城堡的窗户，我穿着黑色礼服，领口和袖口是带水边褶的，

靠着窗，举着红酒杯，遮住半边脸，看不太出来是我。

我做了决定，亲自给他送去。很想看看他家里是什么样的，想知道什么样的家庭能养出这样温雅内敛的男生，想见他

了。

初五晚上发短信给他：过年好烦，各种吃。各种喝。不得闲。你在干什么呢？

他过了好一会才回：打麻将呢。

厄，我有点意外。切入正题：明天还要去亲戚家吃饭。你呢，明天也出门么？

又过了很久，他回：明天也在家打麻将。

汗啊，孩子，你上瘾了吧？

第二天，我上午在家给我妈做了午饭，我爸不在，走访什么的去了。辛勤的在麻将桌上为党的FACE工程做基层领导该

做的贡献。

我挑件英伦的外套，围着他圣诞送我的围巾，J&J蓝白的，挺好看。然后到超市去买了两小箱什锦热带水果，见家长

总不能空手去吧。

开车就跑路了。他家要远一些，从上高速开始算，要三个多小时，下收费站之后开了不远，我就有点晕了，路况不好

，有冰，路牌也不清楚，导航在这种乡间小路很不给力。打电话给他，

“你家在哪？”

“恩？”

“我开车到你们镇上，迷路了。”

“啊？你在哪？”

“岫峪镇刘长顺小学，门口。”

“真的假的？”他声音有点兴奋。

“你觉得我能编出刘长顺这么乡土气息的名字么？”

“啊，你真的过来了啊？你在那等我，我马上过去找你，等我啊。”

“你慢点，我在车里不着急，外面路不好，你自己小心点。”

“嗯嗯。”他欢快的挂了电话。应该是笑的很开心吧，应该是嘴角向下露着小牙吧。我觉得此刻心里无比柔软。

12.君心似我心，天涯共此时

我下车溜达了一会，远远的看见一个人影向我这跑，我笑着靠着车尾，摆了一个大字。他当然不会投入我的怀抱，但

是我心里还是有期盼的。

跑近了之后，他就慢下来了，果然无视我的怀抱，扶着车大口喘着，头上毛茸茸的短发在日光下冒着热气。我看他跑

的一头汗，怕他着凉感冒了，就赶紧把他塞进车里。

“跑什么，都说了不着急了。”

他没吱声，等气息喘匀了，突然伸过手来，抓住我放在挂档器上的手，用潭水一样的眼睛看着我，说，“谢谢。”

呵呵呵，春天来了么？

他家离得不远，到的时候太阳已经快没了。一个小院落，挺整齐，小瓦房，车开不进去，我说，就随便放在外面好了

。他不同意，说，过年小孩子闹，万一被谁刮了呢。

然后停到什么亲戚家院里了。小镇都是有方言的，说的慢我还能听懂，说快了我就完全火星去了，见到谁我都只能木

木的赔笑。他真的是很开心。

进门有左右两间，房间里很干净，摆设不多，左边是他和哥哥住的，右边是父母和爷爷住的。

中间这个，不能算是厅吧，有灶台，大铁锅，还有两口水缸，这些东西我很少见，每样都研究了一会。

“晚上想吃什么？”他问我。

“我不挑食，你告诉叔叔阿姨不用麻烦，有什么吃什么。”

“怕你吃不惯。”他一直笑着，好看。

晚饭很多菜，但我确实没吃惯，不是有多难吃，而是口感很奇怪。

现实生活不像小说，小少爷到农村家里吃到了好吃的，感受了家庭的温暖。

现实生活中，门当户对有着历史意义。两个人的背景完全不同时，在一起的磕碰会很多。不过当时我没想那么多。虽

然吃不惯，还是很认真的吃着，他的家人都对我很热情，问我大学的事，问我家里爸妈都好么。他爷爷是个很精神的

老人，说话逻辑很强，谈吐风雅，党国的老干部素质很高啊。

他哥哥，就是董旭东，人有点阴郁，好像不太喜欢我，虽然没什么表示，也一样的客套，但是能感觉出来生离。

吃饱了，他带我出去转了转，乡下的夜空很美，清亮的感觉，他给我讲小时候的故事，讲他家这里其实离海边很远，

所以不会游泳。汗，他还记着这事。

还和我说，他家这里，山水很好，可惜给大城市做了后花园，发展不起来，不仅发展不起来，淡水都运去海边了，所

以喝水都很紧张。

然后看着我说，“这世界上总有人是要为别人牺牲的。”

听得我一头雾水。

我以为他会赶我回家，但是他没有，问我，“火炕后半夜可能会凉，你要不要靠外面睡？里灶台近暖和些。”

回去之后，发现他哥哥搬去了隔壁，说是怕打鼾影响我休息。

我说，“不会，我睡得死。”

他在“厨房”忙了一会才进来，我在玩游戏，闻到一股香味。

他煮了面条，我说，“搞什么，阿姨做了那么多菜你还加夜宵啊？”

他笑着说，“今天当然要吃面啦，不然你为什么来？”

呵，我都把生日这事给忘了，他家人也没动静，可能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吧。接过他递来的筷子，我没客气就开吃了，

清淡的，不算美味，但是吃的舒服。

他笑眯眯的看着我，“果然没吃饱，看你吃晚饭就知道你吃不习惯。”

我讪讪一笑，“把寿星的长寿面都抢了。”

然后我们就把一碗面分干净了。

给他手机的时候，他犹豫了好一会，我心想，你可千万别别扭，他最后还是收了，和我说，“你过生日还早呢吧？”

气乐我了。我想敲他，他这小脑袋都想什么呢？

结果他躲开了，我就讪讪的收了手。

“这手机桌面是谁啊？”

“不知道啊，随机带的吧。”我假装看不出来。

他玩味的端详我，然后看看手机说，“呵呵，还挺好看的。”

我心里很得意，然后两个人躺在床上聊天，火炕很舒服，浑身都暖暖的，我说，“我们玩真心话啊？”

“不玩。”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困了。睡吧。”

我伸手去戳他痒，“快，陪哥玩一会。”

他怕痒，躲开好远，这世界上最大的床是火炕么？怎么这么大。。。

他连被子都卷走了，“我真困了，早点睡吧，明天你还要开车，怪辛苦的。”

我等了一晚上的逐客令终于出现了，若有所失的感觉，于是我也不闹了，问他，

“干什么不玩，你有见不得人的小秘密啊？”

“恩，我有。”

“哈，还真有啊？”

“恩。我有，你也有。现在这样很好。早点睡吧。”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是不是有个游戏叫，我知道，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

不过我倒想看看，你能安于现状多久。

看着他闭上眼，月光下精致的睡蓉，我很安心，慢慢的也睡了。

后来“见不得人的小秘密”成为我们之间的一句暗语。

没来得及诉说的思念，和开不了口的爱，都变成了 little dirty secret。

第二天，我吃了早饭就乖乖的准备撤退。早饭还真不错，自家做的豆腐花和菜包子，很有满足感。

他要送我，我说，“你送我，我还得把你送回来，不如我自己早点回去。”

他也就没再多说，临走我按下车窗，好像有很多话想和他说，最后只说了一句，

“新手机能上q”

情人节我陪两个女生分别看了同一场狗血无比的电影，在影院里昏暗的光线里和旁边美女灼热眼光的注视下，我用手

机上着Q。

我还没有2到去和董晓北说情人节快乐。想了一会，改了个qq状态：君似我心，天共此时。

这是两句乱入的诗词，前一句是伪娘李之仪写的：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后一句大家都知道，海上生明月

嘛。

我想，有默契的话，你也接一个。

我就不停的刷新，刷新……第一场电影完了，没有什么反应。

然后送旧人回家，接新人，换战场，第二场电影演到一半的时候，他上线了：

待成追忆，当时寻常。

前半句李商隐的是高中课文，后半句是容若写的，当时只道是寻常，突然觉的他和容若气质上也很像，只是他没有那

股酸劲，反而阳光的很。

13.无言的情人节

想着我们这样也挺有意思，而且至少现在我知道，他也没有简单的只把我当朋友。

对着手机发了一会呆，旁边的美女不高兴了，孔菲菲是我高中同学。什么关系嘛？就，某种关系呗。我从来就没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