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风挽月脸上是厉色道,实刚嘴角微微翘了起来。望着司命星君那狼狈的样子,呵呵,只是随口吓唬吓唬他而己,竟然就吓成这样。其实,司命星君是他在神界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平日里戏闹惯了的。不然,风挽月也不会知道他这么多把柄。
“本君是掌命的耶,这不干本君的事啊!北斗对这种命理玄术比较有研究的。不如……殿下回神界,找北斗来自己问?”开玩笑!差点给忘了,让四殿下回神界,这才是帝君亲自吩咐下来的首要大事嘛!
风挽月眯起桃花眼,狐疑地打量着司命星君。司命星君呵呵笑着,掩饰地摇着扇子,被他的眼神盯得浑身冷汗直冒。就在承受不住这无形的迫力,即将要开口告诉他来龙去脉的时候。
风挽月却是突地眼神一收:“好,这就走。想你也不敢瞒着本宫什么,要不敢本宫就去砸了你那司命星殿。”
“呵呵,那……那当然。我……我们走吧。”堂堂神界司命星君,听到并不司职的四殿下的话,竟然直心虚地浑身冷汗冒得更甚,后背都湿了一大片,却还强笑着。回去一定得让帝君给我说说情,不然……本君的星殿真的会让这妖孽给拆了的啊!
天色微明,连王府中起的最早的仆役都未起身。因此,也没有人见到重重建筑物上明朗晨空中,两道明红、暗青的人影,衣袂飘飞、如飞鸟般青云直上,隐入重重云彩中,直向九天之外飞去。不然,这滚滚尘世间又要添一段坊间异闻奇谈。
18.云外三十三重天,玉壶阆苑拥群仙
上回说到,风挽月与那司命星君驾着祥云从慕王府直上碧空,向神界之地而去。
向上穿透了层层叠叠的云彩,不知过了多久,远远地似乎已能看到座座错落有致的仙山楼阁。紫殿凌空,云蒸雾缭。两人下了祥云,通过两旁有神兵把守的天门,一路向灵霄神殿而去。
“四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参见星君。”
穿行在歌舞升平、金碧辉煌的神楼仙宫之间,无数纵歌艳舞的美艳天姬、来来往往的天奴还有正相互交谈着的神界群仙,见到这一青一红两道身影无不躬身恭敬行礼。直待到两人行远,刹时便爆发出各种各样的议论。
“哟,刚不是那个妖里妖气的四太子嘛!”
“是啊!啧啧,看他那副模样要是女子,怕连神界最美的碧云仙子也及不上他。”
“切,碧云姐姐如斯清灵,他那妖邪的样子哪及得上。也就司命星君肯和他搅在一处了。”
“咦?看他们是从天门进来的吧?这个四太子又私下凡间了?真是目无法纪啊!什么时候我也能下凡看看呢?”
“你啊你,羡慕什么?谁叫人家是四太子呢!帝君不喜他,还有天后护着呢!他这次下凡,肯定又拈花惹草到处惹事生非了,这怕被帝君抓回来了吧!”
“呵呵……”
聚在一起的人群中爆发出来阵阵充满了嘲讽、嫉妒的笑声。
风挽月踏步前行、红衣绯然,这些言论自是一句也不漏地入了他的耳。樱唇勾起,自嘲似的浅浅一笑:人人皆道神界与世无争,而只有真正身为神界之人才知道,这里与凡间完全相同,不同的只是空间与方式,自然也有争名夺利、肮脏丑恶。神界岁长,而他依旧一路烟视媚行、我行我素,受尽他人嘲讽也可一笑置之。
转眼一座玉瓦金殿已呈眼前,金龙盘桓、匾额上书凌霄神殿。两人停下步子,司命星君转过头来神情复杂得看了风挽月一眼,欲言又止。
“哦?星君把本宫领到这凌霄殿来是何为?难道……哦,原来星君想要带本宫见的是父君啊!风挽月也转过脸来,一脸玩味地看着那五官儒雅的男子。
“殿下……本君没有骗你,救那个凡人的方法北斗星君确实知晓,但是本君下凡的原因,实是……帝君要见你。”司命微转过头去,有点不好意思面对那摄魂般的眸光。
“这样啊……没事,反正这种事多了,父君也不会怎么样。”风挽月收回眸光,又笑了笑拍拍司命的肩膀便昂首踏进了大门半掩的凌霄殿。
此时非朝会时,殿内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个玉冕遮住大半脸面的人影坐在至高处的帝座上。
“儿臣参见帝君。”风挽月抬头,目光透过了重重珠冕与座上男人对视,收敛了殿外的嘻笑、活泼,神情不卑不亢。
“挽月。”那亘贯千古、涵盖万物的声音似低吟般缓缓吐出:“你可知你今次犯有何错?”
“儿臣自以为无错。实在不知父君此回所为何事,无故坏了儿臣凡间自在。”风挽月低头稍稍避开帘后凝视的目光,面色看似恭敬地缓道。
“你……”闻了这不敬的言论,那透着沉稳内敛的浑厚声音也不禁气怒:“你这孽子履次私下凡间,孤未予追究。直到今日还执迷不悟、顽劣不改。”
“父君如请儿臣来只为谈此,儿臣想……事已至此,不谈也罢。”风挽月面对这统领三界的帝君依旧面色如水,不起丝毫涟漪。
“大胆,跪下!”帝座上的人影晃了一晃,怒道。风挽月依言跪于殿内铺的金砖之上,俯下首去。
“唉……”轻叹了一口气,看着这最让自己劳心的小儿子:“老君前日说与孤,夜观周天星相时发现你本命星黯淡,算来应是大劫来临,你近日还是好好待在寝殿中吧。”
风挽月神色微动,随即起身再行一礼:“大劫又如何?父君……也请告知母后不必担心。挽月还有要事,先告退了。”
风挽月又一揖后转身头也不回向殿外走去,出了殿门发现司命星君候在一旁,仍未离去。便恰好随他去了西南北斗星君的北斗星殿。
“殿下……四殿下……你……怎么了?”司命皱着眉拍了拍身边的人,惊讶得发现平素为人深沉稳重的四太子殿下竟然在……发呆?
“啊!?哦,司命……你相信天命吗?”风挽月转过头来,睁着美丽水润的点漆明眸,有点怔忡地看着司命。
“什么?天命?”司命星君更为惊异得看着眼前风挽月的表情。这张千年来绝美却又冰冷、即使笑也不入眼底的脸,有些呆呆傻傻的模样,竟是如此地……可爱?
看对方一脸的莫名其妙,风挽月也不等他回答,正巧北斗星君那座通体以东海寒石砌成的蔚蓝宫殿已依稀可见。两人便收了话题、转过头去,催动祥云降落于星殿前。
北斗星殿之内,寒侵肌骨。四壁简捷、灯火昏暗,一抬头却是望不见殿顶。顶部是一片漆黑,如缩小的天幕般按方位布有周天大小三万六千颗主要星子。
北斗星君是白须白发的老人形貌,性子也如老人般甚为和善。见到这几千年没人光顾都生了尘的地方,竟有四太子殿下与司天掌命的司命星君来光顾,甚是开怀。好不容易在空旷的屋内寻了两张椅子,热情地招呼坐了。
风挽月甫坐便急急开门见山地说出了来意:“星君阁下,晚辈今日冒昧叨扰,实是有一事相求。”
“不叨扰,不叨扰。四殿下有事相询,本君可以帮忙实为荣幸。倒是让殿下亲自上寒殿,实是本君的罪过啊!”北斗星君闻言急忙接口。
“那晚辈便明言了。晚辈素闻星君见识渊博,通晓三界诸事,不知……星君可知……凡人是真元销尽、所剩无几,若要相救,该当如何?”风挽月神情空前地认真严肃。
“这……”北斗星君白眉攒起,似在竭力思索回想什么。突然神情一凝,像是想到了什么。又低头掐指一算,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殿下欲救何人?与此人又是何等样关系?”
“这……可是无救?”风挽月见到他神情骤变,心下也是一抽。
“不是无救,只是……需找到与此人有历世宿缘者,这个人还必须通晓术法,此法才可实行。之后那真元剧耗之人不但可恢复如初,甚至各项体质大大提升。”北斗星君似乎别有深意地望着风挽月。
“星君,敢问究竟是何法?”风挽月权当没有看到那道目光,一听有法可治,忙急切问道。
看到风挽月急切的样子,北斗星君轻叹一口气,转过头去缓缓说出救治之法。
什么?双修!?风挽月耳中听到答案,瞬间愣住。
双修,取自道家房中术。便是靠男女交合来达到体内阴阳调合,以提高双方修为升至新的境界。
风挽月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眉目俊朗的脸庞……
双修,与命定之人……那个人的命定之人会是谁呢?
19.莫问此情深处,醉里暖帐红烛(上)
匆匆向北斗星君告了辞,风挽月浑浑噩噩起身。北斗星君摇了摇头,凝望那红衣身影缓步向殿外走去。
司命悠然地坐在殿中,托腮抬头入神地观望着头顶那微缩版的日月星辰,想着等会儿回去在自己的星殿中布一个也不错。
“喂,四殿下。你说……这星阵如何,回头本君也布一个,这样就可以天天窝在寝殿里观星啦!嗯,这个主意不错。咦……?四殿下?”司命猛地回过神四下张望,忙起身追了过去:“四殿下,四殿下……喂,你到底怎么了?啊,北斗星君阁下,不好意思。晚辈先走一步。”
司命匆忙向北斗星君告了辞,一路就追着风挽月出了殿门:“喂,殿下您究竟怎么了?感觉你这次回来整个儿怪怪的。”
“司命,本宫知道你通晓命理占卜之术,快随我下凡一趟。”风挽月的脸色依旧是沉沉的,任他怎么看也看不出个端倪。
“啊?哦……是啊,论起这五行八卦、命理占算呢,本君……”于是司命昂起首,瞬间一副自大的样子。
“那就废话少说,随本宫走!”风挽月一把拉过司命“纤细”的手腕,直向凡间堕去。
“喂!本君没有答应你要陪你去啊!”
“啊!本君要回殿睡觉啊啊啊啊!”
“喂!喂!喂!挽月你个魔鬼……要下去也不是这么下的啊!下面第三十重天上有仙山的,这样下去会撞上的啦!”
“各位道友救命啊,四太子殿下强抢良家帅男啦!”
只见那红衣俊美的四太子殿下提着一名着了青袍面目看似斯文的男子径直堕下凡间,三十三重天上所有的神人看到听到这不合礼法的一幕,全都一致地叹气摇头。
“……”风挽月一路上都黑着脸面无表情,只有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抬起空着的左手拈了哑诀面目狰狞地甩给司命后,耳根子才算暂时清静。有时他简单怀疑自己怎么和这个尽耍无赖的“司命老头”交了几千的朋友的。
洛阳慕王府。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风挽月与司命星君看来只在神界停留了几个时辰,而人间整整一月即将逝去。
王府后院厢房,绿荷独自坐在陈吟风榻边,秀眉紧攒:风大哥不见了一个月了,到底去哪了?陈大哥又这个样子,慕王爷天下广发英雄帖,名医络绎不绝会于洛阳。药剂用了一帖又一帖,熏得连整个王府后院都是一股药香,可仍丝毫不见起色,现在全靠我的内丹续命了。突然想起王爷前日里新请的术士说:“陈公子这副模样是妖孽所致,真元耗尽怕纵是天人也无力回天啊!。”
风大哥你身为男子却容貌艳绝,加之又无故失踪,现在所有的人都说你是那个害陈大哥的妖怪。不过,绿荷相信绝不是那样的,风大哥你可要快点回来啊!不然……靠我的内丹,怕是……
风挽月拉着司命缓缓落于镜湖边假山石背后,猛然惊觉前面牡丹园中满院牡丹已谢,不远处的湖上荷花蓓蕾初绽。心上剧烈一痛,心知要糟,当时情急赶往神界竟忘了“天上一天,地下一年”的道理,不知他……对了还有绿荷,希望本宫没有赌错。
“嗯……唔……”看到风挽月竟然又走神了,司命想叫他,无奈被下了哑咒,只能面目狰狞看似痛苦万分地哼哼着。
不过,风挽月听到哼哼声倒是回过神来,挑起一边修眉,手一拂:“下次再乱叫,本宫割了你舌头。”
司命星君狼狈得捂着胸口大口喘气,愣是忌惮地一句也不敢反驳。
风挽月一旋身到了陈吟风房中,见到背对着门口方向的绿衣女子,轻唤:“绿荷……”
绿荷回过身来,秀气的脸上渐渐露出欣喜来:“风大哥,我就说嘛!呵呵,你果然回来了……”说到这里,脸上喜气收敛起来,低下头去声音也渐次轻下来:“陈大哥,他……”
“没事……我知道……绿荷,照顾吟风几天你也累了吧,先去休息吧!先不要和其他人说我回来了。”
“嗯,绿荷相信风大哥。”起身福了福,脸上也是难掩倦色。
现在恰是点灯时分,其他人都被绿荷早早地打发回去歇息了。慕连城又曾下过令,陈吟风居住的厢房庭院周围不准喧哗,所以此时天色半昏四处却是静地出奇。绿荷也离开后,屋内便只剩了风挽月与司命星君两人。
“好了,你开始算吧,算与他有宿缘之人。”风挽月此时心中已暗暗有了决定:一旦算出那人身份,即使是皇后贵妃他也会帮他抢来。
只是……到了那时,自己怕是无法再在他身边了吧。也罢,大不了且回神界做回那个放浪形骸、潇洒不羁、没心没肺的四太子殿下。
“咳,咳……”到现在一直被无视的司命星君没有看到风挽月脸上决绝的悲哀,像是要证明自己的存在感一样,昂首大声清了清嗓子:“殿下,看好了。这等小事本君是手到擒来。”
说着口中念动口诀,一道青芒罩下,星辉洒满屋内,伸手细细掐算起来。
一柱香时间过去了,司命星君轻松的面色严肃起来,越来越难看。一旁风挽月看得心也揪了起来。突然,司命星君一收手,光华尽褪。
“如何?”风挽月满脸慌乱之色,急忙上前抓住司命的袖口。
司命看了眼风挽月,又打量榻上此时略显脆弱的俊逸男子,平日嬉笑之色尽敛,摇摇头长叹一声:“都是命中注定啊!哈哈,纵使我等身为神人又能如何?”
此话似有隐喻,风挽月侧头略有思索,脸上慌乱之色稍缓:“请星君明言。”
司命神色复杂地又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放声笑道:“殿下应已猜到,又何必追问?此人不用寻,且在这屋内。自不是本君,更不能是他自己,还能为谁?呵呵,本君算了千万年的命象今日才算一开眼界。”说完已不见了人影。
所以,他没有看见风挽月闻言顿时安然的神色和微微上挑的唇角。虽然,这个司命最后一句话不明不白的,不过他风挽月现在可顾不上了。
原来两个男子也能双修?风挽月歪头思量着,这人间小倌娈童之事倒也不是从未听闻……只是他这个样子……突然心念一动,修眉扬了扬,手腕一翻,一道七彩流华入了陈吟风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