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番外——季浅裳

萧文一路抖到客厅，纠结了半天开不开灯，最后果断决定，偷偷摸摸寻找一下。

等到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萧文没走几步就发现了柳司灵。他坐在傍晚来时的沙发上，身上盖着的东西，原本是冰箱的罩子。

萧文的第一反应是乐坏了。

可惜看了没一分钟，心里却莫名的发酸。

“真是像猪一样，坐着都能睡着。”萧文走到柳司灵身边蹲了下来：“睡觉还带着眼镜至于吗？你以为你戴上眼镜就能像我这么有内涵啊！”

柳司灵仍旧闭着双眼，不吱一声。

“啧啧，睫毛还真长。”萧文继续评头论足。

柳司灵呼吸平稳，表情看起来格外放松。

“喂，你别误会了，我可不是在夸你啊，你睫毛再长能长的过我吗？”

柳司灵依旧没有反应。

柳司灵乖乖地任由自己讽刺，这种经历以前可从来没有过。萧文忘记了寒冷，蹲在那里滔滔不绝。

“你说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看到我丢脸么？我被你顺便救了一下又怎么样？我又没拜托过你！你比我高比我帅又怎么样？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叫‘人品’，你敢跟我比人品吗？我……”

眼镜后面那双闭着的眼睛霍得一下睁开了，黑暗中看去似乎都闪着亮光的样子。

萧文一肚子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噎得他直愣愣地盯着对方。然后片刻，萧文便不争气的跳将起来，后知后觉的叫了道：“啊啊啊啊！”。

“好冷。”

忽然一股力道擒住了萧文的手腕，令他不由向前倒去，柳司灵冰凉的手贴到了他的脖子上：“暖一下。”

萧文因为惯性跪在了柳司灵的大腿上，双手扶着沙发的两边，整个脸快要贴到了柳司灵的胸膛上。

“啊！混蛋！放开老子，你个死变态！”

柳司灵的双手从萧文的脖子上移到了腰上。萧文拼命乱动，挣扎之间耳边呼来一道热气，柳司灵低下头贴着他耳际近乎呢喃地说着貌似凶狠的话：“暖一下又不会死，闭嘴。”

柳司灵的力道太大，萧文的身体又没有平衡，一时间只能保持这种奇怪的姿势。

“嘶~冷死了，你的爪子怎么这么凉啊！”萧文别扭的别过脸，感觉贴在腰上的手传来冰得吓人的温度，想要骂人的话全都堵在喉咙里出不来了。

“喂，你吵醒我了。”柳司灵平静得近乎柔和的声音冒着温暖的热气，顺着耳朵传递到萧文的脸上，烧得张牙舞爪的萧文开始舌头打结：“你，你，你……”

脸上的热度和腰上的冰冷反差太大，萧文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短路了。

“呃，我就……出来喝个水……顺便看看你有没有冻死。”

偷偷瞥了柳司灵身上的冰箱罩一眼，萧文嘴硬：“你可别误会了。”

柳司灵看着他，眼中似乎有浓浓的笑意。

“好了，放开，冷死了。”萧文觉得这视线莫名的灼人，连忙低下头。

“告诉我你做了什么梦。”

萧文本来想嘲笑柳司灵居然也会鸡婆，可抬起头，触上的却是柳司灵意外认真的眼神。

“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一个普通的噩梦。”

“哦，是吗？”柳司灵很配合的点点头：“那我听到的那句‘柳司灵，快来救我’就不是幻听了。”

“靠，你去死！”萧文死死瞪着柳司灵：“老子怎么可能会说这么恶心的话，再说老子做的是高中时期的梦，有你什么事啊！”

柳司灵一时无言。

萧文高中的时候，柳司灵正在外求学，说起来两人是认识了八年，其实也只有五年在一个城市生活。

“你被欺负了，高中的时候。”柳司灵说的是陈述句。

“好了，冷死了，我要回去睡觉了。”萧文用力挣脱柳司灵。

“你在挣扎。”柳司灵缓缓放开束缚了萧文的手，清冷的声音在夜里分外优雅。

“那只不过是梦而已，事实是，高一寒假结束后，我便毫不留情的反击了。”

柳司灵没有再说话。

萧文哆嗦着往卧室走去。

“喂，要不要进来一起？”

柳司灵难得的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

“随便你，冻死活该。”

夜色太深，没有人看见对方的表情。

第十章：溯源

本周第二次走进名为“诉缘”的咖啡店，萧文感慨最近和这家店缘分不浅。

第一次来是相亲，地点是袁冰洁定的；这一次来是叙旧，地点是江少宇选的。

“你来了！”

顺着声音寻去，江少宇坐在前方不远的地方，满面笑容的朝他挥了挥手。

“啊。”萧文坐到江少宇的对面，端起桌上的果汁喝了一口。

“饿死我了。”

“已经下午两点了，你没有吃饭吗？”江少宇表情严肃的皱紧眉：“你怎么还是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萧文无奈的打哈哈：“安心啦~我只是睡过头了而已。”

早上，不，是中午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像个八爪鱼一样的趴在柳司灵身上时，萧文想死的心都有了。

柳司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醒了，睁着眼睛定定的看着他。而自己的头原先似乎是埋在柳司灵的胸膛上的。

萧文的脸迅速呈星火燎原之势。

没给柳司灵任何嘲笑的机会，萧文一溜烟的从床上跑去梳洗，然后想起来前天晚上的时候江少宇约了自己喝咖啡。

“我下午有约，你该干嘛干嘛，记得锁门。”萧文整理好后也没再敢看柳司灵一眼，打了车就直奔咖啡店。

“萧文，萧文……”

“啊，抱歉……”

意识到自己走神了，萧文连忙道歉。

“你的脸好红啊，该不会是病了吧？”江少宇的眼神里充满担忧。

“没事儿没事儿。”萧文努力扯开嘴角，心里面暗骂自己抽了风，居然因为一时同情心作祟让柳司灵这种gay和自己同睡。

“你今天没戴眼镜啊，这样看来，你和以前几乎没怎么变。”江少宇面带怀念的朝萧文笑了笑。

“是啊，呵呵，因为我近视的不算特别严重啊。”萧文在心里把柳司灵从内而外骂了一遍。都是丫抽风拿了自己的眼镜，害得自己从大学以来就坚持戴眼镜的记录被破坏了，明明自己都习惯到以为自己真的近视的程度了，真不知道柳司灵是怎么看出来眼镜没有度数的。

“当时我要是戴眼镜的话，脸会被你手下的兄弟揍破相的。”萧文自恋的朝江少宇笑了笑，不动声色的把话题扯开。

果然，江少宇一听到这句话，原本怀念的神色迅速变成了自责。

“抱歉！”江少宇面露愧色：“我当时真的不知道，因为你爷爷的关系，他们总是找你麻烦。”

“我也没想到啊，小孩子太偏激了，仇富仇权的什么鸟都有，这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萧文无所谓的端起果汁又喝了几口：“都那么遥远的事情了，你该不会还在纠结吧？”

“呵呵，没什么，我只是感慨而已。”江少宇温柔的看着萧文。

“太好了，我原本以为你不会来的。”江少宇似乎是放心了似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自从高三分开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你。”

萧文被柳司灵困扰的头脑猛然清醒了起来，意识到自己面前的不仅仅是单纯的好友。

“啊哈哈，这么巧，我偶尔也会想到你啊，当时你帮了我不少忙啊……呵呵……”萧文本能的想避开这个危险的话题。

“萧文，你还记得我临走的时候对你说的那些话吗？”江少宇的眼神坚定的不容反驳：“我说我一直喜欢你，从高一见到你之后，就一刻没有忘记过你。”江少宇苦笑着闭上眼睛：“我现在的心情也没有改变。”

“啊咧，这家咖啡店的音响噪音太大，你说了什么吗？”萧文的笑容单纯无垢：“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萧文，我喜欢你，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逃避了。”

看着眼前江少宇难过却依旧执着的表情，萧文冷了笑容，一张脸瞬间阴沉的可怕。

“你知道我什么？喜欢？我们加起来也不过相处了两年不到的时间。”

“老实说，这种程度的喜欢，我没有放在心上的必要。”萧文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地，淡漠的看向江少宇：“你不了解我，如果我曾经做过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情，请你忘记它。”

＊＊＊＊＊＊

江少宇梦到一个倔强的少年，明明被打的鼻青脸肿却不哭不喊，只是一味的承受。他的脸虽然受了伤，但是依旧炫目的让自己难以直视。

醒来之后，江少宇惊讶的发现，白天看到的被殴打的少年和梦境里的少年重合到了一起。

江少宇高二的时候见到了高一的萧文，开始在意他的一举一动。

然后隔了一个寒假开学后，无意中发现居然是自己几个手下在欺负萧文，江少宇心中的怒火突然就烧了起来。

“住手！”

江少宇听到自己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江少……”几个混混齐刷刷的停下了殴打的动作，显得极为不解。

萧文朝江少宇望去，眼神里最开始是迷茫，接着就恢复了淡漠。

萧文冲着江少宇勾起了一个天真无邪的微笑：“多亏了你，我想通了。”

那一天，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江少宇，都被萧文揍进了医院。

而眼前发生了什么，江少宇在萧文对他笑的那一刻就已经看不见了。

他只知道自己踏上了一条不该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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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像以前一样，忘了你说的话。我们还是好兄弟。”萧文的笑颜依旧。

回过神来，对面位置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不在了，江少宇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把一直握在手里的名片放在了桌子上，推开座位走了出去。

名片上赫然写着“柳司灵，A大教授……”

“不是不能接受，只是不想接受吧……”

原本在暖苏这样的地方看见萧文的窃喜，现在想来分外可笑。

“早在你拿错名片的时候我就应该知道，你需要的不是我，可是……我不甘心啊。”

喃喃的自语被咖啡店的门关在了外面。

梦碎了，人却被困在梦里。

第十一章：整顿

1

萧文的外表斯文、举止活泼、废话颇多，但是内心绝对不够阳光，或者说内心深处有某个角落，是阳光照射不到的冰川地带。

高二某年，江少宇临出国之前对他表白，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微微笑着就把江少宇拒绝了，根因也只是他没有把江少宇放在心上。

所以按照萧文的性格，在走出咖啡店的十步之内，就应该把江少宇给抛到脑后了。但是有件事情，却让萧文很在意。

“我是不是一直都不对劲啊？”萧文坐在出租车里难得的进行事后反思：“普通人如果被同性表白了一般不都会吃惊吗或者说是，我好像没怎么排斥啊，普通人的接受度都这么高吗？”

萧文在多年后才后知后觉的对自己“被男人表白却丝毫未感到纠结”表示由衷的纠结。

“哎，大叔，你说我要是向你表白了，你什么反应啊？”萧文从纠结中抬起头，顺便问了司机先生一句。

……

出租车“哧”的一声刹住了，萧文被一脚踹了下去。

……

“不是吧？我就开个玩笑哎，这么狠？”萧文委屈的站在大街上，看剩下的路不多了，决定散步回去。

＊＊＊＊＊＊

2

萧文离开家去赴约之后，柳司灵就回了东苑。叶清浅和白寂已经不在了，钥匙是张道送来的。

柳司灵原本想补眠，结果看到自己一向整洁的住处变成了杂货摊，更甚者，卧室的床单上猩红点点，柳司灵再好的修养也忍不住了。

“什么事？”手机那边叶清浅的声音依旧欠扁。

柳司灵拿着手机，难得的有了表情，就是有点吓人。

“怎么了？想我了？”

柳司灵冷冷的开口：“你TMD看清楚，这里是我家，发情到你自己地盘上去。”

柳司灵随即挂了电话。

刚挂了电话，叶清浅就不知死活的再次打了过来：“哎呀，真没想到，我们从来温文尔雅，喜怒不形于色的柳少爷居然也会爆粗口啊！”

柳司灵靠在卧室的门上，觉得头疼。

“你不要生气嘛，我错了，不应该让我们禁欲的柳少爷看到这种不好的场景，这样吧，我出钱雇个钟点工来帮你收拾一下呗！”

“滚！”

最难堪的是，这样血腥的犯罪现场还只能自己来收拾。

柳司灵毫不怀疑叶清浅是故意的。任命的一把抽出床单，柳司灵直接扔进垃圾桶里。

就这样折腾了一下午，柳司灵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

3

傍晚的时候，沉思的萧文和阴郁的柳司灵再次相聚在饭桌上。

“年假还有一天就修完了，你们也算休息挺久了，好好吃饭，过几天努力工作。”

王韶和看着吃饭欲望不大的两个人，亲自上阵夹菜。

“妈，我自己来就好。”柳司灵头顶的乌云散了点。

“王姨，您吃，我自己夹。”萧文也从沉思中缓过神来。

柳书迪开口了：“小文，你是不是不愿意参加后天的工作？你要是不愿意，现在还来得及，不要顾及我的面子。”

萧文瞥了柳司灵一眼，那家伙仍旧慢条斯理的进食。

“柳叔，我没不愿意的意思，就是一开始有点吃惊。”萧文笑了笑：“这是个锻炼的好机会。”

柳书迪听后满意的点点头。

王韶和又给萧文夹了一筷子的菜：“这样我也放心了，小司平时也就和你熟悉点，他性格像你柳叔，脾气一点都不随和，不好处。”

柳司灵习惯了自家母亲的嫌弃，和柳书迪一起继续淡定的吃饭。

“不啊，司灵外表虽然冷了点，但是人很好。”萧文笑嘻嘻的把王韶和夹给自己的菜夹给了柳司灵：“你也多吃点。”

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温馨无比，连一向信奉“食不言寝不语”的柳书迪都连连插话。

柳司灵看着萧文夹给自己的一筷子芹菜，无声地笑了笑。

某人的年龄即使增长了，挑食的坏毛病却依然没变。

“对了。”王韶和突然打断话头：“灵儿，你去帮小文收拾收拾东西，让他搬到你那里住。”

刚刚还聊得开心的萧文一口饭噎在了嗓子里。

“咳咳咳……”

“为什么？”柳司灵不解的看了王韶和一眼，又伸手给萧文递了杯水。

“你们不是要去参加刑侦组的专案调查吗？那里离东苑近，你和小文住在那里正好。”

柳书迪接过话题：“我和你妈妈要去一趟美国，这几天不在家，你们住一起也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