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平常的吧。”君幽不想多做解释,穿了鞋浸了把脸便坐下来用膳。
“苍幕银那里怎么样了?”君幽一边拿着火折点燃屋内的灯烛随口一问。
逐影先是看了眼专心的凝视着烛火的少年,才出声道:“往生说是还不错。”话说的是笼统了些,但他并不想告诉少年那人现如今的凄惨样免得少年心一软将其带回来,那他们四人的苦心也就白费了。
君幽心里清楚逐影没有说实话,既然他们四人都不照实说,那他也就不再问了。
“主子,江湖上已经乱了,已有人组织起来要过四冥影那一关,其中也有不少门派中的小字辈参与,薛轻山亦未有什么动作只闭门不出。”逐影汇报着刚收到的消息。
“不用管了让他们闹吧。”君幽话中听不出什么,淡淡的像似谈论小事一般。
“是。”逐影应道,盯着少年烛光下的身影眼神不禁一暗,内里精芒一闪,复又道:“主子休息吧,属下告退。”
“嗯。”君幽轻应一声,见着逐影退下后吹熄了烛火,举步向卧室走去。
进了屋就见离尘大刺刺地翘着脚毫无形象的歪坐在桌旁,一手捏一块糕饼,左面咬一口右面再咬一口,吃得好不乐乎。沈岳然面上带笑的看着,也不阻止自顾自的喝茶。
“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了?”君幽先是瞥了眼坐无坐像的离尘,才走到一旁坐下来,一手接过沈岳然刚倒好的茶浅啜一口。
“咦,怎么没见那位姓苍的?”离尘这才坐直了身子眼睛瞟着少年身后道:“这几日不在是否错过了什么?”
“切,好意思说,这两日想必是我的酒窖比别的地方更吸引你吧。”君幽凉凉的看着笑容满面的离尘。
“呃,呵呵。”离尘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小声道:“还不是你酒窖内的酒勾的我口水直流,那么多好酒也不拿出来待客,虽比不上你酿的鸢尾酒香。”
“怎么,你这两天还没喝够?”君幽斜睨着眼扫了离尘一记,侧首看向沈岳然道:“喝了多少可是得付银子的。”
“不会吧”离尘哀婉的看着少年,活像受了委屈的媳妇,咬着手指可怜巴巴的看着少年道:“不会这么小气吧,我也没喝多少。”
“你要不给钱我问别人要。”君幽对离尘的装腔作势视而不见,眼角瞥着安安静静的沈岳然,那意思很明确不过了。
“幽儿”离尘惊叫道:“你也太贪了,咱们可是朋友哪,没有这么样的。”
“怎么样了?”君幽斜了离尘一眼凉凉地说道:“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和我还不是那种关系呢。”话意很明显了,这酒钱是给也的给不给也得给。
“守财奴”离尘瞪着少年自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君幽不与理会直接瞟向一旁的沈岳然调笑道:“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瞟了瞟离尘意思显而意见。
“什么呀”沈岳然一下子红了耳根,有些恼火的给了少年一记冷眼道:“说什么胡话呢。”
“我哪里有。”君幽唇角绽开一抹笑意道:“难道你以后还不取妻生子了?”专门让沈离二人误解他暗含的话意。
“小孩子家家的想什么呢”离尘直接给了省一个爆栗,让其别乱说话。
“哼,被我说中心事了吧。”君幽揶揄的眼神在沈离二人身上来回扫着。
“说正事。”离尘实在不想跟这小子耗下去,只不定什么时候就着了道呢,所幸转移话题道:“最近江湖上不太平。”意味深长的注视着。
“呃。”君幽对此不甚在意,只要不波及到冥狱楼就行,管他乱不乱的,反正世上均是适者生存能者居之,他何必操那么多闲心。
“有人都打上门来要你的命来了”离尘对于少年的不以为然实在是无语,真想敲开少年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反正他们也不知道冥狱楼确切的位置,这又有什么关系。”君幽淡然的瞳仁幽深无波瞧不出喜怒。
“唉,你呀,说你什么好”离尘抚额哀叹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幕后指使者你应该找出来吧。”
“想找,你不是去查了,最后还不是无所收获,你让我怎么查。”君幽不紧不慢的呷了口茶,直接将离尘的话堵上。
“不就是因为查不到我才着急的。”离尘恨恨地瞪着少年,没好气的说道:“不查出来后患无穷,你想一直将不安因素放到身边。”
“急什么,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的。”君幽淡淡的开口,一副闲懒的模样。
离尘见少年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便不再自讨没趣了,免得这小子说出来的话气死自己。
“等着我去拿点东西。”君幽突然想起一件事,忙起身进了内室。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两个巴掌大的紫红色短颈小瓷瓶置于桌上。
“什么?”离尘好奇的拿起了瓷瓶,打开软塞瞅了一眼,突然惊愕的看向少年,嘴张阿张的却吐不出半个字来,脸上写满了震惊错愕的神情。
“怎么了?”沈岳然见离尘一副呆傻样,不禁疑惑的将桌上的另一个瓷瓶拿来一瞧,不就是三粒紫色药丸吗,有性格这么大惊小怪的。
君幽见离尘那副样子着实好笑的紧,便也不打哑谜解释道:“确实如你所想,这瓷瓶内是世人趋之若鹜的回魂丹。”
这下沈岳然也惊的合不上嘴了,眼睛定定的看向少年不知说什么好。
“这就,给我们了”离尘还处于难以置信的状态,好在脑子还算清醒,想起了那时被苍夜予骗了,少年曾说过给他回魂丹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对现了。
“怎么不想要啊?”君幽一见离尘那傻样就想逗上一逗。
“不,不是。”离尘赶忙握紧了瓷瓶就往怀里揣,恐怕少年变了主意,那不就亏大发了吗。
“嗤,瞧你那德性,像什么样子”沈岳然笑着斥责道:“活像个得了宝贝的孩子。”
“可不就是宝贝吗”离尘不在意沈岳然的调笑,一本正经的开口:“这可是世人打破脑袋都想得到的呀,就这么一下子见了三粒,能不让我激动吗。”
沈岳然看着手中的瓷瓶心底一阵暖流划过,对于少年为他们做的已经亏欠太多了,这样一份真挚的感情他们会很珍惜的。
“没什么,在我眼里也就是普通的丹药,我那里还有很多。”君幽笑看两人郑重的神色解释道:“这药本就是我所制,也只有爹爹、欧阳灼、东临敬及师父师兄五人知晓,那什么圣药的传言想是师父他老人家一意孤行的结果,我早说过传言不可尽信,你们也不必太在意了。”
沈离二人清楚少年不会对他们说谎,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既然少年不想提及回魂丹,便也不在多言,聊了会别的便告辞回屋了。
两人郑重的将瓷瓶收好相视一笑,离尘突然道:“今晚我去你那里。”
沈岳然闻言耳根刷的一下红了,脸如火烧,立即回绝道:“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又不是没同床共枕过。”离尘逗弄着羞窘的沈岳然不依不饶道:“你让不让无所谓,反正我只是告诉你一声。”
“你,你怎么这般赖皮”沈岳然气恼道:“你在这样我回去跟幽儿睡。”
“这怎么行,要不我让让你,让你在上边这总可以了吧。”离尘一副大度样,眼底却闪着不怀好意的精光。
“你……”沈岳然彻底无语了,也不跟离尘多说,直接一闪身不见了。
“唉,走这么急干什么。”离尘叫道:“不会是让你在上边兴奋的吧。”一溜烟的追上去。
“噗,这离尘也太不知羞了。”躲在暗处看好戏的君幽闪身出来笑道:“真可谓是一物降一物啊。”摇了摇头回屋去了。
转眼间已是四月底,和暖的风吹拂大地带来夏季的气息。江湖上依旧纷争不断谣言满天,最舒服的还要属呆在冥狱楼中的少年了,全然不理会江湖上各种各样的传言,闲适的呆在书阁内看书。沈离二人也走了两天了,说是想到各处转转欣赏山川美景,在少年眼中还不是这两人想要度蜜月去,找什么借口,临走时还不忘搜刮了几坛子好酒,好意思说是践行酒。苍幕银在往生的魔鬼训练下成绩斐然,开始接杀人的任务,夜杀的名号由此响亮,过两日便会回到楼中。
对于苍幕银的品性浮生四人到是来了一个八十度的大转弯,虽说还算不得是自家人,但态度已然发生了质的变化,再不是冷冰冰的轻视,已经可以心平气和的聊上几句,对此君幽深感欣慰,毕竟在一起多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真处成剑拨弩张的情况,头疼的还是他自己。
苍幕银一回到楼中先去往生那里汇报此次的任务,而后回到苍穹阁见那位名意上是自己主子的少年。
苍穹阁内的鸢尾树已是含苞待放,嫩粉嫩粉的花骨朵看上去很是喜人。苍幕银被眼前的景色吸引,心叹鸢尾也只有此处最为耀眼,眸光微瞟,一眼便瞧见了一棵树下半靠站的白衣银面少年,上前几步却未先开口,定定地凝视着微垂首阖目不知是否睡着的少年。
一时间四周只闻风过树叶的沙沙声,本就及少人住的苍穹阁显得愈加空寂了。
“回来了?”君幽终是开口打破宁静,睁开眼侧了身子站直看向五步外的男子。
“嗯。”苍幕银无言的应了一声。
君幽打量着眼前已经越发沉稳的男子,俊美的面庞上依旧少有笑意,眉宇间透着萧杀后的凌厉,身上虽收敛了戾气但还是流露出些许,他虽未做过杀手确是能感觉的到那种冷焰的杀气的。
“你可以唤我君或是幽儿什么的。”君幽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柔和的声音说道:“你我不算真正的主仆,一切可以随意些,我不喜欢墨守成规的人,我可以唤你银。”
苍幕银凝视着淡然如墨的少年,一会儿方道:“好。”他本人也不是那么在意礼数的人,名字不过是一种称呼罢了。
“一路回来也该累了,你去休息吧。”君幽也不问苍幕银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一切事均可,何必那么费神。
“好。”苍幕银回了一声,便向卧室走去,他确实很需要休息。
第六十五章:又是一天
一大早天刚亮,苍幕银照例没有见到少年,想是练功去了,出了门就见梅迎面走来唤住自己。
“苍公子,主子让我告诉你书房的书案上有苍夜国的消息,看过后直接毁了,主子出门了大概要晚上才能回来。”梅将少年叮咛的话一字不落的告知。
“嗯。”苍幕银依旧一副冷冰冰的态度。
梅尽到告知任务便去忙自己的事,苍幕银略站了一会向书房走去。
来到书房,苍幕银直接推门而入,行至书案旁拿起桌上折成只有巴掌大小的薄纸,展开一瞧眉峰瞬间紧皱起来,不是因为纸上所述的事情而是他根本连一个字都看不懂,不,不能说是字,那些拐来拐去的笔迹是什么东西,少年不会是在耍他吧,他怎么能看得懂这天文。越想越气愤,将纸收入怀中拂袖而去,打定主意晚上一定要问个明白。
傍晚君幽才自外面回来,一踏入屋内就见苍幕银看着自己的眼神怎么那么的,怎么说呢好似怨怼似的说不清,弄得自己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寻思着自己一早出去了,不记得得罪他了啊,怎么那副阴暗交加的脸色,突然想起一件事,暗道坏了。
“你不会是在这等着我吧?”不是君幽心虚,完全是不想两人这么大眼瞪小眼下去,忙道:“是为了消息的事吧,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几次刺杀罢了,苍夜予身边影卫无数应该吃不了亏。”
“不是这个。”苍幕银直接将一张纸拿出来摊在桌上道:“我不认识上面写的什么。”一本正经的样子,完全没有不认识‘字’的不自然。
君幽瞄了眼桌上的纸顿时明朗道:“是我疏忽了,不过你为何不问梅或是浮生,没必要特意等着我吧。”看苍幕银一脸郁闷样,便来了逗弄的兴致。
苍幕银闻方一愣,暗骂自己笨到家了,怎么就把这茬给忘了,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听少年的语气好像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遂眯了眼开口道:“你冥狱楼的消息一向是这么写的?”他可记得在去往失踪之地的马车上,少年收到的消息分明不是这般鬼画符。
“那到不是,大事用一套暗语,小事用另一套,常事就用平常字。”君幽解释道:“但凡收集消息的组织便有一套自己的内部暗语,难不在你的暗阁不是?”
苍幕银直接横了一眼少年,那意思很明显了,心中腹诽少年是纯粹想看自己笑话。
“这样吧,我教你看暗语。”君幽很是大方的说道,眼底浮现的促狭却是难掩。
苍幕银本就有此意,只怕少年不会应许,只得旁敲侧击未料少年答应得这般痛快,不禁心下起疑。
“你……”就不怕,苍幕银没把话说全,两人自是心知肚明。
“噗。”君幽轻笑出声,看着苍幕银的眼神中带着异样的玩味。
苍幕银自知问了个愚蠢的问题,但心里的疑问仍是不得解,那纸上的暗语不是大事就是小事的,依自己的猜测应是小事的,要不少年能不假思索的应下。
一晚上君幽教苍幕银认识了纸上所写的内容,好在这套暗语本就简单,搁在现你连小孩子都认识,对于古人,汉语拼音本就稀奇,掌握不住变化的。
苍幕银心里的疑问在几日后得到确切的答案,心底不禁感慨不愧是立足不倒的冥狱楼。楼里的任何一个人对于少年的决策权那是无条伯的服从,就连楼里几位重要的长老也未有一声反对,个个将少年宠得那叫一个叹为观止,比自己亲生的还要更上一层楼,无怪乎那年冥狱楼发生内乱之事会那么迅速的解决,即便外面风声不断仍是不能动摇半分,仅十四岁之龄在无人反对的情况下继承楼主之位,楼内毫无换了主子的慌乱与对少年的轻视。
自苍幕银探听到的事情可以看出,少年对楼内的任何人都很好,处事果决赏罚分明极少处置和亏待属下,这一点他自那次东宫后有所了解,有哪个主子还管属下人吃了没吃,一开始以为不过是借此调剂,没料到这几日在楼里所见所闻确是真的。少年是一小在楼内长大的,虽然有时淘气恶作剧,却深得楼内人的喜爱,这般上下一心的很是少见,也就说明了少年为何不怕自己知道暗语了,忽然想起少年那自信狂傲的话,冥狱楼确实不是任何人破坏的了的,就好似一个家族一样,只要一心为着家族着想,哪怕是一个扫地的杂役也会发挥应有的作用。不禁感叹要是一个国家也能如此,那么还有谁敢欺辱,一统天下哪里还是奢望。
几日后苍幕银彻底掌握了少年教的那套暗语,看是没有问题写还需要多加练习。之后少年又提出教他另一套暗语,面上全然是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让苍幕银是又惊又疑。
君幽也只是神情淡然的说道:“你即就下在我身边三年,那么便是我冥狱楼的人,淌有必要像防贼一样防着你,难道你没有让我信任的自信。”
“不是。”苍幕银本就没打算做一些出格的事,给自己惹麻烦,对于少年这般信誓旦旦的任务是又好气又好笑,心叹少年如果不是狐狸变的那可真就可惜了,少年对于把握人心的度量拿捏的可是游刃有余,让人一点也察觉不到自己被利用了,说不定还的感恩戴德呢,无怪乎自己的兄长被气的控制不住情绪,遇上少年可真不冤。如若少年身在皇家那么必定是龙傲九霄。那种处事果决诡异的手段要真成为一国太子必将让其余两国头疼不已。他却不知以后的事情会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