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lix诧异地看了妻子一眼,纤染也有些无错地红了脸。
她怎么会表现出任性得像小孩子一样呢?难道这就是她以前和哥哥的说话方式?
纤染脑中隐隐有些画面呼之欲出,忽然间她头痛欲裂,脸色青白,冷汗如雨。
“纤染,你怎么了?!”席言比坐在她身旁的felix更早发现,惊呼着叫了出来。
Felix忙连搂住了快要坐都坐不住的妻子:“sherry……”
“头好痛……我好像想到什么了……可是头好痛……我没办法集中……”纤染用双手抱住脑袋,死咬着嘴唇不肯发出呻吟。
“不要急,纤染,想不起来就别想了……”祈明赫虽然急欲妹妹恢复记忆,却也不忍心看她如此辛苦。
“我先陪sherry上去休息了。”felix说着就拦腰抱起纤染,大步跨上了楼梯。
86.
“赫?”席言见祈明赫久久不发声音,便轻轻唤他的名字。
祈明赫从沉思中回神,看了眼席言情欲褪去后愈发苍白的容颜,静静地拉开床头的抽屉拿出一只匣子,然后他无声地笑着把匣子递过去。
“这是珠宝?”席言看到盒子上的kurokawa(黑川)的银色字母,显得满脸疑惑。
“拆了不就知道了?”祈明赫故意卖个关子。
席言迟疑了一下,慢慢地打开了盒子,看到里面是手表时他才舒了口气:“好漂亮。”
“喜欢就好,我帮你戴上吧。”祈明赫温言道。
“送给我的?”席言又惊又喜,语气却是不太确信的样子。
祈明赫取出手表细心地戴在他细致如玉的腕骨上,扣上表带后他才发现表带与席言手腕间的缝隙略大,不似诗翌月试戴的时候那般刚刚好。
原来席言竟然比诗翌月还要瘦。
祈明赫心一颤,凝视着他比初见时清瘦不少的脸庞,眼眸中转过百种神色,最后怜惜地将席言瘦削的肩头拢进怀里。
“怎么了,我戴着不好看吗?”席言注意到了祈明赫忽然低落的情绪,有些不明白地问。
“不是。”祈明赫摇了摇头,将席言搂得更紧了一些,“你以后不许脱下来,除了洗澡,其他时候要一直戴着,就连睡觉也不能脱。”
祈明赫流露出的孩子气的口吻让席言不禁笑起来:“好。”
“这和我手上的表是一对的。”祈明赫把手凑到席言的手边,两只表一大一小,交相辉映,让席言一时移不开目光。
“赫……”席言没想到祈明赫居然会送情侣对表给自己,感动之余,不禁潸然,“谢谢……我很喜欢,我绝对不会脱下来的。”
“可是这表大了,你要养胖一点。”祈明赫闷闷不乐地说。
席言舒展眉头,弯起嘴角甜甜地笑了:“我打算最多做到这个月底就辞职了,到时候我可天天无事可干,想不胖都难。”
“那‘富通’怎么办?”祈明赫脱口而出。
“是谁的公司就还给谁咯。”席言一脸不在乎的样子让祈明赫怀疑他是否真能那么洒脱。
“就算你辞职了,那‘腾麟帮’的帮务也够你烦的了,哪里会那么清闲啊!”祈明赫故意试探他的口风。
席言靠在祈明赫肩头,对腕上的手表简直是爱不释手:“反正小景这些年早对帮中的巨细靡遗都摸得一清二楚了,把‘腾麟帮’扔给他不就好了。”
“怎么会忽然间两边都不想管了,是太累了吗?”祈明赫面上仍是一副关切的样子。
“才不是一时兴起呢,自从知道赫你要回美国起我就开始准备了。”
席言理所当然的口吻让祈明赫一时语塞。
似乎席言真的以为自己会带他回美国。
祈明赫有点心虚地岔开话题:“还有‘抵岸’呢,你也不要了?”
“那里主要是陆莳打理着,我也不大费心的,只是有些股份而已。”席言说着撑住床单抬起头问道,“赫,‘盛世’不是需要‘抵岸’的合作吗,我把股份卖给你好不好?”
祈明赫本想一口答应,但是想起盛耀轩因为平白失去‘夜露’的事对他已经不满,所以不可能再轻易拨款给他,不由得苦笑道:“三太子已经不信任我了,我现在筹不到那么多资金买你的股份。”
“你有啊,钟禹不是花钱买下了‘夜露’的一半股权吗?”
“那只有5亿……”据祈明赫所知,根据‘抵岸’的市值来算,要买下席言手中的35%的股份,至少需要15亿。
“那就用5亿卖给你。”席言说得风轻云淡,仿佛是在闲聊无关紧要的琐事一般。
祈明赫惊愕地张口道:“言言,你是认真的?”
据说“抵岸”初期的投资总额就超过了30亿,席言若是真以5亿将股份转给祈明赫,那他就直接损失了10个亿!
“恩,我明天就让律师起草协议好了。”席言不似扯淡,但也可能是他说谎的技能已经出神入化,让人分辨不出真假。
“哦。”祈明赫草草地敷衍了一句,似乎并没有提起什么兴致。
席言有点纳闷:“赫,你不高兴吗?”
祈明赫强打起精神,回应说:“就算买下你的股份,也没有陆莳手中的股份多,不照样没用。”
明明有一种更好的办法,不需要买席言的股份,只要席言赞同“迷岛计划”,然后用那5亿元买其他5位股东的股份不就好了?
席言这样做,对他自己和祈明赫都没有好处。
聪明如席言,不会笨得连这么粗浅的利益关系都算不清楚吧?
“那简单,你只要再把‘夜露’剩下的50%股份以5亿的价格卖给钟禹就好了,他不可能不要的。”席言说得很是轻巧。
祈明赫听后更加沉默。
这种做法祈明赫不是没考虑过,但是如此行为就等于完全放弃了“夜露”,要是到时候席言反悔了,或者对价钱出尔反尔,连“抵岸”也收不成,那岂不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而手上有一半的“夜露”至少还可以和钟禹讨价还价,就算“钟欣”是国内的龙头老大,“盛世”也不是没有对抗的能力。
而如果将“夜露”完全放弃,孤注一掷地投入“抵岸”,风险极大,万一失败了,盛耀轩必定饶不了祈明赫。
但是如果成功了……如果有千分之一的机会让祈明赫以10亿收到“抵岸”55%的股份,那祈明赫就是立下了大功,盛耀轩非但不会怪罪他,还肯定会更加器重他。
而如果采取保守的做法,就算凭“盛世”的实力收到“抵岸”,祈明赫也会被被人质疑实力,想再上位就难了。
到底他该怎么办呢?
祈明赫决定先行缓兵之计,模棱两可地回答说:“三太子大后天就到s城了,你在这之前把律师拟好的协议让我过目吧。”
虽然只能拖延两三日,但也是争取到了时间。祈明赫不动声色地打着心中的如意算盘。
“好。”席言窝在祈明赫胸口轻轻点头。
“我先洗个澡,然后去隔壁看下纤染的情况。”祈明赫对席言说。
“去吧。”席言稍稍抬起身体,让祈明赫下床。
“等我回来了帮你洗澡。”祈明赫低声俯在他耳廓私语。
席言嗔怒地推了一把祈明赫:“你快点吧,晚了纤染可能睡了。”
祈明赫不介意地笑笑,翻出换洗的衣裤走进了浴室。
匆匆冲了个澡,祈明赫套上睡衣穿过走廊来到纤染的卧室门口,轻敲了三下房门。
见许久没有动静,祈明赫稍稍抬高声音:“纤染,睡了吗?”
门立刻就从里面打开了,缝里出现的felix纠着五官的微恼脸庞:“hale?”
室内的光线很微弱,祈明赫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于是压低了声音问道:“sherry已经睡了?”
“没错,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felix说着欲关上房门,祈明赫却眼明手快地抵住了门板。
“felix,我想问你点事,方便出来谈一谈吗?”祈明赫虽然优雅地浅笑着,但那话语里的气势不容人拒绝。
Felix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出来。
祈明赫将他带进了2楼的小书房里。
进了书房后,祈明赫打开灯,而后坐到沙发椅上,悠然地翘起二郎腿,并未急着问话。
他的身后就是大片的玻璃窗,外面的夜色深沉如漆,星光微不可见。
倒是felix沉不住气地率先开口了:“Hale,到底什么事?”
祈明赫不紧不慢地从睡衣口袋里掏出烟,火花在他的掌心处跳跃了一下,然后就被烟头的一点暗红色亮点替代了。
“纤染从未出过车祸。
我查过纤染在加州的医院的就诊记录,她8年前吞安眠药自杀过,被洗胃后虽然抢救回一命,但是却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
医生说她是心理受创所致,我说的对不对,felix?”祈明赫的声音不紧不慢,然而眼神却凌厉得叫人不敢直视。
Felix高大的个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点颓然,他耷拉着脑袋怏怏地说:“你居然都知道了……”
祈明赫愠怒地挑起眉:“为什么要这样骗我们?你根本不想纤染恢复记忆是不是!”
Felix下巴上稀稀落落的胡渣令他看上去有些疲惫,他微垂下眼皮,眼窝愈发得深邃,在光影的投射下宛若两个陷进去的黑洞:“我确实不想sherry恢复记忆……因为那对她来说太痛苦了……”
“你少给我来这一套,”祈明赫嗤笑一声,冷酷地弯起嘴角,“既然不愿意她想起痛苦的回忆,为什么又带她回来?你说一套做一套,究竟居心何在?!”
87.
Felix被祈明赫说得哑口无言,只怪他中文蹩脚,无法用三言两语道清,于是只得用英语解释起来。
Felix的妹妹叫janet,她就是纤染一开始所投奔的那位友人。那时候felix还在纽约读大学,所以纤染初到的情况他也是时候听janet叙述的。
据janet所说,纤染去的时候情绪很不稳定,变得极端敏感沉默,与从前开朗活泼的纤染判若两人。
Janet一方面担心她,一方面又不敢明着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敢在纤染面前提纤染的家人,因为那些都会让纤染崩溃。
纤染希望能长留下来,于是janet帮她联系了高中。
慢慢地,正常的生活令纤染平复下来,似乎正逐渐回归到了正常的祁纤染。
然而,三个月后,纤染却忽然在体育课上昏倒了。和她同班的janet送她去校医务室,才知道她居然怀孕了。
虽然少女怀孕在美国并不是那么不寻常的事情,但是却不符合一贯洁身自好的纤染的作风。
纤染醒后,janet就告诉她关于怀孕的事。
纤染闻言倒没有大吵大闹,只是冷静地请求janet陪她去堕胎。
起先janet不同意,当纤染说这个孩子是她被强暴后的产物后,janet很是同情,立刻帮她打听关于堕胎的手续。
因为纤染并不是美国籍,所以带她去正规医院做流产会很麻烦,于是janet带纤染去了家私人诊所。
手术后,纤染虽然表面上并无波澜,但是整个人却沉静地像是日本娃娃,精致而脆弱,成天发呆不语,让janet忧心不已。
后来有一天早上,janet见纤染迟迟不起,怕她迟到便去催她。哪知推开房门就发现纤染口吐白沫瘫在床上一动不动……
醒来后纤染就失忆了。
第二年夏天,felix毕业回到加州,立刻就被那个娴静柔弱的东方女孩吸引了。
而Felix的热情温柔也让纤染觉得很安心,两人的感情进展顺利,两年后,他们就结婚了。
婚后他们夫妻分居两地,纤染在加州读大学,而felix则去波士顿的事务所上班。直到纤染大学毕业后,才随felix迁去了波士顿的家。
结婚多年他们却一直没有小孩,由于Janet之前就告诉过felix关于纤染被强暴和堕胎的事。所以虽然纤染自己不清楚为何不孕,但是felix却直到这和纤染过去的经历有关。
一直以来,纤染没提过想记起从前的事,直到她这次怀孕,欣喜之余,她居然动了回s城找家人和记忆的想法。Felix不敢逆着她,生怕她受刺激,但又不放心她之身前来,于是请了假陪她回s城。
本来他是抱着回来一趟,若是找不到,纤染也该死心跟他回去的想法而来的。毕竟8年前janet暗地里想联络祁家的人,却没有联系上。
那现在时过8年,要再寻到故人,谈何容易?
谁料真的被他们撞上了祈明赫,只能说是冥冥中的安排……
待felix说完之后祈明赫久久不能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他沉浸在悲痛之中难以自拔,眼中的哀愁深沉得连夜色也无法掩盖。
“……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不希望sherry恢复记忆了吧?”felix本想说出些更犀利的话语,但见祈明赫消沉的样子,也不忍再重言打击他。
“你先回房吧,我再坐一会儿……”祈明赫低头把嘴凑到颤抖的指间,深深吸了一口企图镇定下来。
Felix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祈明赫拢起的眉间久久无法放松。
纤染8年前出走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被强暴了?!
那她为什么不和这个做哥哥的说,反而要跑到美国去呢?
难道强奸她的是……席言?
不会的,怎么可能呢!
祈明赫连连摇头。
他想起席言伏在自己身下婉转呻吟承欢的娇媚模样,不可置信地闭上了眼睛。
那样的席言怎么可能去抱女生呢?
像女人一样对自己张开大腿的席言,怎么会有能力伤害纤染呢?
不会的……不可能的……
虽说在男生中,席言的体格算是瘦弱的,但是相较于手无缚鸡之力的纤染,要制服她还是相当容易的。
但是席言不是把纤染视作妹妹一样吗,怎么可能如此残忍地对待她呢?
这时门被轻叩了几下,而后席言转开门把手走了进来。
“赫,你的电话。”他说着把祈明赫的手机递了过来。
席言应该已经洗了澡,他裸露的肌肤和月白的真丝睡衣掩映着,看上去竟比那睡衣还要莹白剔透。
祈明赫目光有些痴然,直到看到手机上跳动的是镡池的名字后,才即刻接了起来。
席言见他“恩”了数声后,依然面色凝重并无挂断的征兆,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祈明赫傍晚去镡池事务所的时候,镡池并不在,但是范镜说关于他父亲祁振业和傅萧然过去的恩怨,他们已经查得差不多了。
此刻,镡池在电话中曝露出的这些尘封的秘密,让祈明赫几乎无法接受。
原来,母亲陈惜霏居然不是父亲的正式妻子。
祁振业的结发妻子叫李妍,是b城望族李家的二女儿。两人相识在国外,回国后李妍就和祁振业订了婚。
然而20多年前的祁振业不过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并不可能成为李家认可的女婿。但李妍那时已经怀孕了,为了和祁振业一起,她毅然和李父脱离了父女关系,随祁振业回到s城定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