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皇上可记得端木季还有个女儿在您的后宫里呢。”
“谁?”
“您的贤妃端木灵。”
“哈,你不说朕都要忘了她长什么样了。”
“这就是皇上不对了,端木老贼放了这大个人在您身边,您怎么就能给忽略了呢?”
“后宫佳丽三千,朕这才两只眼。”
“叫臣说,皇上就算有千只眼,也看不到后宫那些莺莺燕燕。”
“这话怎么说的,你家姐好歹也是朕的皇后,是后宫之首呢!”
“得了吧皇上,就您那点子破事,非得臣捅破不成?”
“好了好了,再耍嘴皮子朕就去你姐姐那告状了,告诉她她那吊儿郎当的么弟其实是朕手下暗阁的阁主!”
“切,就会拿姐姐来吓人!我们当初可是约好的,君无戏言皇上懂么?”
“好了好了,当朕失言,你去办事儿吧,宫里的事朕自有安排。”
“也好。”
前脚周容甩甩袖子刚告退,唐远菁身后就出来两个人,一个是个衣着朴素但相貌漂亮的白衣男子,另一个却是当朝皇后
,也就是周容的姐姐周筠。
“朕到底要瞒他到什么时候啊?”唐远菁看了看那白衣男子,又看向周筠,“我怕他要知道真相,一定生气。”
“谁让你上次跟他斗气时说漏嘴给臣妾听到了?想你一代明君,也又笨的时候!”周筠摇着头瞟了眼身边的男子,又看
看皇上,才道:“先瞒着小容儿吧,他费劲心思不让臣妾知道,那也是怕着臣妾担心,何苦浪费了他的好意?至于贤妃
那,不用你们动手,臣妾自会替帮皇上安排。”
“哦?皇后娘娘有主意?”白衣男子站在唐远菁右手边儿,一边把玩着皇帝桌案上的毛笔,一边问。
“再过几日就是小皇子的生辰了,皇上这个做爹的呢心思不在后宫,当然记不得,我这做娘的可不会忘记。”周筠看着
那白衣男子脸色忽然刷白,乐得拍拍他肩说:“好了好了,都多少年的事儿了,当心气坏身体。大不了,你今儿别让他
进房嘛,来凤藻宫里陪本宫聊天得了。”
“也好。”
“你们当朕是皇帝嘛?”唐远菁苦笑。
“当然啊。所以皇上您要好好想想,怎么借着小皇子的生辰宴,重新‘宠幸’上我们的贤妃娘娘。”
这下,就连白衣男子也忍不住噗噗笑出了声,气得唐远菁是哭也不行笑也不行,要生气?就更不行拉!
再说另一边。
端木季在听从千瑶建议后,使方法派了探子混进了周府,原本铜墙铁壁的周府竟如此好混入实是让他惊奇,但刚一怀疑
就被千瑶种种说辞盖过,真以为是因为千瑶熟悉周府情况所以才能轻而易举成功。之后,那探子在千瑶所给的信息下,
又非常顺利地在截获了周容所放的信鸽。
解下鸽子脚上的密函,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已查清几县知府及太守应振天参与谋反一事,并说皇上对镇西将军庞安有疑,
需彻底调查。另告之朝内与大印勾结的官员有可能是中书左侍郎林子龙,因其最近与江湖人士来往过密,行踪可疑,让
蓬莱关境暗阁分舵之人随时注意边境江湖人士的进出及是否与庞安或其他官员有勾结。密函右下脚是红彤彤的暗阁阁主
周容亲自盖上的印章,印章是以蛇行图腾描绘出的一个龙飞凤舞的”容”字。
端木季看到这封密函自是更加深信了千瑶的话,对他信任又加上几分。另一面,他派人模仿了字迹及那印章的样子,然
后重新将这信鸽抛回天空。几日后,连忙又追加一封,以模仿密函的形式,拟造出确认镇西将军庞安参与谋反,即刻捉
拿立地正法的内容。
这还不够,在善水城他又将矛头指向林子龙,设计将各种罪证藏与其府上,再引得周容查证。
端木季和端木淳自认事情做的是天衣无缝,只等着边境庞安的副将庞统带领驻守月氏的将领叛乱,好引得大印国兵马长
驱直入进大腐国土。而宫里头,女儿也借着小皇子的生辰宴重新获得皇上宠爱,借着机会一点点给仁宗帝下毒,只要皇
上一病重,再加上边境混乱,他领着一干党羽便可逼宫,挟小皇子登机而后一统朝政。
算盘呢,他是打得很响,只可惜,他不知道千瑶不仅不是他的棋,更是周容奉送给他的一枚将军之卒。
第三十八回
止戈十三年,春。
中书左侍郎林子龙被查与镇西大将军庞安联谋勾结大印国,林子龙被压入大理寺候审,庞安在被捉拿时逃脱,现不知所
踪。驻守蓬莱关的十五万庞家军由副将庞统暂时接管帅印。
而宫里头,仁宗帝唐远菁不知得了什么病,竟一下子卧床不起,连太医都束手无策。
端木季为自己的一帆风顺而高兴之时,殊不知,死期正一步步逼近。
明晃晃的大殿上,端木季站在文武百官前,扶着不过三岁的小太子坐上龙椅。
“因皇上身体抱恙无法料理国事,现命太子监国,着中书令端木季携尚书府扶持朝政,为皇上排忧解难。”
太监尖锐的嗓音划过大殿上空,绕梁三尺,久久不能平复。不知情的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皆不知所措。
“大人,既然皇上不能上朝料理国事,全权交与大人,那关于大印滋扰边境一事,而望大人定夺。”群臣中忽有人站出
,将奏折呈上后继续禀报:“庞家军军心涣散,被大印逼进蓬莱关边境,军事紧急,还望大人派兵支援。”
“此事本官自会定夺。”端木季敷衍过,心里却清楚,这是他和大印之间的约定,只要大印与之合作,大腐将弃月氏国
予大印,并连送蓬莱关边十座城池,所以他又怎么可能派兵去支援?
“端木大人,小太子这都睡着了,还怎么监国呢?”忽然大堂上有个小太监走了上来,朗朗之音绝非太监之声。
“谁如此大胆?”端木淳在一边怒喝。
“胆大的应该是你们吧?”那小太监扒开一身太监服,里头穿着的赫然是一件明黄色的便装。
“皇上?”群臣中有眼尖的立刻叫出了声。
摘了帽子脱了太监服的人果然就是应该倒在后宫病榻上的仁宗帝唐远菁,他一步步走向端木季,到他身前止步,笑眯眯
问道:“端木大人?朕何时说过让太子监国,让大人你来辅助朝政了?”
“皇上不是……”端木季也傻了眼,之前病入膏肓的皇上他是亲眼所见的,这一回头,怎么就好端端地出现在了大殿上
?
“你当朕离死不远了是不是?”唐远菁依旧笑地灿烂,可熟悉他的大臣都知道,他笑地越开心,那份暴戾的气味就越浓
烈。大腐连年征战那么多年,作为一代帝王,他身体里流淌着的可是祖宗们的血液,虽然平时被隐藏在玩世不恭的外表
下,但并不代表他真的就是个仁慈的帝王。
“臣不敢,臣惶恐。能见到皇上身体愈合,那是老臣求之不得的呀!”端木季果然不愧是老狐狸,脑子转得比风还快,
不出一两句话便已立刻藏起狐狸尾巴了。
“哦?是么?”唐远菁越过端木季走上前,将龙椅上的小太子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双膝,一边摸着他的头,一边俯
视着跪满一堂的朝臣。
“端木大人,朕先不追究你假传圣旨一事,先说说这关于大印入侵我国土边境一事,为何不发兵?”
“回皇上的话,这东面的飞龙关、南面的玉门关、北面的山海关都是关口重地,驻扎的部队不是说调就能调的,臣必须
衡量过各边境状况后才敢做调遣,所以一时不能处理。还有定平关,虽然驻扎着四十万大军,可毕竟是善水城外的第一
大关,臣怕万一有闪失,就更不敢随意调动了。”
“似乎是有那么点道理。可是朕就不明白了,西面蓬莱关的庞家军向来英勇善战,从未输过大印,更不要说还有一批是
驻扎在大印与月氏边境的,怎么就能轻易让大印的兵马跨过月氏踏上我大腐国土了?”
“想是因为庞安将军叛变,导致大军军涣散,所以才不堪一击。”
“哦?当真如此?那真该问问庞安将军了。”唐远菁冷冷一笑,朝身边的贴身太监道:“宣庞安。”
“宣,镇西大将军庞安入殿!”
太监声音刚落,便见一个全身盔甲,眼露精芒的四十开外的男子进了大殿,跪拜后,只见他沉着的声音铿锵有力地禀报
道:“报皇上,大印兵马以被我军逼退回蓬莱关外,现手下副将庞勤正带兵继续追赶,不出五日,必将将他们打回老窝
!”
“好!记得别伤了月氏国的百姓,这可是我和他们君王约定好的!”
“臣遵旨!”
这一君一臣的对话不仅听得端木季和端木淳心中叫苦连连,就连群臣也是一头雾水。这不前头还在说着庞安叛乱而被通
缉,而大印的军马不是连胜庞家军的么?怎么庞安会忽然出现,还说庞家军连胜?
“端木大人是不是很为难?也很惊讶?”唐远菁笑呵呵地转头看向一脸惨白的端木季道:“庞安叛变一事其实是朕故意
捏造的,庞家军出现奸细是真,但并不是庞安将军,而是他的副将庞统,此人与朝中贼子勾结妄图谋朝篡位,朕已将他
收压,并与庞安将军联手打造了这一场好戏。”
“皇上英明!”端木季显然还想死撑。
“还有一个人,朕也想让大人见一见。宣,中书左侍郎林子龙。”
端木季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林子龙被抓也是假,顿时心里明白皇上一早怀疑的就是自己,一切的布局不过是为了引蛇出
洞而做的好戏。但他自认并无把柄在皇上手上,要定他的罪,却也是不容易的。
“林大人的罪证可都是端木大人收集来的,不知大人现在还有什么要跟朕说的么?”
“是臣有罪,未能查清证据真伪,冤判了林大人,还请皇上责罚!”
“哈,端木季你还要撑多久?你当朕是傻子么?光一个假传圣旨就够抄你九族了!”唐远菁一拍桌案,吓地一干人等统
统跪倒在地。
“皇上明查,老臣假传圣旨也是为了大腐。皇上卧病在床,国事未能有人料理,臣只是想为皇上分担国事而已。何况,
按大腐律例,若皇上有事不能处理国事,尚书府有权代为处理,臣又是掌管尚书府的中书令,自要一力承担,以解君忧
!”端木季双膝跪地,一脸诚恳,说的也是义正严辞,“皇上若真要定老臣的罪,老臣别无话说。但若是因为老臣辅佐
过两代君王,皇上怕臣权高过主而故意逼迫老臣,那臣惟有告老还乡以表清白。”
端木季一袭话,引来群臣惶恐。大腐向来出的都是明君,若真是为一己之私容不下老臣功将,那大腐朝臣之心便难以安
定。
“清白?端木大人还在跟朕说清白?那朕想问问,大人让令女,也就是朕的好贤妃天天给朕吃的是什么?若不是朕留了
心眼早就怀疑了你,早就着了道,现在怕是离黄泉不远了!”“欲加之罪何患无穷?!”端木季厉声狡辩。
“哈哈,好好好!端木大人不愧是两朝元老,老谋深算不说,就是这辩驳之词也是不容人怀疑。好,那朕就再让你们见
一个人!宣千瑶!”
“宣千瑶入殿!”
太监声一叠叠一重重传到宫殿之外,只见一身宝蓝色华服的男子跨过朱红色的门坎,一步步走向殿堂中央。
“草民千瑶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三十九回
“端木大人,这人可是府上的?”仁宗帝唐远菁指着千瑶看向端木季。
端木季却道:“是老臣府上的。但善水城人人都知道,他曾是周容的宠妾,被弃于畅春园后才被小犬带回府的。”
“哦?大人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说千瑶所指大人谋反一事都是受周容教唆而故意陷害大人的?”唐远菁问道。
“老臣不敢胡说,还请皇上明查,还老臣一个清白。”
“清白?”唐远菁给逗乐了,“这千瑶都在你府上了,你还说自己清白?你可知他是谁?”
端木季和端木淳被这一问给问傻了,千瑶能是谁?还不就是一个小倌而已么?
“千瑶本名月千瑶,是五年前月氏国派来和亲的六皇子!”
唐远菁话音刚落,千瑶惊诧地抬起头看向前方,仁宗帝竟然知道他是月氏六皇子?那说明周容早就知道了。那为何没有
送他进宫?为何还当他是个小倌般对待?
“五年前他在和亲路上失踪在蓬莱关边境,原来竟是被你掳去,给他下药派他为细作隐藏在畅春园,以伺机接近周容。
端木啊端木,你很聪明,知道周容是手握重兵的周炙之弟,更是皇后最宠爱的么弟,所以你利用千瑶进周府,让他帮你
收集朕的情报。更想在这最后将侮辱皇子的罪名扣在周家脑袋上,到时候朕若要保周氏一族,必说是自己将千瑶赐给了
周容,那便是对月氏国尊严的践踏,两国邦交一旦被毁,大印便可趁机而入;若朕不保周家,驻守在山海关的周炙必起
兵,大印同样可以渔翁得利。但你千算万算也算不到的是,千瑶早就跟周容坦白了身份,而他的毒早就被解了,所以这
些年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朕的掌握之中。”
“胡言乱语!老臣根本不知道他是月氏国的六皇子!”端木季这时才明白原来仁宗帝早有防备,就算没有任何证据证明
他造反,也会捏造证据出来制定他死罪,“皇上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皇上不能硬给老臣扣上谋反的罪名!千瑶明明
就是个小倌,有谁可证明他是月氏皇子?皇上如此捏造证据以治臣莫虚有的罪名,究竟是为何?”
“端木季啊端木季,到了这份上你还不认?好,朕就让你死得甘心一点!传月氏国使臣孟非。”
“孟非,你看仔细了,这可是你们月氏的六皇子?”
“回皇上,正是。当年还是在下送的六皇子来大腐和亲的,可是一进了蓬莱关,皇子就消失了。”
“单凭你一面之词很难确认,可有证据证明千瑶的身份?”
“有,当初和亲前,我月氏国曾送予皇上您一副六皇子的画像,那是出自本国最好的画师兰宵之手,上头不仅有兰宵的
印章,更有我月氏国皇上的玉玺之印,假不了的,皇上可以命人拿里比对一下。而且六皇子的左耳垂中心有粒朱砂痣,
远看时像极了姑娘家的耳洞,这也不是一般人都有的。”
“好,千瑶,能给朕及在场的大臣们看一下你的耳垂么?”唐远菁转头问向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千瑶。
“可以。”千瑶此刻心里早已是白茫茫一片,别人说什么他便做什么,他知道,这都是周容早早安排好的,他必须跟着
他计划的去做,不容反驳。他站起身,撩起左侧的长发夹于耳后,耳垂上一粒殷红的朱砂痣分外明显。另一边,小太监
早已在他身边拉开卷起的画像,两下一对比,再清楚不过。端木季就是有十张嘴,也再找不出理由为自己辩解,哪怕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