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人生（穿越）+番外——萧瑟非浓

最后，两国和解，旻国一分为二，但枭国却赔了一位王妃。而仇龙飞则是旻国皇室的幸存者，当时旻国的一位王子。

但仇龙飞千算万算，这次本还是低估了司徒云晓和南宫吟风，这两人早就暗通款曲。不过，这次可有他黎墨染这个救世主在。

仇龙飞见到黎墨染和井子奇，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但很快便命令属下做好攻击准备。

如果按原本剧情发展，对仇龙飞多有防备的黎墨染该是立刻命令属下进攻，但此刻的黎墨染却是吼了一声：“仇兄，稍安勿躁，我此次来不是为了与你兵戎相见的！”

仇龙飞静默片刻，便示意手下按兵不动。

黎墨染见状，转头对井子奇道：“我过去与仇龙飞和谈。”

“你一个人？”井子奇看了看不远处黑压压的一片，语气略带些迟疑。

“嗯，”黎墨染挑眉，这井子奇竟然也会担心他，“有什么不妥？”

井子奇笑笑，“倒不是，只是你若有差池，不好跟我哥交代。”

说完，井子奇一挥手，有几人上前。那几人虽都穿着普通的士兵服装，但黎墨染自身习武，自然看出这几人身怀绝技，并非一帮人，该是井子奇手中的暗卫。

黎墨染正想说什么，井子奇先行开了口：“你们几个跟着黎将军。”

井子奇眼神坚定，不容拒绝。于是，黎墨染也不好拒绝。便带着那几个人前往仇龙飞那里。

仇龙飞身着铁甲，脸色冷凝，倒真有一派枭雄的气魄。见了黎墨染，淡淡问道：“黎兄，要和我谈什么？”

“谈和。”黎墨染笑着，手指轻抚下巴，颇为吊儿郎当。

“哦，你我之间有‘和’可谈？”仇龙飞有些不屑，虽他一见黎墨染的军队毫发无损，便也知自己中了璃国的圈套，但这仍并不能成为他与黎墨染合作的理由。

黎墨染慢慢陈述：“过不了多久，司徒云晓便会率大军前来，你我如果不合作，将皆是死路一条。”

仇龙飞听罢眉心一皱，却不料数年后，他竟然还是差点中了璃枭两国的奸计。

“也罢，我这次姑且信你。”

黎墨染心喜，激动的抓住仇龙飞的双肩，道：“仇龙飞，这绝对是做的最对的一件事！”

“好了，”不喜这样触碰，仇龙飞挣了下，挣开后，又道，“那么接下来，如何？”

黎墨染长臂一伸，指向云城，朗笑，“这城门大开迎客，不进去一番，如何对得起这番情意？”

仇龙飞一看，嘴角亦扯开淡笑，看来这次南宫吟风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之后，便下了命令，进入云城。

两人却不想，这一动，却是走向深渊。

毫无防备的接近云城时，突然前方万箭齐发，竟是来自黎墨染所率之军。

黎墨染大惊，望向前方，那马上红衣张扬，冷冷的双瞳，俯视着他，与仇龙飞。

“黎墨染！你竟然设计于我！”

仇龙飞一声怒吼，玄铁宝剑便要砍向黎墨染。却被跟着黎墨染的几名士兵隔开，几人缠斗起来。

而此时，战号响起，对面井子奇率军砍杀而来。顿时，云城外尘土扬起，战火纷飞。

黎墨染大喊着：“住手！”却无一人听。

仇龙飞部下因无所防备，被此突袭，不多时便被打压。

眼前的一切，让黎墨染感觉到一阵眩晕，这情景，不就是原文的剧情吗？

为什么，无论他如何，都改变不了什么！

突然脖颈一冷，黎墨染便被仇龙飞挟持。黎墨染并未挣动，只任由着仇龙飞。

仇龙飞很快便被井子奇逼退到了一处悬崖。

黎墨染不言语，只当井子奇出现时，不解不甘的呢喃：“井子奇你……”

“我只是想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井子奇消了寒意，又恢复了一派温和笑意。

只这笑意让黎墨染看着心寒，而他也感觉到挟着自己的仇龙飞的僵硬。

于是，黎墨染愤怒：“你这样怎么改变命运！你根本不知道命运如何！”

“哦，这么说，你知道？”井子奇的笑带着一抹嘲讽，“但又如何？到了如今，你的每一次尝试，改变了什么？”

井子奇的话，如同一声惊雷穿过乌云，响彻在黎墨染的耳边。他不敢置信的瞪着井子奇，难道说……

而井子奇却不看黎墨染，他一双本该总是盈满笑意，黑沉沉的眸子，此刻只是微微侧目淡淡地打量着仇龙飞……

然后，他下马，不顾属下的劝阻，走到仇龙飞的面前。

“龙飞，你已经没有了退路。”

仇龙飞踉跄几步，然后定了定身形，冷声道：“你希望我向你们投降？”

“不，我知道你不会，”井子奇眉目静如山水，无波无尘，唯有丝丝暗光，“我愿意代替黎墨染……”

“好！”几乎是一瞬间，仇龙飞突然推开黎墨染，出手扼住井子奇的脖颈。却并未立刻用力，因为他发现，井子奇眼中的坚定和……深情。

不，没有什么深情，这些都是假的假的！只有权力是真的！如果没了权力，那么唯有死这一途！

黎墨染一个踉跄，接着回身，便见仇龙飞眼露癫狂，而井子奇则温柔的凝视着仇龙飞。

“龙飞，我陪你跳这崖好不好……”井子奇微笑，抬手扶上仇龙飞的脸，他音色低沉。

仇龙飞愣愣的看着井子奇，他不料井子奇竟料到了他的选择。却不知井子奇的选择，井子奇并非陪他死，而是代他死。井子奇早打算，在仇龙飞跳崖时，拼劲全力护住他。而身后事，他也已经交代了十四替他去做。又有林凛那边，那么也许以后可以为仇龙飞与璃国争地，找个王位让他坐坐。

井子奇见仇龙飞没有反应，便撒娇似的摇着仇龙飞的手，“好不好嘛~”

“好……”仇龙飞不懂井子奇眼中的神采，似哀似喜，交织着。但却无法拒绝，甚至心底有股莫名的感动与甜蜜，有人愿意陪他走黄泉赴轮回……似乎，比之权力，更加让他动容。

原来，在他心中，早就有所掂量，只是一直不愿承认。惟到陌路，才悟孰重。

一旁看着听着的黎墨染，轻轻叹息，然后对井子奇道：“你认识文田是不是？”他还是想确认。

“对。”井子奇坦然承认。

黎墨染终于了悟井子奇之前的种种行为，以及为何会有一些超脱剧情之外的变故。因为，在更早之前，这世界就已经扭曲了。只是，可悲的是，无论如何扭曲，都导向每个人物那既定的结局。

但黎墨染并不想对井子奇戳破，戳破井子奇以为的仇龙飞的结局，仇龙飞坠崖却并未死去，而是受了重伤，武功全失，并且疯了。因为已然走到了这一步，他想他该给井子奇留个惊喜，让他和仇龙飞能双宿双飞。有了他，仇龙飞或许便不会癫狂。

黎墨染沉默。他此刻突然很想回到孟煜祺的身边。并非因为爱情，而是惧怕命运。他需要一个能让他安心的人。

突然，一支离弦利箭疾射而去，来势之疾避无可避，直直插入井子奇左胸……

而仇龙飞已被骇得呆住了。

接着，马蹄声起，黎墨染等被包围。黎墨染骇然，怎忘了司徒云晓会来。

井子奇捂胸，一脸惊骇，不可置信的看向远处。

而当见司徒云晓身旁的人时，井子奇瞬间了然，惨笑一声，吐出几口鲜血，抱歉的看着呆愣的仇龙飞，“对不起，我食言了……”

原来到头来，一切不过还是他一厢情愿。

‘我会保护你救你的命，我会给你你想要的，无论你想不想领我的情，你当我是贱好了……’

曾经说过的话，回荡在脑海中，更衬出此刻的可笑。每一字每一句，都嘲讽着，如同利剑绞着心脏，混杂着箭伤的疼痛，让井子奇觉得难以呼吸。

他无法忍受的呜咽着，泪水从眼角滑落，如同癫狂般喃喃自语：“我想救你……”

自己的生死早就一念之间，只是……仇龙飞……他想救他啊……

为什么要让他知道结局呢？

伴随着血水与泪水从苍白的唇瓣溢出的颤语，让仇龙飞从震惊骇动中醒来。

“不！”

他一声长啸，将井子奇紧紧抱住，然那箭蓝光闪烁，猝着毒，鲜血染红胸膛，将那身红衣染得更深更艳，刺痛他的眼他的心。他拉住黎墨染，哀求道，“救他！救他！”已然再无平日的镇定与冷漠。

黎墨染握紧拳头，却不知该说如何该做什么。他救不了井子奇。只是，也许他可以让井子奇安心些。

于是，黎墨染俯身，对已然气息微弱神色恍惚的井子奇耳语道：“我便是文田，仇龙飞跳崖后未死。”

本暗淡无神的瞳孔突然闪过一丝光，似乎一瞬间轻松了下来，然而那光彩却转瞬即逝，黎墨染听到了声微弱的感谢，接着是再无生息。

井子奇死了。

黎墨染再次觉得命运弄人，他望着仇龙飞抱起井子奇向那悬崖走去。不言不语。没有阻止。

原来，他们根本无力改变这命运。井子奇死得该也是不甘吧。该如何便如何，任何的自作聪明结果都是自作总受吗？

那么，即便他活着找到孟煜祺，面对的也一定是孟煜祺的利剑吧。虽然，他们曾有过那样的承诺。但，他还是要遵守那承诺。因为那是个承诺。

然而，当林凛出现在面前时，黎墨染才明白什么是天命难违。

原来，心违背了，这身依然被那无形的绳索束缚着。

而他们的约定是什么？

即便他的心意到了孟煜祺面前，孟煜祺也看不到。

无论承诺是什么，黎墨染注定违背。

这就是天命。然后，难违。

81.

偏僻山林中的一座小木屋中，肤色苍白的男人呆滞的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

少年推帘而入，却顿住脚步，望着男人，脸上是莫名失落。

现如今，男人已经连骂都不与他说了。

勉强的笑着，少年走到床边，柔声问道：“墨染，饿了吗？”

男人正是黎墨染，而少年自是林凛。

一年前，林凛出现在司徒云晓的身边，让黎墨染震惊非常。震惊过后，他望了望那空荡荡的悬崖，突然笑了起来。黎墨染知道，一切定是井子奇在幕后动作。怪不得看到司徒云晓出现，井子奇会那么吃惊。

可是井子奇，你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谁的脚？

而后，只听林凛对司徒云晓道：“大人可记得你我约定之事？”

司徒云晓微微一笑：“自然。”

“在我与黎墨染到了安全的地方后，便会派人将解药送到相府。”林凛瞥了一眼司徒云晓，轻步走到黎墨染跟前，欲拉他离开。

黎墨染挣开林凛的手，冷眼相看。林凛颇有些受伤，却也并不顾及的又抓住黎墨染的手，紧紧的抓住，不让黎墨染再挣脱。

而黎墨染挣不开，也便罢了，只仍颇有些懊恼与无奈。不仅因林凛此举，更为自己旧行。

两人迈步，却被人挡住。

然后身后司徒云晓开口：“且慢。”

林凛回头，诧异：“莫不是宰相大人要反悔？”

“非也，只是有些条件。”司徒云晓淡笑，但眼中的光却十分冷锐。

黎墨染、林凛不语，等着司徒云晓说下去。

不多时，司徒云晓启唇：“我要废了黎墨染的武功挑了他的手筋脚筋。”

林凛皱眉，但并未立刻拒绝。

而黎墨染早就大骇，不敢置信的盯着司徒云晓，再看沉默的林凛。

见林凛不应，司徒云晓轻笑，又道：“而且这样的黎墨染你也更能制住他。”

此话似乎动了林凛的心，他松开黎墨染的手，退到了一边。

黎墨染不敢置信瞪着林凛，他呢喃着：“你，真的……”

林凛不看他，只转头看向司徒云晓，“不要让他太痛苦。”

司徒云晓立刻应道：“好。”

黎墨染还未咒骂反抗，便是被几人上前擒住，接着一块布巾捂住他的嘴，一会后，失去了神智。

当黎墨染再次醒过来时，已是身在木床之上。头脑昏昏沉沉，也不知睡了多久。

而伴随着清醒，一阵难忍的剧痛也袭来。

黎墨染想睁开眼睛，但眼皮却十分沉重，而这睁眼的小动作竟然牵扯起更深的痛楚，渗透了四肢百骸，让他不由得呻吟一声。许久，才慢慢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间朴素的房，几块木板拼成的床，上面铺着厚被，但也不算硬。房中间是一张小方桌，放着一个陶壶几个陶杯。

黎墨染觉得口渴得紧，便动了一动，想起来去喝茶。只觉得腕部双肩剧痛，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低头一看，手腕脚腕处包着白布，渗出一片血红。而一条细长的锁链穿过双肩的琵琶骨，绕到胸前，双肩上的衣裳已经染红了一片，但也有一丝凉意，说明上了药。

黎墨染苦笑，他都已被挑了手筋脚筋，这林凛竟还怕他跑了。

这般想着，心中有些绝望与凄厉，黎墨染不再动，只呆呆望着房顶。

“吱呀——”

门被推开，林凛走进来，见黎墨染醒了，惊喜的快步上前，道：“墨染，你醒了！”

黎墨染闻声恨恨的盯着林凛，接着便是毫不顾忌的破口大骂。

然被骂林凛倒是松了口气，他以为会骂会怒，说明黎墨染总仍是没有心死。

但一年时间慢慢消磨了黎墨染的情绪，黎墨染似乎成了人偶，不会笑不再怒，常常睡着，醒来也是在发楞。日益的憔悴和苍老起来。

正如此刻，对于他的问话，黎墨染彷若闻所未闻，仍是呆望着房顶。

叹了一口气，林凛将饭菜放在桌上，深深望了黎墨染一眼，才转身离开。

他知道黎墨染不会绝食，他更知道黎墨染或许正在伺机离开他。

因为虽然不言不语，但黎墨染却并不是不动不行，而是时常在房间里行走锻炼，以此慢慢恢复手脚的机能。

而黎墨染似乎也不打算对林凛隐瞒这些事。

林凛却也不想阻止黎墨染，甚至正是由于林凛精心的治疗和照顾，黎墨染的手脚才能慢慢康复。现如今，黎墨染已然能够独立蹒跚行走，手也能提起一些较轻的东西。

他们有做爱。

当抚摸起黎墨染灰暗无光的皮肤，林凛会疑惑，难道这就是他想要的吗？

但当深深埋身进那炙热紧致之处，林凛又会释然，这就是他想要的。

得到了身，却得不到心，但是又会怎样？

痛苦吗？悲哀吗？

也许。但都无法企及那种灵魂莫名的悸动。似乎他本就是为了爱上黎墨染而生。为了这无望的爱而活。

然后，在不需要他再爱黎墨染的时候死去……

82.

听到门扉合上的声响，黎墨染这才回了神，他侧首看看桌上的饭菜，轻声叹息。

然后，黎墨染缓缓从床上起来，坐到桌前，吃了起来。却是味同嚼蜡。

他并非与林凛斗气。初时的愤怒与冤案，到了今日，已然消磨。

只是面对着林凛，思及过去未来，却是阵阵难解的痛心。

黎墨染低头再看琵琶骨上穿过的铁链，彷若看到的是那条无形的锁链，牵扯住命运。让人动弹不得。

突然便又啜泣起来，黎墨染或许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但齐思却只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因此，这一年来，面上虽是一幅冷漠，但夜夜都是梦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