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男子笑得很惬意,但又带着某些阴谋,似乎也很心满意足。
男人眼中盛满笑意道:“不错,要是每次吃鱼的时候都有人能这样为我挑鱼刺,那人生就太美好啦!”
“哦?”男子笑得越发的灿烂,“只要你每次吃鱼都在我旁边,我帮挑鱼刺可好?”
那俊脸上的笑容越发蛊惑,彷佛无声的诱惑,占据了男人脑子里所有的空间,他们真的可以永远在一起吗,明明不久前他们曾经差点阴阳相隔。甚至是男子对他拔剑相向。
男人正是黎墨染,而那俊美男子则是孟煜祺。
一个月前,郊外一见,黎墨染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未料,他却再次睁开了眼睛。那一剑竟然没有刺到他的要害。似乎在最后一刻,孟煜祺忆起他们之间在围场的那个约定,剑锋一偏。
但那时候,孟煜祺以为自己真的杀死了黎墨染,林凛也是如此以为,所以林凛随即自刎。孟煜祺见此,本也绝望,终明了,他们这些人或许真的都是傻透了,若没了黎墨染便再无活下去的理由。
但最终在孟煜祺追随之前,他的属下发现黎墨染尚有气息。昏迷了许久之后,黎墨染醒了过来。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再也不撒泼打诨,而是沉静得可怕。
黎墨染不知,再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他和孟煜祺还有没有资格去相处。
现在的这一切,都不再是他笔下的故事。可他的人生,早被那墨侵染。而不知内情的孟煜祺,却如同所以陷入情网的人一般,为两人能得以在一起,而小心翼翼的守护着。就像今天,为了让黎墨染散心,而费尽周章。
黎墨染不想拂了他的心意,便难得主动开口问道:“为何突然要来这春望楼里吃饭?”
孟煜祺挑挑眉毛,“这里离得最近,而且你不是喜欢吃鱼吗?这里的醋鱼做得最好。”
黎墨染点点头,却并不怎么相信只有这么一个原因。
“那你认为是为何?”孟煜祺的眼睛很亮,带着些许期盼。
看着那张温柔的笑脸,那脸上期盼的神色,黎墨染反倒不知该如何回答。
“今天是八月……”孟煜祺的声音仍旧柔软但也多了份失望。
黎墨染霎时明白过来了,八月二十七,孟煜祺的生日……他竟然忘了。
“对不起。”黎墨染轻声说道。
“现在知道了,弥补就好了。”孟煜祺仍旧宠溺的看着他,眉梢笑意闪现,却带着阴谋。
“啊?”黎墨染愣住。
“墨染……”孟煜祺用食指敲了敲桌面,“今儿个我过生,你怎么的也得表示表示吧。”
黎墨染沉默,思索着怎么回答。
孟煜祺也没为难他,又道:“如果没有准备好,以后补回来就行。”
黎墨染点点头,但看着俊美脸上的那抹温柔,他心中越发的悸动,终是道:“今晚,王爷留在我那里过夜吧……”
在黎墨染醒后,两人也并没有做过那事。
这番主动邀请,黎墨染本也不觉得羞赧。只是在看到孟煜祺眼神中突然汹涌的情欲时,忆起以前两人之间的荒唐,才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猛刨饭掩饰。
等到黎墨染和孟煜祺出来,已是月华初上,夜市上人来人往,各色的摊子整整齐齐的排在路道两旁,在一个捏泥人的摊子上,孟煜祺停了下来。
“喜欢吗?我送你一个可好?”孟煜祺笑着问道,笑容浅浅,却在黎墨染心里泛起涟漪。
黎墨染看了看那些捏好的泥人,那摆摊子的师父手艺甚是不错,捏出来的泥人栩栩如生,他心中一动,蹲下去,在那些泥人里挑了挑。
摆摊子的师父刚做好了一个泥人,看着黎墨染挑来挑去却不满意的神情,说道,“公子要是觉得那些不好,老夫可以再捏几个。”
那师父抬头看了看孟煜祺,再瞧了瞧黎墨染,随后便熟练的捏起泥人来,没多久,两个分别像极了黎墨染和孟煜祺的泥人便诞生了。
孟煜祺见黎墨染的目光停留在那师父手里的那两个泥人,不觉笑意更浓了,他伸出手接过,再递到黎墨染的手里,声音轻和柔软,“很像。”
黎墨染点点头,将很像自己的那个泥人拿在手里,觉得颇为可爱,带点Q版的感觉。没想到这师父不仅手艺好,而且很会观察。不过这老师傅是把他们当成什么关系了?
孟煜祺见了黎墨染的神情,便知这泥人极合他的心意,于是当场付了钱。
此时月色极佳,天上群星犹如碎玉般缀在那夜空中,黎墨染拿着那泥人,看了看身旁孟煜祺宠溺的神情,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好像一直刻意忽略的某种感情忽然被释放,说不出的莫名清爽,于是不经意之间,一丝笑容在他的唇边绽放。
孟煜祺察觉道了,笑着说道,“这泥人看起来挺像你的。”声音极轻,但是温柔更甚。
黎墨染笑了笑,望向孟煜祺,刚想回答他的话,却因为孟煜祺那深邃的眼眸,心脏突然跳得很快,周围嘈杂的人声没有了,黎墨染觉得自己快被那眼神给溺毙了。
孟煜祺刮了刮黎墨染的鼻子,柔声问道,“去湖边走走?”很满意黎墨染刚才呆愣的神情。
黎墨染皱皱鼻子,回过神来,有些懊恼,把视线转移后方才点头回答,:“好。”心里的某一处地方似有涟漪轻轻荡漾。
隐藏好自己的心思,黎墨染和孟煜祺一同往湖边而去。此时月色佳好,湖中已经有了无数盏浮水荷灯,随着湖水轻轻摇摆浮动,映的湖水亦是波光粼粼。开阔的西湖水面上,一片一片的荷灯闪着粉红浅紫的光芒,和天上群星交相辉映,犹如缀空碎玉落入湖面,使得整个湖面便如另一片灿烂夜空。虽然幅度很小,却也灿烂极致。
孟煜祺一直站在黎墨染的身边,自是看见了黎墨染那一点点爽朗的笑容,他心中微微悸动,一直靠在黎墨染身侧的右手很自然的伸出,轻轻的握住了黎墨染有些冰凉的左手。
和缓的体温彷佛一点点的渗透入身体,熨帖着肌肤甚至气息。
黎墨染迟疑了片刻,终究舍不得放开那种温暖,几乎在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左手便回握住孟煜祺的手。他侧首望着孟煜祺,月光洒在后者阴柔俊美的面庞上,不知是月色柔和了他的表情,还是他的笑容融入了月色。
孟煜祺突然贴过来,对黎墨染耳语道:“那日你失去意识前,你可记得你说了什么?”
黎墨染久久不答,然后轻道:“你记得?”
“我爱你……”温热的气息吐在黎墨染的颈脖上。
黎墨染微愣,而后轻声应着:“我爱你……”其实,那时候,他说的是,“对不起”。
一瞬间,两个人并肩站立,谁也没有动,任由两旁人们来来往往的穿梭如流……
京城郊外一栋茅屋。
十四推门而入,屋内是一人黄袍加身。
男人见到十四,便道:“十四爱卿,你回来了。”
“拜见陛下。”十四恭敬跪拜,接着站立,替身着黄袍的男人整理了凌乱的衣角。
男人神色迷茫,似乎神志不清,突然问道:“井皇后呢?”
“皇后娘娘稍后就到。”十四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你骗朕!你每次都这说!”男人竟然哭闹了起来,“朕要井皇后!朕要他!”
十四连忙安抚他:“皇上,你若还是如此,皇后娘娘可就真不理您了。”
“唔……那朕不闹了……”男人乖乖闭了嘴。
十四松了口气,他对男人道:“陛下,今日我们要去很远很远的一座行宫,皇后殿下就在那里等着您。”
男人点了点头。十四将其扶出茅草屋,上了马车。
十四望了一眼茅草屋,叹道:“井少爷,十四也算不辜负于你的嘱托了。”
马车内已经坐着一人,见到十四,轻轻点头。
十四对男人说道:“皇上,你先随这位先生移驾行宫,臣稍后便到。”
“不要!朕要和十四一起!”
“臣可要过几日再去,陛下不想快些见到娘娘吗?”
“唔……”男人犹豫着,终于开口道,“那十四你要快些!”
十四点了点头。而后下了马车。
车内原本的男子也走了下来,低声道:“我会照顾好他。”
“我信苏楼主。”
“你为何不一起来?”苏竹宣有些疑惑,当初十四会找到他,他也是吃惊非常。十四只拜托他帮忙照顾仇龙飞,并未多说什么,苏竹宣也不多问,就答应了下来。毕竟井子奇对他有恩。而井子奇与仇龙飞之事,苏竹宣也有所耳闻。今日见到仇龙飞这般摸样,他不禁唏嘘,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随。
只不知……沈迦陵过得好不好……
沈迦陵。这个人已经与自己无关了……
苏竹宣定了定心神,不再去想,只看着十四等待他的回答。
“我有不可不做的事。”十四并未言明。
之后,苏竹宣也不再多问。只“保重”二字,便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十四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今夜他要手刃仇人——黎墨染。
一个月前,他本以为孟煜祺会了结黎墨染,却未想,到了最后孟煜祺还是下不去狠手,黎墨染最终未死。
他可以理解孟煜祺的心软,毕竟黎墨染是孟煜祺的爱人,即便黎墨染害死了他的亲弟弟,也是可以被原谅的。
但他却无法原谅黎墨染。因为井子奇才是他所爱之人。
走在京城的街道上,人头攒动,却一眼便可看到那湖边相靠着的两个人。十四停步,远望。
他突然记起出征云城的前一夜。井子奇也曾那么站着,孤身一人。
当时,天地之间彷佛只剩下了井子奇,他一身宝蓝色的长衫,静静的站在湖边,嘴角虽然一如往常有一个完美的弧度,但是却是那么的苍白,脸上的那抹微笑似乎带着些凄苦。
井子奇很少那么笑,他常常笑得那么张扬恣意。而自从黎墨染来到王府之后。一切都变了。
十四知道井子奇对仇龙飞的爱意,而他早已祝福他们,却不想到了最后,他们,一个死了一个疯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叫黎墨染的人。
然后,这个叫黎墨染的人,却能和自己的爱人并肩站着,相视微笑。
这又是凭什么呢?
十四不懂。
他只记得井子奇曾经对他叹息过:“是不是如果黎墨染死了,一切便会好了?”
井子奇并没有真的那么做过。
“一切会好的……”
喃喃自语,十四握紧袖中的闪着诡异蓝光的匕首,迈步向前。
——正文完——
番外1(井子奇篇)
被偷袭了么?难道是有人要报复他?当颜苏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看到眼前长得十分貌美却有些冷漠的男子后,猜测道。
他不动声色的冷眼瞧着床前那些人的表情。
床头最左边有名年轻女子,梨花带雨,不时用手帕抹掉流出来的眼泪,真是我见犹怜啊。
不过,他颜苏子是个同性恋。所以,妹子你表错情了……
她的右身侧则是一名小姑娘,白皙的一张瓜子脸,眉清目秀,但是为什么要用胆怯怯的眼神望着他,她的嘴唇还不时的抿了抿,是做错事情了?颜苏子眉眼一挑。
再往右则是那名冷漠的男子,颜苏子视线往下移,那是搭脉吧,这么说,是名医生了。
接下来便是在他床尾站着的男子,与搭脉者不同,虽仍是貌美如花却较之要更艳丽许多,一双闪着金光的眼眸瞪着自己,是因为担忧,还是愤怒?愤怒什么?
回忆了很久,不记得自己在哪里有得罪过这样的一个人,而且这些人都身着古装,难道在演戏?他记得今天可不是愚人节。
那美艳男子身侧的男人很是高大英挺,那双眼睛里流露的感情很明显,颜苏子玩味的也看着他,这双眼除了担忧之外,明显的表现出了恋慕。一见钟情这玩意,对于颜苏子来说并不陌生。
不过,这一切难道是那文田故意排的戏么?而他现下身体仍旧使不上力气,想说话好像也暂时出不了声,这是报复?因为他写了司问天那文成了职业文田黑?
颜苏子勾起嘴角,那双幽光内敛的瞳眸,黑得发亮。这文田什么时候智商这么低了。这么烂的剧本也敢拿出来用。
这服装倒是新奇得很,不过那名医生是用来干什么的?颜苏子有些不解。
难道是要拿他做医学实验的?只是这服装……这发型……
“他好了。你们出去吧!哭哭啼啼的真丧气!”那名男子搭完脉后,站起身子,冷冷的说道。这阴冷的气场,让那两名女子立刻离了房。
“有劳沈谷主了。”美艳男子冷淡的哼了哼,便坐在了床边。眼露担忧。
看来这美艳男子和那冷漠男子关系不是很好,颜苏子不露声色。
不过那声谷主,是什么意思?这年头还有谷主啊?
现在屋里只剩下四个人,包括无故躺在床上的他,颜苏子尝试动了动手指,胸口有些闷气,他昏迷后是不是有人捶打过他的胸口?颜苏子寻思。
美艳男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问道:“子奇,可是还觉得难受?”
子奇,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而且这子奇是指他么?
但颜苏子却怎么也想不起这子奇在哪里听过,只得作罢,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却不敢说话,只怕说多错多。
“王爷这是不相信沈某的医术咯?”冷漠男子一脸的不高兴。
被称为“王爷”的美艳男子也摆着一张臭脸。
这时另一个男子开口劝和:“沈谷主,王爷不是这个意思。您别误会。”
沈谷主?王爷?颜苏子皱眉,只觉得越来越熟悉,似乎跟他最近在黑的一篇文很相近。
果真是那文田在戏耍他?
挑了挑眉,颜苏子环视四周,屋子不大,十来平米,刷得粉白的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还有一副对联:“随风和璧月清明,听涛青竹雨无意。”
再看,天花板是用木板一块块拼成的,地面由大块青石砖铺就。窗前有张雕花条案,上面摆着一张琴,还有一盆兰草。布置简单优雅。
屋子东面的纱窗下,是一张繁复雕花的红木梳妆台,一面鎏金菱花镜就摆在台上。
看来文田还真是看得起他,竟然弄了这么大的手笔。光这些装饰,花费应该就不少吧。
颜苏子突然觉得身上有点酸疼,一摸,硬板床,睡惯了席梦思软床的人睡这样的床当然会痛。又看这张床,古色古香,像唐宋时期的古董家具,有门罩和床帷,而且用的是四合如意纹加十字纹构件进行卯榫连接,做工细致,四周挂着浅黄轻纱质地的帐子。
颜苏子试探的叫了一句:“文田?”
那“王爷”一愣,“子奇,你说什么?”
“你们别装了,我知道你们是文田找来演戏整我的!我颜苏子可不是吃素的!”
“什么文田,什么颜苏子?”“王爷”皱着眉,转头看向那冷漠男子,怒道,“沈迦陵!你是怎么治病的?!”
沈迦陵?这家伙演的果然就是沈迦陵?那么这个王爷应该就是孟煜祺了。
哦,记起了,子奇,应该就是那个路人甲井子奇。
我艹,文田你个傻X,竟然让老子演路人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