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黑巫师的力量之下。”
“足够的童话故事了,”雷纳德站了起来,“走吧,我们上路了。”
虽然很想听老人讲完剩下的部分,弗瑞德还是站了起来,上了马。
“你不该去相信那些所谓的传说故事,他们不是真的。”
“传说都是由一部分的真实构成的,你也这么说过。”
雷纳德不再理睬他。
“我们究竟要去哪里?”
“大马士革,我已经告诉你了,在那里接着考虑去哪。”去撒拉逊人呆着的地方,似乎这已经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那么……你不打算长期呆在大马士革?”撒拉逊人并不是那么喜欢基督教徒,即使他们的苏丹是一个很开明的君主也
是一样。
“我们在那里躲一阵子,等确定没有麻烦找来,就去塞浦路斯。”
“为什么我们不回英格兰去?”
雷纳德没有看弗瑞德脸上的表情:“那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我们回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再说……萨拉丁一定会拿下
耶路撒冷,对我们来说,呆在那里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你好像早就知道一切。”
“你的哥哥只是一个小人物,弗瑞德。”
“是啊,一个小人物出手砍了两名士兵,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弗瑞德加快脚步走了上去,“你知道我不太记得小时
候的事情,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为什么想要知道过去的事情?”雷纳德的声音在微凉的夜风中带了些许漫不经心。
弗瑞德耸了耸肩膀,“只是觉得你有什么事情瞒了我。”
“弗瑞德里克。”雷纳德忽然停下了脚步,他色泽清淡的嘴唇在朦胧的月色下微微开启,黑色的长发扎成一束飘在脑后
——难怪他总是喜欢把自己弄得面目不清,这样的一张脸,无论在哪里都会是人们的焦点吧?
“别再跟那些人见面。”
弗瑞德装傻:“哪些人?”
“那个叫做费德里科的人,他是个刺客。”
“那些刺客保护弱小的人,难道不是我们的父亲希望我们做的?”
“他也希望他的儿子可以长命百岁。”雷纳德摸了摸沙子的温度,灼热的沙丘在夜里似乎变得更加干燥。
赶路是艰苦的,食物、水都是问题,幸运的是,雷纳德总是知道怎样活下去。
到叙利亚的边境地区,诺里斯兄弟混在朝圣者的人群中,就在弗瑞德以为一切都会安稳度过的时候,天边的沙尘侵袭了
过来。
“是耶路撒冷的十字军。”雷纳德只说了一句话。
“他们要做什么?”
“我们混在穆斯林的队伍里,你可以想到他们是要来做什么的。”雷纳德拉住了受惊的马,“我们得离开这里。”
看着远处奔腾的骑兵,好像潮水一样涌过来,雷纳德简单的命令:“上马,弗瑞德。”
“我们不能把这些人留在这里。”
“圣殿骑士带领他们屠杀穆斯林,这不是第一天的事情了。”
弗瑞德拉住了马,怒道,“我们不能就这么站在这里,我们应该战斗!”
“为什么而战?”雷纳德对着弗瑞德的马狠狠的抽了一鞭子,那动物立刻就冲了出去,“你自己也是一个基督徒,弗瑞
德里克·诺里斯。”
快马将他们带出了人群,在很远的沙丘上,少年拉住了缰绳。
那些朝圣者的惨叫声不绝于耳,骑士们用自己的剑和长矛斩杀无辜者,明明他们什么都没有做。
“他们的先知说,顺从,也就意味着他们为自己的罪孽而跟从自己的命运。”
雷纳德显然不想多谈,“我们走吧。”
少年停下了步伐,淡淡的道,“而上帝说,选择……”
“奇怪的是,你不相信上帝,你也不相信他们的先知,”弗瑞德好奇的跟了上去,“你究竟相信谁?”
“我自己。”
雷纳德淡淡的声音带了些许飘忽不定的意味。
人间若有天堂,大马士革必在其中,天堂若在天空,大马士革必与之齐名。
在阿拉伯古书中这样记载着。
西邻地中海,南面的高地一直延伸到戈兰,依山傍水的城市与平原相接,鲜花和绿树,美丽的城市就像是一个梦境。
天国之城,人们这么称呼这块土地。
撒拉逊人的君主与耶路撒冷之王定下了约定,所有人都可以自由进出耶路撒冷,朝圣者不能被阻挡在城门之外。
这样美丽的城市中,弗瑞德的心情很好,他好奇的东张西望,除了不敢看雷纳德那张臭到极点的脸。
“我们已经到了大马士革,你还要跟到什么时候?”
那个翡翠色眼睛的意大利人笑的愉快,自从在沙漠里,好心的弟弟看到他一个人又丢了水壶,就一定要带着他一起走。
费德里科笑意盈盈的看着他,“难道大马士革的路是你造的,准你走,不准我走?”
对于喝光了他们所有水的家伙,弗瑞德有点忧心的看着费德里科,就怕雷纳德恼火之下一刀把他砍了。
“没关系,”弗瑞德连忙安慰自己的哥哥,“我们反正是要去塞浦路斯的,他跟不了多久。”
他话一出口,就看到了雷纳德要杀人的视线。
“哦,你们也要去塞浦路斯?真是太幸运了,不如同行吧,我想友好的英国朋友是不会拒绝同伴的。”
弗瑞德面露难色,虽然对这个伸张正义的刺客很有好感,但是雷纳德明显是不喜欢有人跟着的。
“不行。”雷纳德斩钉截铁的道。
“你叫弗瑞德里克是吧,你想要加入我们?”费德里科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金毛小子,“我们需要的就是你这样年轻又
有正义感的成员啊……”
“真的吗?”
“不行!”雷纳德已经开始考虑,是不是把这个身份不明的意大利混蛋宰了算了。
然而,诺里斯兄弟不知道的是,这个叫做费德里科(Federico)的男孩并不仅仅是想要将雷纳德拉进自己的麾下那么简
单。
费德里科是一个刺客,他们的联盟所做的事情,就是保护朝圣者,所有违背约定的人,无管他的信仰,无管他的种族,
无管他是哪一国人。
让他这样坚定的跟着雷纳德的原因不仅仅是他的身手,而是因为雷纳德出手的那一瞬间——他杀人的时候非常果断,这
并不是在战场上,可是,他却连一丝迟疑都没有。
那简直是让人害怕的残忍,甚至连他们联盟中的很多人都都没有能做到那个人那样,这并不是一两年的训练,或者是教
导可以做到的。
这个雷纳德的身份显然很不一样,即使对于他们这些刺客,也是处在更深黑暗中的生物。
奇怪的是,这个雷纳德与他弟弟说话的态度,看上去像是一个平常到极点的普通人。
4.小偷
就在费德里科猜测着雷纳德的身份的同时,雷纳德却在为另外一件事情做打算。
他们没有去塞浦路斯的路费,对雷纳德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偷一些来。
对于那个满心上帝正义的弟弟来说,这恐怕是最难接受的了,所以,他告诉弗瑞德里克自己要去买些吃的,让他带着马
去驿站。
“你准备怎么买些吃的?”翡翠色眼睛的男孩笑着跟在了雷纳德的后面,显然对方在想办法拜托自己,“劝你别费力气
了,我是个刺客,盯人是我的工作。”
“或者我可以直接杀了你,这样省掉我不少事。”
“哦,你不会的。”费德里科笑的诡异,“因为你也想知道我为什么要盯着你?”
雷纳德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已经找到了目标。
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看上去像是什么贵族,他的身边有拿着剑的骑士,而那个男人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带。
雷纳德迅速的挤了过去,与那名男子擦肩而过。
“怎么了?”
雷纳德的表情有点奇怪,他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那是一个做工很精致的钱袋,上面用精致的丝绸绘制着一个狮子的图
样。
在费德里科来得及反应之前,钱袋已经在自己的手中,而对面,几个拿了剑的骑士也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而身边的雷纳德已经不见了。
真是个不错的嫁祸方法,捧着钱袋,费德里科转过身,迅速的将自己隐藏在了人群之中。
以为这样自己就会放弃那么久大错特错了。
费德里科心里冷笑了一下。
然而,雷纳德知道自己没办法这么轻易的甩掉意大利佬,他也知道自己惹上了大麻烦,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个麻烦已经
发现了自己。
棕色头发的男人早就注意到了他,并不是因为他偷了钱包,而是因为雷纳德那一头格外显眼的黑发。
这样的头发很少见,尤其是在西方。
当然这也只是一时的注意力罢了,很不幸的是,这让男人立刻发现了自己的钱包被这个黑发少年偷走了。
带着淡笑再次打量了一番目标,那瘦弱的身体看上去像是个女孩,男人毫不犹豫的抓住了少年的手腕。
“偷了东西,就想要跑吗?”
雷纳德被抓住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对方会发现自己,迅速的瞥了一眼男人华贵的腰带,声音淡定,“我不明白
你在说什么,先生。”
幸好对方也是不能在这里造成问题的人。
男人的眼睛深沉,他好奇的看着站在那里的少年,表情自然,还带了些无辜。
水光沉沉的黑色眼眸中连一丝情感都看不出来,男人以为任何人总有些欲望,有些人想要金钱,有些人想要地位,而这
个少年,好像并不只是冲着自己的钱袋来的。
男人慢慢退开了一步,却没有松开他的手臂。
巡逻的卫兵已经看到了人群中的骚动,正在向这边走过来。
“放开我,否则我就开始喊了。”雷纳德面无表情的道。
男人的眼睛是深蓝色的,他似乎没想到雷纳德会来这招,却也没有露出多少惊讶的神色,接着慢慢松开了手。
雷纳德表情一松,瞬间,手腕又被男人抓住。
“我不相信你会像个女人一样大喊大叫。”
男人温热的呼吸在他的耳侧,雷纳德顿时感到一阵厌恶的转过了脸。
现在人太多,要杀人,也得等到人少的地方。
但是这讨人厌的戏谑表情实在是让雷纳德不想多等一秒。
他的指缝间把玩着一把不怎么样的匕首,就在他的身边,几个阿拉伯人正在为骆驼的价格而争论不休,他们站在一处用
木头和砖石堆砌的棚子下面。
阿拉伯人很会做生意,他们从世界的角落带来丝绸、茶叶还有东方各种珍贵的宝物,欧洲人利用战争散布他们的文明,
阿拉伯人赚取他们的金子,似乎很有道理。
忽然间,棚子上的绳索被人切断,巨大的遮阳布落了下来,老板大声的咒骂起来,卫兵的视线也被吸引,骆驼和马匹开
始乱跑,顿时间,市场上一片混乱。
雷纳德一个膝撞打在了那人的腹部,接着抽出手,顺着人群迅速的逃了出去。
等到已经听不到混乱的声音时,雷纳德才停下脚步,看着手中的几枚银币,虽然不多,已经足够他们登上从贝鲁特到塞
浦路斯的船。
这个小插曲在日后会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
雷纳德已经隐约的感觉到这一点。
十字军与撒拉逊人的战争已经持续了近乎一百年,撒拉逊人统一了埃及、叙利亚以及整个阿拉伯半岛。
“Sallaam alaikum”
随处可以看到阿拉伯人对自己打招呼,雷纳德在很小的时候就有四处旅行的经验,他和穆斯林、犹太人、基督徒都打过
交道,他看到过穆斯林和十字军的战争,穆斯林斩落敌人的首级,他看到过基督徒将自己的剑刺入撒拉逊人的心脏。
曾经他们为自己的领主去攻打另一个领主,现在,一个神要与另一个神开始战争。
在驿站临时的歇脚处,弗瑞德已经安置了马匹,几个撒拉逊士兵正坐在那里休息。
他小心翼翼擦拭着自己的剑,那专注的摸样引来对面士兵的轻笑。
“剑是用来杀人的,不管你怎么擦拭,它都无法变得锋利。”
弗瑞德的阿拉伯语并不好,他还是听懂了对方说的话。
“你说什么?”
那个独眼的撒拉逊士兵站起来,精光爆射的那只眼睛里,带着些许嘲笑,“你的神不会保护你,唯一让剑变得锋利的,
只有敌人的鲜血。”
“你的神会保护你?”弗瑞德下意识的反问。
那名士兵愣了一下,眼睛里带着沉默,他收起了挑衅的语气,反而带上了一丝沉痛。
“神不会保护任何人。”士兵喃喃着,“他已经不会再保护任何人了。”
弗瑞德细细的咀嚼着那名撒拉逊士兵说过的话,直到雷纳德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弄到钱了。”将两枚银币放在弟弟的手中,雷纳德抬起头看了看暗下来的天色,“我们需要找个地方过夜。”
山上的废屋并不是过夜的好地方,没有任何灯光的城市被黑暗笼罩,但是,弗瑞德却并不觉得大马士革是个可怕的地方
。
“雷纳德。”他躺在冷硬的床上,“十字军到底为什么而战?”
“他们说自己为上帝而战。”雷纳德平淡的回答。
“上帝从来没有希望杀死任何人,”弗瑞德想起那些死在城外的穆斯林,“这一定不是上帝的意愿。”
“没有人知道上帝的意愿是什么。”雷纳德显然不想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休息吧,弗瑞德,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
弗瑞德不知道雷纳德所说的“其他事”是指什么。
清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弗瑞德就睁开了眼睛。
所有的穆斯林伏在地上,他们在祈祷。
向他们的神祈祷。
雷纳德正在洗脸,他抬起头,看到弗瑞德正从破屋子里走出来。
“他们在祈祷什么?”
“拥有同样的灵魂,同样的身躯……也许,祈祷来生?”
雷纳德喃喃着,弗瑞德看到他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忽闪而过的悲伤。
“我希望我的灵魂能够进入天堂,但是,如果所有的恶人只要忏悔都可以进入天国,那么天国又怎么能被称为天国?”
弗瑞德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兄长。
雷纳德没有回答弟弟的问题。
“走吧,你需要吃点东西。”
平心而论,大马士革是个不错的地方。
没有那些十字军,虽然撒拉逊人并不欢饮基督徒,很庆幸,萨拉丁是一个相当开明的君主,只要不违反法律,大马士革
并不禁止欧洲的基督徒在这里出入。
伊斯兰食物并不美味,但是对于疲惫了好几天,饥不果腹的弗瑞德来说,已经算是相当的不错了。
“吃吧。”伊斯兰老人的英语并不标准,但是端来的食物却让弗瑞德的眼睛亮了。
“我们需要水和食物,我们要去贝鲁特。”雷纳德看着老人,眼神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