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程维把自己的私人关系掩藏的很好,那些想害他的人,很少弄的清楚他和别人的关系,他们手里的消息只有两个,第一,程维是个同性恋。第二,和程维有一腿的男人长得很清秀的。
这两条消息综合到一起,再通过几天的观察,倒霉的夏志英就成了杂鱼眼里的“程大靶子的马子”。
事情来的是那么突然,以至于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那天程维临时有事,派陆飞代替自己,和夏志英一起去参加一系列高级服装的展销会,陆飞和夏志英两个人默默无言地走到地下停车库,夏志英转过来对陆飞说:“……陆叔叔,坐我的车吧。”
“哦。好。”陆飞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他现在已经能很坦然从容地面对夏志英了,倒是夏志英,一直都不敢正视陆飞的目光。
遥控解锁摁下去的时候,陆飞的余光突然扫到旁边一辆劳斯莱斯银魅后面有个人头在鬼鬼祟祟地晃动。
心里顿时就生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慌,直觉让陆飞朝正往车门走去的夏志英大叫了一声:“小心!!”
就是这一声惊呼之后,砰的一声巨响,一枚子弹从暗处射了出来,打偏在车窗上,顷刻间车窗震碎,玻璃渣子哗啦啦地落了一地。四周轿车的防盗警笛声顿时拉长大作,刺耳的鸣笛声响成一片。
唯独没有响的,是夏志英的轿车。
陆飞也不知道自己当时的头脑为什么会这么清楚,或者说,根本不是头脑,而是直觉。
他三步并作两步朝夏志英跑去,拉着那个青年冲了几步,在那个青年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就把他扑倒在了身下,两人摔倒的时候,黑暗处又传来两三声紧促的枪响。
陆飞只觉得肋间一阵陌生的疼痛感,火辣辣的笔直没入血肉内。他压着夏志英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紧接着身后轿车停靠的地方便传来了一声巨大的轰鸣爆炸声。
强大灼热的气流掀起滚滚热浪,尖锐的碎屑,玻璃,焦曲的钢片统统向两人劈头盖脑地砸来。闷雷般惊天动地的爆炸简直都要人的耳朵都震聋。
陆飞死死护着身下的青年,嗡嗡作响的耳朵中隐约传来夏志英的声音,可他却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喉间腥甜,血呛出了口中,染得面前的地面一片猩红。
他模模糊糊地望着那片刺目的血腥,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不先跑掉,而是条件反射地就往最危险的地方扑了过去,把夏志英护在了后面。
这是……身体自己……做出的反应么?
眼前阵阵发黑,最终整个人都在汽车爆炸掀起的余浪中昏迷了过去,被子弹射中的左肋淌出了温热的血迹,不知不觉,浸红了整片衣角。
第二十四章:再次入院
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医院里,陆飞侧过头瞪着窗玻璃反照出的那具木乃伊研究良久才发现,那具木乃伊原来是自己。
雪白的墙壁。雪白的被单。雪白的绷带。自以为体力能和奥特曼相媲美的陆飞,今年第二次进了医院。
实在是可喜可贺。
陆飞费力地转过头,透过纱布的缝隙眯着眼睛望向床边守着自己的人。那小子有着一头柔软乌黑的短碎发,坐在椅子上闷声不响地发着呆。
陆飞咳嗽一声,表示自己已经复活了,那小子立刻无比配合地猛然抬头猛然起身猛然扑过来猛然握住陆飞的手,很狗血地惊喜道:“陆飞,你,你醒了?”
陆飞在纱布的遮掩下裂嘴一笑,这小子彻底满足了他的心理,眼眶红红的嗓音哑哑的,一吸鼻子鼻涕就要流下来,一副关心他关心得不得了的样子。
被人惦念的感觉真好,当然,如果不用去鬼门关走一遭的话,就更好了。
“护士!护士,他醒了!”臭小子抹了红通通的兔子眼睛,两下颠颠地冲到门外叫护士。
身体机能一切正常,不过背部和侧脸的伤口比较严重,需要再次进行手术,如果顺利的话,并不会留下伤疤,然而这段时间必要的修养与调理却是不能少的。
眼睛红红的小兔子莫云在旁边认认真真地听着护士的唠唠叨叨,时不时还吸一下鼻子。送走了护士之后,莫云坐回陆飞身边,两只圆滚滚的眼睛望着陆飞眨巴眨巴的。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飞笑着摇了摇头。
莫云想了一会儿,从旁边的果篮里挑了个蛇果:“那我帮你削个水果吧,我会削各种各样的形状,绵羊兔子我都会,连老鼠形状的我也能削哦。”
陆飞抬起缠着纱布的手,戳了莫云的额头一下:“笨蛋,削成那副模样谁还有心思吃啊,看着都寒碜人。”
莫云挠了挠耳朵:“那……我给你倒杯水好吗?你渴不渴?”
“吊着点滴呢,能渴到哪里去。”
“那……那……”小绵羊似乎找不到任何可做的事情了,显得很局促,不安地坐在一旁,“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忙呢?”
陆飞说:“没什么可帮的。”
“……哦。”似乎是很沮丧,莫云垂下了头,盯着地板,不说话了。
陆飞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叹了口气,道:“莫云,不如你陪我聊聊天吧。”
打了蔫的小白菜立刻精神起来,眼睛亮亮地望着陆飞,用力点了点头。陆飞咳嗽一声,有些苦恼地偏过头说:“嗯……让我想想……聊些什么呢……对了,那天车库的爆炸,还有人拿着手枪……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那个啊……”莫云抓了抓头发,面露尴尬,“是程经理惹上的仇家啦,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不过这次是小角色,成不了气候,上次才叫狠呢,那个助理都被炸成碎片了……”
“炸,炸成碎片?”陆飞一抖。开什么玩笑,他只想老老实实做个助理,才不高兴和黑道搅上这些该死的乌七八糟错综复杂的关系。
他们谈合同的时候不是说的好好的吗?嗯?
工作场所:办公室。
环境状况:很舒适。
危险性:基本无危险,基本无职业病危险。
马勒戈壁!这叫屁个没有危险啊!!!这叫屁个环境舒适啊!!!不带这样坑人的好不好!!!
莫云见陆飞露在纱布外面的小半张脸开始发青,慌忙摆了摆手:“不过你不用怕的,程经理保证过不会再出人命的……”
“他保证过顶个肺用啊!他自己当然不用怕,那个变态抖S魔王,谁他妈敢动他啊,老子可就冤枉了,白白挨了子弹不说,还差点被炸成渣渣!操,老子是来当助理的,又不是来当防弹背心的!!”
莫云连忙劝他:“呃……陆飞……你不要激动,声音小一点啊,被听见了就不好了……”
“被人听见怎么啦?大不了辞职不干了,谁怕谁啊?受这么重的伤让老子骂两句都不行,他妈的希特勒都要比鬼畜程人道啊!!!”
“咔嗒。”
话音刚落,莫云和陆飞就听到一阵清脆的子弹上膛声,莫云立刻露出了一副“叫你别嚎吧?叫你别骂吧?好了现在你看怎么办”的吐槽表情,陆飞则颤巍巍地扭过头循声望去。
隔壁床位的白色布帘子刷地拉开,程维姿态随意地坐在床沿,五官深邃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手中举着一支装有消音器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陆飞的脑袋。
“你说谁是希特勒?”
陆飞咽了下口水,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过谁来解释一下为什么程维会在病房里?还拿着手枪一副马上就要前往火拼现场助阵的嚣张模样?警察呢?护士呢?有没有人来管啊……
“呃……当然不是您,是我,我是希特勒成了吧?”
程维面无表情地听着陆飞的辩白,跳下床来,拿手枪抵着陆飞的太阳穴:“有些自知之明行吗?……你根本不配。”
陆飞简直欲哭无泪,这个变态到底想怎么样啊?老子可是因为你受伤的哎,你能不能别这么惨无人道恩将仇报。
莫云见状,忙过来打圆场:“三爷,他也是有口无心,不懂规矩,您不要生气了……”
“……”程维斜过眼眸冷冷瞥了莫云一眼,闭了闭眼睛,垂下了手枪,但仍不忘刻薄地甩出一句,“这么蠢的人,留在世上也只会是别人的负担,还不如炸死算了。”
程维扣好手枪的时候,陆飞突然注意到,他的手指上竟然满是划伤。从莫云的话看来,程维的能力是相当可怖的,不知道是谁竟然有这种能耐,可以把程维的手弄成这副样子。
虽然心里好奇,但陆飞也不敢多问,程维抿了抿嘴唇,看着陆飞,冷冷道:“好好养病,痊愈后立刻回来上班,不许辞职,否则直接毙了你。”
“喂……”陆飞差点没从床上弹坐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辞不辞职是我的自由吧?合同上不是写的好好的——”
“合同?”程维推门出去之间,手在把手上顿了一下,“那是什么东西?”
“程维!!”陆飞气的简直要吐血,“老子招你惹你了?你玩你的黑道,世界上那么多人,你抓谁不行,一定要抓我做你助理,你搞毛啊?吃错药啦?”
程维冷笑了一下:“或许是因为你这件防弹衣,我看着最顺眼罢。”
说完便推开病房的门,气定神闲步履平稳地走了出去。留下不知所措的莫云和一脸悲愤的木乃伊陆飞。
过了好久,莫云才小心翼翼地唤了声:“陆飞……”
“干吗?”陆飞没好气地转过头来瞪他,“你不是跟他一伙的吗?三爷长三爷短的,你也是黑道的人?”
“不是的。”莫云急着辩解,“我只是给他们打杂的佣人,不知道他们做着怎样的交易,也不知道他们和什么人打交道。上头吩咐下来让我照看三爷,我只是奉命罢了,你……你不要对我有敌意……”
“我靠,你们红纱到底是卖奢侈品的还是卖枪支弹药的,背后这么深的水就没个管事的人?”陆飞恼怒地揉了揉头发,“那帮警察的饭都他妈吃到狗肚子里了?”
莫云垂下眼帘,说:“那倒没有,之前还是有些看不过去的警察,只不过,他们都进了二爷养的边境牧羊犬的肚子里。”
陆飞一抖,非常嫌恶非常恐惧非常不敢相信地瞪着莫云:“不不不不会吧,这么血腥??!!”
莫云点了点头:“我之前是在二爷手下办事的,负责他的饮食起居,那真是……真是很可怕的一段日子,有时候仆人送来二爷招待客人用的食材,端上来……却发现是一具女人的尸体……”
他打了个寒颤,似乎不敢再想下去了,单薄羸瘦的脸庞堆满了畏惧。
莫云顿了一会儿,缓了缓心境,接着道:“其实,三爷和BOSS是帮里相对和善一些的人了。BOSS当然是最好的,而三爷呢,虽然脾气不好,手段残暴,但是却很笼罩自家兄弟,我在他手下做活,不知要比在二爷手下时轻松多少倍……”
陆飞听得直皱眉头,咋舌道:“靠啊,这个二爷也太变态了吧?他是谁啊?也在红纱么?”
莫云连连摆手:“这个不能说,二爷不高兴的话,是要割人舌头的。”
陆飞哦了一声,抬眼道:“没事,你不说,我来猜好了,是不是余董事?”
莫云摇摇头。
“卫总裁?”
莫云又用力摇了摇头。
“李经理?”
莫云的头摇得快掉下来了。
陆飞苦思冥想半天,突然想起车库失事那天,被安装了引爆设施的车子,似乎是……
“操。”名为陆飞的木乃伊直直地跳了起来,“二爷不会是夏志英吧?!”
“不是的。”莫云哭笑不得,“夏总监很无辜的,他连只鸡都不敢杀,哪里敢杀人……”
陆飞吐了口气,靠回了枕头上,喃喃道:“……那就好。”
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刚才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为了那个,叫夏志英的年轻人。
顿了顿,陆飞咳嗽一声,干巴巴地问莫云:“对了,夏志英……他怎么样了?”
“哦,夏总监没什么问题,只是手背蹭破了点皮。”莫云说,“他紧张的不得了,天天跑来看望你,这些天气温反复无常的,他怕你突然醒了,没添衣服会着凉,还特地给你带了外套……”
陆飞吸了吸鼻子,打断了莫云的喋喋不休,问道:“他现在人呢?”
“呃……”莫云显得有些尴尬,犹豫一会儿,才说,“其实他在今天之前都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不过……今天祝先生找他有些事……他接了祝先生的电话,就跑出去了……临走前拜托我来照看你,他……他其实挺关心你的。”
“……是啊。”陆飞笑了笑,鼻子突然有些发酸,“他是一直都挺关心我的。”
可是,也只是关心,至多是愧疚。
仅此而已。
静了一会儿,陆飞转过头,看向病床边堆的满满的果篮,那都是来探病的人送的,有的上面还插着精美的祝福小卡片。
陆飞随手拿了一张最近的卡片,上面是张梦的名字,姑娘家的字迹娟秀瑰丽,有着郁金香水印的小卡片上端端正正写着:刘景明携张梦同祝陆先生早日康复。
陆飞读了两遍,皱起眉头,感觉怪怪的。
他问莫云:“刘景明是谁?我不认识这个人吧?”
莫云挠了挠头:“啊,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他是和张小姐一起来的,挺高大的一个男人,好像是张小姐的大学同学,刚从美国回来的……”
“张梦的同学啊……”陆飞盯着那张小小的卡片一会儿,又把它按原样放了回去,“张梦这几天来看我了?”
“嗯……刚知道你受伤的消息,她就赶过来了,你那个时候完全昏迷不醒,她就在ICU病房外面一个人蹲着哭了很久,我和夏总监都劝不了她,最后闹得夏总监都难过的不得了,还是程经理出面劝退的……”莫云顿了顿,接着说,“她可能是受了很大打击,在家里休息了好几天才缓过劲来,这个果篮是她前天探望你的时候送给你的……那时候她都担心你醒不过来了,如果她知道你没事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哦……”陆飞揉了揉鼻子,心里稍稍有些暖意,这个女人还是很挂念自己的,她为了自己蹲在病房外面哭了很久……
陆飞轻轻吐了口气,对莫云道:“你手机能借我一下吗?我想给她打个电话。”
“好。”莫云点了点头,把手机递给陆飞,“跟她联系一下也好,以免她担心,你不知道她那天哭的有多惨呢,眼睛都肿了,气也喘不上来,揪着夏总监的衣领就要向他讨公道,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