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做时别说爱 上——晴空勿语

路华斯默默地拖着行李箱跟在杜南身后，盯着他的背影恨不得在上面插上几刀。

敏感的杜南自然感觉到路华斯的不爽，不过他也不在意，笑笑就用锁匙打开了房门，让了身给路华斯看。

房间虽然小，但还是有齐衣柜、床和桌子，除此之外就再放不下其他东西了。这种房间路华斯自然没住过，可是他知道HK地少人多，能有一个落脚的地方算是不错了，也没有嫌弃，无语地拖着行李箱走进去左看右看。

「这间房内的家具你都可以使用，但不要破坏，不然按价赔偿。你对面那一道门是浴室，需要的话也可以使用。我的房间在走廊的最尽头，没事不要去悠转。厨房你进来时已经看到了，要煮的话自己买菜，我没有多余的给你。」杜南直接了当地把屋内的情况讲解得清清楚楚。

「嗯。」路华斯随口地应了一声，然后把行李箱拖到床边放着。

「就这样吧，你先休息一下。昨晚应该够你累的，今晚我就做好心放你一天假吧，明天再上班。」杜南靠在门框上，随意地说。

「谢谢你。」路华斯真心道谢。

「不谢，举手之劳。好好休息。」杜南眼也不抬，直接走了出去，在走前还体贴地帮路华斯关上了房门。

直到现在路华斯绷紧的心情才舒缓了，随意地往床上一躺。之前跟杜南聊天时他整个人都绷住了，肌肉也没有觉得

痛，现在放松下来后他才觉得浑身赤痛，尤其是手，也许是昨晚托着盘子走来走去的姿态维持得太久，现在简直快要抬不起来了。

可是再累路华斯还是不能忍受身上的异味，刚才杜南说对面的门就是浴室？很好，自己先洗澡吧。

路华斯想了想，就从床上跃起，把行李箱放在床上翻了内衣裤等衣物就直接打开房门冲进浴室，连门也没有关。不过他也不认为自己还有甚么可以贪图的，早就丢得一干二净了。

他没有想到为甚么自己下意识忽略了可以先问杜南借钱去银行办卡，然后到时自然可以提款出来，不用再工作。杜南答应让他在这处工作时，无可否认地他心中涌出淡淡的喜悦，不过被他归入为有方法解决困窘而没有想太多。

他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对着杜南总是不自觉地让步，明明最讨厌受人控制，却三番四次对杜南协妥。可以有其他的解决方法例如把酒店的退租给催出来去办好卡，之后租间旅馆住上几天等到卡弄好后就可以自己地离开HK，却挑选了最为麻烦和伤自尊的方法——找杜南求助。

莫名其妙地相信对方会帮忙，就这样提着行李兴冲冲的跑到酒吧，在见到杜南前心中又有点慌慌的。

即使现在也是想怎么赚钱办卡和付房租，不知不觉间之前被他嫌弃为低等工作的服务生就这样被他理所当然的接受了。

他洗澡时还乐滋滋的想：终于可以放松地睡一觉了。

杜南回家时正好是巡视过酒吧一次，然后就回到家中休息。看着厨房那没有变化的样子，他挑了一下眉毛，自言自语地说：「不会一直饿着肚子吧。」香格里拉酒店是何时发生火警他自然知道，所以路华斯现在应该肚子饿了，可是整间屋却静静的，没有一丝声响。

他下了一个面条给自己吃，想了想，又放多了一点。煮完后关了火后，看着锅子有点发呆。

或许是看着孟子脸嫩，像个小孩子，才会多照顾他一点吧。杜南笑笑地用这个理解说服了自己。

把面条分开了两个碗盛载，在上面放上煎好的鸡蛋，再加两条香肠便完成了简单的吃食。

看着时钟已经凌晨一时了，杜南想了想，把面放在托盘上走到路华斯的房间敲门。

静默……

不出他所料，杜南耸耸肩，直接用锁匙门开了房门。

路华斯安静地卷缩在床上睡觉，脸上粉红粉红的，没有半分转醒的迹象。杜南大约地扫视了房间一周，便知道他从下午睡到现在了。

「喂，」杜南拍拍他的肩膀，路华斯动了一动，他慢慢地说：「起来吃点东西再睡觉。」此时他不得不庆幸之前放路华斯假这动作绝对是做对了，光看对方这么疲累就知道今不适宜出去工作。

他这样想时又再推推路华斯。

「唔……」路华斯皱起眉头，脸上有几分娇憨，眨眨眼睛迷糊地看着杜南。

那样子啊，真是说不出的可爱，杜南被逗乐了一下，然后再推了他一下，才把托盘放在桌上说：「我给你煮了一点东西吃，快点起来吃吧。都睡了这么久肚子该饿了。」

他这样说着路华斯才猛地清醒了起来，肚中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让到他脸上一红，带出几分不好意思。

「快吃吧，吃完洗碗。」杜南彷佛没有听到似的，自然地说催促，等到路华斯磨磨蹭蹭地走到桌前时才忍不住干了他一整天都惦记着的事——摸了路华斯的头一下。

路华斯缩了一下，可是又觉得不好意思，只好呐呐地说：「谢谢。」

「不容气，你也得洗碗的。吃完后把我的碗也洗了吧。」杜南自然地缩回手，然后随意地走了出去。

看着那热腾腾的面条，路华斯的心中流过了一丝暖流。

23、相遇相识（八）

休息过后，第二天路华斯正式上班，除了心中有数的清仔以外，其他都显得有点惊奇，常常似有似无的扫过路华斯。

「好烦啊，他们都不用工作吗？光看我有甚么用？」路华斯抱怨着。

「算了，不要介意吧。」清仔笑了，但看着路华斯黑透了的脸孔，顿时收敛了笑容，咳了几声。

「唉……」路华斯郁闷地喝了一口饮料。今天是平日，人流比较稀少，基本上到了半夜以后就没有甚么活需要他去干了，可以躲进休息室内歇歇脚。

清仔笑了一笑，喝了一口自己杯内的清茶后拍拍路华斯的肩说：「加油吧。」然后走出休息室去工作。

路华斯毫没有形象地叉开腿摊在沙发上，懒懒的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从吧台顺来的柑桔柠檬，灯光为了配合酒吧的环境也是微微的昏暗着，让到他有点昏昏欲睡。

「喂，新来的。」就在路华斯快要睡着时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他顿时被吓醒了，一抬头就看到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之前上班时没有见过的。

「你好。」路华斯眨眨眼，一脸单纯的表情。

「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吗？之前没有见过你的？哦，忘了自我介绍，我跟你一样，也是服务生之一，我叫Nick，多多指教。」Nick虽然脸上微笑着，但笑意却没有到眼底，甚至有时还有意无意地扫过路华斯的腰，眼神让到路华斯有点不自在，彷佛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估计……也是个Gay。路华斯心中暗想。

「嗯，Nick，其实我之前也有做了一天。因为钱在酒吧被偷光了，回到酒店后，酒店又烧掉了。于是就回来求老板让我在这处工作。老板真是好人啊，答应了我。」路华斯似是无所觉一样还是微笑着，一派温良无害。

「哦，你真可怜啊。楣事一桩接一桩的，哎。」果然Nick的眼神更深沉了，但脸上却表现出同情的样子，拍拍路华斯的肩：「加油吧，你可以的。发工资后就快活了。」

「嗯嗯，我会的。」路华斯点点头，感动地说。

「是啊。有甚么事可以找我帮忙哦。不要看我很年轻似的，其实在这处工作了很久了。算是你的前辈了啊，有甚么需要帮忙尽管开声。」Nick单眨左眼，有点调笑着搭在路华斯的肩上。他强调了两次可以找他帮忙，路华斯也不是真的单纯，自然有点猜测他是属于那种扯皮条之类的人，专门在背后干一些肮脏事。

所以虽然他没有做出甚么出轨的行为，却让到路华斯浑身不自在，借口出去工作就逃离了休息室。

Nick在他离开后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尔后有点玩味地摸摸下巴笑了起来。

休息室的插曲路华斯很快就把它忘记了，反正直到下班了后也没有再次见到Nick，真不知他来酒吧是干甚么的。路华斯不以为意的撇撇嘴，拿过衣服就想去洗澡。

说来也奇怪，杜南很少出现在酒吧，却总是能准确地知道酒吧内发生的事，路华斯想酒吧内应该有他的眼线，不然怎会他不过在走廊上打破了一个酒杯，尔后杜南在巡视时还能幽幽的说已经在工资扣起了！

……好吧，这是他的怨念。

路华斯恨恨地擦上沐浴露，也不知杜南在干甚么，一天到晚就不见人影的。

就在他擦干了身体穿上衣服时，终于听到了一直期待的声音——大门被打开了。莫名其妙地他顿时停了手脚，有点闪缩地趴在门边留意起外面的动静。沉稳的脚步声响起，一步一步似是踏在路华斯的心上，脚步声经过了洗手间停了一下，然后又再次规律地走过，等到另一声房门被关上后，路华斯才舒了一口气，心中好像有点闷闷的感觉。

路华斯不知道自己总是不自觉地留意着杜南的一举一动，在杜南经过时甚至有点心跳加速的感觉。在酒吧时总是下意识地寻找他的身影，每次见到他时手脚就会不知怎么摆放，有点无措。

他归咎于因为杜南的气势太强劲，压得人有点喘不过气，才会使到他一直留意着他。而且杜南唱歌也很好听很有味道，他还惦记着杜南唱歌时的那一抹黯然，对于同样经过了伤痛的人，路华斯总是不自觉地想要接近他。

所以这不是他的问题，不是吗？路华斯想。

缩手缩脚地回到房内，路华斯跳上床抱着被子滚来滚去。可是他再怎么折腾，就是没有困意。杜南的屋子内长期开着冷气机，还开得极低温的，使到路华斯这个在冷气待惯了的人也感到有点冷，睡觉时也要缩在被子内。

但今天不知为甚么总是想到杜南跟自己在同一间房内，老是会竖起耳朵听着房门外有甚么动静。还有之前他为自己煮的那一碗面条，也挺好吃的，不知以后付钱让他每天给自己煮，有可能吗？

路华斯趴在床上胡思乱想。酒吧内的食物实在不怎么好吃，对于在巴黎吃惯了美食的路华斯自然不太喜欢，可是让他煮的话他又懒，才上了一天班，下班后就只想洗澡，再缩进被子内睡觉。虽然他现在已经可以坦然地在厨房煮食，但是却有点厌恶了。

幸好路华斯每星期只需要上四天的班，其他日子都可以休息，不然他真不知道自己熬不熬得下，今天也是匆匆的地吃了几口炒面就放下筷子。真应该建议杜南改善一下食物的质素，明明他自己煮得很好吃啊……

没了睡意，路华斯趴在床上又想到休息的三天去干甚么呢？HK他也没有玩过，来到这处的第二天就丢了钱包，以致甚么都没来得及逛街就被抓来这处当苦工。有假期了自然要好好地玩。

HK的海洋公园啊，食物啊甚么的，一想到这个路华斯就有点心痒痒，恨不得立即跑出去玩。反正今天也不用上班啊，口袋还有一百八十元可以用呢，买一张门票进去玩玩是够了，就是吃饭车费……

「咯咯。」门上响起了敲门的声音，传来杜南沉静的声音：「睡了吗？」

「没！」路华斯急急的叫了起来，立即弹跳了起来。他不明白自己为甚么会先紧张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才稳住了双手再镇定地开门。

杜南依然和之前一样略为颓废的打扮，双眼隐藏在发丝之后，满面都是胡子渣。但这样静静地盯着路华斯，却让到他有点手足无措。

「找我有事？」路华斯先打破了沉默。

「别跟Nick走太近。」杜南淡淡地说：「他跟你不是同一世界的。走得太近对你没好处。」

不是同一个甚么世界？路华斯很想冲口而出，但尔后他就悟了，看Nick的样子就知道他不简单，而且上班也常常不见人影，估计是酒吧内比较特殊的存在。杜南这样是关心自己吗？路华斯的心跳有点加速。

「呃……就聊了几句。」路华斯一刹那间有种被妻子抓到出轨的证据的感觉，但很快他就甩开了这种诡异的感觉。

「嗯，没事了。就提醒你一句，早点休息吧。」杜南随意地转身离开，却没多久后再次转回来说：「对了，睡衣挺可爱的。」然后毫不留恋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路华斯的脸红透了，今天他穿着是米奇图案的睡衣，粉黄色的睡衣看上去那么卡通和可爱，平时路华斯也没觉得自己喜欢米奇有甚么问题。但今天杜南这么一说……他沮丧地掩着脸，觉得自己在杜

南面前丢脸了。

杜南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就造成了路华斯这么大的想法。即使一整晚都没有睡觉他还是精神地穿着白色背心，在房内踏着健身单车，不急不缓的有节奏地做着健身运动。

他的房间比起路华斯的房间自然大了几倍，装修却跟路华斯的房间是一样的。内里放着不同的健身工具和一些枪械的模型。四周用落地组合柜围着，显然空间感十足。床套着黑色的被单突显出那么一点阴沉的感觉，床边有一个小矮柜，然后上面有着凌乱的一些纸张。

要是路华斯看到就会惊讶地发现都是一直酒吧内发生的小事。杜南在酒吧内的确是有不同的眼线，不然他怎么可以随心自在地干自己想要做的事？

渐渐地，杜南开始有点气喘，但呼吸依然维持着平稳，阳光照进了他的房间，在快要爬上健身单车时，杜南突然停止了运动。

在旁边抓过毛巾擦了一下脸，杜南就准备去洗澡了。

他身上的肌肉虽然健硕，却不显得巨大，反而有种流蜴的线条美，配上他点颓废的脸颊，实在有点格格不入。

这时路华斯已经纠结睡觉了，缩在被窝中勾起了嘴角，不知发了甚么好梦。

杜南倒是在想刚收留的那个孩子，实在有点逗笑。

24、相遇相识（九）

两个人一起生活，比路华斯想像中简单，杜南基本上把他当成透明一样，早出晚归……啊不……晚出早归……

路华斯心中略略感到失望，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失望甚么，就是觉得心中闷闷的。

有时甚至一整天都见不到他，偶尔他也会上台表演。低回的嗓音似是要穿透人们的心直达内心的深处，眉目似笑非笑，颓丧中却带点优雅。每次他上台表演，路华斯总会着迷地看到忘了工作。

「喂，小孟，快把托盘拿出去，你看荣哥都在瞪你了。」清仔在经过时快速地撞了一下正呆在吧台前的路华斯。

「啊……？……嗯……」路华斯惊醒过来，回头一望。果然荣哥正用力的瞪着自己，他尴尬地笑笑，然后快速地拿着托盘逃开了。

回到大厅时杜南已经唱完了，顿时路华斯感到非常失望……早知道就算被瞪，也多留在大厅内听多一会儿啦……

灯光依然在流转着，今晚的客人不多，台上一早换了驻唱的歌手正落力地演出。前厅的热闹似乎传不到在吧台那处，坐在高脚椅上的客人依然在黑暗中沉默的轻摇着杯中的鲜红。

路华斯心不在焉的交过托盘，长脚一伸就跨坐在高脚椅上，漫不经心的在场内巡视，希望可以见到杜南。

「呵……你平时就是这样偷懒的？」旁边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路华斯惊疑地转头。

「杜南？！」

「不然呢？」杜南浅浅的笑着，眉目间尽是温柔，或许他醉了，或许黑夜的感觉太好，路华斯有点着迷地看着他那黑得来深邃的双眸。

路华斯没有回答，而杜南也没有追问，两人一个品尝着美酒，另一个就痴痴地看着他……

看到这样的路华斯，杜南有点感到好笑。他不期然想到了前天跟阿荣的一场对话。

「老板，那新人老是在看你。」阿荣在办公室内对着帐，无意中提起了这一句。

「哦？」杜南抚过了酒杯的边沿，顺着它逆时针的磨擦了一圈，再在桌上敲了一下，侧耳听着酒杯发出的声音。

这个酒杯是厂方送来的新杯子，看上去还是不错的，虽然加了价……

「我想啊，他一定爱上老板你了！恭喜老板又掳获了一个美人的欢心啦。」阿荣调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