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男孩 下——痴展

第五十八瓶

“没事。我们身在娱乐行业，这点儿事情无需介怀。”闫途表情淡定的放下电话。然后，悲催的闫海发现自己的生活费被消减掉一半。

闫海委曲怒吼：“为什么呐！又不是我让他戴戒指的？！”

闫途回道：“所以，你以后要更加尽责一点儿。”兄弟是兄弟，亲密要亲密，但“攻”事要“攻”办。自己得攒着点儿温柔，都留给小西。

闫海不服，“我现在要养两个人呐，你给我消减生活费，小西的伙食就要受到影响！”

“小西是公司艺人，他的食宿费不是都从模特公司的帐户打给你了吗？！要记得公私分明。我们是有限责任公司，不是家庭企业。就这样，挂了。”

俩兄弟斗嘴，小西毫不知情，只是感到这两天闫海都是蔫蔫的，煮出来的青菜都没有精神。不过，没什么关系啦，小西就喜欢吃软乎乎的青菜。

学校课程过去大半，剩下几门课都到“实践”阶段。学校把几门课程组合到一起，安排学生到工厂里进行封闭性实习一个月。

这几乎是大学课程的尾巴啦。小西心无旁骛的待在工厂里。同学们虽然对小西好奇，可是朝夕相处，发现他除了很好相处，并没什么隐秘之处引人探究。工厂处在偏远地区，工人多是质朴中老年人，对娱乐圈所知不多，也不太看电影。所以，小西的实习生活过得很平稳。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里，一颗叫小西的新星已经冉冉升起啦。

实习结束当日，学校派来大巴接同学们返程。小西刚要随着人群上车，一辆亮蓝色的商务轿车恰好赶到，停在大巴前头，响了一声喇叭。

由于工厂地处偏僻，近来又下过几场透雨，商务轿车的周身都斑驳覆盖着一层干涸的泥巴，不过那动力十足的马达依然彰显着十足的霸气。团长摇下车窗，探出一只干练的玉手，朝小西摆了摆，小西立刻会意。于是，在同学们羡慕的眼光中，小西坐进了舒适的车子里。

前来坐大巴接学生的老师不乐意了，自己有任务在身，这回到学校一数人数，少了一只，怎么跟学校交待？于是跑去跟团长理论，结果一分钟之后，垂头丧气老老实实的回到了大巴上。

“这样好吗？”小西弱弱的问团长。团长表情淡定，“没事，我有经验。”

团长的经验真是丰富啊。小西暗暗感慨，不去多想，乘车返回市里。

到了家，在网络上逛了一圈，小西才发现团长大人亲自来接自己的原因：好多记者都在找自己呢，因为，自己——红了。

闫海说：“之前放出风来，说你今天返校，这会儿，肯定一干记者等在校门口呢。你就乖乖的待在家里吧，我现在出去——买菜。”

不过，也有一位灵通的娱记探知了小西的住处。闫海前脚刚走，他就敲响了房门。

小西以为是闫海“又忘了带钱包”，没问是谁就打开门。娱记赶快把一只脚先放到了门里。

“你是谁啊？”

“我？我是全台最权威的XX报记者YY啊。”（其实是最八卦的XX报）

“哦。”小西的嘴唇弯成一个圈，露出里面嫩嫩的粉肉。看得娱记内心感慨：真嫩啊。

“我知道你。”小西说道：“你在网上写过我的新闻吧？”

“对。”娱记马上开始套近乎，“就是那篇《耽美男？花美男？大陆高才男？冉冉新星电影男？一个男孩到底能有多少层身份？！！》，题目够长吧。我是你们趣生的老伙伴了，跟ZZ（团长大名）是熟识多年的老朋友，今天特地来采访你的。”

小西客气的把娱记让进屋，“你先在沙发上等一下。”然后转身去厨房。

“不用倒水啦，我不渴。”

“哦，我的手机落在厨房了。”小西找到手机，立刻拨通团长的电话，把情况汇报一番。团长让小西把电话拿到娱记面前，按下免提。

团长问：“你是哪位？”

“我？……”娱记又介绍一遍，只不过把夸张的修饰语比如“最权威”“熟识多年”都去掉了，语气变得格外谦卑。

“好了，知道了，现在离开小西的房子，我就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

“不——不会吧。我就是简单采访一下，我之前写的那篇报道对小西帮助很大的。”

“那篇报道是你写的？”

“对啊，对啊。”

“现在就离开，否则以后你就没有这样的报道可以写了，趣生的一切新闻都不会给你。”

不要啊。趣生的新闻不多，但个个都吸人眼球啊！娱记又辩解申诉一番，却无一不被团长驳回，只好悻悻然离开。

可怜的娱记弃门而去，电话还没关。团长的声音又从中冒出来：“小西，以后记得要跟娱记搞好关系。知道吗？”

小西：……

团长挂上电话，没为自己的行为再多解释：娱记的力量可不容忽视，但是跟他们打交道必须有个尺度，让小西扮红脸，自己扮黑脸再合适不过了，都可以本色出演。

剩下几天，小西就乖乖待在家里，刚开始还处在初入娱乐圈的兴奋期，把自己的网页都浏览了一遍，才搞清现状：《情同竹马》以其感人肺腑的曲折剧情和清新唯美的拍摄意境，获得影评人与观众高度赞誉，成为近期的票房黑马。投资方赚得数十倍回报，导演跻身票房大卖俱乐部，一干新人演员也都打响了知名度，而最红的当属小西。

说实话，其他演员都比小西付出的多。但是，拍戏是种很靠运气的事情。有的人，拍了半辈子戏也红不了，而年老色衰之后，如果“演技风”一刮起，立马就身价百倍了。而有的人，拍第一部戏，就能平步青云，一炮而红。一个演员最重要的就是要碰到好的剧本，好的角色。而小西是非常幸运的，第一次出演的角色就十足出彩又讨人喜欢。

首先，小西的扮相给人印象深刻。其实扮相很简单，每场戏都是整洁的半袖白衬衫，衬托得黑发如同墨染，配上角色淡然表情，整体形象清新脱俗，给人的视觉印象非常深刻。

再者，小西角色的哭戏很加分。大家总会觉得哭戏里的演技更多，付出更大，而小西也确实哭得很卖力气，哭出来的都是对爸爸的伤心，如果把之前在大陆的遭遇也算作感情培养的话，那小西为这场戏付出的就真是太多了。

最后，小西人物是悲剧结尾。嘴巴再毒的卫道士也不忍再批判小西的禁忌之恋了，顶多就是揪心的说一句：何苦呢。

总之，小西凭借配角戏份，按照最八卦的XX报说法：“成为开年以来，热度上升最快的新人。”

看到观众的认可，小西是非常喜悦的。同时，也感到“越受欢迎，责任越大。”

在自称“全球最大”的小西粉丝俱乐部里，许多人都抱怨小西怎么还没有新作品出来，现在就三本书、一首歌以及看了N遍的电影片断。有人说是因为小西出品的都是精品，所以需要慢工出细活。也有等不及的人说“哪怕出个广告也行啊。”短期内拍个广告很靠谱，于是有人盖高楼呼吁小西拍几支美美的广告以飨粉丝。

其实，以小西近期爆红的态势，公司已经接到十余份广告邀请，从果汁、薯片到服饰、玉石，跨度特别大。公司正在筛选中。小西作为重点发展艺人，形象维护工作尤其重要。拍广告也要有选择，只能给小西加分，不能给小西抹黑。至于那种还没用过就“我推荐”的类型更是万万不能的。

小西对于一切一无所知，只是被团长通知到公司去找摄影师，然后吃着、喝着、穿着、戴着不同企业送来的样品拍了上百张样例图片。摄影师把照片进行初步调整之后，全部送交广告部。

广告部和团长，看着小西拍出的效果图，一起开过两次小型会议，最后筛选出两家牛仔裤，并同时向他们发出“竞标”邀请，让他们报价。

新人就这么大牌？公司却不担心流失客户，因为这两家牛仔裤企业是全台皆知的死对头。公司不怕他们不竞争。

果然，没过两天，一家牛仔裤胜出。对于一个新人，厂家出的广告佣金可谓天价。为了对得起这个价格，小西连续接受了一星期的广告培训。无论是吃饭、走路、喝茶、看书，都要穿着厂家指定的牛仔裤。而且公司的摄影师也一直都待在小西身边，不停的捕捉镜头。

开始，小西还有些不习惯，后来就慢慢渐渐进入状态，动作恢复自然舒展，无一丝一毫矫揉造作之态。

最后一天，摄影师如愿捕捉到一组镜头，满意的回到自己电脑上仔细加工一番，交给厂家，一次通过。

厂家办事效率更高，一切只为趁着小西爆红新鲜的态势，24小时之内，所有露天广告牌焕然一新。一切就是这么毫不留情，上一季的艺人广告被完全覆盖。让上一季艺人更加委屈的是，新广告上的人只是一个背身。

趁着夜色，小西出门在外溜达。看到街上的广告牌，认出那个背身是自己，却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时候被摄影师拍到的。画面中，光线昏暗，依稀能辨认出背景是一个墙角。小西仔细看了看，那确实是趣生模特公司里的一面墙角，普通的白墙钢窗被光线加工之后，相当有质感，画面中的自己正欲转身，就被摄影师定格了，看不到一丁点儿正脸。而且牛仔裤厂家相当傲娇，连小西的名字都没打上去，似乎毫不在意砸进去的大笔广告费。

也好。虽然虚荣心有那么稍稍的欲求不满，但是，小西觉得这样不会太尴尬。毕竟，广告往往利用的是艺人的知名度，而小西并不想自己的粉丝仅仅因为喜欢自己就去买广告商品，那样的话，单纯的粉丝关系就会因为金钱的参与变得不那么纯净了。

（团长黑脸状：小西，你想得太多了！

粉丝渴望状：小西，你不知道，穿着你做广告的牛仔裤，就像跟你亲密接触一样，再贵都超值啦。

闫途眯眼状：这位粉丝，你是男是女？！

粉丝无辜状：人家是女生啦

闫途放心状：那就好。反悔状：那也不行！）

如果厂家只是利用自己的身材，那关系倒是清楚明了。这么一番自恋的想法过后，小西觉得自己很心安，继续自己的晚间散步，身上还穿着厂家赠送的牛仔裤。

广告投放一周之后，厂家统计销售量，发现有明显上升，特别是小西做广告这一款。门店的问卷调查显示，百分之九十五的被试者表示：广告简单而有创意。还有人在备注中说明：看着广告牌上的模特，就觉得如果自己也穿上这么一款，肯定也不错。

厂家对业绩很满意，但是，这才刚刚开始——广告牌在一夜之间又被替换一新！

第五十九瓶

这次，画面中的人物已经转过半个身子，以侧影示人。昏暗光线中，半长的头发如一片墨迹，只有额头的发梢留下一片稀疏剪影，俊秀眉眼依稀可辨。这么生活化的镜头中，其实隐藏着摄影师深厚的功底，否则，在这般暧昧光景中，半袖的白衬衫不会那般简洁笔挺，天蓝色的牛仔裤也不会那般魅惑而张扬。

自称全球最大的小西粉丝俱乐部里，新的一天充斥着各种抓拍帖子，都是大家在不同街面上拍下来的小西广告牌，还有人在秀自己刚买到的牛仔裤。

除了粉丝的欣喜，这次连环广告也在业界引起丝丝涟漪。在靠电脑特技的时代，还有这么返璞归真、体现个人特质的画面广告，真是让许多艺术家颇感欣喜。毕竟，特技的泛滥，在某种侧面上，是在反映人类的自卑，是人类不再相信“真正的力量来自内在”的表现。有几位年轻而激进的艺术从业者，已经毫不吝啬夸赞的在网络上发表了看法。

又过去一周，连环广告终篇投放，这回是小西的正面啦。小西的表情有那么稍稍的错愕，是在忘了摄影师的情况下突然又看到了镜头时露出的表情。

大家看广告里的笑脸早就看腻了，看国外广告里那些模特梗着脖子装酷也烦得慌，看小西这种自然而然的错愕表情，反倒很新鲜。

艺术最大莫过于自然。这是一个年轻画家的看法。他盯着三幅连环广告画看了许久，觉得非要找到画中人给自己当回模特才行。这个欲望是如此强烈，一日达不成，便一日睡不安眠。过了几天之后，画家形色枯槁，双眼却愈加矍铄，直接找到趣生模特公司，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有些贸然。而且画家一点儿知名度也没有，他在公司前台耗了一个钟头，前台才给他接了团长的内线。出乎前台意料，干练的团长不但没有回绝他，反而还同意了他的请求，只不过，提出条件，让他只能到公司来画，只给一天时间。

小西接到团长指示，赶到公司。团长就把小西带到画家面前。画家看到小西真人，脸色不禁羞得微红，但双眼却明亮的直视。

团长从来不是一个友善的人，虽然答应了画家的请求，但是也知道给画家画一天，小西可能会吃不消。所以，冷冷的告诉画家：“只可以画睡姿，没的选择。”

画家争取道：“睡觉时不能穿衣服！”

不会吧？小西立刻就感到了寒意——不穿衣服多冷啊。然后，可怜巴巴的看向团长。

团长却点头了，而且看到小西眼里的恐惧，似乎很满意。她不过是想调戏一下小家伙而已。调戏够了，冷冷的对画家说：“要盖被子！”

画家要被团长玩哭了。但是知道能要求的也只有这样。

于是，小西倒在长条沙发上睡了一天。画家就勤奋的在旁边画着，越画越激动，等到时光渐晚时，画完最后一笔，画家的兴奋达到最高点，把画夹一拍，认为完美了。

此后，有人问起团长为什么要给画家开这个后门。老谋深算的团长解释说：用意有二。第一点，公司对于小西的培养方案是尽量拔高，有多高拔多高，拍高端广告即是出于这样的目的，而让小西与绘画艺术搭上边，也有利于提高小西的身价；第二点，小西身在娱乐圈，也算是半只脚在艺术圈里，通过青年画家，让小西去接触其他的艺术家，无论是作曲人、作词人、激进导演，等等，这些真正有才华的人肯定会帮助小西走得更远。

要不说团长有经验呢，这两个如意算盘都打成了。

沾小西的光（当然画家不承认），那幅《熟睡中的他》成为了青年画家的成名作品，参加一个新锐画家作品汇展时，在虚拟竞拍环节，有人报出100万新台币的价格，这对于一个活着的名家来说，也算能接受的范围，更别说对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年画家了。至于虚拟竞拍的水分有多大，有人说一切都是艺术品交易所在幕后操作而已，但是媒体喜欢的只是噱头，全台湾最八卦的XX报立刻在文艺版打出头条《这个‘小西’值100万？！》。别看XX报是个纸制媒体，抢新闻的本事可不容小觑，往往还要牵着网站的鼻子走。各大网站跟风把新闻PDF挂到网上，大肆渲染一番，小西俨然变成艺术圈的人了。更有内部人（据称是小西的大学同窗，感情十分密切，一起上过选修课呢！）透露：小西还通晓日本茶道，沏出的茶，香气四溢，十几米外都能闻到。

自称全球最大的小西粉丝俱乐部，立刻就有人“真相”了：“怪不得小西没有接新片，原来是在修身养性啊。磨刀不误砍柴工，啥都没有开发自己重要啊，小西你继续熏陶吧，把你的剑磨得更锋利些吧，我们等着你！”

小西看着这些铺天盖地的溢美之词，真是不得不汗颜。作为一个娱乐圈菜鸟，小西是缺少安全感的，自己也希望能尽快参与一些“实在”的作品（比如影视剧）。可是团长说：还没有合适的剧本。这是事实。《情同竹马》的其他演员，除了游泳健将要参加集训，其他人都接拍了新的剧本，忙得不亦乐乎，唯独小西。这主要是因为小西跟其他人相比，太过特别了。比如两个主角，可以在《情同竹马》中演同性恋，也可以转眼就摇身一变成言情剧中高大的男主角。而小西的个人特质就有些尴尬。小西身材好，却是一种介于男孩与男人之间的好，好得唯美，不符合普遍意义上白马王子的形象。所以，虽然也有几个剧本凭着小西的知名度找上门来，却都直接被宁缺毋滥的团长锯掉了——夜明珠就是夜明珠，不能随便当灯泡用。（哇咔卡，忽然想起《穿越之后》里面，夜明珠当灯泡的场景，这纯属是团长的一面之词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