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男孩 下——痴展

由于牛仔裤广告的巨大成功，又有许多厂家找上门来。团长与广告部门商讨之后，接了一个法国高端护发品牌的广告，还有一款瑞士名表的概念广告。

相比于《情同竹马》中其他演员每日忙拍戏忙通告忙得焦头烂额，小西每天的工作就是使用各个厂家提供的试用品，在趣生模特的办公楼里“生活”，摄影师让小西自由自在的生活，然后他就拿个镜头在旁边看着。

要说对着镜头这么久，本应该视而不见的，但是迟钝的小西偏偏对此敏感，每次都要适应一会儿才能忘了镜头的存在。

小西的一切行为都是听团长安排，或者团长授权摄影师来安排。小西甚至不知道自己具体在给什么拍广告——身上的样品太多了，也分不清摄影师是在拍手上的表，还是脚上的鞋。反正团长交待自己“做张白纸就好”，小西就十分有自知之明的做起“白纸”来。

每天生活在公司里，小西总要找点儿事情干，比如看外国游记。这还是在大陆养成的习惯，小西自知英语差劲，没事就爱翻出一本游记来看，看完英国的、看美国的，发现美国可以一个州一个州的看，小西已经把几个常听到的州都看完了。不知不觉中，英语已经提高了一大截。要不是有一次碰巧和老外说过一次，小西还对自己的“英语能力”蒙在鼓里呢。

在公司当“移动模特”一个月，护法品牌和瑞士名表的广告都高质量完成，一经投放市场，对小西的“身价”更加推波助澜。

小西看着团长大发慈悲拿给自己的“厂商报价表”，那些齐刷刷的零看得小西触目惊心——自己何德何能啊！

于是，小西矛盾了。小西是个轻信的人，被这些外部的市场行情忽悠得晕晕乎乎，但又不得不知道自己的斤两，所以，很矛盾。幸好还能时常在网络上看到一些自己的负面新闻，比如“小西来台湾是因为被大陆高校开除”“小西只是一只被哄抬物价的花瓶”“小西与某大款密会酒楼”“小西的干爹是大陆商业巨头”。看到这些新闻，不敢自视过高的小西多少感到平衡了一些= =

在外界看来，小西过得风生水起，其实小西的日子平静得很，有时跟大陆的朋友比如闫途、小D、阿脉通个电话，就算很大的乐趣了，偶尔会和吴球、田柏刚通封邮件，说的多是些“过得好不好”“学业怎么样”之类的话题，吴球和田柏刚都还不知道小西进入娱乐圈的事情。小西的作品又少，书和电影在大陆都找不到，广告的投放更是有地域限制。有时小西会试探着跟他们说一点儿娱乐圈的事情，他们都取笑小西如果进入复杂的娱乐圈肯定会被吃得渣都不剩。这也提醒了小西，正如当初选择这条路时，团长说过的：要管住自己的欲望。

欲望总是潜伏在周遭。小西知道自己判断能力不佳，所以，很少参加活动。团长也不强迫，因为闫途都交待过。偶尔，参加某个品牌发布会之类的，团长也肯定近距离陪在小西身边。

至于爸爸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小西不是很清楚，爸爸的电话极少接到，自己也只是偶尔才主动打过去报几句平安。爸爸总是提醒小西不要荒废学业。

秋季开学。小西只剩下三门课程。小西打算好好的完成，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爸爸的嘱托。毕竟，是爸爸抚养自己成人，就算如今有了矛盾，也不能忘却爸爸的养育之恩。

对于小西想专心学习的想法，团长出奇的配合。本来团长是可以用合约来强迫小西的，但是团长懂得更高的道理：物以稀为贵，贵物以稀为珍。所以，有个高超的江洋大盗，在潜入一个藏室的时候，只带走一幅画，之后把其余所有画都烧掉。这些画都出自一个过世名家之手，本是幅幅价值不菲，但只剩下一幅之后，可就变成无价之宝了！

同理，团长代小西向外界发出通告：半年内谢绝任何剧本。至于广告，团长是用其他渠道散布的消息：小西半年内只拍一条广告。

这么傲娇的宣告一出，简直像“激起民愤”一样引来无数话题，有好有坏，还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雇来网络水军在网上造势：小西如此这般，让我们很失望。相应的，小西粉丝俱乐部的会员人数果真有下降。这些数字，上升的时候，会看得人渐渐麻木，可是一下跌，哪怕只是几百点，也看得人心惊肉跳。

“怎么样？”团长把各种负面新闻搜集整理成册，摆到小西面前。

小西一页一页的看。可能是在大陆时，在抗打击能力方面得到些锻炼，小西居然觉得“并无大碍。”

“那我们就来一记更猛的料吧！”团长阴森森的说道。

小西听团长把“猛料”介绍完之后，有些不情愿，但是也知道团长心意已决，况且当初的合约上也有一条叫：“要服从并配合公司的宣传计划。”小西现在才明白，所谓的宣传计划就是绯闻。

第六十瓶

这条绯闻，不是趣生模特原创。趣生模特是家“有原则”的公司，从来不原创绯闻。但是，如果有现成的绯闻，也不排除利用的可能。

绯闻最先由一个娱记捏造，趣生通过内部情报获悉后，让报社暂时把绯闻压住，等到时机成熟再放出来。

现在，小西成为舆论热点，而且大有翻船之势，团长就想玩把大的，干脆把小西推进海里。

绯闻是这样的：据某时装品牌内部信息，清纯美男小西曾经当过内裤男模，尺度相当之大，可见清纯不过是装出来的。

绯闻捏造得很有水平，品牌自然就是“他乡客”。小西曾经在春装推出时做过替身，当时留下许多痕迹，如今都被娱记掌握，当成了内裤模特替身的“证据”。

绯闻一经推出，终于名副其实的成为全台湾最热娱乐话题。

绯闻图文并茂，工于心计，外人看上几遍，肯定趋于相信。更别说还有一干看着小西天价广告费眼红的人呢，立刻制造出衍生话题跟风，比如“今日天价广告男模，昨日不过是个廉价替身！”

此种泼损言论一出，引发看客的更多阴暗心理。各种捕风捉影、有的没的，以至于，绯闻推出的48小时之后，某个不着调的娱乐新闻搜索榜单上，前五名都是小西的负面新闻。

小西终于深刻了解到：网络就像大海，浮着许多漂流瓶，随便打开一只，就能释放出一个魔鬼来。如今的网络是疯了。

比网络延迟一点，实体媒体也开始对小西的狂轰乱炸。小西曾经上过的那档娱乐节目，两位大牌主持人居然拿出半个钟头的黄金时间来点评小西“上位”历程，还邀请了几位小西根本不熟悉的同学来当客座嘉宾。

团长又细心的把各种负面新闻整理成册，摆到小西面前，问小西感觉怎么样。

小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自己这些天也有看新闻。谈不上很委屈，也谈不上很难过，更谈不上很兴奋。如果打个比方，小西会觉得这些虚假的负面新闻，就像消毒水，给自己擦洗了一遍身子。

有个人曾说过：巨大的财富背后一定是罪恶。小西觉得自己上半年“凭空”获得了那么多的赞誉与财富（广告费），自己肯定也是有罪恶的，现在被人反，就相当于消除孽障了。只是，有些伤心的是，现在反对自己的人里面，也有很多是曾经支持过自己的，还有一些人口口声声说着“小西，你的虚伪让我们好失望！”

当然，仍旧还有许多支持小西的人。这让小西又觉得欣慰，觉得自己将来一定要更努力，为了这些支持自己的人。

团长把小西“皮糙肉厚不怕羞”的反应汇报给闫途，闫途若有所思。而且，最近恰好有事情要来台湾（集团年中会，本来定在香港开，但是后来“恰巧”改在台南），闫途在开会之余，就来看看小西。

闫途这家伙，本想给小西一个惊喜，提前把闫海遥控支开后，就在小西楼下磨磨蹭蹭的买鲜花。结果，被恰巧下楼来溜达的小西发现了。

小西戴着鸭舌帽（居然是一顶翠绿色的！），立在街角，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思考一秒（原谅小西的迟钝吧，只有相处多年的爸爸，小西才能一眼辨认出来）发现这——这——这不是闫途吗？期间，闫途稍稍回个头，更加肯定了小西的猜测。只见闫途少见的穿着笔挺西装，手里捧着一束鲜花，在街角晃过来、晃过去、又晃过来、再晃过去。

小西欣赏够了，才从后面走上前来，拍下闫途的肩膀，“你在干吗呢？”

“哦。”鬼鬼祟祟的闫途，早没了管理公司时候稳重的样子，居然像马匹一样受惊了一下。

奇怪。小西纳闷的想：为什么总是在看到闫途的时候就会想到马呢？马，温顺的马，高大的马，用来骑的马！呀，为什么感觉脸有些发烧。

于是，这两个早就逾越了各种男男界限的家伙，就这么傻乎乎的各有所思的面对面站着。旁边的风啊、树啊、夏天的味道啊、白昼的尾巴啊，就都吹着、摇着，看这两个家伙的笑话：明明早就“坦诚相见”过的，还有什么别扭的呢？别人都是先恋爱再“坦诚相见”，这两个家伙反其道而行之，难不成，越往下相处却越生涩了？！以至于见个面都要脸红心跳，牵个手都要睡不着觉？

这两个家伙，一定也是听到了风啊、树啊、夏天的味道啊、白昼的尾巴啊的腹诽，也反思其自己别扭个什么劲，于是很有默契的相视一笑，比肩向楼门口走去。

闫海住二楼。短短两段楼梯，小西走得慢悠悠，既希望它短一点，又希望它长一点，还真是矛盾呢。

到了门口时，看着闫途也似乎意犹未尽的还往上爬，不觉笑起来，提醒道：“到啦。”

“哦。”闫途懊恼的抓抓头，这个动作和闫海很像，果真是亲兄弟呢，不会他们的老爸也有这个小动作吧。

闫途意识到自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失态，觉得很不符合自己一贯做事情游刃有余的潇洒利落形象，为了挽回场子，闫途甩开臂膀，拿着鲜花的大手探到小西身后揽住，感受到小西身体轻微的一颤，颇为满意，然后十分优雅的闭上双眸，低下头朝小西吻下来。

“嗷！”闫途忘了小西戴着鸭舌帽。那么大的帽沿，怎么没注意呢？闫途你真的很沉着吗？

小西的帽沿已经被闫途撞到歪向一边。忽闪忽闪的眼睛没了暗影的遮蔽，更加乌亮。

看得到闫途高挺鼻梁上清晰的痕迹。小西想笑又觉得心疼，不觉中、本能的踮起脚，淘气的在闫途嘴唇上啄了一下。

看着闫途脸上的红晕扩散开来，小西转过身去开门，知道自己的脸也一定成了熟透的番茄。

开门进屋，正对着的墙面上挂着一幅闫海的大照片，脸上痞痞的笑着，本来是用以防贼的。这会儿，闫途却觉得他是在看自己：如果自己这份窘态被闫海那家伙看到，肯定要被他笑破喉咙。

“我去做饭。”闫途对小西说。小西却表示自己还不饿。

其实，闫途自己也不饿。

（砖家作者荒唐解释：当人体内的荷尔蒙含量高时，就不会感到饿。反之，则特别想吃东西。）

“那我们不如……”闫途挑下眉，示意小西你懂的，“然后，就会饿了。”

哦。

虽然，不是第一次；

但是，也不是很熟练；

而且，总要先有点铺垫……

小西左看看，右看看，看到一瓶葡萄酒，拿起来喝了一口，觉得，好些。再把窗帘拉上，再看到已经“坦诚示人”的闫途，酒状小熊胆的小西，觉得，可以开始了……

……风啊、树啊、夏天的味道啊、白昼的尾巴啊，都闭上了眼睛。这些自然的精灵，在闭上眼睛之后，反而能把一切看得更清楚，然后，都害羞了……害羞了，也要继续看着……

一个小时过去，窗帘拉开，闫途已经穿着居家服站在厨房里啦。

小西在洗菜，闫途照看锅。闫途想教小西切菜，于是两个小流氓就亲密无间的站在案板前，之后就觉得“又饿，又不饿”，真是好矛盾呢。

吃过晚饭后。闫途关心了一下小西近期的绯闻。本来，闫途可以出面把这次绯闻扼杀在襁褓里，但是……小西并没有丝毫的责怪。两个人的关系，既私人又公事，谁都没有经验。小西只是觉得，不要把一切搞得太复杂，还是淡淡的好些。如果闫途能为自己撑一点，那自己甘心接受，如果自己能自撑一点儿，那自己也甘愿坚持。即使，一切再苍茫再混沌，小西也希望自己和闫途能像草原里的两棵树，无论如何，还能看到彼此树冠的摇动。

呼！小西觉得自己又想写小说了。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这就是爱情吗？哦，爱情的感觉好饿啊。

……

小别胜新婚（西&途瞪向作者：是别了大半年！）。闫途每个白天开完会，晚上就来陪小西，一起吃吃饭看看电视做做运动。过了三日之后，小西才想起问阿海去哪了。闫途表示他去台北旅行了。小西听后放心了。（闫海：= =）

此间，绯闻计划接近尾声，团长已经发动了蓄谋已久的反击战。首先，安排真正的替身男模“自觉”出现，发表一通“我才是那个内裤广告替身，大家不要再误会小西了，我都看不下去了”云云。然后，真替身又大方的挂出几张自己的清凉照，让大家与绯闻中的照片做对比，真相自然水落石出。这回，误会小西的人都自觉莽撞、纷纷弃暗投明，而一直坚持站在小西阵营的粉丝们都如得昭雪，发自内心的写了许多疼惜小西、支持小西、鼓励小西的言论。

作为绯闻的中心——小西，在绯闻闹得最凶的时候，只按照团长安排发表过一份“我没做过内裤男模”的简单声明。这阵子，绯闻的浪潮退去，公司安排小西发表一份“装无辜”的言论放在博客（当然不是小更的那个山寨博客）里。毕竟要用自己的名义发出来，小西还是认真的把“装无辜”言论先看了一遍。这是公司策划代笔的，笔法很熟练，“装”得很到位，可是小西觉得上面把自己写得太可怜了，什么“无妄之灾”“对娱乐圈颇感幻灭”“对未来的路不知道该迈哪只脚”之类的。自己这些日子过得还蛮好的吗。

小西转动自己的小脑壳，出于作家的专业素质，小西把整件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发现：自己在矛盾中央时没多表态，现在事情过去了，再说这么多的话，也许会博得许多同情和支持，但是不够合理，也不该这样戏弄粉丝。于是，小西跟团长沟通了一下。团长大人说那你就自己写。

自己写也行啊。反正这几天跟闫途过得很愉快，泉涌的除了别的东西，还有文思啊。立刻就有一句蹦出自己的脑海：“我不是穿得少，我只是想的不多。”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何况，小西还是个直觉动物，于是，小西决定就用这句了，并且，只用这一句。出于对固定X伴侣的尊重，小西咨询了一下闫途的看法。闫途只是坏坏的说：“穿得少也没关系。”小西就当作他同意了，于是在博客里把这句话立刻贴出来，还在闫途怂恿下，放了一张大头拍，表情是搞怪却又激萌的。

这句话本身有那么点儿俏皮的意味，但是从红星小西口中说出，立刻就引起了关注。这就是所谓的名人效应吧。毕竟，所谓名言，就是名人说的话，而一句话再有道理，如果是普通人说的，也顶多叫俗语。

于是，出乎小西的意料，好多人都开始琢磨起这句话里面似是而非的哲理来。某月刊的名人言论精选中也收录了这句话。许多人都开始习惯这个新的口头禅，并且活学活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