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一听,顿时怒气冲天,他这个儿子竟然敢说出这种话,“到底是你的“教”大,还是我的“敕”大!”
李世民低头道;“当然是父皇的敕大。”
张婕妤装哭之余忙里偷闲的瞟了眼李世民,哼笑一声。凭她现在受宠的程度,就是说李世民想要谋反,李渊都会相信,只是太子还没有证据罢了,要不然李世民早就下了牢狱!
李世民负气从皇宫出来,并不全为了李渊骂他一事,还有什么总是在心头挥散不去,李世民却想不明白那堵在心头的东西是什么……
17.彻底决裂?
好事总是不时而遇,坏事却总是如期而至。李世民眼前摊着尉迟敬德拿来的信。李世民笑着看完了尉迟敬德的信,布衣之交!太子还真想得出来。“那一车珠宝你怎么给退了回去。”
尉迟敬德道;“秦王,臣并未想与太子结义,当然要退回去。”
李世民笑着说道;“这事,尉迟先生其实可以圆滑一些。”
尉迟敬德疑惑道;“秦王的意思是……?”
李世民笑道;“尉迟先生可以去做卧底。”
尉迟敬德撇撇嘴,不甘愿的说道;“臣只愿意侍奉秦王,不想做那种事,那种事也不是大丈夫所为。”
李世民垂下眼皮,说道;“我也只是说说,尉迟先生不要介意。”尉迟敬德的这句话让李世民想起了一个人,那人不愿意做卧底的最终原因,也许跟尉迟敬德一样。
李世民摇摇头,怎么又想偏了,最近脑袋总是不听使唤,无论看到什么都会联想到那人身上。李世民啊李世民,这眼前的事情还不够你焦头烂额的,还有工夫想些没用的。
李世民收回思绪,“既然尉迟先生不想,那就要小心一些。我想太子必定会派人来清除异己的。”
尉迟敬德道;“谢秦王。”
李世民挥了挥手,尉迟敬德就退下了。
“房先生,难道做个卧底就那么不好吗?”待到尉迟敬德出了书房门,李世民开口问一旁的房玄龄。
房玄龄鞠了一躬,看向李世民说道;“这卧底要看人的。秦王不觉得尉迟将军这样的人才去做卧底可惜了吗?留在身边才是上上策啊。”
“那什么样的人做卧底才不可惜。”
房玄龄道;“其实没有固定的哪个性格的人就要去做卧底,那要看那个人觉得做卧底在不在他心里的承受范围。就像尉迟将军,他为人豪迈不羁,战场英勇杀敌,跟着秦王破阵,但是不足以能去做这种政治上的心理战术,弄不好我们还损失了一员大将。换句话说尉迟将军打仗是个好手,卧底就不行了。反之……”房玄龄看了李世民一眼,“反之魏征,臣觉得能光明正大的加入咱们必然很好,但魏征有个很好的先决条件,他本就是太子身边的心腹,为人又比较缜密,如果这样的人在太子身边卧底,秦王就大可放心,大业将在不远。”
李世民哼了一声,“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李世民说完这句话,觉得这话不妥,酸味太浓,咳嗽两声低头说道;“我的意思是他不识抬举。”
房玄龄讪笑了一下,又正色问道;“秦王和魏征……”
李世民脸转到一边,语带不屑;“没错,魏征死也不背叛太子,这人我留不住了。
“哦……“房玄龄点了点头,这秦王怎么一说魏征就跟个毛小子似的,看看那是什么表情。“那秦王就算了吧。”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语带落寞;“不算了还能怎么样。”顿了一会儿语调升高;“不过不是咱们的朋友就是敌人,以后不用跟他客气。不过……不过别出手伤人就是了,语言上攻击他就行了。”
房玄龄有些哭笑不得,他们又不是泼妇骂街,没事还能站在东宫门口大骂魏征三天三夜不带重词的?房玄龄抬头看了一眼李世民,这魏征虽有些能力,但也不至于让秦王这么挂念吧。都决裂了,还担心他人身安全呢。
李世民伸手摆弄桌上的书,想起那天写了魏征的纸还在下面,顺手抽出团成一团丢到地上。“杜先生的伤养的怎么样了?”
房玄龄答道;“已无大碍,断指已经接好,再养些日子就可以康复了。”
李世民拍案而起;“哼!先是伤杜先生,然后霸占李神通的地,又来收买尉迟先生,真不知道太子接下来还要干什么。”
房玄龄安抚李世民说道;“秦王不必忧虑,臣想太子还不敢做太过格的事情。现在皇上在看着您,您还是韬光养晦比较适合。”
李世民点点头,他也认同房玄龄的话,如今现在他回击的话,岂不是正中太子下怀。好让看他越来越不顺眼的皇上顺势定他的罪,削他的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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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祥停下手中的笔,把纸团成一团丢在地上。又拿起毛笔蘸了点墨,笔尖触在纸上,却不知道该写些什么。脑袋里闪来闪去的都是那句话,不是朋友就是敌人。怎么就不能保持中立,当初李世民请李靖参与到他的团体,李靖也不是表示中立了吗?为什么到他这就不行。他也没说不帮他就帮太子,李世民干吗一副你死我活的表情。
胤祥手中的笔被贯力带的一歪,一条粗细不均匀的黑线条在纸上成抛物线划开。
李建成把纸按到桌子的另一边,看着胤祥说道;“魏先生可是身体不适,神情怎么这么恍惚呢。”
胤祥起身行礼;“回太子,臣只是在想这奏折该怎么写。”
“呵呵。”李建成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墙上的字画说道;“又不是什么难写的东西,只不过秦王府中谋士那么多,秦王也不一定都能用得到。调几个人到朝中为皇上做事,也是他们的福分不是吗?”
胤祥勉强挑了下嘴角,太子这招消弱秦王的势力可谓做得是滴水不漏。谁都知道凡是进了朝中为官,就不能再与以前的王府有任何的联络。而李建成要调走的还都是房玄龄,杜如晦,程咬金这一类能人奇士。“臣实在不知该把程咬金调往何处,不如先调房玄龄和杜如晦。”
“程咬金?”太子哈哈一笑;“随便调到哪个地方当个刺史不就行了,我听说庆州有个空缺。”
胤祥只能暗叹让李世民自求多福了,坐下又重新铺了一张纸,提笔写了起来。
李建成看着纸上寥寥几行字,“魏先生言辞够简略的,不写的情深意切点,皇上未必会感兴趣。”
胤祥皱了下眉头,重新拿出一张纸,要怎么样写的情深意切皇上又不感兴趣呢?胤祥提笔斟酌了一番,不消一会儿,一封百余字的奏折便书写完成了。
李建成拿在手中细看了两遍,笑着把纸按在桌头,“魏先生,你这个地方写的不对啊。照你这个意思看来,好像是本太子逼迫他们去朝中做事一样。”
胤祥挑唇一笑,并未解释,拿过一张新纸,提笔重写。
李建成看着伏案书写的胤祥,看着他每写下一个名字,就提笔顿一下,唇边带着冷笑。魏征啊魏征,什么时候你这心跟个女儿心似的,呆在这边,还念着那边。那边我看你是回不去了,这边要是不好好呆着,待我除了李世民,你也就跟着去吧。
胤祥叹了口气,把李建成不要的废弃奏折拾起焚烧掉。心叹,李世民要是知道这奏折是他写的就得更恨他了。他本意不想这么做,可是他身在囫囵中,不得不按太子的要求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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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听完圣旨,勃然变色。勉强起身接过圣旨。王公公看李世民脸色不善,为了不殃及到他,灰溜溜的赶紧跑了。
李世民火冒三丈的把圣旨摔到案上,“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李世民回头看着杜如晦,房玄龄,程咬金,“现在是三个三个的给我往外调!走吧,走吧!都走吧!”
程咬金上前,抱拳说道;“殿下,程咬金不能保护殿下了,但也绝不屈服于太子之下,臣决定辞官回家,如将来殿下用到臣的时候,就来找臣,臣万死不辞!”
李世民上前大力拍了拍程咬金的肩膀,眼泛泪花,“好兄弟!好兄弟!”说完李世民背过身去,半刻后转过身来,神情以如往常,“既然太子想要你们当朝官,你们就都去。不要表现出愤愤不平的情绪,我们要麻痹敌人。”
房玄龄和杜如晦对看一眼,这才是他们冷静睿智的秦王。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忍了多少将来回报多少。如今的忍辱偷生,都是为了将来的辉煌时刻。
李世民伸手阻止程咬金,“别说了,如果你还认我这个秦王,就按我说的办,去吧。”
程咬金,房玄龄,杜如晦行礼后退了出去。
李世民坐回桌案后,重新打开圣旨,看着上面每一句都奔着拆散他的智囊团来的。文章字字犀利,句句刁钻,这是谁写的?
寂静的夜空中突然一个黑色庞然大物悄声无息的落入秦王府大院,没等看清怎么变幻的步伐,就来到了李世民的门前。
李世民合上手中的圣旨放在桌旁,“进来吧。”
外面的黑衣人闻声而进,附在李世民的耳旁说了什么。李世民顿时捏紧拳头,怒发冲冠。叫黑衣人退下后,一掌劈碎了眼前的桌案。圣旨也随着滚落到地上,李世民一脚踩过去,“李建成你别逼人太甚了!”
李世民找到长孙无忌之后,把黑衣人报告他的情况学了一遍。
长孙无忌目瞪口呆,倒退了好几步才稳住,“什么,张亮死了!”
李世民捏了捏眉心,神情乏累而愤怒,这几天他一直都没睡,每天不是想这就是想那,伤他几个人,夺走他几个人,抢他几块地,害他被父皇骂,他都能忍,可怎么能杀了张亮。“的确是死了。”
长孙无忌在地上来回的走着,“太过分了,太过分了!秦王,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房先生和杜先生都已经走了,程咬金也走了,现在剩下的也不多了。要是太子再出击的话可能就要往秦王身上招呼了!”
李世民揉了揉太阳穴,起身拽住长孙无忌,宽慰道;“不必紧张,太子不敢明目张胆的害我。我一会儿要去办件事情。你先去找尉迟,等我回来,给张亮送回山东,记住一定要厚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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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祥看着不请自来异常愤怒的李世民,到了杯茶,推到他的跟前,垂着眼皮问道;“你都知道了,我……”
“我自知当初收服你的手段卑劣点,可是我并未勉强过你什么,你那奏折写成那样,究竟是为了什么?!”李世民捏着茶杯,片刻功夫就成了粉末。
算了,胤祥也不想解释了。不管说什么,那封奏折的确是他写出来的,而且没有留一点情面。“我没有办法违背太子的命令。”
李世民摇摇头哼笑一声,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傻子。胤祥已经拿走了解药,他们也成了敌人,哪有三更半夜冒着危险来质问敌人的,来杀敌人还说的过去。可是这杀手怎么就下不去!
李世民功力以运到掌中,只要一掌,胤祥就必死无疑。李世民想了又想还是散了功力,把手放在膝盖上,看着坐在对面的胤祥说道;“你曾说过,你不会背信弃义太子,但更尊重我。”
胤祥点了点头,“我曾经说过。”
李世民直直望着胤祥;“那我现在要你实现这句话。”
胤祥看了李世民一眼,瞥开眼神,“你想让我带你去找张亮?”
李世民咬紧牙关,一字一蹦;“是张亮的尸体!”
胤祥起身,走向门口,顺着门缝往外看了看,“三更我们再去。”胤祥坐回李世民的对面,“看你样子困乏疲倦,要不要……要不要睡一会儿,到三更我叫你。”
李世民听了这话,心中更气,事到如今,就算这话是关心他,在他听起来也是极端刺耳。是在讽刺他上次来时找错了知己,说错了心里话吗?!
胤祥看李世民在那吹胡子瞪眼,明显还在怒气中。事情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胤祥自叹没有办法回天,李世民生气自己也没有立场去劝,因为让李世民最生气的就是自己。
胤祥跟李世民作个揖,回身躺到床的里面闭目养神。
过了不一会儿,身边一沉,一只手摸上了胤祥的胡子。胤祥没有阻止,任由那只手的主人薅胡子解气。
起初胤祥还能忍,后来直接拽过李世民的手,“薅两根就行了,我这是真的!”
李世民的手一顿,抬头看着胤祥仍旧闭着的眼,伸手去扒胤祥的眼睛;“内心有亏,不敢看着我说话吗?”
胤祥睁开一双黑白分明不大的眼睛,有些怒气直直的看向李世民;“我亏你什么,我身在东宫,为太子办事难道不应该吗?咱们都是敌人了,你难道还想让我陷害你之前,提前给你飞鸽传书吗?!”
胤祥的一席话,让李世民哑口无言。是啊,他们都是敌人了,胤祥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没错的,为什么他会这么生气。按理说害他损失了三个大将,他会恨胤祥,可只是生气,滔天怒气!却从未想过恨。
李世民按了按太阳穴,隐去心中呼之欲出的答案,起身坐回桌边,抓起茶壶,胡乱往嘴里面倒。清醒点,李世民你给我清醒点!
胤祥看着李世民怪异的举动,叹了口气,下床走到他跟前,“走吧,三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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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胤祥领着,李世民做梦也想到李建成竟然会在后花园的假山中造一个地下的密室。
刚刚进入,通往密室的通道很黑,为了不被密室内的人发现,不能点火照亮,胤祥摸着墙壁一步一试探,李世民跟在后面。
没走几步,胤祥拦住李世民,小声问道;“你干什么?”
李世民拨开胤祥的手;“你一个文人,不会武功,在前面遇到机关死了,我上哪找张亮去!”
胤祥咬了咬牙,就当李世民这话是关心他了。“这里面我来过,机关在哪,我比你清除,老实在后面待着!”
李世民一甩袖子,哼了一声,便不再有所动作了。
抹黑走了一会儿,胤祥回手去拽李世民,“看见没,前面就是张亮呆的地方。”
黑暗中,李世民看着他和胤祥相连的手,神情有些不自然。
胤祥等了一会儿,不见李世民说话,又怕动作太大引起里面人的注意,只好手上使劲捏了把李世民的手,小声揶揄道;“吓傻了啊。”
李世民听到这话,顾不得两人紧握的双手,凑近胤祥压着他的背往里面看,还不忘在他耳边说道;“我会吓傻了,我看是你吓傻了才说出这句话!”
胤祥也不与李世民争辩,只觉得耳边太痒,希望李世民赶紧观察完里面的情况。
“你等着,我进去把张亮救出来。”说着要绕过胤祥往里面去。胤祥回头急忙阻止,殊不知。一个急忙回头,一个急忙往前去,两人的唇就无意的碰到一起,然后闪电般的分开。
李世民站在胤祥旁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一跺脚,就要往前冲!
胤祥也顾不得尴尬,伸手拽住李世民,“等等,我有迷药!”
两人迷晕了看守的侍卫,进入密室之后,李世民把张亮的尸体扛在肩膀上,和胤祥往回走。
“你觉不觉的有些不对劲!”
“恩。过程太过顺利了。”
嗖,一支箭不知道从那个方向射来,李世民一偏脸,躲过了暗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