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没有说话,看着坐在身前胤祥的后脑勺,一拽缰绳,马啼鸣而起,往山上奔去。
到了山洞中,李世民也不知道在哪块石头里摸出了两个精致的小瓷瓶,一瓶递给胤祥,一瓶打开如数倒进自己的嘴里。胤祥有样学样。吃完药之后,李世民示意胤祥进潭水里面泡着。
胤祥看着穿着衣服泡在潭水中的李世民,笑道;“你不说这水不能穿衣服泡吗?”
李世民抬眼看着胤祥,英俊的脸庞挂着水珠,头发散开搭在潭边,有些还散落在肩膀上,“莫非你想看我不穿衣服的样子?”
胤祥低头,手划弄着水中李世民的倒影,“你身上有什么,是我没有的?”
李世民往前探了探身子,突然伸手抓过胤祥,“这就要看看再说了。”
胤祥一笑也猛然发力推开李世民。李世民见状甩了甩头发,笑的俊朗,又攻了上来。几个回合下来,两人都以脱力,累的趴在潭边喘气。
胤祥瞧了眼李世民半落的衣服,顺着就瞟上了裸露在外的肌肤。看了半晌,胤祥突然说道;“你虽常年征战沙场,条件艰辛。可这皮肤真是肤如凝脂,吹弹可破,可谓是天生丽质。”
李世民耳根一红,瞪了胤祥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19.将计就计
第二天胤祥回东宫,碰到院中恰巧赏花的李建成。胤祥低头行礼后急匆匆往他的居所走。
李建成从花丛中抬起头,叫住胤祥;“魏先生,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胤祥侧过脸,陪笑道;“臣要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好去书馆。”
“哦。”太子说道:“不急,跟我说说,昨夜到秦王府喝酒有没有尽兴啊。”
胤祥不情愿的抬头正脸面向李建成,“太子,秦王喝得吐血了。”
李建成看着胤祥的正脸一愣。胤祥的脸上可谓是五彩斑斓,用鼻青脸肿来形容最恰当不过了。“你这脸上……”
胤祥委屈的回道:“皇上也不知道问了谁,知道秦王昨夜在东宫吃了酒席之后吐血不止,皇上就上秦王府去看秦王来了。可皇上在门口遇见了臣,臣也并未失礼,皇上不由分说让锦衣卫把臣给打了。”
太子低头看了看脚边的花,不急不慢的抬头说道;“那你怎么不回来就说啊。”
胤祥摸摸嘴角,疼的一哆嗦,“太子。臣怕说完了,太子去秦王府也遇见皇上,皇上在对您……”
李建成拂袖子,转身说道;“我又没做什么,皇上怎么可能责罚我。”
胤祥委屈说道;“臣也没干什么,皇上也还不是责罚了我。依臣之见,不是谁干了什么,是因为秦王是在东宫喝完酒吐血的,所以东宫的人都得受牵连。”
李建成挥挥手让胤祥走了。哼哼,受牵连?再受牵连也是一时的事,李世民过了今日,都没有来日了,他怕什么。未来将再没有人可以和他匹敌,可是威胁到他的地位。至于那位太弟……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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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看着面色青黑的李世民,叹了一口气,这兄弟之间怎么就闹成了这样,为了一个皇位值得吗?
李世民幽幽转醒,朦朦胧胧中看面前之人黄袍加身,不用想也知是李渊来了。李世民支起身体,想下地行礼。
李渊拦住李世民,把他推回床上,顺手给拽了拽被:“二郎,你感觉怎么样了。”
李世民声音虚弱,连喘带咳:“回父皇,咳……咳……儿臣觉得不太好。”
李渊叹了一口气,真是叫人不省心。当有人来报太子请秦王吃饭的时候,他喜上眉梢,觉得这两个儿子终于有和好的迹象了,没想到却是要你命迹象。(笑。不好意思,这个地方想到了周星驰的国产凌凌漆的“要你命三千”那个武器。)
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人都是嫡子。太子建成军功虽没有秦王多,但朕出宫之时,国家也是监管的井井有条。秦王世民,军功无数,曾为大唐江山立过汗马功劳,民心所向。两人是各有特长,但皇位只有一个,给他必然就要落下他,想要两全难啊!
李渊虽是前阵不满李世民有些居功自傲,但毕竟还是爱子心切。摸了摸李世民的额头,说道:“二郎啊。你还是离开长安吧。”
李世民一惊,也顾不得身体不适了,翻身差点滚落到地上,幸亏李渊挡着,“父皇,您……咳咳……您不要儿臣了吗?咳咳咳咳咳……”
李渊伸手给李世民顺气,末了轻拍了两下,“我儿要听我把话说完,急什么。”
李世民喘了两下,躺回床上,就猛烈的咳嗽起来。李渊看着李世民一口一口的吐黑血,皱紧眉头,刚才的未出口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李渊等李世民情况好转了一些,伸手拿过帕子帮李世民擦了擦嘴角,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与太子的矛盾这么深,做爹的也有责任,是我没有平衡好你们的关系。我本想太子登基,你尽心尽力辅佐太子,你们两人一静一动,大唐江山更会繁荣昌盛。如今看来这个愿望是不成了,我也就不好勉强了。你收拾收拾吧,迁去洛阳,那边都给你,你可以在那边建立个王朝。”
李世民半阖着眼睛,看着李渊,他理解李渊作为一个不普通的父亲的无奈。他对李渊的这番话也不是铁石心肠,他也是为之动容。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他想回头,李建成和李元吉也不会放过他了。何况戏都演到这个份上了,已经没有回头路走了。
李世民眼含热泪,“父皇,儿臣不愿离开你,儿臣想在您身边一直呆着,一直伺候着您。”
李渊摇摇头笑道;“又没有多远,你要是想朕了,你就回来看看朕。朕要是想你了,朕也去看看你。”
“咳咳……”李世民还想要说点什么。被李渊给制止了。“你歇着吧,病养好了,就尽快上路吧。”李渊说完背着手出去了。
李世民躺平盯着床脊,他现在并不高兴,只觉得悲哀。什么时候大家都变了,心中只有权力,什么亲情道义都成了狗屁。在至高无上的皇权面前,大家的道德观念早就发生了变化。
李世民利落的翻身下床,喝茶漱了漱口,吹灭了蜡烛,独自一人在幽暗的房中冥思。
迁去洛阳一事要尽早启程,以免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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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成正端详着前几天弄来的字画,就听院中一阵响动,接着门嘭的一声被撞开了。
“大哥,你还有心情看字画呢?!”李元吉进去气愤的坐到椅子上,自斟一杯茶咕咚喝下。
李建成收起桌上的字画放好,不紧不慢的说道;“什么事,这么慌张啊。”
李元吉把茶杯摔到桌子上,“皇上要把李世民迁去洛阳了,那边的半壁江山也给他了!”
“什么?你说的当真!”李建成皱紧眉头问道。他现在已经把李世民打击的无还手之力。如果李世民现在去了洛阳,对于他可是有百害无一利啊!
“这还能有假,我已让大臣和妃子去劝说父皇了。不过关键的时候大哥还是要亲自出马的。”李元吉说道。
“我去说好吗?”李建成道。
“大哥!秦王在东宫喝了酒吐血,这已经人尽皆知了,你以为皇上不明白吗?现在除了你自己就没有人能救你了!”李元吉急道。
李建成想想觉得李元吉这话说的有道理。说道;“此事不宜延缓,我现在就去。”
李建成心急如焚的赶去皇宫见李渊。一路上都在怎么想劝李渊收回成命。李世民本来都是囊中之物了,没想到这最后一局却画蛇添足了。
李渊正在用膳,看李建成来了,说道;“太子来了,正好过来一起用膳吧。”
李建成行礼,声音颇为失意;“儿臣那里还吃的下去饭啊。”
李渊放下筷子,挥挥手让无关人等都下去,偌大的饭厅只剩下李渊和李建成。“起来吧,跪在那像什么样子。”
李建成起身,颇为委屈的说道;“父皇,儿臣是不是做了什么让父皇不满意。”
李渊喝水漱漱口:“太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李建成来到李渊身边,跪在地上,“父皇,您为什么让秦王分都洛阳啊,还送他半壁江山!”
李渊扶起李建成,语重心长的说道:“大郎,你真不知朕此举是为了什么吗?”
李建成低下头,没出声。久久之后抬头说道;“父皇,不是我跟二弟不合,您也知道他民心太高,再加上二弟野心不小,我不先下手,这太子之位早晚都得从儿臣这溜走。太子之位没了是小,只怕到时候建成再也侍候不了您了。事后儿臣也后悔,本想先来您这儿认错,没想到你先知道了。”
李建成这番话说的是泪流不已,李渊听了也颇不是滋味。如今李渊觉得自己是骑虎难下。秦王李世民卧床病重历历在目,太子掏心掏肺又在眼前,叫他如何是好啊。
李渊叹了口气,但仍没有想收回让李世民去洛阳的想法,“太子你知错了也好,将来你和秦王共享天下,也要和睦相处才好。”
“父皇!”李建成悲切的说道;“父皇,您的愿望是美好的,可是父皇能保证二弟愿意和儿臣和睦吗?”
“在他走之前,朕会嘱咐一番。”
李建成低头皱了下眉头,抬头继续游说:“父皇,现在秦王碍于您的面子会听您的,跟儿臣和睦相处。可是您万岁之后呢?一山始终是不能容二虎的,到时候秦王必定会起兵。”
李渊低头思索李建成的话,这些天身边的大臣也都跟他谈过此事,其中的利弊也分析的头头是道,虽然都是偏袒太子的,但说的也不无道理。
李渊叹了一口气,低着头也久久没有说话,半响后才抬起头,“太子先回去吧。”
李建成见李渊并没有给他个明示,自然是不愿走,哀声道:“父皇,难道您遇见儿臣将来受难而不帮儿臣吗?”
李渊皱紧眉头,厉声道:“下去!下去!”
李渊发了脾气,李建成也不敢逼的太紧,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下去,回了东宫。
李建成回到东宫的时候李元吉正在屋内转圈呢,见李建成回来,李元吉赶忙迎上去问道:“怎么样了。”
李建成丧气的坐到椅子上:“皇上没有给我明示。”
“那大哥是怎么跟皇上说的啊。”李元吉忙问道。
李建成把跟李渊的谈话跟李元吉学了一遍,李元吉在旁边思索了一番,笑了。“大哥,看来父皇还是偏袒您的。”
李建成抬头疑惑问道:“这话是怎么说啊。”
李元吉笑笑:“大哥,您就等着好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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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哼笑一声,又往杯中注满了酒,一口饮尽。摇晃着起身跳入潭水中,水花四溅,衣衫浸湿,头发散落,面容悲戚。李世民丢开手中的酒杯,拎起酒壶直接往嘴里倒。
正是喝得心醉时,酒壶被人夺下。李世民蹙眉抬手一吸,用尽全力,胤祥一个不慎被卷了一个跟头。
胤祥气急,拿起落地的酒壶撇开盖子,里面的酒如数的浇在李世民的头上。
李世民抬头看了一眼胤祥,也不作声,低头一个猛子扎入潭中,除了几个气泡,不再有所动静。
胤祥叹了一口气,这英明神武的秦王,怎么就像个孩子。不过也不怪他,皇上总是对李世民出尔反尔。这换了谁,谁也受不了。
胤祥挽起袖子把胳膊伸入潭中去捞李世民,和弄半天也没找到,想收回胳膊,却被拽住。李世民猛的出水,伸手勾住胤祥的脖子,盯着他的眼睛慢慢的凑近胤祥,见胤祥没有推开他,嘴角一挑,唇擦过了胤祥的唇。
若有似无的吻,连蜻蜓点水都算不上,就像是个幻觉。胤祥拽住李世民的胳膊:“发泄够了吗?”
李世民拂开胤祥的手,趴在潭边:“脸上挺好看的。”
胤祥一笑:“拜皇上所赐。”
李世民淡淡一笑,垂下眼皮:“你怎么来了。”
胤祥拿起桌上的另一个酒杯把玩,“秦王把我视为知己。士为知己死。我自然要来。”
李世民挑起眼皮,看着胤祥笑,“现在跟我是知己可没有什么好下场,何况你不是选了跟随太子吗?又何必在乎我所说的话。
胤祥把酒杯掷入潭水中,溅起的水花,弄了李世民一脸,胤祥笑道:“我从来就没有选择过谁,跟随太子只是你的想法。世上不是只有黑白,还有灰色地带。李靖做个中间人,你尚能接受,为什么到了我这就不行了。”
李世民捞起酒杯,“李靖虽然英勇善战,但尉迟敬德也是勇将。而你魏征,无人能代替。”
胤祥点了点头,“还真看的起我。”胤祥站起身来,“跟我回去吧。”
李世民闭上眼睛,苦笑一下,没人能够理解他心中的苦楚。父皇三番两次的失信于他,同样都是儿子,为什么每次被撇下的都是他。他也不是昏庸无能,纨绔子弟,相反能驰骋沙场,杀敌无数,为什么却总是落得这种下场。
胤祥看李世民没有回应他,只是苦涩的闭上眼睛。他明白李世民的感受,不被父亲重视的感受。胤祥摇摇头不愿意想起前世,走到潭边蹲下身来,拢了一把李世民散乱的头发:“我说我理解你的感受,你信吗?”
李世民睁开眼睛,里面有些许的水汽。胤祥心头一惊,看似铁骨决绝的李世民,原来是并不是那么铁石心肠。李世民浅笑着又闭上眼睛,湿润的睫毛微微的颤着。
胤祥叹了一口气,跳入潭中,从后面搭住李世民的肩膀,轻声说道;“凡事都是有选择的,不选择你,不是不够优秀,是人们向来都同情弱者。而你处处表现的太强悍了,这让皇上都有些忧虑了。”
李世民抬手抚上胤祥搭在他肩上的手,轻拍三下,低头垂目不知道再想什么。
忽而李世民转身与胤祥面对面,眼神坚定,没了之前的悲戚,掷地有声的说道;“父皇所说的话今日不能兑现,他日必将双倍实现。”
胤祥微笑,在这个成王败寇,历史都是可以随意改写的年代里,没有所谓的好人与坏人,每个人都活在灰色地带中。
只要他带给子民的不是灾难,而是繁荣富强,那么他就是个好皇帝。
20.借力发力
李建成今天起的特别晚,昨夜和李元吉开怀畅饮了一番,他真的没想到李渊能废除旨意,不让李世民分都洛阳了,这可了了他的心头大患。李世民现在被他打击的七零八落,在长安他要杀李世民就跟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如果让李世民分都洛阳,那就完了,到那时候控制不住李世民,将来必定遭殃。
不过也不能得意忘形,李世民要赶快除去,以绝后患。但刚下完药,也不好再明目张胆的去动李世民。不过就目前的形势来看,他幕府的人所剩无几,但也算棘手,还要想个办法把爪牙都除去了才好。
李建成起身,退了要服侍的丫鬟,独自坐在桌旁苦想。
独有的脚步声让李建成抬起头来注视着门口,果不其然,李元吉满面春光的推门而入,“大哥,好消息。”
“好消息?!”李建成感兴趣的问道:“什么好消息!”
“呵呵。”李元吉说道:“大哥,边城芜城匈奴铁蹄再犯。”
李建成白了一眼李元吉,“这是什么好消息。这消息每年多的是。”但又一想李元吉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说:“这里面有什么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