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和扛着张亮的李世民背靠着背,密切关注不知何时就射出的箭。李世民背过手拍了拍胤祥,“你先走,我掩护你。”
“别吵,你一个人应付不来。”胤祥边回答边回忆他上次白天偷进来时密道的布置。
“多了你才是累赘,你又不会武功,快点走。”李世民右手适时的接住射过来的箭,护在身前要以箭挡箭。
“闭嘴!”
李世民见说不动胤祥只好把他拽到身后,顿了一下,又把张亮迅速搭在胤祥的身后。胤祥一愣,待兄弟如生命的李世民竟然把张亮放到他的身后,这让胤祥心里颇不是滋味。事到如今他不会再想李世民这样做只是为了收买他,这是他在李世民心中已经占有一席之地了。
李世民虽然把张亮放到胤祥的身后,但仍旧不想让张亮的尸体再添新伤。一连躲过十几只箭之后,保护两人开始力不从心了,因为箭射的越来越快了。
胤祥被李世民的关心搅的不能静下心来去想密道中的设置,闷哼一声,把张亮送上李世民的背上,伸手接过一只暗箭,把李世民往出口方向推,“留点力气吧,门口还有人等着你呢。快走!”
李世民知道现在当务之急,的确是逃出去。可是他就是放不下胤祥一个人在这被箭射成马蜂窝。“别争了,一起走。出去之后,你就赶快回去,我自有办法逃走!”
胤祥知道现在不能再隐藏武功了,得用尽全力才能阻挡越来越多越来越快的箭了。胤祥躲避不及让暗箭擦破了胳膊,顿感一阵烧焦般的疼痛,“小心,箭上有毒!”
李世民一皱眉头,拽过胤祥,一掌送出好远。胤祥见以到了洞口,回头看了看还在挡箭的李世民,一狠心一跺脚,触动机关,决定在外面杀出一条血路。
胤祥一人之力自然不能匹敌外面百人,渐渐的体力不支的时候,李世民背后插着五六只箭出来了。
外面和胤祥厮杀的人见又一个蒙面人出来了,分出一半过去厮杀。没等杀到跟前,就被暗器锁喉,然后如雪花飞天而降的黑衣人,分别挡在了胤祥和李世民的前面。
李世民薅过胤祥,施展轻功,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今夜东宫血流成河,没有嘶喊声,只有兵器相触,毙命倒地的闷哼声。黑漆漆的天空,也被血色染的黑红,月亮也渡上了猩红,一时间黑红笼罩着长安城,犹如鬼煞。
18.鸿门宴
胤祥看着自己黑漆漆的屋子,叹道里面一定会暗藏杀机,李建成定会在里面等着他。
李世民刚才施展轻功已经耗费了最后一丝体力,现在靠在胤祥身上闭目养息,等待黑衣人救他回去。李世民缓了一会儿张开眼睛说道;“你跟我走吧。”又费劲的抬头看了眼胤祥的住所,“太子一定在里面等你,到时候你必死无疑了。”
胤祥别开眼睛,他不是不想走,只是这件事情已经由不得他做主了,前些日子太子把魏征的家人接到府邸,明为享受一下,其实就是软禁。
李世民看着胤祥闪躲的眼神,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末了大笑;“魏征啊魏征,算我李世民瞎了眼!咳咳……咳咳……”李世民挣扎着从胤祥身上起来,让刚到的黑衣人先扶起张亮,然后厉声说道;“魏征,你如此不识抬举,本王也够了。下次见本王的时候记得绕道走!”说完搭着黑衣人的肩膀,一闪身,就不见了。
胤祥坐在原地发呆,本来以为经历这件事之后,他和李世民的关系能够缓和一下,谁知道却越来越糟了。
胤祥脱掉了夜行衣,忍着身体上的不适,神情大大方方内心却小心谨慎的往屋内走去。果不其然,推开屋门,白光乍现,冰凉的刀就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胤祥装作一惊,慌乱的说道;“你是谁?”
“哦?是魏先生啊,快把刀放下。”话落,屋内灯火通明。李建成坐在桌前笑得仁和宽厚。
胤祥溜了眼旁边刚才驾刀在他脖子上的侍卫,穿了一身自己从未见过的服饰,原来李建成也偷藏了一批武功高强的武士。胤祥给李建成行礼道;“太子,这外面出什么事了?”
“呵呵,魏先生不关心自身安全,却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什么意思啊。莫非外面有魏先生挂念的人?”
胤祥道;“臣关心的人就是太子啊,恐怕太子有什么情况,臣才出去看看。”说着胤祥把被箭划破的袖子连着受伤的胳膊送到李建成的眼前,“臣顺着声音找到后花园,见打斗。只看见齐王在其中,并未见到太子。臣想可能是齐王半夜来了兴致在练兵,臣往回走时,一个侍卫抡刀时划了臣一下,臣躲避不及就受伤了。臣越往回走越觉得疼,想必这刀上是涂了毒的。”
“呵呵。”李建成轻笑了两声,“有劳魏先生一个手无寸铁的文人都敢孤身去保护本太子的安危,实在是难等可贵。本太子要是多几个你这样的贤臣,也就不用在担惊受怕了。”李建成捞起胤祥的胳膊看了两眼,“魏先生还是尽早医治比较好,这伤口都发黑了。”
李世民跟着笑了两声,“多谢太子关心,天亮了,臣就找医馆去治。”
李建成一摆手,“天亮了,恐怕就晚了。本太子爱好藏个药丸什么的。身上正好也有一瓶,也许能治魏先生身上的毒。”
胤祥欣然接受了,表现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
胤祥之所以敢用李建成状似无意,随便带在身边的药丸,是因为胤祥知道李建成不会就这么容易然他死的。后面肯定有更大的危险在等着他,要不然李建成刚才就会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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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连气带毒,休息了三日也不见好转。急得秦王府上下团团转,不管是山野郎中,还是宫廷御医都表示束手无策。
长孙氏在旁边洗了帕子给李世民敷着高烧的额头,看李世民越来越黑的嘴唇,再看盆中吐出的黑血,急得在一旁落泪不止,却又不敢大声,生怕搅乱李世民的情绪。
“大哥,难道这天下就没有能救秦王的药了吗?”
长孙无忌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长孙氏的话,只是在地上焦虑的来回走着,这箭上面涂的到底是什么毒啊,怎么用了解百毒的药丸还没好呢?
这时,尉迟敬德匆忙的跑进来,也顾不得礼数,“王妃,外面自称有人能治秦王!”
长孙氏听了,一跃而起,抓着尉迟敬德的胳膊,喜出望外;“那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请进来啊!”
“是,臣这就去。”
“等等!”长孙无忌拦住尉迟敬德,“秦王一事,都是秘密进行的。就连皇上都不知道,他一个外人是怎么知道的。”
尉迟敬德愣了一下,说道:“那人说怕长孙先生不信他能治好秦王,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长孙无忌接过来一看,一颗鹌鹑大的珍珠。这珍珠世上罕有,当时李世民曾给他看过,这么贵重的东西,除了必要的人,李世民是不会拿出来的。长孙无忌见物再一思索。自然明白来者何人。“叫他进来吧。”
只见来者拿着一个拂尘,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进屋也不说话,只是眼神担忧的望了望床上的李世民,低头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放入长孙无忌的手中,飘然而去。
“大师留下姓名,改日……”长孙氏见来人放下药瓶就走,急忙出声阻止,怕到时李世民没醒,好再管道士要一瓶。
长孙无忌拦住长孙氏,“王妃先去给秦王服药。”说完长孙无忌追了出去。“道长,请留步。”
道士回头作揖;“不是还要杀人灭口吧。”
长孙无忌看了一眼那道士,“秦王下令不让动的人,我们怎么敢动。追出来只是为了道谢。”
道士看了长孙无忌一眼,又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间,“此药服下,当即见效,记住补药不要食人参。”
长孙无忌望着道士的背影,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既然不加入,为什么要冒险来救李世民。
李世民服下药后,果然好转,两天以后便能在院中习武强身健体了。
李世民的心思也没再练武上面,只是随便的比划两招,把筋骨活动开了就好。
“殿下,东宫送来请帖。”
“请帖?”李世民停下接过来一看,原来午夜邀他前去赴宴。看来李建成是非要整死他不可啊。“准备一下,午夜我要出门。”
午夜李世民随意带着两个侍卫去了东宫,他知道李建成是不会在东宫杀他的。李建成早在饭厅等候李世民已久,见李世民进来调整了一下表情,起身笑着迎上去,“二弟你可来了,叫我们好等啊。”
“呵呵。太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李世民笑道。
李建成一笑,拉李世民坐下,“二弟说笑了,我们相聚吃一顿饭可是不容易啊。是不是啊,元吉?”
李元吉举杯面露惭愧之情,“二哥,以前元吉太过混账,现在元吉跟您赔礼了。先干为尽!”
李世民坐下并没有端起酒杯,而是看着李元吉说道;“齐王,你这性子改的也太快了,昨天还恨我入骨,今天就跟我眉开眼笑,这酒我还真不敢喝。”
李元吉刚要怒,见李建成余光瞄他,忍气吞声道:“二哥严重了,元吉只是突然想开了而已。”
李世民摇摇头,拿起筷子巴拉巴拉眼前的菜:“哎呀,那还真不容易啊。”
李元吉为了大局只能强忍,唯有把李世民的挖苦一字不落的照单全收。
李世民横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胤祥,“太子不说今晚是咱们三兄弟相聚吗?怎么还有个外人在这啊。”
李建成看了眼握着酒杯不语的胤祥,转头笑着说道;“魏先生是我兄弟,自然也就是二弟的兄弟,自然也就上得了这酒桌喽。”
“二哥,你还没有喝我敬你的那杯酒,是不是不原谅小弟啊?”李元吉再次举杯邀李世民喝酒。
李世民端起酒杯,端详杯中的琥珀色液体,“齐王,总是叫我喝酒,不是下毒了吧。”
“这……”李元吉看向李建成。
李建成一顿,随即恢复笑容,“二弟就是爱开玩笑,这酒我们都喝了怎么会有毒。”
李世民放下酒杯,说道;“万一你们先吃了解药呢?再者,你们在酒壶上做了手脚呢?”说完李世民端倪着桌上的三人。胤祥面不改色,继续握着酒杯,盯着看。李建成不语,只是笑着看李世民。李元吉脖子上的青筋纵横,一看就是恨得在桌子下面握拳头。“呵呵,我就是开个玩笑,齐王,你敬的酒我怎么会不喝呢。”
李世民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末了,把杯子反过来,滴酒未落。
李元吉这才有了笑模样,又给李世民斟满酒杯,“二哥,这样才够豪爽!”
李建成端起杯子,举到中间,“你二哥向来为人豪爽。这样,我们一起干一杯怎么样?”
李元吉把杯子凑过去,看着李世民和胤祥。
胤祥抬头举杯,手肘抬的过快,一下子撞上李世民举杯的胳膊。李世民嘴角一挑,“干杯。”
趁着大家喝酒,更趁着李建成和李元吉都在观察李世民是不是真的把酒喝下去了,胤祥斜眼看了一眼李世民,又马上把眼神收回来。
酒毕,三兄弟都假笑着各自让着吃菜,李世民看着满桌的佳肴,心里笑道,太子也算是对他还有兄弟之情,这最后的晚宴菜色还算是丰盛。
“二弟,你尝尝这个鸭子,这是我把醉仙居的后厨请到府里,专门为二弟做的。”李建成夹了一块鸭子送到李世民的碟子里。
李世民很给面子,夹过来就吃了。“恩,的确不错,太子就是会享受啊。哪里像我,整天南征北战,根本没空也没时间去知道这些。”
听了这话,李建成就是能忍,也有些不高兴,这不是摆明了说他没有军功,没有能力,只知道吃喝玩乐吗!
李元吉看李建成面露不悦,本来也要发作,但一想酒宴才刚开始,酒也没喝几杯。就把气又给压下来了。皮笑肉不笑的给李世民斟满酒:“诶,二哥,你握着兵权,大哥也是有心而力不足啊。不过,咱们今天不说这个,还是喝酒吧。”
李世民没说话,笑着端起酒杯,跟李元吉碰个杯,喝了下去。
李元吉没有想到李世民碰杯这么用力,把杯内的酒洒了一半在桌上。
胤祥低头挑了挑唇角,伸筷子夹菜吃。筷子刚落盘内,李世民的筷子就跟了过来。胤祥也不抬头,“秦王请。”
李世民悠哉的抢回战利品,“呀,太子,魏先生怎么不敢看本王?”
李建成放下并未夹菜却一直拿在手中的筷子,亲自起身给胤祥和李世民斟满了酒,“魏先生,陪秦王喝一杯。”
胤祥十分听话,拿起酒杯,这才正眼看李世民,“小人不胜酒力,喝了这杯就会醉了,还请秦王别怪小人不陪酒啊。”
李世民脸色一变,啪的把酒杯摔到地上,“好你个魏征,怎么叫你陪酒还推三阻四的,你是看不起我秦王吗?!”
胤祥放下酒杯,站起行礼,“秦王,误会小人的意思了,小人真的是不胜酒力。多喝一点就会醉了。”
李世民冷冷的斜了胤祥一眼,唇边挑起冷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把桌子给掀了。酒桌上的佳肴洒了来不及躲避的李建成和李元吉一身。
李建成和李元吉还没缓过来,就看李世民已经出手去打胤祥了。不过李建成和李元吉都未出手阻止,因为他们就像看戏。
胤祥虽知李建成和李元吉知道他会武功,但做戏还是要做全套。胤祥左躲右闪,毫不章法,实打实挨了好几下子。“太子,你快救救臣啊。”
李建成听见胤祥呼救,才迈前一步,“二弟,你息怒。魏先生陪你喝酒就是了。”
李世民不依,逼的胤祥躲在柱子后面和他玩捉迷藏,“太子,齐王,你们为臣说句话啊!”
李元吉摸着下巴看着好戏,李建成又等李世民和胤祥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二弟,你快停手吧。”
李建成话音刚落,胤祥被李世民一掌拍出饭厅,李世民也跟着飞出,带着怒气的话音传来:“太子,魏先生今天就跟我去秦王府不醉不归了,明早我派人送回来!”
李建成和李元吉面面相觑。不过看李世民和胤祥演戏的成分不大,看来他们离间两人关系的计划还算是成功。
李建成看着地上的残羹剩饭,“幸亏毒下的猛烈一些,就算是喝了三杯,也离鬼门关不远了。”
李元吉说道;“大哥,上次秦王身重多箭,而且箭上都有剧毒,今天也不是安然前来,恐怕……”
李建成一笑;“这次的毒药可是上次的百倍。”
李元吉了然的点了点头,心内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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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带着胤祥骑马走出了好远,才说道;“别装了,我根本没用内力。别靠着我了。”
胤祥懒洋洋的起身,小气。“你是没打疼我,可是咱两中毒了。”
“你不是不归顺我吗,干嘛刚才又在酒桌上提醒我酒中有毒。”李世民道。
“就算我不提醒,秦王也不是知道吗。我就当送个顺水人情了。何况……”
“何况什么?”李世民伸手搭住胤祥的肩膀,强迫他转身与他对视。
胤祥看了眼李世民英俊的面容,垂下眼眸,“何况,士为知己死。你,只能为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