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仍旧笑眯眯道;“你这意思是,本王玩物丧志了。”
“魏先生,皇上请您去一趟呢。”适时出现的李公公,打断了李世民的质问。这可让胤祥送了一口气。胤祥现在就想送给李世民两个字,“难缠。”
“秦王也在呢,皇上也叫您呢。正好秦王抬爱跟奴才一起去了?”李公公看见李世民立刻在语气上低了几分。“奴才没打扰秦王和魏先生的谈话吧!”
“没有,没有,李公公说的哪门子客套话。既然皇上召见了,那就赶紧走吧。”胤祥脚底抹油的走在前面,想想不对。把伸出去的脚又给挪了回来,回头冲着一直没表态的李世民笑着说道;“秦王,您先走!”胤祥知道见李渊找他也没什么好事,但总比单独跟李世民在一起好。
三人排成竖行走,李世民居第一位,胤祥在中间,李公公紧跟其后。李世民余光看了一眼身后的胤祥,“你还没回答本王的话呢。”
胤祥实在无奈,这哪是装怂,装怂还能有点尊严呢,这都快赶上装孙子了。刚才还被秦王暗里骂做女人,现在又想明里治自己的罪。胤祥都想问问自己驻扎的这具身体,到底是多么的惊世才学,才能让李世民有不弄到手就要灭了的宏伟志愿啊!“哎呦!秦王,您就别抓小人的字眼了。小人给您赔不是了还不成吗。”
李世民知道魏征这人忠心,他屡次招安都以失败告终,所以早就有杀他之心。可这几次的交手,他又觉得魏征不同于以往,凡是总是打着擦边球,说话也不往重点说。你要是说重点,都能给你带歪。这是故意装糊涂,还是又想到了什么新的战术?!李世民听了胤祥的话,笑了两声,便没了下文。
胤祥抻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该怎么比喻李世民好呢,胤祥觉得李世民就跟这酷夏正午的太阳一样,让人汗流浃背是他唯一的乐趣。
三人穿过小亭,花园,到了长廊才见李渊和几个宫中一起来的妃子在湖中间划船。李公公请李世民和胤祥先到长廊南边的凉亭上等李渊,他去禀告。
李世民看着一直目不转睛的看湖中那颗并蒂莲的胤祥说道;“魏先生可是对那莲蓬感兴趣!”
胤祥转头,拿起桌上的茶杯就喝了一口,“并蒂莲很少见!听说见到的人爱情很快就会开花结果。”这话胤祥到没有说谎。不过他的希望不是爱情,而是自由。
李世民看着胤祥放下茶杯,“皇上没用过的,魏先生怎么敢先用。”
胤祥懊悔的自己的鲁莽,心中默念。这不是在四哥跟前,这不是在清朝自己王府。这是唐朝,在难缠精李世民面前。就算渴了去喝湖里面的水,搞不好李世民还会说皇上还在游湖,你怎么敢喝,要是湖干了怎么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不过胤祥自叹虽不仗势欺人,但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没理,但也要据理据争;“我这不是看秦王喝了,我才喝的。”
李世民看着眼前自己一下没动的茶杯,笑了,“你可知我跟皇上什么关系。”
胤祥答道;“可秦王也得知道除了父子关系,您和皇上也是君臣关系。”
李世民冷哼一声,果然一副伶牙俐齿,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李世民突然一转态度,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和父皇虽也算是君臣,但也是你不能比拟的。莫非魏先生觉得在太子建成身边办事,就能高人一等,可以跟本王平起平座?!”
“小人何时有过这般意思,小人可是对秦王尊敬的很啊。”胤祥决定今晚不睡觉了,完全剖析魏征这个人,看看到底是有什么地方让秦王这么又爱又恨的,然后他这具身体的新主人好改正。
“秦王和魏先生聊的挺投机。聊什么,朕也听听。”李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人的身边。
李渊坐好后,抬手让身边的人都退下了,桌边就剩下了胤祥,李世民。
胤祥真是感叹李渊好眼力,他就差给李世民下跪了,李渊还能看的出来投机!
胤祥看这架势当然知道是想聊杨文广的事情。这本来属于家事,他一个五品太子洗马根本不应在这儿,可谁叫太子厚爱呢。胤祥左右望了望,“皇上,怎么不见齐王呢?”
李渊轻描淡写的说道;“出去打猎了。”说着拿起手边的杯子,掀起茶盖想要挡一下茶叶再喝,却见里面的茶水只是半杯。李渊笑着放下茶杯并未说话。
“儿臣一时口渴。”李世民半跪在地。
李渊笑着拉起李世民,“秦王怎么还像小时候那般调皮捣蛋,自己偷吃了东西,却要嫁祸别人啊。哈哈!”李渊转头看看魏征。“秦王虽久经沙场,但秉性还真是跟孩子一样顽劣啊!”
胤祥随着李渊笑笑,却抬眼隐晦的看了眼李世民。虽说胤祥知道这只是李世民招安他其中的一条小计策,李渊怎么可能因为一杯茶而对自己的爱子大动干戈呢,但心里还是有点小小触动的。
04.身处险境
胤祥回了回神,咳嗽了两声,起身跪在李渊的身旁,“皇上,这乃皇亲家事,实在不是臣所能参与妄言的,请皇上让臣先行告退。”
李渊把杨文干的事情只说了个开头,本来想侧面的问一下太子送杨文干盔甲一事有没有他魏征的意思。现在话也只是说了一分,魏征就在他面前把自己摘个干净!李渊有点不明白魏征了,魏征向来不是不怕事大吗?“太子待魏先生如同亲兄弟,聊聊也是无妨的!”
胤祥没有起身而是把身俯的更低,“臣不敢逾越,只求田间潇洒,不求官场荣华啊,太子和皇上厚爱,臣恐不敢担当啊!”
李渊呵呵笑了两声,眉头紧蹙,伸手扶起还跪在地上的胤祥,“魏先生这是干什么?要是不愿意谈的话朕也不能勉强你,别说什么田间潇洒的话。朕记得太子说过,你到东宫就是为了一展才华,施展抱负的。怎么怎么还变了,莫非前些日子的顽疾让你转了性不成。”
胤祥哪敢起来,顺水推舟的推开了李渊扶着他的手。刚才李渊的话,不就是让他承认太子送杨文干盔甲一事,他是主谋吗。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他怎么能承认。尤其是他都没有做过。“皇上,臣自打来这儿可不曾离开半步。前几日大病一场,今日才能起身。请皇上明察。”
李渊也不再去扶胤祥,任由他跪着。冷冷一笑说道;“魏先生要是事先计划好的,谁又能知道呢?”
胤祥觉得自己上辈子是病死的,这辈子要是马上死了就是冤死的!这李家父子简直就是栽赃陷害,果然是什么父亲生出什么样的儿子。想到这里,胤祥不由瞪了一眼旁边一直看好戏,不出一声的李世民。
李世民本来不太想管,可是看到胤祥看向他那狠叨叨的眼神时,李世民改主意了。尽管这魏征不能为他所用,但是对太子也是一心一意,这样也是好的。至少在他李世民没动太子之前别人动不到太子。
“父皇,这事不可能是魏先生所为。”李世民跪在胤祥的身边,信誓旦旦的说道。
“难道你的意思是你的大哥要叛国抢权!!!”李渊因为生气,没有什么好语气。不过静下心来一想,太子虽送了盔甲,但以他的性格也只是爱惜将领。魏征虽爱出主意,但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可事情总要是往两个方面想的,万一太子真的要发动政变可怎么办?
李世民抬头看李渊一筹莫展的样子,遂宽其心说道;“父皇也不要担忧了!不如父皇派个心腹去问问杨文干,这样真相不就大白了,也能消父皇疑虑。”
李渊见眼前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让宇文颖前去庆州打探一下。李渊先行出了凉亭,心事重重的往北边去了。胤祥见李渊走远了,才站起身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又给旁边的李世民鞠了一躬,“小人先行告退了!”
“也不谢谢我吗?”李世民昂首亭边,手背在身后,并未看着胤祥说话。
胤祥看着李世民的后背,嘴角一挑,摇摇头。胤祥始终不是很明白李世民这一会怪罪一会又袒护是为了什么。
胤祥自问现在还找不出答案,又看了一眼李世民的背影,就退下了。李世民回头看了看渐行渐远的胤祥,又看向湖中间的并蒂莲,起身一跃,额间一缕头发偶落,更显面容英俊冷傲。李世民脚尖点水,手触莲杆,等在看的时候李世民已经回到凉亭了。
李世民把手中的并蒂莲交给身后的人,“拿到我的房间去,好生伺候着。”
长亭转角处,胤祥靠在柱子上打了个哈欠,果然没有创意,多么伟岸的盖世英雄,遇到情字就完蛋。胤祥伸个懒腰,环视了一下周围,觉得这地方的风景不错,如果能在这悠闲一生也是不错的选择。
“魏先生困了,何不回房,在这哈欠连天的也不雅观啊。”
胤祥睁开眼睛,冲着没事还能挑上三分理的李元吉行礼说道;“小人只是累了,停下歇息一下,没想到就扰了齐王的雅兴。”不过话说回来,这李家三子的武功都很高强,李元吉刚才靠近的时候,胤祥都没发现。
李元吉因为胤祥几个时辰前没跟他说实话,心情有点不爽,看胤祥是左右不顺眼,“有病不再屋里呆着,出来瞎跑什么。那时叫你陪本王出来,你说身体不适,现在好了?”
胤祥看了眼远处还在凉亭之中的李世民,陪笑说道;“刚才是皇上叫小人去的,说有事要谈。小人才托着这残废的身子去的。”
李元吉眼神一亮,稍微往前探了一点身子,有些兴奋的问道;“皇上问你什么了?”
胤祥看到李元吉那副嘴脸,心里是一阵厌恶。胤祥是经历过前尘往事的人,现在回想觉得他们兄弟真是大错特错,为了那么一个位置你争我夺,毁了兄弟情分不说,连皇阿玛也是伤透了心,晚年也不得极乐。胤祥撇过脸不耐的说道;“皇上要说的乃是家事,小人是个外人,当然不便多谈,多听,多讲!皇上没等张口,小人不争气的身子就抱恙,只好先行告退了。如果齐王想知道的话,何不去问秦王!”说完行了礼,胤祥侧身就要走。
李元吉本身就对魏征就有气,现在又见他如此。这根本就是没把他这个齐王看在眼里,今天要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就以为有个太子给他撑腰就能爬到他齐王的头上为所欲为,简直就是大不敬!吃了雄心豹子胆!真以为他不敢杀个太子洗马!他就不信他把魏征杀了,太子还能把他怎么着!李元吉想着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刀,拉住胤祥,往他的腰腹部刺去!
05.意气用事的后果
胤胤祥见刀想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没想到刀刺透皮肤的感觉是这样的。胤祥看着李元吉把刀抽出来,轻蔑的把刀身在他的衣服上还擦了擦,然后向丢垃圾一样把他往后一推,胤祥就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灵魂离开躯体的那一刻。“扑通”一声,胤祥感觉有水灌进了自己的胸腔。想奋力的游动,逃离这危险的处境,却发现意识不清,然后疼痛和无力感向四肢蔓延开来。胤祥失去意识最后的一个想法就是,他连累魏征也短命了。
李世民远远看见李元吉再跟魏征说话,也没在意。又站了一会儿之后,刚想往回走,就听见一重物落水的声。李世民往胤祥那边看去,就见李元吉阴笑着趴在栏杆处,看着在水里挣扎的魏征。魏征的周围则是一片血红!李世民一愣,一刻不耽搁的奋力跑向长亭。待李世民到了长亭胤祥落水之处,除了一片红,再也找不到胤祥的身影了。李世民回头瞪了一眼李元吉,纵身跳入湖中。
“二哥,你不是一直讨厌魏征吗?我这不是帮你解了心头之恨,干嘛还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李元吉趴在栏杆上冲着已经跳入水中的李世民说道。随即又轻蔑的哼了一声,最好救人的也别上来了,一块在湖底做个死鬼鸳鸯得了。他这个二哥什么时候有这么好心了,还不是看魏征有些愤世嫉俗的才华,想为己用罢了。司马昭之心人人尽皆知!李元吉看着半天也没上来的二人,甩了甩袖子,阴笑着走了。
李世民没有心思理李元吉的刻薄话,沉入湖中就一刻不停的寻找胤祥,幸亏湖不是很大很深,换了几次气之后,终于找到了胤祥。李世民上去摸了摸胤祥的脉门,发现还有轻微的脉象,拖住他往湖面拽去!
巨大的“哗啦”一声,湖中央李世民托抱着胤祥冒出了睡眠,李世民把食指,中指放在嘴边吹了几声别样的口哨,不消一会儿就见远处两黑衣人如鹏鸟般从天而降。李世民把胤祥抱在怀里,两黑衣人一人抓过李世民一边肩膀,片刻功夫便将人带到了长廊之上。然后闪身不见了。
李世民不放心的又去试探胤祥的脉门,见脉象比在水中的时候要强上几分,也累的靠在栏杆上,自喃;“魏征你这命还是挺大的。”
胤祥觉得像被人拆了骨架似的那般酸痛。尤其是腰腹部,总感觉那里有温热的暖流不断的流出来。“恩……”无意识的哼了一声。胤祥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看着眼前一脸看笑话的秦王,他就知道他这条命是保住了。
“叫你别动,你非要动。魏先生你这读书人怎么连昏迷都不老实,看看这刚包扎完的伤口又渗血了。”胤祥顺着不熟悉的声音看过去,应该是带过来的御医。
爱唠叨的御医又给胤祥重新包扎了一下伤口,又嘱咐了好一会儿,说明天过来换药,才退了下去。
胤祥想起身,又怕触动伤口,御医又来唠叨。只好梗着脖子躺在枕头上,一双不大却目如点漆的眼睛转来转去的。
李世民看着胤祥的滑稽样,忍不住的勾了勾嘴角,“魏先生,你这是掉湖里被鱼给咬啦?”
胤祥气结,不过想来也是自己自作自受,一时触景生情而没有把握好分寸,“秦王说笑了。”
李世民不再揶揄胤祥,而是说道;“那几日父皇派宇文颖去打探消息。以证实杨文干是要起兵造反。父皇心里担忧,经过商议,派我前去迎战。如果胜了,许我太子之位!但父皇不会效仿隋文帝杀自己的亲生儿子,要把你的老主子送去四川做个蜀王。等我将来登基,你的老主子随我处置!”
胤祥对他们这些太子,亲王的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胤祥有一点很好奇,李世民三番两次的试探他,还表露出不降服就杀的样子。可每次他在危机关头,都是李世民出手相救。胤祥知道唐朝男女不忌,可是回想了一下魏征的样子,觉得李世民肯定看不上魏征,那看上的是谁?难道……胤祥抬头看了一眼李世民,难道他看上的是李建成,李建成和李世民相貌不分上下,但是李建成长相要柔和些。胤祥叹了一口气,更加肯定李世民这是给李建成训练誓死效忠的勇士呢。不幸的是,自己重生竟然中标了!一个字,“衰!!!”
李世民闲庭信步的走到椅子旁边落座,自己倒了杯茶,又说道;“太子在你受伤那日就赶来了,等过了父皇那一关,定会来看你。”
胤祥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李世民,李建成来看他有什么用,能解疼痛之苦?
胤祥看着眼前的李世民,觉得也挺能理解李世民为什么跑来告诉他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他们兄弟三人,结成两派,李世民孤身一人,太子李建成和李元吉是一派。这不免让李世民心里有些堵,又有些沮丧,转而变成鞭策自己的动力,谁说没有兄弟的支持就成不了大事?!
历来真正的帝王都是孤独的,就像他四哥,九龙夺嫡的时候也只有自己在他身边。胤祥想起了胤禛,心中又不禁有些伤感,更能体会李世民的内心。不过这不表明他就要把自己卖给李世民,或者做李世民的棋子。上辈子九个兄弟一起玩,早就玩够了。这辈子哪有闲心陪他们三个兄弟玩,赶紧找个世外桃源过日子,才是正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