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十米之内便能看到一具尸体,叶凌风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头。直到自己站到中厅的时候,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突然响
起。叶凌风浑身一凛。整个人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往爆炸源的方向冲去。
等到目的地时,便看见火狐和JOY以及一小队人马站在一座面目全非的铁门前,门似乎是用特殊材质作成,一般的枪械没
办法将其穿透。只能用小型的炸弹,炸开整个门,还好分量调配的比较好,没有把整个楼炸坍塌。
浓黑的烟雾渐渐散开,便看到一条长长地走廊,走廊的灯还亮着,在迷蒙的烟雾下看起来有些虚幻。
叶凌风顾不上其他率先冲进去,火狐在看到叶凌风微微一愣后,也迅速的跟了进去,原本安静的走廊上,开始出现此起
彼伏的脚步声。
凭着直觉叶凌风很快便找到了手术室,眼看着大门敞着,里面灯火通明,叶凌风突然望而却步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
里升起。呼吸开始急促,心跳如鼓,耳朵里开始嗡嗡作响。
火狐越过叶凌风,打算走进手术室,却突然被叶凌风抓住胳膊,“我自己进去。”
火狐有些担忧的看着叶凌风,最终还是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叶凌风慢慢挪进手术室。扑鼻的血腥味几乎让叶凌风站不住
,他扶着白色的墙壁往深处走去。
手术室里的灯很明亮,照在叶凌风的脸上,越发显得脸色的惨白,一面绿色的帘子挡住了去路。
叶凌风不知道掀开帘子之后,会看到什么,但他却希望里面什么都没有,那样最起码还有一点希望,仅存的希望。
手有些颤抖,几乎没办法伸直,直到手指碰到帘子,才一下子紧紧握住,整个身体僵硬的可怕,唯一还算灵活的右手终
于使劲拉开帘子。接着他听到自己心沉下去的声音。身体瞬间冰冷,像是置身在南极的冰天雪地之中。
耳边很吵,各种各样的声音,各种各样的对话充斥在脑子里。像是有一台录音机在脑袋里工作。
【“……虽然你这个人有很多毛病,脾气也不好,可是却独独对我很温柔,即使我老是做一些惹你生气的事情,你也没
有真正的生过我的气。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怎么会不明白呢?”……
……“阿风,你会一直留在这里吧?”……
……“我喜欢你,想留你在我身边。”……
……“你喜欢我?还是说你喜欢这具身体?”……
……“哎,宝贝,不要那么冷淡么,咱俩现在的关系可是非同一般哦!”……
……“阿风,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懦弱?”……
……“放开我,我没有心情陪你玩小孩子的游戏!”……
……“小海,你怎么这么傻?谁让你来的?你怎么样?”……】
自己的声音,秦季海的声音,佟天翊的声音,交错混杂的在自己的脑海里。像是有无数把尖刀在脑袋里戳,鲜血淋漓,
惨不忍睹。
火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叶凌风的身边,想要伸手去拍叶凌风的肩膀,却在触到叶凌风颤抖的肩膀时,慢慢把手
收了回去。
手术室里安静一片,秦季海躺在手术台上,面容平和而安详,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有头上缠着的绷带,昭示着难以接受
的事实。
叶凌风缓缓伸手,嘴角微微勾起,脸上带着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当手触到秦季海的脸庞时,叶凌风有一种躺在这
里的人其实是自己的错觉。
死了么?明明身体还是温的,明明还在他耳边说话,明明还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怎么会死了呢?
眼泪无声的顺着脸庞流下,再滑进胸膛,眼泪的热度几乎要把胸口灼伤,深深洞穿心脏。想到自己在一天前准备回家告
诉他自己爱上另一个人,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自己怎么会那般混蛋。
是不是人总是这样,只有在失去时才明白拥有时的美好,只是通常这个时候,再也无力回天。
秦季海的葬礼办的很简单,甚至是简陋。整个葬礼都是叶凌风一人操办的,下葬的那一天只有火狐、JOY、和小白。甚至
连秦季海的父母都没有办法通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叶凌风并不想让已经两鬓斑白的老人来承受。
现在他就是他们的儿子,一辈子的儿子。
秦季海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后,叶凌风把闻家琦送回了家,把两个孩子送给秦父秦母代为照顾。自己则和火狐他们踏上去
巴黎的征途。
在医院火拼的第二天,火狐就接到消息,舞子絮在巴黎出现,并且将会在半个月后飞去伦敦与意大利黑手党进行毒品交
易。
为此JOY先一步踏上了去伦敦的班机。
JOY走后的第二天,火狐一行人也坐上班机赶去与JOY会和,这一次算是他们的背水一战。
第59章:前奏
“郝医生,这已经是第三天了,为什么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King站在佟天翊的床前有些担忧的问道。
郝青检查了佟天翊的身体后答道:“按道理已经醒了,我检查了他的身体,发现他的各项指标都比较正常,但是为什么
迟迟不醒,可能是他自己本身不愿意醒来。”
“不愿意醒过来?什么意思?”King的眉头纠结在一块。
“当一个人受到严重的打击和刺激之后,会有避世的心态,不愿意面对现实的生活……”
“你的意思是说他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King忍不住打断了郝青的话语。
“是。”
“不行,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让他醒过来,我们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怎么可以在现在这种时刻半途而废呢!所以不管付
出什么样的代价一定要让他醒过来。”King有些激动地吼道。
郝青掖好佟天翊的被角,才缓缓转过身对King道:“你应该知道思洋的这个手术,在医学上本就是个禁忌,而且没有可
以提供借鉴的病例。我们当初研究出来的结果虽然在理论上无懈可击,可是真正的结果我们谁也无法预料。”
King也知道自己过于无理取闹,可是付出那么大的代价,牺牲了那么多,虽然一开始舞思洋只是一个实验品,可是她明
白舞思洋在舞子絮心里的地位,如果不是那么在乎,怎么会花这么大的代价,只为换回舞思洋的一条命,他大可以不用
在乎的。只是血缘至亲终究是无法磨灭的事实。
阳光很好,大片的艳阳透过窗户洒进房间,照在佟天翊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头发有些长了,几缕发丝挡住了眼睛,皮
肤苍白的几近透明,脖颈上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下巴尖如刀削,整个人瘦的可怕。唯一证明他还活着的就只有左胸平
缓跳动的心脏。
“醒过来,看看这个世界,虽然不是很美好,但是你会发现阳光还是很灿烂,天空还是很蓝。醒过来,看看疼爱你的人
,他们始终站在那里没有离你远去,你不是一个人。醒过来,你不想去看一眼你爱的人么?即使你们无法手牵着手走过
一生,最起码你们活在同一个世界。思洋,醒过来吧。”King慢慢伸手拨开佟天翊额前的刘海,轻轻的呢喃,听起来这
些话像是在对佟天翊说,可是其实只有她自己才明白,这些话是一直支撑着自己走到现在的最大动力。
郝青一直站在角落里冷眼旁观着一切。他站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看着隐藏在阳光下的黑暗。
他就像一出舞台剧的布景,他在出演着这出舞台剧的同时,也在居高临下的和坐在看台上的观众一样俯视着台上的演员
,看着他们用自己的神态和动作来演绎着他们的人生。只是最大的区别在于他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挑剔他们的演技。
巴黎
一座两层小洋房。哥特式的风格,淡黄色的屋顶,大开着的窗户,晚风从窗口灌进去,吹到大厅里每一个人的脸上。
JOY坐在吧台的高脚椅上,整个身体斜倚着吧台,手执着盛放琥珀色酒液的高脚杯,柔软的黑色发丝盖住半张脸,看不清
脸上的表情,但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慵懒。
与JOY有一拼的火狐则整个人躺在柔软的布艺沙发上,手上拿着一本流行时尚杂质,金色的长卷发从沙发上笔直垂下来,
似一条金色的瀑布,流光溢彩。
叶凌风坐在大厅的一角,指尖的香烟一直没有熄灭过,灰色的烟雾遮住他的脸,但若隐若现间,依然可以看见他紧皱的
眉头,微抿的薄唇。
小白伸着懒腰靠在旋转扶梯旁,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身上的白T桖几乎像一个布口袋一样套在她的身上,没有生气。
这时客厅的电话突兀的响起,四个人几乎同时挺直背脊,火狐在准备伸手拿起话筒的同时,已经被叶凌风先一步接起电
话。
“喂。”叶凌风的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黑色的眼眸没有了从前的柔和,现在的眼神容易让人联想起枯萎的蔷薇,像一
个饱经风霜的老人。
“时间、地点。”所有的人都几乎在屏气凝神的注视着叶凌风,虽然当事人浑然不觉。
“好,我知道了。”叶凌风放下手里的电话,望了其他三人一眼后道:“舞子絮会在三天后在英国伦敦与意大利黑手党
尼古拉斯家族进行毒品交易。”
“伦敦。”火狐细细品味,慢慢哫嚼。
他们在巴黎已经待了整整半个月,其间舞子絮始终没有任何动作,他们也只能守株待兔,如今得到这样的消息,是代表
舞子絮终于按耐不住了么?
第60章:完结?
“老大,交易地点为什么要改到伦敦?”舞子絮身边的左右手阿田一脸费解的问道。
舞子絮靠在飞机头等舱的座椅上,眯着眼睛,翻着手上厚厚的书籍,“知道舞家在亚洲的地位么?”
阿田想了一会后慢慢答道:“算是举足轻重吧。”
“那尼古拉斯家族在欧洲的地位呢?”舞子絮的手很宽大,掌心很厚实,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翻动书页时可以看见被
修剪的圆润的指甲。
“虽不是龙头,但也算是要害吧。”阿田答的诚恳,心里却在打鼓,这些问题与自己问的问题有关系么?
“那我们在欧洲的地位呢?”舞子絮的话刚说完,阿田就明白了。他们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上,主动权不在他们的手上,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冒这么大的危险来这边呢?
阿田刚要张口,就被舞子絮打断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舞子絮高调出现在伦敦的街头,这让所有人大跌眼镜,但因为摸不清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火狐他们选择了敌不动我
不动的战略部署。
离交货的日子只剩一天。
据可靠消息,尼古拉斯家族与舞子絮的交易地点选在了伦敦泰晤士河畔的一家酒吧,时间正是午夜凌晨。
火狐接道上头的委任状,可以随意调动整个伦敦的军队和刑警,但是火狐只向上头要了十个有过战争经验的特种兵。
当晚,火狐与叶凌风扮成情侣混在酒吧,小白则是一身男孩子打扮与JOY勾肩搭背的在舞池里大跳特跳。
舞池的四周,吧台的外围,包括酒吧的几个出口都已经被自己人守住,现在只等舞子絮的到来,来个瓮中捉鳖。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当时针指向凌晨的时候,舞子絮也没有出现在酒吧,至于原因……
一直与小白勾肩搭背的JOY听到耳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交易已经结束。”
JOY一下子搂紧小白的腰际,皱着眉头,极力压制不让自己吼出来,“你骗我?”
“是你自己相信的,不过凭我们的交情,我当然不会那么不近人情,我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你想要的东西我也会送给你
,假如你还愿意相信我的话!”尼古拉斯凯奇含情脉脉的答道。
“地点。”
“就在当年我们邂逅的【PUB】,不过……”尼古拉斯凯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JOY掐断了。重要的听听就好,其他的都
滚蛋去吧。
JOY对着隐藏在衣服里的耳麦,静静地蓄水着事态的变化。话刚说完,还在调笑的,喝酒的,跳舞的,纷纷走出人群,离
开酒吧。
叶凌风与酒吧外和火狐分开,所有的人全都分散开来,但目的地却只有一个。
尼古拉斯凯奇说的PUB与他们守候的酒吧相隔的并不太远,只隔了一条街。叶凌风曾经在伦敦待过整整一年,所以对这一
片地方相对比较熟悉,他知道从酒吧外侧的一条暗巷传过去,就可以很快到达那家PUB,虽然那条巷子阴暗,骚臭,龙蛇
混杂。
巷子里终日见不得阳光,看起来满目疮痍,而且四仰八叉的躺着很多街头的混混,甚至是一些被肢解的尸体,浓浓的铁
锈味混合着尸体的腐臭,一点点的灌入鼻腔。
巷子里很安静,可能是迫于叶凌风身上散发出的杀伐之气,几乎没有人敢拦叶凌风的路,这些人并不怕死,他们只是懂
得审时度势。
当然不是没有例外,正如现在。
一个男人,或者可以说是一个少年,就很有种的挡在叶凌风的面前。少年的身材很修长但同时身体也很单薄,身上的白
衬衫在阴暗的没有任何光亮的地方看起来有些刺眼。
头发很长,很柔软,很有光泽,几缕发丝从额前垂下遮住少年的半边脸孔。因为光线的缘故,另外半边脸虽然裸露在空
气中,但依然分辨不出少年的样子,但叶凌风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是这个男人很瘦,身体似乎只剩下骨架在支撑着。
叶凌风不想去理会,在这里出现的,像这个少年一样的年纪的人,多半是被父母抛弃,在阴暗的角落里摸爬滚打的,他
虽然同情,但他不是救世主。所以他企图侧着身子从少年的身边走过。
可似乎老天爷想要故意和他作对似地,他没有从少年的身边走过,因为少年伸出手抓住了叶凌风的衣袖。风呼呼的刮着
,淡淡的消毒水味被风吹散,飘进叶凌风的鼻端,然后再被吸进肺里。
叶凌风没有动,他在等,他有些忐忑,心就那么突如其来的绞在一起,疼痛一点点的从心脏内弥漫开来。
“不要去。”低沉沙哑的嗓音,让叶凌风几乎以为自己听见的是幻觉。可是下一秒,他快速的拔枪,枪口直指着少年。
佟天翊慢慢转过身,抬起头,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叶凌风,但对指着自己的枪却视若无睹。
“算我求你,不要去。我知道大哥的所作所为不容原谅,可是我不想看你杀了他。”佟天翊何曾低声下气哀求过一个人
,但这一次他真的是在诚恳的哀求。
当他从病床上醒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一切,他用了整整三天来消化所有的事情,他恨过,他怨过,可终究敌不过心里
那所剩无几的情感。
他想起秦季海在上手术台时和他说的那一番话。
所以他让King带他来伦敦,来找叶凌风,他并不是阻止他们,也并不是为救舞子絮,他只是不想开枪杀死自己大哥的是
自己最爱的人。即使他的大哥做了全世界谁都无法原谅的事。
叶凌风想开口说话,却发现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嗓子,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想问舞子絮可以把那么多人的命不当一回事,
可以把你当做一个实验品,可以把小海当做一个器官,为什么你还是要站在他那一边。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