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一夜 下——焕月

“你看可以开枪，反正这条命本来就不是我的。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可是小海……”

“你没有资格叫这个名字！”叶凌风的话让佟天翊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是啊，他没有资格叫这个称呼。

佟天翊突然双膝着地，缓缓跪下，但依然没有松开自己的手，叶凌风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地上腌臜的水渍弄脏

佟天翊洁白的衬衫，看着佟天翊微微低垂的头，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心脏几乎扭成一股绳，还有人不断的用刀企图去

割开这股绳，他觉得鲜血就像小溪一样在潺潺流淌。

“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有用，是我害死了你爱的人，我愿意为他偿命，但我希望你可以答应我死前的最后一个要求。”

叶凌风别过脸，不让自己去看佟天翊那张苍白的一塌糊涂的面庞，他怕自己会心软，他想说你不是杀了我爱的人，你只

是断了我的路，断了与你在一起的路。我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可是现在我不得不继续混蛋下去。

“放手，否则不要怪我。”

佟天翊垂着头，但手上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的迹象。叶凌风的脑袋很乱，正在这时耳麦里传来火狐的叫喊声，“小夜，

你在哪？”

火狐没有听到叶凌风的回答，只听到一声清脆的枪响和一句虚弱的“我爱你”。

等秦季海到达的目的地时，看到的只有躺在地上的几具尸体，舞子絮身边的左右手阿田，还有身中五枪，其中还有一枪

打在胸口的舞子絮。而在舞子絮身边的是拿着枪的King。

小白受了轻伤，被打中了右臂。火狐的头发有些凌乱，现在正一脸面无表情的靠在墙上吞云吐雾。只有JOY不见了。

叶凌风想要问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一切的一切都结束了吧？

【暴雨后的艳阳】

第61章：新邻居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

舞子絮死后，舞家元气大伤，舞家的旁支迅速瓜分了整个舞家，原本弱于舞家的佟家，现在突然势头大盛，俨然领导了

整个亚洲的市场。

King虽然作为舞子絮的私人律师，但并没有直接参与黑帮任务，再加上她主动自首，向警方坦诚了知道的一切，法庭宽

大处理，撤消了她的律师资格，判处有期徒刑10年。

而舞家另一位家主舞思洋则下落不明，因无人见过舞思洋的真面目，所以只能做无谓的通缉。

一切风波结束之后，叶凌风辞去了现在的职位，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老家。做了小镇上一家中学的语文老师。

从此他将代替秦季海活着，替他孝敬父母，照顾孩子。而叶凌风则彻底从这世界消失。

不久黑道中传来一个消息，佟家的子孙佟天翊将自己名下股份全部卖给了自己的姐姐佟思雨，金盆洗手，脱离黑道，一

个人踏上意大利的水上之都威尼斯。

再不久又传出佟天翊因为人单势薄，在威尼斯被曾经的仇家杀害，尸首在威尼斯的家中被警方发现。

三年后

“爸爸，我们今晚吃什么？”闻子默拉着秦季海的大手兴高采烈的问道。

秦季海看着两个孩子并没有因为那次意外，而造成什么心理阴影，心里很欣慰。他揉了揉闻子默的头发笑着回道：“默

默想吃什么？”

“西红柿炒蛋。”

“哼，一点新意都没有，一天到晚就会吃这个。”像小大人一样的闻子惜，对于闻子默的要求有些嗤之以鼻。

秦季海无奈的拍了拍闻子惜的肩膀，这孩子太过老成，实在是让人不知该喜还是该忧。“那子惜想吃什么？”

“随便，我才没有她那么挑食呢。”闻子惜的这个性格还真不知道遗传了谁？

“你才挑食呢！”闻子默不甘示弱的回道。

“好了，不要吵了。子惜你是哥哥让着妹妹一点。”秦季海有些无奈的安抚性的拍了拍两人的头，便往家的方向赶去。

秦季海并没有和两位老人住在一起，而是在小镇上买了一处比较幽静的住处。和在X城差不多的房子，只是看起来要稍显

简陋，但住起来却很方便和舒适。

“爸爸，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啊？怎么把车子停在我们家门口啊。”秦季海也有些不解，自家的门口确实停着一辆小货车

，车子上堆满了崭新的家具，看样子是搬家的车子。

“应该是有新邻居吧。”秦季海突然有些莫名的心慌。拉着闻子默和闻子惜打算绕到车尾在进门。

这时一个搬运工人，操着一口土语吆喝道：“佟先生，这些东西放到什么地方？”

“就搬到客厅吧，等下我自己收拾，麻烦你们了。”熟悉的声音在秦季海耳边响起，这是？

男人似乎发现了秦季海的踪迹，笑着跑到秦季海的面前伸出手来寒暄道：“你好，你也是住在这里的吧，我是新搬来的

住户，我叫佟天翊。以后请多多关照。”

第62章：默默生气了？

秦季海看着那双伸出来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青色的血管隐隐可见。他有一瞬间的恍神，就那样怔怔的望着那双

手，直到……

“小爸，你到哪里去了？默默好想你呢！”闻子默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秦季海的手，猛地扑向佟天翊的怀抱，眼眶里

闪着晶莹的泪珠。

“小妹妹，我不是你的爸爸，你认错人了。”佟天翊抱起闻子默，揉了揉她的头发，笑容灿烂的有些刺眼。

秦季海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装作不认识我们么？那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又要大老远的搬到这里来，他

是什么意思？

一连串的问题让秦季海头脑有些发目，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慌乱，他一把抱过佟天翊怀里的闻子默，牵着闻子惜，大踏

步的转身离去。

直到合上自家的门，秦季海也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回来了！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秦季海清楚地记得在伦敦的暗巷中，自己举起手中的枪，把枪口指向佟天翊时，他一脸受伤而又绝望的表情。

他苦苦哀求自己放过他的哥哥，自己却狠狠的拒绝，最后当子弹从枪口飞出，直射进佟天翊的右腿时。他脸上最后挂着

的那抹神情。无法用语言去表达，只是心狠狠的揪痛着，直到三年后的今天，那种疼痛依然清晰。

“爸爸，小爸为什么不认识我了？我要找小爸！我要找小爸！”闻子默被秦季海抱回家后，一直拽着秦季海的衣角，坐

在地上大哭大闹。

秦季海半蹲着，擦干闻子默眼角的泪水，低声安抚道：“默默，那个叔叔不是你们小爸，他只是长的很像而已。”

“那小爸呢？小爸为什么那么久都没有来看我们？连我们搬到奶奶家这边他都没有来过？”看着闻子默一眨不眨的盯着

自己，问着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问题，秦季海有种迫切逃离这里的想法。

但终究这只是想法，无法实现，“小爸出国去了，要很久才能回来。”本来秦季海是想说你们小爸已经死了，但是考虑

到孩子们年纪太小，还是不忍心伤害他们，只好换了一个借口。

秦季海其实一直避免在孩子们面前提到佟天翊，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他要怎么说？说佟天翊是害死你们父亲间接的

凶手。可是他们的父亲不是就在面前么？所以他无法解释，无从说起。只能把这一切埋进心底。

“我可以给小爸打电话么？我想他了。”是不是现在的孩子都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秦季海有些头疼。

“爸爸也不知道他的电话。”秦季海有些无奈。

“爸爸是个大骗子，我再也不要理爸爸了。”闻子默对于秦季海的回答很不满，撒开秦季海的怀抱，往楼上冲去。

秦季海想去追，可追上又怎么样呢？或许哭一场，发泄一下，睡一觉也就忘了。只好放下手中的包，准备到厨房准备晚

饭。谁知却看到闻子惜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的看着手上的书。他有些好奇，子惜从来没有问过关于佟天翊的事情。他突

然有些好奇闻子惜的想法。

秦季海慢慢走到闻子惜身边坐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后问道：“子惜都没有什么想问的么？”

闻子惜放下手里的书，看了秦季海一眼，然后再度把目光放到书上，“问什么？你要是想说自然会告诉我们的，你不想

说我又何必问。”

一句话博得秦季海哑口无言，秦季海有些悻悻的起身离开。在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听到闻子默不紧不慢的说：“那个

人是小爸吧！即使你们装作不认识，但我还是可以感觉出来。”闻子惜说完这句话后，就离开客厅。留下一脸茫然震惊

的秦季海。

第63章：搭讪

主卧室的窗户正对着佟天翊的家。房间里黑暗一片，虽然窗帘拉上了，但是灯光却依然可以冲破层层阻碍照射进来。

秦季海侧身躺在床上，背对着窗户，几束光线不偏不倚的照在墙上，忽明忽暗。

隐约还可以听见几首流行歌曲的调子穿墙而入。但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在佟天翊农场那里听到的那首歌。

不知道歌曲的名字，只是有几句歌词分外的深刻：

……

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

我以为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

然而横冲直撞被误解被骗

是否成人的世界背后总有残缺

我走在每天必须要走的分岔路

我怀念过去单纯美好的小幸福

爱总是让人哭让人觉得不满足

天空很大却看不清楚我好孤独

……

秦季海知道从头至尾佟天翊都很无辜，但是抹煞不掉的是小海因他而死，或者从一开始自己就是在推卸责任，其实害死

小海的是自己才对。

可是不管怎么样，始终改变不了那个结局。所以他没有办法昧着良心，在小海死后再去和佟天翊在一起，那他将如何去

面对死去的那一个。

佟天翊骗他，他又何尝没有骗过佟天翊，立场不同，角度不同，出发点也不同，造就了现在这样一个结局。

如果……如果什么呢？秦季海冷哼一声，如果不过是告诉我们事情已经发生，而我们无法补救。

早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秦季海就起床准备早餐，去街角买了几个包子，几个煎饺，又煮了几杯豆浆。这才上楼把两

个孩子叫起来。

闻子惜很乖的下楼洗漱吃早餐，闻子默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磨磨蹭蹭的下了楼，对于昨天晚上的争执早已经忘了

，小孩子就是这个样子，虽然爱发小脾气，但却从来不记仇。

秦季海趁孩子吃饭的空挡去整理了一下房前的花圃，给花浇了一些水。这次花园里没有再去种栀子花，但还是种了一大

片的蔷薇。

像血一样的火红色蔷薇，迎风招展，香气袭人，沁人心脾。看着这些花，秦季海莫名的放松下来，昨晚辗转难眠，可该

做的还是要做。地球不会因为自己就不转了。

“嗨，早啊。”略带嘶哑的嗓音唤醒了沉思着的秦季海。身体本能的僵硬，缓缓扭转身子，果然佟天翊穿着一身蓝白相

间的运动装，正趴在自家铁门上张望。

“早。”秦季海面无表情的回道。既然他要装作不认识自己，那自己也没有必要掀开那层看似已经愈合的裂纹。

“我早上晨练看见你家院子里种了一大片的红蔷薇，这花是你种的么？”佟天翊一脸笑意的问道。看着那张没有丝毫戒

备，与三年前一样孩子气的笑脸时，秦季海突然觉得有些刺眼，一种迫切的逃离感从心间涌出。

“我可以剪几朵么？家里的房子刚装修完，油漆味很浓。”见秦季海没有搭腔，佟天翊又再度问起，不过这次脸上出现

了几丝忐忑。

秦季海很想甩袖离去，但是这样的话，显得太过刻意，他不想让他们之间在有所交际，所以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然后

拿过窗台修剪花枝的剪刀，剪了几支蔷薇递给了佟天翊。

佟天翊接过花，笑着说了声谢谢，但一闪而逝的失落，还是被秦季海捕捉的一清二楚。不过那些现在已经不再考虑范围

内了。

做完这些之后，秦季海便离开了院子，留下怅然若失的佟天翊。回到客厅，两个孩子已经吃完早饭，正在收拾书包。

秦季海也简单的洗了洗手，拿过手提包，便领着两个孩子出了门。走出门口，眼神下意识的向四周望了望，意味会出现

的人，竟然没有出现。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开始在心间蔓延。或许这也只是错觉而已。

但或许这一切只是开始。

第64章：狼狈为奸

小镇比不上大城市，这边的学校中午是不管午餐的，所依放学时间一到，秦季海就去接两个孩子放学，顺便去爷爷奶奶

家蹭饭。

中午的时间本来就比较短，回家做饭虽然来的及，可毕竟也太赶了，刚好两个孩子的学校离爷爷奶奶家比较近，所以午

饭就理所当然的去吃了。

今天老爷子不在家，好像是一大帮老友去钓鱼去了，甄菊做好了中饭，也和一群闲赋在家的妈妈级人物打牌去了。饭桌

上只有父子三人。

一顿饭吃的安静异常，秦季海几次想打破沉默说些什么，可又怕勾起闻子默对佟天翊的思念，只好默不作声的帮两个孩

子夹菜。

“爸，我们学校来了一个新老师。”一向食不言，寝不语的闻子惜破天荒的开口。

秦季海夹了一筷子排骨放到闻子惜的碗里问道：“是教什么的？”

“体育和美术，带三年级到五年级的课程”闻子惜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回答秦季海的问题，还顺便瞅了一眼秦季海的

表情。

“哦，那你们要认真学习，不要捣蛋。”秦季海又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闻子默的碗里。

谁知一向叽叽喳喳的闻子默，今天却保持着沉默是金的原则，对哥哥提起的话题，什么都没说，就连最不喜欢吃的青菜

，也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

这是怎么了？两个孩子突然转变性情，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了，吃饱了，就去看一会电视吧。”秦季海起身收拾碗筷，打发两个孩子去游戏。转身往厨房走去。

闻子默没吭气，走到客厅的沙发上，打开书包，找了半天才翻到一个做工精致的盒子。拿在手里视若珍宝一般的把玩，

连最喜欢的动画片都不看了。

“这是他送个你的吧？”闻子惜凑到闻子默的身边小声的问道。

闻子默见闻子惜凑上来，慌忙把东西别到身后，一脸戒备的看着闻子惜道：“嘘，不要给爸听到，你干嘛要提小爸到我

们学校上课的事情，万一老爸知道怎么办？”

闻子惜没说话，抱着手臂坐到沙发上，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你以为不说，老爸就不知道了么？你没听老师教我们纸是

包不住火的么？”

“可是……”

“不要可是了，我只是说学校来了新老师，又没说新老师是谁。”闻子惜完全没有一点罪恶感，反正早晚要知道的，不

如先打一针预防针好了。

“不和你说了，我上楼去了。”闻子默一脸厌恶的瞅了一眼闻子惜，三步并作两步的上了二楼。

闻子惜坐到沙发上没有动，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慢慢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与闻子默颜色不同，但样式一模一样的小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