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拜昨晚的失眠所赐,今天我整个没精神到了极点,而今天刚好又是该死的开学典礼,我只能坐在椅子上闭着双眼的迎接学弟妹。
我从以前就有个很讨厌而且没办法自主的行为,那就是当我遇到不可接受或是太震惊我心灵的事情时,我就会一直去回想,一直去想那是不是真的、说不定根本没这回事只是时空错乱什么的,但是回想到最后受到疲劳轰炸心灵的人往往就是自己。
「喂刘同学,教官来啦。」
每当听到欧阳的提醒声我才勉强撑起眼皮,然后拍个手好表示校长的致词实在他妈的太棒了,让我补眠补的真舒服。
我看了看周围,半个人影都没有,于是又闭上眼睛咒骂道:「哪有,你个老B骗我。」
「没啊,刚真的有来耶,但我看他抱着肚子突然跑走了,应该是去拉肚子。」
「那还真是谢谢你喔。」
「好说。」
坐在我旁边的叫欧阳爵,他其实不姓欧阳,他姓欧、阳爵,但我喜欢叫他欧阳,是个原住民,鲁凯族,而且是头目家族的,屌的很,但是有点娇媚,简单说就是有点娘的原住民,但我觉得他那个娘味应该是为了作梗装出来的。
然后很不巧的,他跟我也是高中同学,当然同样也就是林柏翰、戴毅杰的同学,若是要说说我们几个高中的生活模式就是,林柏翰爱黏我、戴毅杰爱找我麻烦。而欧阳,我高中三年没跟他说过话,真的。
我只记得新生训练的第一天他坐在我后面,然后班导在传资料下来给我们写,我把资料放在他桌上的时候,那是我们高中第一次讲话,也是最后一次。
他怪里怪气的说:『呃……同学,不好意思你拿一张纸放在我桌上是要……?』
『写。』
他点点头,没了,就这样。
而高中三年我之所以都没跟他接触是因为,他太怪了,我不知道他是头目家族的关系钱很多还是怎样,高中时期几乎每半个月换一个发型,而且是大改版那种,幸好高中教官没多花时间在管头发那个部分,反倒是他常常抽烟被抓跑教官室,对,他跟戴毅杰是烟友。
高中就很开放的他很快就告诉大家他是个Bi,也就是双性恋,他真的很早熟,照他说法是15岁破处吧,我不知道他指的是跟女人还是跟男人,但我一点都不想知道,只是觉得这人真的怪到一个极点,反正敬而远之。
他这个人怪到连林柏翰都搞不太定,之前林柏翰求好心切突然想找他了解鲁凯族文化。
『欸,我今天跟阳爵学了很多鲁凯话耶。』林柏翰说,看来我要花五分钟来听他的成果了。
『喔。』
『女生的下体叫作「吧爹」,男生下体的叫「剖臭」,阴茎叫作「鸡拉个」,阴囊叫作「喇袋」……』林柏翰一脸正经的解说着。
『为什么都只有性器官?』我皱眉。
『有别的啊,水叫作「阿基赖」。』
『嗯?水是「阿基赖」,然后?』
『所以他说女生的体液叫作「吧爹阿基赖」,男生的叫作「剖臭阿基赖」。』
『……有没有比较适合我这种初学者的,那个太深奥了。』
『喔对了,你好叫作「杀宝」。』
『「杀宝」?总感觉他在耍你,笑你「傻爆」了。』我有点无奈得说。
后来上大学得知跟他同一间大学有震惊到,好歹我也是努力过来才考到好大学,而他高中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外表上,课业几乎严重荒废,后来想想可能是因为政府对原住民有升学分数的特权,感谢台湾政府让我跟这怪人同一间大学,那是我当下看榜单的OS。
不过后来相处过后,没想到我们两个蛮合得来的,没想像中的糟,这个人怪归怪,但是还挺搞笑的,不过搞笑只占20%,怪还是占80%,而且基于看他可能会威胁到我的童贞的关系,所以我没告诉他我喜欢男人。
「怎样啊?这么累啊刘同学?昨晚跟女友缠绵到很晚?」
「神经病,谁像你。」我带着起床气说道。
「哪有啊,跟你说啊刘同学,自从上次跟外文系那个女生分手后,我已经没认真谈恋爱半年啦。」他又要开始说起他的罗曼史了,他这个人不只发型不嫌多,情人也不嫌多,每晚都跑去情人家睡,不过说真的他其实很专情,当他认真把感情放在一个人身上时他绝对不会辜负对方,所以从没听说过他有噼腿的事情。
「真可怜哪。」
「可不是吗,在那之后我一整个信心低落,只能在情人们的家里徘徊过夜,根本定不下来,唉,当小白脸的日子真让人感到空虚,外文系女生那种纯情又可爱的型实在不怎么好找啊!真的好想她~」
「男生的状况呢?」我睡眼惺忪的敷衍道。
「也没有啊,真是的。」
「没有?上次你在海边遇到的那个救生员呢?」
「他很不错真的,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一整个小鹿乱撞,我还差点想绑颗石头在腰上然后给他狠狠跳到海里,让他来救我顺便来个人工呼吸然后我就呼噜呼噜的吸住他舌头不让他拔出来之类的……」
我不客气的直接打断:「那后来?」
「但真的很可惜,我不爽他的脚。」
这是欧阳的一个癖好,有人看菜第一个是看脸蛋,有的看身材,有的看眼睛杀不杀,有的看嘴唇性不性感,而欧阳是看脚底板,我想那个名词应该是叫恋脚癖吧,他说他喜欢那种有骨感然后脚趾比较长的,我还很故意的说:『那唐老鸭应该是你的菜,只是差有蹼而已。』
「难不成跟你交往的人都要穿夹脚拖?」
「不用这么麻烦啦,呵呵。」他娇媚的笑了两声,不太舒服。
「你这样挑人家的脚实在很闲,要看脚遇到你喜欢的很难吧?」
「哪会,跟你说刘同学,我这辈子看过最尬我意的脚底板就是高三的那个体育老师,大家都叫他巨炮哥那个。」
我皱眉,原来如此,原来在恋脚癖的世界博祈是传说中的极品如此。
「那怎么不拐他,以你这样的条件,跟他蛮配的。」
「没办法他个性太像小孩子了,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挑男人无非就是要挑个有安全感好撒娇的,博祈那家伙太纯真了点实在不怎么忍心污染他。」
「夸张欸你,他只不过就是个常常穿泳裤露点的粗线条家伙。」
「少在那边,不是我在说好吗?你毕册还留着吗?有一页机电科的帮他拍照片写介绍,结果那张照片他竟然摆动感超人的Pose,你说这小孩不小孩?」
「人家天真啊,谁像你生下来想法就这么肮脏。」
「就是天真所以才说他像小孩子,虽然偶尔忍不住会给他性幻想一下,但想到我在他怀里撒着娇喘着气的画面真的好奇怪说。」
天哪,他此话一说真的有惊人到,我说不出话来只能听他继续罗嗦:「而且我说真的有次我是出自好心,原本我看他都交不到女朋友太可惜,想说介绍几个我们部落的鲁凯公主给他认识的。」
「鲁凯公主都搬出来啦?后来?」
「她们有的光是听到有个家伙的名字叫勃起就笑得半死的说谢谢再联络;而有一些看了博祈的照片仍然摇头直说算了。」
「是喔!?为什么!?博祈那家伙不是怎么拍照怎么帅吗?」
「她们说觉得跟这个人接吻都会亲到牙齿,因为你也知道博祈的一号表情就是那个超阳光的裂齿大笑,他的照片都是那个样子,相机连闪光灯都不用打,他牙齿都会自己都会反光。」
「长得帅身材又好个性天真又阳光脚底板也够性感,这样还不好?」我眯着眼问。
「唉呀我们的世界你不懂。」
是只有你的世界大家都不懂吧?
「说到这边,戴毅杰要办同学会你知道?」
「知道啊,办的可辛苦了不过老子那天没空。」
「国庆日怎没空?大设计师没放假?」
对了,欧阳在美发院工读当设计师。
「你没听说啊?林柏翰那家伙昨天打电话来跟我说日子往前调了,但是也是在假日,只是那天我没公休,他说你昨晚挂他电话感觉你心情好像不好也不敢再打给你,所以要我今天开学转告你。」
「没说原因?」
「他只是噼哩啪啦得说一堆人听不懂的话。」
「是你听不懂人话,还是他没讲人话?」我皱眉着问。
「喂!没礼貌,」他娇媚的白了我一眼,继续说:「他说什么在被你挂了电话之后接到了博祈的电话,博祈也讲了一些人听不懂的话,说什么博祈说他找到一个神秘嘉宾来着,但是要配合那个神秘嘉宾的时间必须把时间往前拉。」
听了半天只觉得这像在绕口令,而且我现在精神萎靡,完全无法思考,应该说太复杂的句子根本连进我耳朵的本事都没有。
但是我有听到什么神秘嘉宾来着,我听到了有点不安。
欧阳把新时间告诉我后,我也没打去跟林柏翰确认,毕竟时间往前提对我来说没什么差,越早越好我也需要一些新活动转移我的注意力,别让有关恺翔的事情钻进我脑海。
我们两个开学第一天就翘课,在科馆顶楼的厕所,欧阳在厕所里叼着烟一边拉屎,而我则捏着鼻子一脸痛苦的站在门外。
待在这种烟味和屎味溷杂的空间里真的是种可怕的折磨。
「你是好了没?都进去二十分钟了,你是便秘吗?」
我说完后,只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的哀号。
「你要拉屎就认真拉啊,干嘛一边拉一边抽烟,臭死了。」
「没学问,我抽烟是在转移注意力,昨晚去睡的那个X的太激烈了,现在拉个屎都有问题。」
「我看你是便出血有痔疮吧?」
「才没有,可以给你检查啊。」
他才说完,门缝底下马上伸出一只手,丢出一张擦过大便的卫生纸,真的很贱,以后叫他欧阳贱好了。
过了一分钟,总算听到了冲水声,此刻的马桶冲水声听起来是这么的动听悦耳。
厕所门打开后是一脸痛苦的欧阳。
「你每天这样招蜂引蝶的,不会累吗?」
「你傻瓜啊刘同学,对我来说有情人是必要的,每天都能收到惊喜,每天都像在过情人节。」
「那你的情人们呢?」
「他们每天都在过愚人节吧呵呵。」
呵,呵。
好个无关紧要的浑蛋。
「你的情人平均寿命是多久啊借问?」
「只论情人的话最短三天,最久两个月而已。」
「这么短!?」
「我对情人是不放感情的,维持太久只是浪费彼此时间,再怎么说重点不再维持多久,而是过程。」
「讲的理直气壮的咧,说穿了还不是替自己找藉口,你的情人们真可怜。」
我开始发觉他根本就是男生版的叶嬣,那耍嘴皮子的嘴炮功力根本是无人能敌,他们两人绝对不能认识,不然绝对天下大乱,而且我铁定会被他们两个联合欺负。
「我说的是事实啊,两人共同的回忆才是最重要的,每个人都去在乎那个天长地久会活得很累好吗?没学问就是没学问。」
原来如此,两人共同的珍贵回忆吗?
那我跟恺翔又有多少共同出现的画面跟回忆呢?
我只记得每天放学后他开着车带我回家的回忆,那是他在我的记忆中在最多的画面。
而唯一一次我们一起出去玩是在他休假的时候带我去海生馆玩,他果真是把我当小孩子才会带我去那种地方玩,但那是我跟他在一起最快乐也最唯一一次的回忆,但是随着时间,我对那天的回忆已经越来越模煳了,当我拼了命想去多回想那天发生的事情,只发觉每次能想到似乎又少了一些。
早知道就留下一些可以回忆那段时光的东西,但是我身边只有他送我的那双袜子,至今我都还未拿来穿过一直搁置在枕头底下。
「欸,如果你哪天被天线宝宝强奸还是吃到耶稣基督的口水,反正就突然想不开之类的,要是以后真的打算定下来,你希望最后的对象是男生还是女生?」
精神恍惚的潜意识让我突然丢出这个问题。
「女生吧,」想也不想的他继续说:「虽然跟男生的感觉也不赖,只是担心晚年会不会括约肌松弛。」
「讲重点。」我敲了他的头盖骨一下。
「感谢台湾的法律啊,如果说真的希望有个家庭并且定下来,也只有这样。」
「……」
突然的,听到他这样讲我好像理解什么事情,好像我找到了某个我曾遗失的东西。
也许,恺翔也有他的苦衷,毕竟他也只能跟他女朋友结婚,那是他唯一能寄托的对象。
而且他应该也很爱他女朋友吧,在我跟她之间徘回得这么辛苦,到头来还是维持着他跟女朋友的关系,再说,我自己打从一开始就没把我们之间那种关系当作「恋爱」跟我喜欢国中那个邻家人夫一样,我一直是告诉自己没谈过恋爱的。
「谢谢你。」
「突然的、谢什么啊?」
「虽然说以前没相处过不知道你的为人,但后来发现你其实还蛮知性的,而且……」
「呃……不好意思刘同学,不是我想伤你但你真的不是我的菜,对于你刚才的问题,就算将来台湾法律改了我也不打算跟你结婚哦,不是你不好,只是你真的不是我的菜。」
「因为脚底板?」
「不是,只是有时候蛮靠北的。」
「干、请你去死。」
「对啦,请别把我拉屎拉这么久的事说出去,会坏我美男子形象的。」
「我绝对不会说你拉屎拉到快脱肛了,我只会说你在厕所里用屁眼吃口香糖吃到屁股抽筋。」
「干、请你去死。」
但如今我想说的是,每当我试着往好的方面想,回想着我们所拥有的共同回忆,寻找着曾经两人一起走过的路,但是有谁知道我希望把我们的那段回忆延续到未来?
(有谁知道我希望把我们的那段回忆延续到未来?)
第五章
同学会的新时间就在大家大学开学后的第三个礼拜天,也就是后天。
三个礼拜过后,都没接到戴毅杰、甚至是林柏翰的电话,好像突然间他们总算愿意饶我个耳根清静了,不过一整个很不习惯,但是对他们俩个烦人精其实也没什么话好讲,而这段时间我都靠着课业和运动转移注意力,转移三个礼拜前在台中体育用品店不愉快的记忆。
但今天突然有点想念林柏翰烦人的声音,还有他那个我说我说我说的口头禅,干,看来我可能中了「我说病毒」,而且中的蛮深的,反正跟他确认一下我后天会去同学会就好了。
嘟嘟声不到五声马上被接起:『哟!小轩轩!』
声音听起来还是一样顾人怨,还好。
「欸,我只是要跟你说,后天同学会我会去。」
他听了莫名其妙的停顿了几秒,然后笑道:『OK的,这我早知道啦我说。』
「然后很抱歉上次挂你电话,其实那天我心情不太好。」
『哈,大帅哥本人我一点都不会在意那种小细节喃』
「但是我得承认挂你电话蛮爽的。」听他仍这么白烂的口气,我忍不住又吐槽他,「好了啦,那如果没什么事的话……」
『欸等等!我是想说好久没聊天啦,明天又放假,今天晚上我们去唱歌嗨一嗨好不好!?』
「神经病喔?礼拜天就要同学会了你今晚还要嗨什么?」
『又没关系,而且你可以趁今晚告诉我为啥你心情不好不是吗?免得礼拜天你又憋着一肚子心事又摆臭脸大家看了都不高兴影响气氛啊。』
「喔,怪我罗?」
『哪有啦,我很诚恳的咧,好心被雷亲呀我说这。』
「老实说吧,这么想去唱KTV又有什么企图?」
『嘿,真是懂我,』林柏翰高昂的哼了两声:『听说那间KTV的女服务生像李毓芬一样天杀的正,而且又像女仆一样态度超温柔的。』
「你上次才把你的小学妹输给叶嬣耶,又发春啦?」
『小小的工读小妹算什么,女仆才是王道呀!』林柏翰在电话那头大概欢呼了几声后,才又正经得说:『然后你其实可以把你心事跟我说的没关系唷,别说你爱上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