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秦楼——长是人千里

我偷偷的摸回我的院子，没有惊醒云裳，天气有点热，我就着外面的井水，冲了冲身体，然后拿起衣服回了房间，

闭着眼睛有些疲惫的把衣服搭在衣架上，然后直接扑到在床上

“哎哟……”

“觉非……哎呦……”我猛地跳起，头却一下子撞到了床柱子上，为什么凌觉非会在我的床上？

“没事吧，撞疼了没？快上来我给你揉揉。”凌觉非从床上坐起，

“你没地方住了吗？为什么要来占我的床？”我疼的眼泪都冒出来了，抱着脑袋，捡起旁边的中衣披在身上，

“上来，我给你揉揉，”他一把拉住我的手，把我拉在了床上，“还不是等你，你老是不回来，我等着都睡着了。”

“哦，”他的大手附在我的额头上，有些热，

“你身上怎么这么冷，是用冷水冲的吧。也不怕生病，到时候又哭着说不喝药。”他使劲揉揉我的额头，我疼的直咧嘴。

“诶你今天去贡院很威风吧，听说你还和学子们一起吃饭了？”我扯过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分我点，往里面睡，”

“诶你不回去啦？”

“这么晚了你还赶我走？太没人性了吧，”他不由分说的挤了进来，幸亏我的床够大，我背着朝他脸有些红，总感觉有些发烫。

“你今天怎么样？我以为你和那堆学子混在一起，怎么吃饭的时候我看几遍了都没有见到你？”他很霸道的说道，

“哦，我今天结交了两个朋友，”我想起刘元辉和陆展凄。不由得笑道。

“朋友，说来听听，”他来了精神，搬过我的肩膀说道，

“就是两个很有趣的学子，你不睡觉了？明天不上朝了？”我把他推了过去，打了个哈欠“我困了，快点睡吧，明天还忙着呢。”

“我要听你说说吧，看看你交了两个什么样的朋友，喂，叫什么说说？”他趴在我背上说，

“下去，重死了。”我佯装发怒，“给你说了是两个学子，我可不能给你说他们的名字，他们还要考试呢。”

“他们的名字和考试有什么关系？”他抓抓他的头发，

“你可是最后的考官，我说了的话会影响你的判断你干什么……。”我扯过我的头发，又被发一把抓去，然后放在鼻子边上闻了闻，我的脸顿时红了。

“闻起来好舒服啊。好香。”他笑着说道，

“去，我又不是女人。”我背过去，不再理他。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睁开眼睛，看着横在眼前的一只胳膊，捏捏，肌肉软硬适中。微微动了一下，感觉后面像是有堵热乎乎的墙，似乎腿上搭了只腿，有点重？

诶？我试图转过脑袋，身后却传来一声轻笑。

“早上好”凌觉非笑着跟我打招呼

诶？啊！我竟然睡在凌觉非的怀里！我清醒过来连忙推开他，

“什么时辰了，上朝要迟到了。”我慌忙的穿衣服。

“你急什么。还早着呢。”凌觉非打了个哈欠，起身穿衣服，“你睡相可真差，一个晚上硬是翻来覆去的挤我，最后只好圈住你才安安稳稳的睡着了。”

“我又没有请你来，”我没好气的说道。

“好啦好啦，我自讨苦吃啦。”他揉揉手臂说道。

我推开窗子，看着外面的日头，总觉得今天的天气有些奇怪，这太阳似乎格外的大，

朝堂中，我规规矩矩的站在下面，听着各个大臣们不断的上奏，突然堂中暗了下来，我微微一回头，看见外面的天色突然黑了，然后就有人在喊着天狗吃太阳了，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中书舍人，正好站在门边上偏头朝外面一看，太阳已经没有开始的晃眼睛，只是幽幽的发出昏黄的光线，而边上已经出现了黑色的缺口，呈一道新月，

我眯起眼睛，手遮在额头上，黑影不断的扩大，慢慢地蚕食着太阳，然后在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里，整个太阳已经成了黑色，仅有一道光亮的金边，最后终于连边儿也不见了，只剩下一片黑暗，整个世界也跟着变黑了，

远处不断的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甚至还有鞭炮声，听说一百年前也出现过这样的情景，那个时候正好开启了乱世的序章，那么这次又代表什么呢？

11.天再旦（下）

秦，元丰二年五月，天再旦。

“这天日亏损，是上天警示国主德行有违啊。”

耳边不断的传来大臣们的议论声，都显得忧心忡忡，说这可不是好的兆头。我皱了皱眉头，正在这时，耳边传来了一句极小声的骂声，

“一群笨蛋，个日食也能让你们胡编乱造！”我偏头看去，借着殿内点起的烛火，看见一个和我一样，穿着红色官袍的青年满脸不屑的站在柱子旁边，我仔细思索了一下，是工部的卿竹生，新从楚州调任入朝，原属楚州良造，因为表现优异，尤擅各种兵器制造，遂调入工部做个给事。

他看见我在看他，撇了我一眼，我朝他笑笑，

“卿大人对天象颇有研究？”我朝他慢慢的朝他走过去，反正这个时候朝议暂停了，大家都挤在外面看这难得一见的景观，我抬头看就连坐在上位上的凌觉非也不见了。

“不敢当，但当涉略而已，”他潇洒的回敬，“不知周舍人对此有什么看法？”

“我？呵呵，和你所说的一样，天象而已。”我笑着说道，只不过在别有用心人的眼里，这可是一个好的机会。

“你也这么认为？”他倒是有些惊讶，

“我小时候听家父讲过这一类的事情，其实就和这日升日落一样，只不过发生的次数少了许多而已。”我想起小的时候爹爹说起过这一类的事情，但是我当时没有认真的听，只是模糊有个映像。

“说的好，这日食就是一个很平常的规律，世人愚昧，多以自己狭隘观点来解释不知道的事情，诶看不出来，你这个小小的舍人还知道的挺多的。”他啧啧称奇，“不行，我一定要请你喝酒，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下朝吧，太和居，我请客。”

诶？这个人也太爽快了点吧，

这时候我突然看见凌觉非从旁边过来，他朝我点点头，我连忙低头退在一旁。

在朝中，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中书舍人，收集百官的意见，整理各地来的公文，是万万不敢和国主平视的。

凌觉非走了过来，站在我的旁边，对着卿竹生说话，

“卿大人在说什么这么开心？莫非这日食让你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

“臣惶恐，只是刚才与周舍人商量一起去吃酒而已。”

商量？明明是你一个人说而已。

“哦原来如此，”凌觉非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我惶恐的低下头。却听他说，“可是真不巧啊，他今天有一堆事情要做，怕是不忙道半夜做不完，是吧，周舍人？”

诶？为何？我无辜的看着他，却看见他一脸的不悦，又发什么脾气？我连忙点点头，

“是是是，卿大人，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今天还要整理文书，很忙的。”

“啊？要不我帮你吧，一起做，反正我今天很闲。”卿竹生随口接到，

“哦，很闲？”凌觉非瞟了他一眼，

汗，我似乎看见卿竹生抖了一下，

“孤听闻工部一直在抱怨工作繁忙？”

这时候周围的大臣似乎都注意到了这里的状况，我努力的缩在后面。

“陛下有所不知，臣下之所以闲，是因为臣下已经完成了尚书大人所托付的工作的，而至于其他的人的工作有没有做完，是不是过于繁重，就不是臣下所在意的呢。”卿竹生毕恭毕敬的说道，

幸亏别人离得远，这个卿竹生也太不会说话了，不怕得罪他的同事吗？

“哦，竟然是这样，”凌觉非来了兴趣，“那你不帮你的同事分担点工作吗？同朝为官，你不应该努力搞好与你同事的关系吗？”

“陛下所言差役，臣下以为，陛下既然让我们这些人做官，自然是要我们发挥自己的作用，如果我一个人都把他们的事情做完的话，那么陛下给他俸禄做什么？还有，工作和私人关系是两个没有关系的东西，我不会因为关系好就让你觉得我可以帮你分担自己所应该的工作，这样会产生惰性的。”

“说的倒是不错。”凌觉非冷笑着点了点头，“卿竹生是吧，确实是竹中君子。”

说完就看了我一眼，让后背着手走开了。看到他走远了，卿竹生才长长的出了口气，笑着对我说，“咱们国主真是吓人。”

“那你还这么说，不拍他治你的罪吗？”我问他，

“治我什么罪？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他摸了摸额头，“倒是咱国主今天怎么跟要吃人似的，我老远就看见他在瞪我，那感觉，就像是黑暗中的狼看着你一样，果然是来找茬的。”

“这么黑你都能看见？”我看看外面，日食还没有结束，到处一片漆黑。

“嘿嘿，小意思，我生来就能在黑暗中视物。”他无不得意的说道，“对了，你今天真的很忙吗？看样子我们只有改天才能喝酒了。”

“安，算了吧，我可是有名的三杯倒。”我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两个人，“要是你想喝酒，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两个人。”

“真的？说定了，过几天就是七夕了，我们一起聚聚好了。”

我算了算，正好是我轮休，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我点了点头。

“各位爱卿，今日早朝移至偏殿，着钦天监尹珏来见。”凌某人已经回去，在大殿上挥了挥手。

早朝移至了偏殿，然后在一片乱哄哄的景象中结束了

12.七夕夜游

过了几天，倒是凌觉非来找我，我正在吃晚饭，他一来就很扭扭捏捏的坐下

“子槿，过几天就是七夕了，我们一起出去玩吧啊……。”他话还没有说完，立刻一个翻身，跳了出去，离我三丈远。

“啊，给你擦擦，我不是故意的，你刚才说什么？”我放下手中的汤碗，擦擦嘴角，

“这么大的反应干什么？我是说，过几天就是七夕了，嫣敛说是要找我出去一起逛夜市，我想着带你一起出去，反正你也没事干。我想你也没有见过嫣敛，趁这个机会让你们认识认识。”

“不用了，你们去玩吧。”我继续吃饭，

“你有事吗？”他回到座位上，

“对，跟朋友出去玩。”

“是那个卿竹生吗？”他的声音一下子变的低沉，

“还有其他人。你吃饭了吗？要不一起吃？”我问他，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他阴沉着脸，一甩袖子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放下了手中的碗，低头看了半天，

“云裳，把饭撤了吧。”

“是，”云裳应声，然后很是犹豫，“大人，咱们陛下是不是有点……那个情商有点低？”

我苦笑，“算是吧，”

司徒嫣敛约他出去，在七夕节明显是表明了她的态度，凌觉非也知道，只是他现在像个三岁小儿一样，需要人给他壮胆，于是就找到我，可是他却不知道，我不想夹在他们之间，我一点也不想看见他和司徒嫣敛亲亲热热，我不是圣人，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到，微笑的祝福自己所爱的人朝着别人张开怀抱。

七夕佳节，我们一行四人上了太和居，这个酒楼靠着河岸，旁边就是有名的情人桥，据说每年七夕的时候在这座桥上一起看烟花的情侣，就会生生世世相依相伴。

那三个人倒是酒徒碰到一堆了，酒过三旬就开始海吹胡聊，

“我说，卿兄，你是朝中官员吧？怎么跟小槿认识的？”

“哦，我们是同乡，”卿竹生举着酒杯说道。我事先已经跟他交代过了，“倒是你们几个，不是还有一个月就要参加殿试了，为什么还这么轻松？”

“这叫做学玩两不误知道吗？”刘元辉笑着说道，

“来喝酒，小槿你来一杯，这酒量是练出来的，你越是不喝就越不能喝知道不？”陆展凄硬是给我倒了一大杯酒，

我小口尝了一下，辣！我吐着舌头放下酒杯，

“我看他这一杯就能喝一个晚上了，我们不管他了，”刘元辉满是遗憾的看着我，

“谁说我不能喝！”我脸上一红，脱口而出。

我斜躺在长椅上，晕乎乎的靠着窗户吹风，听见旁边的人在感叹，

“三杯啊，就倒了。”

“小东西就是喜欢逞强。”是陆展凄的声音。

我奇怪，我这莫名其妙的死要面子干什么，喝酒真是难受。热的全身都在冒汗，我拉了拉开衣领，有些幽怨的看着那边三个人，他们为什么喝酒就跟水似的，真是让人气愤的事情。

“你们三个酒桶，我出去走走。”我晕乎乎的站起身来。坐了一会，感觉好了点，

“你能行吗？我和一起你去吧，让他们两个喝。”刘元辉也站起身来说倒。

我们两个人出了太和居，街上到处都是挂着彩灯，随处可以看见相伴出游的男女青年，

我站在街头，四下看看了，为什么这么像是三年前的上元佳节，重重人影间，我还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我摸着脖子里的玉珏，笑了笑。至少还有你陪我。

“怎么？想你的情人了？”刘元辉用扇子拍拍我的头，

“咦？这么明显？”我回头反问。

“呵呵，你就差没挂在脸上。”刘元辉走到我的旁边，“来，给你哥哥我说说，是什么样的人？”

“没什么好说的，”我无所谓的笑笑，

“咦？此话则讲？莫不是人家看不上你？哦看来我们的小槿原来也是为情所困的人。”刘元辉了然的拍了拍手中的扇子。

真敏锐，可怕的男人，

“诶你倒是说说，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连我们小槿也看不上，那她眼光也太高了吧。”

我敷衍着笑了两声，“快要放烟花了，我们去河边看吧，”

“也好，我还没看过国都的烟花，想必是极美吧。”

“是啊，倒映在河里肯定特别好看。”我笑着说道，然后两个人一起倒了河边，

这是烟花已经开始了，多数人确实挤在桥上看烟花，我坐在河岸边，抬头看着夜空绚烂的景象，

和上元节的烟花相比，似乎是更多了些寂寥在里面，

我有些麻木的看着天空，透过烟花，我宁愿看那永恒的挂在天际的清冷月色，

冷眼旁观世人，是你的心已经死了吗？

我低下头，看了看对面的桥上，不期然，与一双眼睛相对，

惊愕，似乎有些不相信，我短暂的失神后，迅速收回目光，这边的河堤很黑，他应该没有看到我吧。

而我却看的清清楚楚，包括他挂在嘴角的温柔的笑意，包括他怀中的那个笑的甜蜜的女子。

这么看来，这是一对才子佳人。

“走了，我们回去喝酒，可不要辜负了这良辰美景。”我拉起刘元辉，往回走，

“哦，说的也是，回去看看那两个人喝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