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 下——小鸢儿儿

听着两人谈商业合作，思凛握紧酒杯杯柄，连餐前酒都喝不太下，心里那个烦啊乱啊！

幸好此时前菜开始端上，默默去研究海鲜色拉的丰富配料，思凛发现蜷曲的花枝横面割了十刀，纵面呢大概有……他正在数数，冷不妨听见对面一把醇厚的声音问他道：「Denis呢，离开了之前的工作，接下来一定是到荷兰了。」

举手要叉起花枝的动作停顿在半空，思凛道：「是。」

「需要帮忙吗？」

「不……不用。」

他这样拒绝过后，修格便不再往下问，盘中的大明虾明明还散发诱人的香气与色泽，思凛拿着叉子在空中晃荡一圈后，真觉得顿时失去胃口。

席面上，宾主相谈甚欢，看的出来汉诺威先生和修格等人都是交情不错的朋友，思凛没有加入谈话的兴致，心中默默在想：他到底还认识多少人？我们相处三年了，他竟然还有这么多朋友我都不熟悉。

Richard与修格曾经在商业上合作过，这是思凛一早知情的，可如今看来两人不只是工作伙伴，应当颇有私交……

这许多人脉……

十五年的差距，各种各方面的差距……

在他的沉默中，此顿晚餐走向了尾声。

汉诺威夫人把在熟睡中的小女婴抱出来见客，小小泛着红色的脸庞，紧眯的小眼睛，乖乖闭起的小嘴巴，婴儿正在沉睡。

思凛甚少有机会接触这种年纪特小的婴孩，不由得加意看了好几眼，软绵绵的身体被粉红色的小被子包裹，熟睡的婴儿总可以唤起人们内心深处最柔软的感动，思凛盯着好几分钟，就在那看小小贝比轻轻的呼吸和偶尔转头的动作，几乎有点着迷了。

修格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对天真可爱的婴儿露出崇拜喜爱的脸，不由得微微笑了，他缓步走过来，低声道：「凛凛？」

「嗯？」思凛回神，发现近在咫尺的男人，说：「修……？」

「你要是愿意，」成熟的男人用很柔和的口气道：「凛凛，你愿意的话，我们谈谈，好吗？」

「凛凛」没法子拒绝，因为温柔真是一个可怕的武器，他说：「好。」

108.攻防12

漫步在汉诺威家绿意盎然的花园，明朗的月亮高挂空中，修剪整齐的树木围成一座小型的迷宫丛篱，思凛答应了要谈话，心中却是忐忑，因此并未和修格并肩而行，反而走在前方。

修格也不着急，带着笑意跟在后头，前者的步伐略快，缀后相随的那人却不疾不徐的走着，两个人都没有立刻开口。

一前一后的距离很短，可是距离上次两人如此亲密，已经过去了三年的时间。

思凛听见后头「喀登」「喀登」的脚步声声相随，稳定而有力，这一段时间内因为Vacek燥乱痛郁的内心，情绪渐渐平静，修格根本不需要说话，只要感觉到他一直跟在身后，思凛就会觉得莫名心安。

过往的回忆逐渐浮现，每每心情低落，回过头去，这个男人会握住自己的手，给予安慰。

思凛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

修格站在他三步以外，带着微笑看他，似乎就是在等待他回首的那一刻，「凛凛？」

「我……」

修格耐心等他，说：「怎么了？」

「我……」我还没准备好……

过了两分钟后依然听不到回答，修格问道：「我看你最近更瘦了，有好好吃饭吗？」

「有……」这是什么语气？

「那为什么不长肉？」修格往前走了两步，在思凛正前方站定，笑；「冰淇淋和饼干甜点可不算好好吃饭。」

「我又不是小孩。」

「我知道你不是。」修格叹息，这次站得更近了，他说：「凛凛，我一直知道你不是小孩。」

「……」

「只是你气色很差，凛凛，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几秒钟的沉默后，思凛内心天人交战，最后他还是说：「没有。」

修格眉毛一挑，忍耐笑着，「如果没有，为什么在应该意气风发之时，我看不见你快乐的笑容？」

斟酌再斟酌，思凛说了一个听来可信的答案，「我……其实……睡得不好。」

「睡不好？」

「嗯。」

「失眠吗？」

「嗯。」

「很严重？」

「其实还……」

「凛凛！」

「其实……有点严重。」

「你一晚上能睡着几个小时？」

「两到三个小时左右……」

修格怒道：「只有两三小时？」

思凛抖了一下，硬着头皮道：「是。」

「你！」他放缓语气，「你……这情形有多久了？」

思凛一边心虚一边回答道：「就最近得奖这一个多月，压力比较大。」

说谎而低头的人没有看见齐修格主席眸中一闪而过的严厉，继续道：「我会没事的，真的没事。」

齐主席头一次深切佩服自己的耐性，再问：「你自己可以克服？找过心理谘商师没有？」

以前找过，没有用。思凛在心里偷偷回答，面对修格时他露出最诚恳的表情，说：「如果情况持续恶化，我会去谘商的。」

当面撒谎，从头到尾没一句真话，修格无法控制自己越来越黑的脸色，问：「你保证？」

思凛点头。

修格的头开始痛，他忍耐道：「凛凛，你上次答应过我，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答应过。」

「你再次保证？」

「我保证。」思凛非常坚定的说道：「真的。」

修格几乎想抬手扇他一巴掌，后来却只是抬起手来，帮他整理耳边已乱的鬓发，说：「凛凛，你是个大人了，我会尊重你。可是做一个成年人也会有力所不及的时候，学会不要逞强是走向成熟的必经旅程。承认自己的弱点不可耻，凛凛，你听懂我说的话吗？」

「我懂。」思凛从一连串话语中也隐约捕捉到某些讯息，或许修格听到了什么风声来向他求证，可是……他想自己处理，如果两人间还有可能，也得等这件龌龊的事情落幕以后，他要和修格站在平等的地位相逢。

「你……不需要我帮忙吗？」修格再问最后一次。

「不用，我很好。」

修格无奈地看他，最终道：「好吧！如果你有需要，随时可以打那个号码找到我。」

「那个号码？」

「对，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一支，凛凛，我不想再较劲，那个号码始终是你的，不曾改变。」

思凛震惊地看着对面的齐修格，那样「言出必践、出口无悔」的一个人，他说过「这辈子就当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不曾怀疑过修格那句话的真假，因为他一向说到做到。如今却……率先拉下脸来，承认自己的感情。

修格苦笑，「思凛，不必讶异，时间让我想明白很多。比起分离比起后悔，率先开个口并没有那么难。」

「修格……」思凛的声音颤抖。

「当人追求主要目标时，总要放弃一些次要的原则，这是我的见解。」这个面目英朗的壮年男子豪迈一笑，对思凛张开手臂，道：「要不要来这里待一阵？我想你应该需要。」

思凛说不出话来，他觉得自己简直承受不了这种冲击，情绪激动感动……无法自已。

「嗯，凛凛，要不要？」修格笑着问，温情温柔。

向前踏出一小步，犹豫间却难以缩回步伐，思凛在心里对自己说：「好吧！没关系，就待一小会，修格看来不会强迫我做什么。只是一个拥抱而已！」

他伸出手臂，迟疑地环抱住修格的身体，拥抱他的男人却立刻将他紧紧搂在怀里，说：「凛凛，你可以多待一会。」

思凛在他熟悉的怀抱中微笑，发出一点模糊的声音，听不清晰，依稀是个开心的「好」字。

经过了岁月的洗礼，修格终于决定：他往后退一大步，让当初绝决求去的情人，主动回头，走向了他。

＊＊＊＊＊＊

思凛待在修格怀中，被温暖安全的男人气息包围，在这一刻，他内心无法自已的

想要沉溺，可是想起过往那些监控和不自由，在依恋之中隐隐又带着害怕，他们

的问题并没有完全解决，两个人要共度一生，不能只靠感情。

何况，现在时机完全不对。

「修格！」思凛拉回神智后，在修格怀里仰望他。

「怎么？」那双大手再次抚摸他的头发，那种温柔的样子……

「先放开我。」

「凛凛，」头上传来的声音镇定从容，「你到底有多久没有好好睡过了？」

正在犹豫要不要挣扎出去，思凛几乎是本能得觉得害怕，害怕这样无法抵抗的状

态。

「凛凛，先回答我。」

「很久……很久了。」

男人这次眸中的怒色思凛看得清晰明白，可修格并未狠狠骂他，只略为遗憾地

道：「记得以前……你可以在我身边睡得很熟，小猪似都叫不醒。凛凛，纵然生活

中有很多的不如意，身体还是自己的。」

隐隐的失望和责备反而比痛斥来得更有用，被骂的人犹豫了半晌，还是一句话都

没有说出来。

对不起！思凛心想，可我为什么要跟他说「对不起」？

「我看你很累，或许……有人陪伴会让你更好的休息。」

思凛挫败地，在心里咕哝「你到底要说什么？有你陪我才睡得着？」

修格看出他肚子里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忍笑道：「我并没有什么特殊意思，只

是单纯觉得你需要一个质量俱佳的睡眠。凛凛，就算做一个朋友，陪陪你也是人

之常情。」

「这个……不太……」

「不是强迫，而是一个友善的建议。思凛，如果你真觉得累，可以考虑一下：今

天晚上，我可以陪你。」

思凛的思想在脑海里飞快的斗争，一场好眠的诱惑对一个长期失眠的人来说，

堪比在沙漠中濒临渴死的人，你递给他一杯清冽的甘泉一样，是一个很难拒绝的

诱惑。

「修格，我觉得……这样对你……不公平。」

「不公平？」

「你不必对我……这么好。」

「出借一个肩膀就叫好？」那我以前对你的那些，和好比起来，算是什么等级？

「我没有把握能回报……我们现在的关系……」

「凛凛，你不需要回报，我说过，那是一个友善建议罢了。你可以接受，也可

以拒绝，我不会放在心上。」

修格的微笑和殷殷诱导如同最完美的陷阱，被迷惑的猎物明明知道猎人期盼的是

之后更多的甜美果实，可是思凛还是舍不得立刻回绝。

因为这是一个不会伤害你的猎者，如果最后果真被吞吃入腹，那也是猎物自己心

甘情愿的选择。

「修格？」

「嗯，我在。」

「谢谢你。」

「谢什么！」

思凛煞风景地说：「今天就好，好吗？」

高大沉稳的男人理所当然道：「自然是今天。我是看你真的累坏了。」

如此坦然的语调，倒让思凛觉得自己小鸡肚肠，不够大方。

「等一会，咱们去跟汉诺威夫妇道别，我陪你回家。嗯？」

「我家？」

「还是你想来我的地方？」

一想到同样住在那栋豪奢大楼群里的俄国男子，思凛心中如同被插了根刺，惴惴

不安，因此道：「到我家。」

他的选择似在修格意料之中，打趣道：「不用回家先清理一番？」

「不用！」思凛笑：「有什么好清理。」我事无不可对人言。

「真的？」

「当然。」

两个人决定要一起离开，这番谈话维持了他们之间短暂的和谐，因此离开绿树园

艺迷宫时，二人是并肩同行的，偶尔也搭上几句话，紧张的气氛散去不少。

思凛的脚步轻快，想到今晚可以在修格的怀中入眠，必定可得一场好觉，不由得

露出期待的表情。

109.攻防13

夜晚思凛的家

思凛在晚餐的时候没有喝很多酒，餐桌上的气氛轻松随意，人人都浅酌一口，正对着他的修格

也更是连饮了数杯，不过与他数尺之隔的自己，被那深沉的目光盯着，手中紧握的杯子就是举

不起来。

我真是太没用了！心里默默鄙视自己，顺手一把将莲蓬头里流泄出来的热水关掉，思凛下半身

围着一白浴巾走出来，他的淋浴间以玻璃取代墙壁，所以并未请修格进到卧室里来，只请他在

客厅里坐。

家里还有客房，拿着浴巾开始擦拭湿淋淋头发的思凛，很没有胆识得想：我要是请他去住客房

，不知道会怎样？

正在胡思乱想，卧房的门口传来一声轻啄。醇熟男人的声音响起：「凛凛，我可以进来吗？」

「……」

「凛凛？」

慌忙拿起居家的外袍套上，思凛不暇细想，应答道：「进来。」

高大的身躯踏着悠闲的步伐进来，目光很快的环扫室内一圈，思凛注意到他已经脱下了拘束的

正装外套，拿下拘缚颈间的领带，微微敞开的衬衫里依稀可见壮实的胸膛，头发兀自滴着水的

人偷偷咽了下口水，觉得嘴唇发干，脑子里很快回忆起修格裸身的画面，健壮的男性躯体横躺

在白雪床单上，古铜色的肌肉，似乎在发出邀请。

想象被那样一个男人抱在怀里然后狠狠地……狠狠地亲吻……被他裸身磨擦，思凛脸色发红，不太

自然地道：「修格，你要喝什么吗？」

「你刚刚不是给我倒了矿泉水？」

「哦，招待不周……」

「不要客套，我不是来当客人的。我进来是想问问：如果你洗好澡，淋浴间可以借我吗？」

「当然……可以。」思凛巴巴地调开视线，说：「那你穿什么，我指贴身的……衣物？」

「Mike刚替我买来了，保镳们会睡在你家客厅，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那我去洗澡，凛凛你记得把头发吹干。」他说完亦不再多话，转头就进了四面透明的浴室。

思凛「呜」的一声发出哀鸣，眼睁睁看着他性幻想的对象在类似玻璃展示柜的地方开始脱下全

身衣服，露出他曾在梦中相逢过无数次的身躯，裸露者毫不在意的剥下长裤，接着是……

思凛瞪直了眼睛，所有的热度在一瞬间直窜上来，他还是舍不得地看了好几秒，方转开视线，

拿起吹风机的手都有些不稳。

拿起吹风机的手都有些不稳

热风吹下，思凛心不在焉的拨开自己一缕一缕湿漉漉的黑发，手法纯熟。然而眼角的余光总会不小心瞥往玻璃窗内的「春」光，唔！许久未见，修……修格双腿之间的……安静的躺在那处，然而思凛并未忘记那东西大展雄风时强硬可恶的样子，修格压住自己不停进入的快感……

一边偷窥一边意淫的家伙发现浴室里结实的男人手臂，开始在身体上抹肥皂，骨节分明的大手把肥皂泡沫，均匀地涂在胸膛之上，顺着男人的乳头往下，一路经过宽阔的胸肌，再来是以前随他乱摸的小腹，之后是那片浓密的毛发，抵达了男人的性器。

修格的手正在清洗……它。

思凛自己的小腹立刻窜出一道热流，自身的欲物跟着悄悄抬头，看着浴室里壮男出浴图他口干舌燥，心里出现的尽是一些荒谬主意。譬如：跟修格说我想找他一夜情，不知道愿不愿意？

想到这话出口的下场，思凛立刻不寒而栗。修格一定会生气……

虽然他现在看起来温和多了，可是本质上依然是危险的猛兽一只，我惹他生气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