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 下——小鸢儿儿

「说牛奶不甜就是淘气？」思凛继续吃他的炒蛋，享受两人间和谐的气氛。

其实，只要不触及最敏感的那个话题，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真觉得快乐。

瓷盘上所有的食物慢慢被饥饿的人狂扫一空，连一大壶牛奶也喝了一半，修格说：「凛凛，你今天有什么计划？」

「最近很空闲。」

「那借我一个小时，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重要的事？」

「我们到你卧房谈。」

思凛脑海中想起透明玻璃房内裸男出浴的画面，浮想连篇，心道：不会吧！修格自己要主动！如果他愿意，那真是太好了。

看向对面那个人的眼神就带上一点欲望。

那眼神真够直白的，修格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笑；你期待吧！等你自愿回头那日，我自然会好好「满足」你！

111.众声俱寂2

思凛跟在修格身后走进了自己的卧房，心中猜测着修格此举的意义，原先脑海里的那种幻想很快散去，其实，他也知道这个男人绝不是这么「性急」的人，郑重地叫他单独相谈，说出来的话肯定不好招架，他心中开始打鼓，真不知道会听见什么。

修格在床前站定，回过头来，道：「凛凛，把门关上。」

严肃的面孔让思凛心里一抖，迟疑地看着他不动作。

「你怕什么？」那种小心翼翼的模样实在有趣，修格无奈叹道：「这是你家，我才是客人。」

这和是不是客人无关，而是和凶狠指数挂钩。思凛摸摸鼻子，还是把门关上了。

这两个已经分手的前情人在密闭的空间里独处，修格在床上坐下，对站立不动的思凛道：「昨天晚上，你睡得很熟，所以我私下打开了你的衣橱。」

「你开我衣橱，这种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用得着如此神秘？」思凛一听放下心头大石，立刻轻松笑道，然后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妙的地方，试探问道：「你没有看见……不……我是问：为什么对我的衣橱有兴趣？」

欲盖弥彰的神情，带点紧张的语调，修格看着他露出温柔笑容，道：「凛凛，我们非得站那么远说话？坐我旁边可好？」

从少年到青年时期，老是被同一个招数打败的楚思凛没有加以拒绝，很爽快的说「好」，然后在修格身旁落坐，问：「你到底要对我说什么？」

修格看着他明亮的眼睛，伸出手掌来将他的手紧紧握住，深深吸气后说：「凛凛，对不起！」

「对不起？」

修格压紧他的手，坚实的力道紧紧压迫住，思凛的表情开始变得不自然，说：「你？」

「我趁你熟睡时，在你衣橱里的衬衫和大衣上，通通命保镳装上了追踪的芯片。」

思凛变了脸色，一时间有点愣住，两三分钟后，变得不敢置信，问：「你！你又……」

你又来了！

你真的不懂什么是对人的基本尊重吗？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分手的情人也只比陌生人更亲近那么一点，你凭什么又对我监控？

思凛的眼中慢慢弥上受伤的情绪，看着对面这一个自己一直恋恋不忘的情人，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思凛！」修格焦急喊他。

「为什么！为什么又……」你又干这种事就不要靠近我！思凛心底满满都是愤怒，还有那种曾经狠狠伤过他的绝望感，对着齐修格，他瞪着老半天，红了眼眶，最后哑声说道：「修格，你走……」

「凛凛！」

「我不想对你大吼大叫，你带着保镳离开我的房子，我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

「思凛，这件事我有错，所以我现在告知你，就是给你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我有什么选择？知道我被监控的选择。」

修格冷静道：「比起毫不知情，这的确是另一种选择，不是吗？」

「这是什么谬论？」

修格缓缓放开他的手，用一种平静无波的口气说：「我一直这样生活，我的身边会永远有保镳，有安全措施，我不会放弃这些；思凛，如果你有朝一日还想走入我的世界，请习惯并接受这些必要的保护。在我来说，告知——就意味着最大的尊重。」

「告知就是尊重？」思凛冷淡一笑。

「对，你可以选择把所有的衣物全数丢弃，我也会如你所言，立刻带着我的保镳离开你的建筑物。但是，思凛，你要知道，这一次，就会是永远的离开，这一辈子，我承诺会忘记你，绝不再相见。不是一时气话，也并非威胁，而是我三年来深思过后得到的结论。」

「……」

「如果你无法接受这种生活，也代表你无法接受只能如此生活的我。思凛，最根本的问题不解

决，无法得到共识，我们也不必在此打温情脉脉的模糊牌，因为那注定毫无结果。爽快点各走各路，思凛，虽然不无遗憾，可我们都可以活得很好。」

「……」

「思凛，我保护你，正如同保护自己。如果你现在想想，无法接受，说一句话，我会立刻消失。」

「我……」齐修格会永远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他不再回头，思凛知道：他既然这样郑重地说了，就没有转圜余地。

「凛凛，每个人都必须要做出妥协，当初你离去，我承认自己有很大的错误，所以我愿意提出改正。只是在现实条件下，我能做的让步，就只有这些。你可以仔细思考，我会完全尊重你的意志，绝不再对你有任何强迫。」

「……」

「一时很难决定？」修格说，「那我到外面等你，你想好了再告诉我。」他从床上起身，走到房门口，转过头对依然无言的思凛道：「我会等你，在今天之内。过了今日，你没有答复，那就是拒绝，你仔细思索吧！凛凛，我们之间最后的机会，操纵在你手上，不妨直视自己的内心，做你不会令你后悔的决定。」

高大的男人轻轻把门带上，走出了这间房间。

思凛望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心脏在刹那间剧烈翻腾，竟然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要让这个男人从此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吗？这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他？而且绝无再复合的机会？思凛立刻想到了是昨天晚上修格温暖的怀抱，被他拥抱的滋味那般安心，他坐在床旁耐心地等待自己入睡，在睡梦中似乎都还可以感受到这个男人气息。

如果你不曾失去过，你便不会了解到拥有的可贵。

颓坐在地的思凛仔细咀嚼方才修格说过的每一句话。拉开距离、脱离了当初的义愤，思凛渐渐可以用冷静的角度去观看这事件，亿万富豪保镳环伺其实是一种常态，如果要与他长久相伴，的确得融入他的生活。

何况，当初自己离去时，最大的原因不在保镳本身，而是在于修格对他视若私有物的控制……与不尊重。

现在修格说：我会完全尊重你的意志。

这可信吗？

他能否遵守他的诺言？

思凛陷入长长的思考。

走过人生里颠沛流离的三年，约会过许许多多的他人，无法遗忘的旧爱一直阻碍他情感前进的步伐。

如果忘不掉是因为我不够努力？还是这种努力根本徒劳？

两个小时过去，思凛打开房门，他走到白色大理石为背景的客厅之中，保镳们都坐在沙发上，而向来意定神闲的修格，独自站在窗前，眺望。

挺拔的站姿没有泄漏任何情绪，可是当思凛的脚步声靠近，他却很快回头过来，微微地笑了，那笑中掺带着浓浓苦涩。

思凛的心痛了一下，对自己的决定再不迟疑，他走上前去，紧紧拉住了修格的手，没有放开。

那双大手握起来坚定暖和，指间有些微汗意，在开着空调的室内，如此突兀。

思凛忍不住有些小得意，笑问：「哥，你很紧张？」

「我紧张？」大男人正待否认，瞥见对面那孩子调皮沾沾自喜的样子，索性道：「是，我很紧张，你满意吗？」

「满意！」思凛拉住了他的手摇了摇，不过他很快地严肃了脸色，说道：「如果你能遵守自己的承诺，完全尊重我的意志，我不会离开。」

换言之，如果承诺打折，那自然……

「我既然承诺了，就会做到。」修格没有回避这个问题，笑问道：「这样可以了？」

「这……」

「还有别的考虑？」

思凛看着地面，说：「剩下的部分，我们可以私下谈。」

「私下？」

「对，私底下。」

众保镳们看着这对即将复合的的情人，没有见到什么养眼的激情镜头，只望着两人再次走进卧房里，那架势倒像是进去谈判的。

Mike从头到尾关注着事情发展，直到两个当事者完全离开客厅，他才嘘出一口气，「Denis还是一点没变。」

Louie评论道：「齐先生又何尝变了呢！」

如此分毫不肯退让的人要处在一起，真是一种莫大的考验！

再次走进了思凛的卧房，这次殿后的修格倒是主动关上了房门，他以手环胸，看着显然计议已定的人，问：「你有什么说的，索性一次都提出来。」

被问话的那人心底已经想好，但是面对着正主儿提出这个要求，依然心中发虚，十分没底。他踌躇地道：「哥，这是我的想法，但我说出来你别生气。」

还懂得事先用上安抚策略了，修格眉毛一挑，说：「你得说了出来，我才会知道自己到底生不生气。」

彷佛过往再次重现，思凛也记不清有几次自己干了坏事，是这样站在修格面前捏着胆子讨好他哥的。

「修格！我考虑很久，还是觉得要把话说清楚，以后我但凡做了什么事，你生气了，可不可以……」思凛镇定心神，心中说不出的紧张，最后依然鼓起勇气说出口。「你可以不要打我吗？」

「你说什么？」

微微提高的音量似乎昭示着主人内心的不满。

思凛犹豫道：「我不愿意挨打。如果你尊重一个人的意志，难道可以随手按倒就揍一顿？」

「……」

「修格？」

修格熟视他良久，那锐利的目光直盯得思凛背后冒汗，他局促不安地退后一步。

「凛凛……你可真懂得利用机会。」

「我只是……想将事情说明白。」

又过了几分钟后，修格才回答，显然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他的回应出乎思凛意料之外的爽快。「好，既然你长大了，不想象个孩子被对待，我可以尊重你。」

「真的……」

「当然，可前提是你得对自己负责，做得到吗？」

什么叫对自己负责？你的范围未免也订得太广大了！思凛素知修格精明，要和他谈条件便得把所有细节都顾虑到，否则之后他一按规章行事，那就是铁面无情的。「修格，对自己负责，是按照你的标准，还是我自己说了算？」

「按照我的标准。」

思凛一头冷汗，道：「我觉得这样不……」

「不公平是吧？」修格也懒得再与他多说，直接发话：「不如这样吧！日后有事我尽量和你沟通，如果真的要罚你，也会先取得你的同意，这样好不好？」

思凛惊讶的望着眼前的男人，不敢相信他一提就会得到对方如此巨大的让步，你瞧过哪个挨打的人会自己同意遭受体罚的？至少他楚思凛绝不是这类人。

「你说真的？」

「我会骗你？」

「这……」和颜悦色到这样地步，思凛忍不住都要怀疑修格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怎么，都这样了你还不能接受？」

「可以，可以接受。」思凛连忙道，毕竟可以待在修格身边，又不必担心随时有板子巴掌上身，可说是全天下最美好的事了。

「好处你都占全了，你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修格冷道。

「这……」思凛嘴硬道：「一般情人都这么相处，我没有要求过多。」

修格哂笑：「你没有要求过多？听听这话有多理直气壮啊！」他走来拉过在那儿庆祝胜利的楚思凛，摸他黑色的脑仁儿，看着他眼睛，与他确认：「所以你是愿意回来了？是不是？」

思凛说：「或许吧！可能吧！」

修格眯眼问：「可能？」

被那两道可怕的视线威胁，思凛很没有骨气的立刻改口：「不，我说我愿意，其实是……」他赶快补充表示诚意，「其实求之不得。」

「算你识相。」修格听到小东西说的好听话，心情的确变佳，他大手一揽把人放进怀里，笑道：「来，表示点你求之不得的诚意。我才好相信你。」

思凛心里坏主意立刻开始满脑子乱转，闻言立刻凑上前去，拉过修格就来了一个他用尽全力

最热情的深吻，他拉住修格衬衫，把自己的唇舌免费送上，吻得激烈动情。

如同被一只兴致勃勃的小兽攫住，修格享受地响应他的主动，两个男人身躯紧贴对方，在挨擦厮摩间，彼此都能感受对方渐渐升起的性欲。

思凛的双手已经开始去剥修格的上衣，热切得几乎想把扣子一把扯下了事，修格低头含住他手指，低笑道：「这么急？」

「急？」从昨晚被你硬生生憋到今天，我怎么不急？

但是被剥衣服的男人也相当配合，任由这头性急的小兽很快脱去他的上衣，一等他古铜色的健壮胸肌完全显露出来，那种视觉上的诱惑——思凛几乎是扑上去在他身上啃咬。

一口咬下，就是一个吻齿痕。

修格轻哼一声，斥笑道：「你有点轻重。」

得到纵容的家伙更是肆无忌惮，只顾着去吻他遐想许久的躯体，修格终于受不了了，反身把他压倒到地上，让思凛在他的身下，然后正色道：「凛凛。」

「？」

「你已经决定与我复合，是不是？」

「是！」楚思凛几乎不耐烦了。

「那好。」得到这个肯定的答案后，修格意味深长地笑了，然后说出了他最终的目的，「既然要继续我们的关系，那你就不该与其它人有更多交往。现在——立刻与Vacek画清界线！」

此话犹如一桶冷水当头泼下，思凛从情欲的世界里醒来，发现他正被修格紧紧扼住咽喉，无法后退。

「这个要求过分吗？」修格轻轻逼问，思凛则无言以对。

「我……」

「你不愿意？」

「不是！」

「那你有什么困难？我都可以帮你！」

思凛闭上嘴巴，沉默。

修格的脾气怒火在爆发边缘，阴沉了脸色，问：「怎么回事，嗯？你说话！」

112.众声俱寂3

「……」这场沉默维持了足足有好几分钟，思凛方才回答：「我会与他分开，但不能是现在立刻，你得给我时间。」

「需要多久？」

思凛回避他的目光，「一个月……」

「说一句分手要一个月？你对我可是一个晚上就解决了。」

语塞的思凛感到心里一紧，说：「修格，你要这样比较，我也无话可说。」

甜蜜的重逢、甘美的爱情，可是旧情人重逢后难道会只有香甜滋味？

「这是实话。」修格冷冷压住他，面容阴戾，问：「那个俄国人对你来说很特别？你怕伤他？所以狠不下心？」

「没有……」

「没有？」修格冰冷的怒气，与暴怒时的恐怖，都一样富有威慑力。

「修……格……」

欲言又止的语调是加上火焰上的油滴，发怒的男人一手挟住楚思凛的双腕，眼神可怕，说：「你心底喜欢别人还答应与我复合，凛凛，是这样吗？」

「不是。」

「那给我说出个理由来。」

「我……需要时间。」

修格的眼睛在一刹那间暗下，隐隐带着失望。看得出来正努立克制自己滔天的怒火，「需要时间？楚思凛，你敢拿这种理由搪塞我？你好大的胆子！」

思凛闭紧嘴唇，迟疑着，还是坚定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