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帝霸爱之第一公子(FZ)下+番外——公子歌

作者:公子歌  录入:09-01

谷雨紧闭着嘴唇,冷冷地问:“皇上就是因为这个才将他送上战场?”

陈嘉远摇摇头,道:“我的心胸还不至于这么狭窄,怎么会将个人的喜怒掺和到国家的存亡里面,只是他是最合适的人选罢了。”

谷雨沉思良久,忽然跪下地来,道:“皇上知道北辽皇帝为什么突然攻打南陈么?”

陈嘉远一愣,道:“耶律昊坚此人野心勃勃,想要攻打我朝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

“我爹爹之所以攻打南陈,就是因为皇上将我困在宫中的缘故!”

陈嘉远冷冷一笑,道:“耶律昊坚此次攻打我朝,最为天下百姓诟病的就是出师无名,如果他真是因为你被我困在宫里的缘故,为何不打出这个旗号来?慈父救子,也算无可厚非。而且耶律昊坚如果真是为了你的话,应该投鼠忌器才是,他这样狂妄自大,难道不怕朕杀了你么?”

“我爹爹之所以只字不提我的事,正是为了我的安全,因为他以为皇上并不知道我北辽皇子的身份,自然不敢打草惊蛇。皇上试想,如果我爹爹打着救我的旗号攻打南陈,为一人而置百姓于不顾,天下能有几人信服?皇上难道还会让我安然呆在宫里么,怕是早就押到前线作为人质了。谷雨人微命薄,不敢因为自身危害天下百姓,请皇上放了草民,草民愿意亲自前往并州,劝北辽退兵,如若不成功,草民愿意以死谢罪!”

陈嘉远冷眼看了过来:“朕将你留在宫里,就是最后一个筹码。你凭什么要让朕相信,你一个敌国皇子,肯为朕不顾生死?!”

谷雨叩首道:“我虽然不懂权术,但也料到皇上一定安插了很多眼线在我大哥身边,可以说只要皇上愿意,随时可以取走我大哥的性命。诚如皇上所言,我大哥肯为我不顾一切,那我不顾生死为我大哥入宫,皇上想必也能看出我的态度。有我大哥这个筹码,皇上难道觉得还不够么?”

陈嘉远沉默着说不出话来。如意立在远处,隐隐听到一些,早已经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日头渐渐西去,隐隐能听到知了的叫声,也是慵懒散漫的腔调。谷雨紧张得汗水打湿了衣背,伏在地上久久不敢起来。陈嘉远忽然沉声道:“你答应朕一个条件。”

谷雨急忙叩首:“皇上请讲。”

“我的心思,不准告诉你大哥。如果你应允,北辽退兵之后,我便让你大哥归隐。”

谷雨心里一酸,低声道:“草民一定谨记。”

陈嘉远走了几步,道:“你恨我么?”

他恨他么?或者同情更多一点?谷雨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说这件事给他最大的触动,却并不是陈嘉远爱好男色的心思,以及这一切一切的秘密。而是社稷与个人的矛盾,帝王的能与不能,以及他对于自己和耶律昊坚注定无结局的,悲伤与了然。

所有的迷茫与希冀都已经散去,他终于发现他们之间问题的根本,他们之所以纠缠,反复,痛苦的原因。

因为他是一个男人,却爱上了一个帝王。

第3章:出使

五月十二日,谷雨以使者身份前往并州。宣明皇帝派出谈判的竟然是个光彩夺目的少年,举国哗然,议论纷纷,谷雨之名传遍南陈,成为天下传奇。

陈嘉远看着他,道:“你多保重吧。”

谷雨躬身道:“皇上请放心,南陈是谷雨的故国,谷雨此次前往,回来的不是好消息便是谷雨的尸身!”

陈嘉远微微一笑,身旁走出来一个女官,陈嘉远从她手里拿过一把宝剑:“此剑名青玄,是当年太祖起义时所用,一直挂在安国堂,是我南陈的象征。朕将此剑赐给你,希望你能借这把剑凯旋归来。”

谷雨急忙跪下来伸出双手。陈嘉远将剑放到他手中,语气沉重地道:“朕将这天下都交到你手里了。”

一时热血都涌满了胸腔。谷雨站起身来,将宝剑挎在腰间,长身玉立,凛凛似有剑光。

此去并州的队伍总共一百一十二人,除去六十名护卫,其余的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廷内官。陈嘉远领着文武百官站在宣和殿前的高台上,看着队伍一点点消失在朱墙金瓦的尽头,转身对郭公公道:“朕想去城楼上走走,你们不用跟着了。”

郭淮诚惶诚恐,见陈嘉远面色平静,便低声道:“这些天皇上日夜不得安歇,受不得风吹……”

陈嘉远只是看了他一眼,郭淮便不敢再说话了。陈嘉远走到城楼上,直站到余晖普照人间。那檐角上有一只铜铃铛,叮叮铛铛打破了那一片寂静,哀伤袭来,忽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心里那个人时那一年春天。他入宫觐见太后,无意间走到桃花宫来,却在那满院的桃花丛里迷了路。耳听环佩叮当,一架金色华辇在红艳艳的桃花里摇摇而来,尚且是丽妃幼子侍卫的那个人在碧色流苏后面,风吹桃花飘零,他微微展开了眉角,只一眼,便毁了他的一生。

有个年长的宫女静悄悄的站在一边,见陈嘉远回过头来,忙欲走上前去,却见他含着泪花,道:“你那样做,倒不如当初一剑杀了我。”

他明黄的衣袍在落照下夺人眼目,那宫女吓得不敢再动弹,直至他回过神来,方低声道:“方大人当时那么做,也是为了保住陛下的皇位。陛下难道不能体会方大人的心思么?”

陈嘉远慢慢回过神来,背对着她道:“你先下去吧,让朕再静一会。”

那宫女只得退了下来,站在宫殿前遥遥望去,见他立在京都的晚霞里,看山河岁月,银汉无声,长长的影子投在地上,像千古年来最孤独的帝王,得到了天下,却没能得到心里的那个人。

谷雨一行人马不停蹄,第二日晌午便已经到达了并州城北。温顾朗早就知道了谷雨要来并州的消息,因此昨日深夜便派了人在城门迎接。如意掀开帘子看了一眼,道:“少主,温将军的大营到了。”

谷雨从马车上下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身戎甲的温顾朗,不由微微一笑,叫道:“大哥近来可好?”

温顾朗笑着走了过来,上下看了谷雨一眼,道:“没有瘦多少,看来皇上没有违背对我许下的诺言,对你还行。”

谷雨粲然一笑:“哥哥穿着这身铁甲好威风!”

他话刚说完,便听到温顾朗身后有人哈哈大笑着走了过来:“温少爷来了!”

谷雨闻言一看,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材伟岸,面容虽然不是很俊朗,但是很有男子气概,笑得也极是爽朗,只是在看到谷雨的时候微微怔了一下:“传言果然不虚,温少爷好风姿啊。”

温顾朗微微皱起了眉头,对谷雨道:“这是大司马。”

谷雨知道杨诚的权势,自然不敢造次,急忙躬身道:“大司马。”

杨诚急忙伸手去扶他,却被谷雨不动声色地躲闪过去。他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地看着谷雨。谷雨想起温顾朗曾告诉他杨诚素爱男色的事,心里便有些不痛快,转身对温顾朗道:“北辽的军队就在城外么?”

温顾朗道:“我正要说这个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找你当两国的使者,难道皇上……”

他欲言又止。杨诚笑着叹道:“使者大人一路奔波,一定累坏了吧,我已经命人准备了些瓜果,使者大人到里面休息一会,你们兄弟也好说话。”

谷雨躬身致谢,和温顾朗走向了一旁的大帐里。杨诚也要跟上去,如意却拦道:“请恕奴婢无礼,大人既要少主和温将军两兄弟说话,此刻进去,怕有不妥吧?”

谁知杨诚突然转过头来,眸子里如野火一般,看得如意心里一惊。杨诚却转眼一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如意心中怦怦直跳,福身道:“奴婢如意,是使者大人的婢女。”

杨诚微微一笑,上下打量了如意一眼:“难怪使者大人风姿卓着,原来就是身边的侍女也这样标致。”

如意微微发怒,福身走了过去。杨诚眯着眼看了一会,回到自己的帅帐去了。

温顾朗自从知道了谷雨将要作为使者身份前来并州的时候,心里就一直担忧。于是一进大帐就问道:“皇上是不是知道你的身份了?”

谷雨点点头,道:“所以我才会来这里。”

温顾朗皱起了眉头道:“皇上当时以你要挟我,要我必须打赢并州这一仗。可是现在他这么做,难道不怕你跟我双双背叛他么?”

谷雨想了想,终还是没有说出温顾朗身边有陈嘉远安排的细作的事,只轻声道:“其实这是我的主意。我多少也算是半个南朝人,何况你还是南朝的将军。皇上虽然疑心重,但是如今也只能破釜沉舟一试。当然我也并不是没有私心,我听高起查探说,爹爹此次南征,北辽反对的人非常多,而且北辽刚刚建国,这次若是打了败仗,国力将大大减弱,我不能因为我的缘故,使我爹爹背上暴君的骂名。这也是我来这里的原因之一。”

温顾朗听得微微一愣,道:“那你有把握劝你爹爹退兵么?”

谷雨微微一愣,摇头道:“我们的情分已经去了十之五六,说实话,他这次南征,除了我的缘故,还有就是一统天下一直是他的夙愿,只不过因为我加快了南下的步伐。”

温顾朗急道:“那你还跟皇上签下生死状?!”

谷雨微微一笑道:“生死状不过是给南陈的臣子们做做样子,皇上与我只是口头约定。不过我心里确实是立下誓言的。”他说着微微合上眼睛,道:“你是我大哥,我也不怕你骂我。说句实话,我如此任性,还有一个说不出口的原因,就是想看看,耶律昊坚爱我究竟到什么程度。”

“我为了他的一世英名,率先背上了负心人的骂名,是因为我觉得自己若在他身边,会阻碍他的千古霸业,但我心里其实也怀疑,我真的如此重要么,或许在他心里,我并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只是自己高估了自己……”

他说着自己便先笑了起来,眼睛里却含了泪,道:“天下再没有比我更卑鄙的人了。”

温顾朗摇摇头,道:“你说的这三个理由,我知道第二个才是最主要的原因,你不用自己作践自己。”

谷雨坚定地摇摇头道:“不是,最大的原因,是我不想看到我这世上最爱的两个人互相残杀!”

他说罢回过头来,道:“从小到大,我都是在你们的庇护之下成长,但我也是一个男儿,如今能造福天下百姓,也是我的功德。”

他说完竟然跪了下来:“虽然此次前往,论私论公,我都有九成的把握,但是也不敢确保万无一失,所以,请受小弟一拜。”

温顾朗急忙拦住他道:“不准拜,你要拜,回来再拜!”

谷雨含泪一笑,随即站起身来道:“哥哥在此等我的好消息吧。”

北辽的军队,驻扎在并州城北十里外的山脚之下。日暮西垂,谷雨只率领了八个人,坐上马车前往辽军大营。夏日的夜风也带着微微的湿热,他掀开帘子回头看,只见温顾朗立在火光里面,微笑着摆了摆手。谷雨心里突然大恸,只得用力扶住窗棂,却没想到等他回来的时候,已是山河倒转,物是人非。

第4章:父子情断

马车上未到达辽营的时候,谷雨便隔着帘子看到一片光亮,他心里一惊,如意忙道:“少主不用怕,是将士们起的篝火。”

谷雨被前年的那场大火吓得有了心病,一见大火就会心生不安。马车在辽军大营前面停了下来。高起从马上跳了下来,对守卫道:“请大人们通报一声,朝华公子到了。”

谷雨忽然想到那时他坠崖之后,忽然意识到生命短暂,因此急匆匆骑马去军营找耶律昊坚。他听说了之后,骑着马就飞奔而来,看着他叫他雨儿。不过一两年的光景,仿佛已如隔世一般,那时他是那样自负而得意,含着眼泪轻声道:“你总不来看我,我就来看你了。”

流年暗转,既然是自己先舍弃了那份宠溺与深情,又怎么能想起这些陈年旧事。谷雨苍然一笑,从马车走了下来。

前来迎接的人是久未谋面的韩栋,他大笑着走了过来,看着谷雨笑道:“几时不见,小家伙已经长成小大人了!”

谷雨淡淡一笑,躬身道:“此次谷雨前来,是以南陈使者的身份,而不是北辽的公子朝华。”

韩栋一愣,随即笑道:“我们已经听说了。皇上在帐里面呢,你随我来吧。”他说着微微凑过来,低声道:“你好好劝劝他,若能退兵,算你的大功一件。”

谷雨定了定神,和高起如意几个跟着韩栋往里走去。篝火照亮了半个天空,谷雨的身高已经和高起相差无几,也算是个玉树临风的男儿,如今华服佩剑,更是显得英武风流。随行而来的官员全都站在帐外,看见谷雨,全部俯下身来。谷雨微笑着点头,回头对如意和高起说:“你们在这等着我。”

他说罢便取下了腰间的宝剑交给如意,自己跟着韩栋走进了帐子里。喂喂烛光里,看到案前坐着一个男人,正是他日夜思念的那一个。

谷雨微微一笑,叫道:“爹爹……”

耶律昊坚一下子怔住了,抬头看向他,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韩栋欣喜不已,搓着手道:“你不在他身边,我看这还真不习惯。这下好了,你们父子俩好好叙叙。”

他说着便走出了帅帐。谷雨在盈盈烛火里湿了眼睛,声音提高了一些,道:“爹爹。”

耶律好贱这才回过神来,面色冷静地道:“你来这干什么?狗皇帝玩够你了?”

谷雨抿着唇悄悄摇了摇头,道:“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跟陈嘉远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

大帐里一时陷入了沉静之中。耶律昊坚突然侧过头来看向他,眼眸里泪光闪动,道:“我怎么能不信你,我就是太信你,才会落到这个地步。”

谷雨莞尔一笑,那笑容却有着极悲伤的弧度,花一样的眉眼里微微闪动,他在帐中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道:“你既然信我,那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跟任何除你之外的人亲热过。不管我经历过什么,不管你曾经怎么想过,我都可以问心无愧的说,虽然是我先放弃了你,但是在过去的这几年里,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这一段感情,我……”

耶律昊坚冷笑起来,目光有些疯狂地看着他:“你不觉得你跟我说感情很可笑么?”

谷雨抿着唇没有说话。耶律昊坚更是不满,沉声道:“现在你一定很高兴吧,我不听你的劝告一意孤行,要是战败了,你……”。

谷雨猛地抬起头来,含着泪望向他:“我怎么会高兴?”

谷雨站起身来,躬身道:“微臣温谷雨,是南陈的使者,我皇派微臣与陛下讲和,请皇上遵守以前答下的盟约……请……请爹爹应允。”

耶律昊坚冷笑一声,不屑地问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讲和?”

谷雨直起身来,正色道:“皇上戎马半生,得到了半个天下,为了一个温谷雨,真的值得么?”

耶律昊坚一把扔了手里的毛笔:“那你告诉朕,朕这么做,是值还是不值?!”

“不值!”谷雨的胸膛剧烈伏动,红着眼道:“一个率先抛弃了皇上的人,这般无情无义,畏头畏尾之人,皇上太不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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