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边（生子）——凉白开

努努眼睛微微暗了些下去，人家是背着爹爹才敢喊醒你的，爹爹知道会打啪啪的，刚才熊烨给他换裤子时，看他屁屁白白嫩嫩就轻轻拍了两下，吓唬他说：“不准吵醒叔叔，不然就打啪啪。”

可是想到美味多汁的果果，努努鼓起勇气转身跑去厨房：“爹爹，叔叔醒啦，叫我给他拿项链。”

听他的话，熊烨以为是辛汀自己醒的，就摸出石头项链给了努努。

诶，看来说话还是要讲技巧的，人家努努这话说得！模棱两可，避重就轻，成功挽救自己的小屁屁，又得到一捧红宝石般璀璨的草莓。精致匀称的的草莓看得努努眼睛都不眨，馋的他直咽口水却好好的捧在手心里舍不得吃。

三人吃了早饭，熊烨去下边竹林中，砍了些竹子来编箩筐之类的农具。屋后的野鸡和兔子也要笼子来装。野鸡倒没什么，编个大些的竹筐就好。兔子就不行了，兔子门牙厉害着呢，像老鼠一样要随时啃东西，要在笼子里给它们准备些干草和磨牙棒。也不敢将它们关在地上，没准两天就不见了，刨坑打洞是它们的老本行。

箩筐要用三年以上的成年竹子来编才结实，背篓只需笔直稍嫩些的竹，编出来的背篓才有韧性。

第九章

完成了编筐工作，就是中秋了。

中秋前一天，辛汀终于被允许去赶集了，努努也去，只留大黑眼巴巴的站在篱笆门口摇尾巴。

一路颠簸，和努努两个坐在马车里都新奇的掀开帘子瞧了一路。开始路旁都是密密麻麻的竹林，慈竹、硬头黄、楠竹，最高大的还要属半路的那几丛巨龙竹了，恐有三十多米高，主干粗壮，底下的主干直径恐怕有二三十厘米，密密匝匝的竹缝中卡着些干枯的笋鞘。

记得外婆屋后也有一丛巨龙竹，舅舅家还用巨龙竹粗壮的枝干给小猪做食槽，每次喂食时，十几只小猪都会在槽旁排成排，后脚蹬起八字腿，卷起粉嫩的小尾巴，奋力抢食。

辛汀最喜欢的就是暮春时，待竹叶落光，傍晚或清晨没有阳光时站在竹林下，抬头望那被疏影横斜的枝条分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

靠近小镇上的路边都是些落叶阔叶林，叶子还很绿，一点也看不出秋天的萧瑟。

小镇叫落水镇，坐落在长江上游的一条支流旁，有许多彝族人生活在镇子周围。他们和汉人混居有很长时间了，生活习惯既有与汉族相似的地方，也保留了自己的特色。

熊烨将马车寄放在谢家大儿子的铺子前，让他照看着就带着两人慢慢的逛街。街上有许多批着黑色或白色查尔瓦的彝人，查尔瓦是他们的代表性服饰，是用羊毛织成的，和围裙有些类似。精细的编织可是彝人的手工绝活，查尔瓦晴天可以遮太阳，雨天可以避雨，晚上还可以当作盖被，它被视为彝族人生活中的宝贝，终年都不会离身。

小镇地方简陋，只有一条主街和两三条分支。主街上的店子都是卖生活必需品的，像粮食，盐，布料，农具，还有些杯盘碗盏之类的，杂货铺也有几家。分支里边都是些农家自产的东西，用不完或是需要钱时就等着逢场天拿来摆摊。

时间早，人不算太拥挤，熊烨抱着努努牵着辛汀慢慢的移动，尽量满足两人的好奇心。主街边摆了些小摊子买杂货，像荷包，帕子，小香囊，鞋子之类的都有。

努努的眼睛一直在搜寻颜色鲜艳的东西，当然还有吃的东西。现在秋收刚过，也缴了公粮，有些人家收成好的，留下自己吃的，也会将多余的粮食拖来卖给粮油店换些零用钱。

慢慢的人就多了，因为第二天就是中秋，人们都要添些吃食回去过节。川西地区，烟熏鸭子是中秋的必备食品，这时当年生鸭已长大，肥厚适宜。熏鸭店的伙计选当年生的仔鸭宰杀后褪尽羽毛，开膛取出内脏，洗净后去翅尖、鸭脚，加盐码味腌渍一夜后，入沸水中略烫至皮紧，捞出抹干水分放进熏炉中用谷草烟熏至呈茶色，出炉放入卤锅中卤熟。整只摆在店里卖。

努努闻着熟悉的卤味，眼珠就转不动了。熊烨买了只肥嫩的烟熏鸭，油纸包都被油浸得透明。炒货店里围着好些小孩，努努下地拉着辛汀的手就往前挤，一两文钱就能买一纸包花生或瓜子，能吃好久。

买了包炒瓜子，努努兴冲冲的吃了两颗就又被路边卖麻糖的小摊吸引了……

老远就能闻到麻糖香甜的味道，麻糖是以芝麻白糖为主料制成的，复杂些的还会加些桂花，橘皮之类带香味的材料。当然，加了香料的会稍微贵些。

那小摊主看见努努那囧样心里肯定乐翻了，笑眯眯的招呼努努过去，还拿了小块麻糖给他尝尝，料定这小家伙经不住麻糖的诱惑。

努努接过麻糖块，咬了一小口嚼两下皱着眉头咽了下去，将咬过的麻糖递给那卖麻糖的说：“不好吃。”

倒弄得熊烨不好意思，抢过努努手中的麻糖塞进嘴里，又买每样买了些。

麻糖香甜薄脆，甜而不腻，辛汀也尝了块，很不错呀。怎么努努不喜欢吃？

“努努麻糖不好吃吗？”辛汀一手牵着他，一手拎着麻糖和他的瓜子，在药店外边等熊烨。

“不好吃，南瓜饼好吃。”努努皱着他的毛毛虫眉毛，嘟起小嘴筒子。

“努努要记住，吃过的东西不能还给别人，除了叔叔和爹爹。那样很不礼貌。”

熊烨将断成节的虫草拿到药店卖，那白胡子老板看了直叫暴殄天物。熊烨每年都会卖些虫草给他，给的价也不能太难看了，好说歹说一共给了25两银子。

断节的卖了，熊烨将完好的那几根还留着呢，准备给辛汀和努努补补身子。

既然到了集市，努努最爱吃的绿豆糕自然不能少的，在他渴望的眼神中熊烨只买了一小包。其实努努在家的时候，零食吃得很少了，除了饭，他基本只吃辛汀给的水果，连自家地里的梨都不吃了。

小屁孩吵着要去学堂看袁哥哥，只好带他去了。

学堂夫子姓翟，正在授课不能打扰。他的夫人翟师娘接待了他们。

翟师娘是个很和蔼的妇人，衣着素净，知书达理。努努敬畏的望着她，她拉着努努悄悄去学堂门口偷看夫子上课。

努努悄悄从门缝中瞧，里面的哥哥们整齐的坐着，正摇头晃脑的诵读课文。袁柯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子，努努看到他正经读书的样子肃然起敬，孔子像前的夫子在他眼中更是伟大，眼神中带着小星星，好羡慕你们哦。

师娘告诉说学堂今天也只上半天课，明天就是中秋了，放两天假。熊烨将麻糖都送给了师娘，师娘推辞不过只好收了。又让翟师娘告诉袁柯叫他下了学就去街口谢大哥的店里，好搭车一起回家。

三人又去糕点店买了好些月饼，中秋节要给长辈送月饼，熊烨将月饼分成四份装了，自家一份，东湾的三家人要各送一份。又割了好些肉和排骨，到盐司买了一大罐盐。

谢家老大开的是家杂货店，夫妻俩有着商人特有的热情，周到的端茶送水，还拿了些干果给努努吃。

熊烨在他家店里买了好些调料和日用品，谢家大媳妇笑容满面的看着辛汀，眼神暧昧，不停的在他和熊烨之间打转。熊烨见辛汀被她看的不好意思，忙说：“外面客人多，快去忙吧，我们等了袁柯就走。”

“好，小二叔走的时候叫我们一声，有些东西要请你给娘他们带回去。”嘻嘻的看了看辛汀，眼神中满是戏谑。

“努努，姐姐走了哦。”说着卷起帘子出去应付生意了。

努努正忙着剥桂圆，他力气小，捏不开，只有塞到嘴巴里用尖牙咬开。干桂圆茶色的果肉沾在核上不容易弄掉，他要花很长时间才吃完一颗。

等袁柯来了，谢家老大又拿了些月饼肉食什么的放到车上说：“小二叔麻烦了，给爹娘说我和越华明天一早就回。”又拿出包月饼说是给熊烨的，熊烨也不客气，直接收了。

袁柯12岁，是个很懂事的小孩，身上穿着长衫，小正~太一个还有模有样的给熊烨辛汀拱手作揖。

努努粘着他坐在车尾，把瓜子什么的都拿给他吃。辛汀看着他小哥俩这么黏糊，就掀起帘子出去和熊烨坐外边。

熊烨正在驾马车，感觉后面有人出来，回头看，是辛汀，：“怎么出来了？这外边太阳好大。”

“他们俩一起玩，没人理我。”熊烨扶着他小心的坐下。

“呵呵，努努最黏袁柯了，他小时候袁柯每天都过来帮我带他。”

“小孩子最敏感，真情假意分得很清楚。”进入了竹林，很远就看见那几丛巨龙竹在众多竹子中鹤立鸡群。

“二哥，我想问你些问题。”辛汀有些不好意思，话还没说出口脸就先红了。

看他那个样子，熊烨就大概明白他想说什么了，大方的说：“问吧。”

第十章

“怎么没见努努他娘？”辛汀看着熊烨有些黯然的表情，心中心痛又失落。

“努努他娘生下他就不在了。”说道这里，熊烨也语调抑郁。

辛汀见他这样，更是失落，明明都该想到是这样的，自己偏偏要去问，伤人伤己。

熊烨想着自己姐姐临死前的话，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待他反应过来发现自己身边的人似乎比自己还激动。

“小辛？你是？~~~吃醋了？”熊烨放慢速度，转头看着辛汀。

“没有的事！就是想我妈了。”（像某人，被人发现，死不承认，胡编乱造，总能扯过去。）

“努努是我姐的孩子，当然，也是我的孩子。”熊烨凑近辛汀耳边告诉他。

“啊？？？你们~~~~你们~~~~~~乱伦~~~~？”辛汀眼睛瞪得老大，吃惊又痛苦。

“胡想些什么？”熊烨狠狠的打他脑袋。

被打得好痛，辛汀那是相当高兴，随后又眼神乱晃，盯着车辕。

“那天在山上，你是不是说，喜欢我？”勾着头，指甲刮马车边缘的木橼，后面三个字被他卷起舌头一喏而过。

“嗯？你说什么？”熊烨是故意的，辛汀肯定，“没说什么，就是问你排骨怎么吃？红烧还是清炖？”

熊烨是准备听他再说一遍，辛汀窘迫害羞的语气真是可爱，哪想这家伙竟然这样胆小。

“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没错，我是喜欢你。”辛汀赶忙捂住熊烨的嘴巴，神情激动，嗔怪道：“小声点，后面还有小孩子呢。”

知道自己的动作有些亲密了，辛汀讪讪的放开，扭扭捏捏望向路边。

熊烨也不逗他了，专心赶车。

先把袁柯送回家，顺便把东湾几家的月饼送了，将谢家的东西和话带到后，才回家。

早在他们还在东湾时，大黑就听到车轮声，飞快的跑出来等着迎接他们，站在车边轻吠。熊烨将努努抱下地，大黑就摇着尾巴舔努努的手指头。

辛汀现在心情也不错，熊烨说喜欢他，嘿嘿，想着就脸上发烫。帮着熊烨将东西搬进去放了，马车卸下，马儿牵到屋后牲口棚里喂食。

烟熏鸭排骨都是要留着明天中午吃的，好在肉割的多，切了一小块下来和青椒炒了个肉片。煮了盆豌豆酸菜汤，再洗锅加盘空心菜。饭虽是冷的，但是菜是刚出锅的，还有盆汤，所以还是很不错的。

上次在山上摘的猕猴桃全部软了，满满一箩筐散发着迷人的香气。核桃皮也干的差不多了。趁努努午睡，辛汀将它们全部移出来。核桃皮变得干干的，很容易剥下来。熊烨当然舍不得辛汀去剥皮，自己将筐子搬到院子里，慢慢剥。

剥核桃皮很容易将手弄脏，皮上的汁液粘到手上衣服上都很难洗掉，他可不想辛汀白白的手指被染成黑的，自己的手反正都黑，再黑些也没关系。

努努睡醒看到这么多的猕猴桃高兴的很，挑了个最大的边流口水边剥皮，皮还没剥完就朝嘴巴里送。哪知他咬到嘴里还没嚼就皱着眉头朝外边吐。

不好吃不好吃，酸酸的，还有好多毛毛……

支着手将桃给了熊烨。

“又怎么了？”熊烨接过，撕了皮咬一口，挺甜的啊！

“明明是酸的，还有好多毛毛。”他吃红心的习惯了，红心的本来就比绿心猕猴桃甜，又是空间里种的，味道自然天差地别。

唉，年仅几岁的努努，人家就体会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滋味。

我小时候有的吃就不错啦，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辛汀知道努努的纠结，去屋里转了一圈出来就提了一篮红心猕猴桃出来。努努立马辨认出这才是好吃得不得了的猕猴桃，窜过去围着篮子转圈圈。辛汀将篮子放在地上任他去吃。

“你太惯着他了，除了家里的什么都进不了他的口。”熊烨吃完了努努剩下的，辛汀又拿了个篮子里的给他。

“吃吃看，红心的的确比绿的好吃，保你吃了后也不想吃绿心的啦。”熊烨不是没吃过他空间里的红心猕猴桃，的确很好吃，此时和刚才吃的一比较才知道其间的差距有多大。怪不得努努这么挑！

辛汀想让熊烨将红心猕猴桃给东湾的人也送些去，熊烨想了想，还是算了，若是没吃过红心的，绿心的味道也是非常不错的。何况外面山上根本没有红心猕猴桃树，万一问起，又要撒谎？要知道，说一句谎话，以后要用一百句谎话去圆。为了给辛汀找合理的来源，熊烨已经不知差起多少谎话了，还是省省吧……

第二天天气很好，阳光灿烂。努努一起床就高兴地带着大黑跑到竹林边上朝着东湾喊：“袁哥哥——袁哥哥——……”大黑是时不时叫两声给他加油鼓劲。

袁柯也刚起床不久，听到努努喊他，忙走出院子答应：“哎——努——努——什——么——事？”

如此这般，两个小屁孩就隔着一个湾喊话。

最后袁柯被努努叫过来和他玩了，这也就是努努的最终目的啦。

昨天割的肉和排骨被辛汀放在空间里，新鲜的很。

中午都是熊烨和辛汀都做了菜，努努很乖巧的没有闹着要先尝。他正小大人似的拉着袁柯去看他种的石榴呢。

先前将石榴籽晒干后，他就拿了根竹枝在院子旁的菜地边锹了许多浅浅的坑，将石榴籽种了下去，亏他还记得自己种在哪里。

也不知发芽了没有，有天他兴高采烈的跑进屋拖着辛汀去看，说：“发芽啦，发芽啦。”谁知哪是石榴芽？分明是根野草刚钻出土！……

努努和袁柯蹲在小坑旁托着头望着坑里各种野草，“袁哥哥，有没有石榴芽呀？”

袁柯心想我哪知道，石榴我还没见过几次呢，哪认识什么石榴苗！还是好脾气的告诉他：“也许有吧，这么多芽，总有根是。”心想，不是也没关系，反正过不了两天你就把它忘得一干二净了。

努努在袁柯的安慰下，顿时心情大好，他不明白什么是充满希望，他只知道现在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去把小辛叔叔拉过来再认认。于是，他就这么做了：“袁哥哥等着，我去叫小辛叔叔来找找哪棵是石榴苗。”说着迈着小短腿跑得飞快，充分发挥了他的潜能。

辛汀在烧火，就被努努拖去认小苗苗，看着满坑的野草苗，辛汀很是无语，也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只好蹲下来说：“这么多小草苗！那叔叔就来找找那颗是可爱的小石榴。”

说着，和袁柯对视，两人眼里都充满了同情。

还别说，真被辛汀找到两株明显就和草本植物不同的小苗苗，嫩嫩的两片叶子被湿润的泥土衬的精神汪汪。也许真是石榴苗呢！

“努努，快看，这里有两棵小树苗，可是叔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