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边（生子）——凉白开

熊烨早做好了吃久战的打算，准备温水煮青蛙，慢慢来。要辛汀逐渐习惯自己，相信自己，最好也依赖自己。床上翻滚的声音让熊烨嘴角的弧度越发柔和，心满意足的享受着辛汀的纠结，他越纠结就说明他越关心自己，在乎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熊烨睡着了，呼吸匀称，嘴角还保持着醒时的微微上翘。辛汀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越发伤神，盯着黑暗中看不见的蚊帐顶，漆黑的视野压得他脑子发胀。

明晚，明晚就一起吧。

第二天，熊烨很早就起床轻声收了地铺，出了房间，打开门，白茫茫一片，下霜了！地上，干草堆上，门前竹叶上，屋后树林中都傅了层白白的霜。

空气又干又冷，熊烨搓着手去厨房打了水洗漱完毕就生火烧水煮粥。

努努起来时，辛汀还没起，这小家伙哈着冰冷的小手悄悄爬上大床边去冰辛汀的脸。辛汀被一阵冷激醒，眼周一圈淡青。看到是努努的大笑脸，放松了表情，掀开被子把他盖了用手紧紧箍住，又闭了眼睛。

“叔叔，爹爹煮的菜粥好香哦，要是有芝麻饼一起吃一定会更香啦。”努努任辛汀箍住，用冰冰的食指在他淡青的下眼睑和肿肿的上眼皮上轻轻画圈。

小混蛋，谁说他才五岁的？谁说小孩子的心最纯净，想什么就说什么的？额~~~~，也许努努真的只是想到芝麻饼和菜粥很搭调才说的。

可是，他也说得太不是时候了吧？辛汀还想睡觉，虚起眼睛看面前小孩子玉白可爱的圆脸和他不停咽口水的下巴，真是不忍心让他伤心啊。辛汀心甘情愿的起床为努努烙香香的芝麻饼。

辛汀将能穿的衣服都穿上，摇摇晃晃去厨房要熊烨给他和努努炖的热水洗漱。又歪歪扭扭去将碗柜里的面团端出来闭起眼睛乱七八糟揉一通。

将小铁锅安在小灶上放了油，文火慢慢的烤芝麻饼。微黄的清油在锅中慢慢冒烟，将团好的饼轻轻放入锅中，撒些芝麻在饼面上，盖了锅盖等它自己焖。一面熟了再翻另一面。很简单的一件事，面是昨晚和好的，糖也是昨晚放好的，今天就淡淡揉几下就好。

熊烨熬的菜粥真的很不错，浓浓的粥中镶着青碧碧的莴笋叶丝，视觉效果相当好。咬一口香喷喷热乎乎的芝麻饼在下着满是莴笋清香的菜粥，又香又淳。

菜粥浓稠温暖，芝麻饼香甜弹软，胃里暖和起来，连屋外的白霜的变得顺眼多了。吃了早餐，熊烨扛着锄头去屋边地里锄草，辛汀缩在家里和努努一起研究吃的。

地里的蔬菜长到半大，嫩绿的叶子沾这晨露完全没有被白霜冻伤，相反和周围的环境比起，菜地里一派生机勃勃，欣欣向荣。

后栽的红薯苗更是长的飞快，母株被割了嫩枝后发出好多新枝条，在辛汀空间水的滋润下长势迅猛无比，一块地就勉强能够牲畜们吃的了。

辛汀将空间里的板栗拿了些出来准备做糖炒板栗。将清水砂放锅中炒热了就加入栗子，不断翻炒，翻炒过程中把稀释好的糖水分三次加入其中。等到砂中栗子啪啪的爆的响了，就可以出锅啦。

有好吃的，努努就动力十足。乖乖的坐在灶膛前小板凳上帮着看火，看辛汀加了一次糖又加二次，口水滴滴答答，眼睛眨也不眨。

锅中栗子爆裂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过会又问：“好了没好了没？”眼巴巴的踮起脚尖捂着耳朵往锅里瞧。

“好了，还要冷会儿呢。”辛汀用筛子将砂子和板栗分离，砂子还可一放着以后又用。筛出来的板栗被捂在被子里，只留一些在外面摊着冷些好吃。

努努守着筛子，蹲在旁边往里面的栗子吹气，冷快点就能早些吃啦。

看着辛汀进屋放砂子去了，忙从筛子里拿了颗栗子，往嘴巴里塞。

“呜呜呜……”烫到他舌头了，疼的话都说不出也不舍得往外吐。

在嘴巴里嚼了半天还是不情愿的吐了出来。栗子里面还有一层绒毛层包裹着，直接塞到嘴巴里咬毛毛会满口钻。

背着将嘴巴里的东西全吐了，又眼巴巴的望着辛汀，眼神比刚出生的小狗狗还水润可怜。辛汀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自觉的将筛子端到桌上，剥给他吃。

热乎乎的栗子又甜又面，努努很快学会剥栗子的诀窍。他力气小，只有找那些爆开口了的，慢慢剥去壳就迫不及待的塞进嘴巴。自己剥的栗子似乎比别人剥的更香甜，努努会剥后就只吃自己剥的，守着桌子不走了。大黑在桌边望着黑黑的狗头，舌头伸得老长。

冬天晚上睡得早，努努洗了脚丫子被送去睡觉。

辛汀最纠结的时刻到了，坐在椅子上边烫脚边想：到底怎么开口呢？直接说，还是先装着自己去睡地上？是现在说还是一会儿说？

洗脚水冷了有加，加了又冷，辛汀脚都泡皱了，还没有想清楚，定定的看着洗脚盆里被脚荡起的水波发呆。

“小辛？水冷了，小辛？”熊烨还等着水洗脚呢，结果热水都加给他洗冷了，怎么还在里面泡着？

“啊？”辛汀听到熊烨喊他，猛的抬起头答应。

“水冷了，趁着脚是暖和的快去睡撒。”敢情在发呆索？

第十六章

“哦，好好，马上。”辛汀擦干脚，穿了鞋子往房间里走，唉，豁出去了！

“一起睡床上吧。”说完，辛汀头也不回，飞快冲进房间里，将被子赶快扯开爬到床里侧和着头一起捂住。

熊烨正脱袜子要洗脚，听到这句话转头只看到辛汀一个很快消失的背影。

“呵呵……”

熊烨飞快洗了脚，将三人的袜子洗好晾了才进屋。将油灯放在床边的柜子上，熊烨将棉袍脱了放到床尾。辛汀在被窝中竖起耳朵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熊烨进来了，他在服，他在抱被子，他在铺地铺……

嗯？在铺地铺？不是告诉他一起睡了吗？辛汀脑子如一团乱毛线，突然坐起来朝在铺床的熊烨吼：“都叫你睡床上了，还铺什么铺呀？”

吼完又立马倒下去用被子严严实实的捂了。被窝里的人缩着嘴唇，气闷的埋怨外面那个不解风情的家伙！不对！是不识好歹的家伙！

熊烨笑眯眯地将棕垫卷了收好，抱着被子上床睡觉。

那家伙还将全身严严实实的裹在被子里，也不露个头出来，不气闷？熊烨把被子给他扯开一条缝隙，乌黑柔软的头发露了出来，溜圆的发旋朝着熊烨又要往被子里钻。

“泥鳅还要出来透气呢，你不呼吸了？”熊烨赶忙端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往里缩。听了这句话，那人不再动了，静静的缩在被子里，昏暗的油灯中只看到肚子那一截的被子有在微微起伏。

吹熄了油灯，黑暗中两道呼吸声起起伏伏，看你俩怎么睡得着。

他真的上来了，灯熄了吧？要不要把头支出去呢？被子里卷久了好难受，万一还没熄灯呢？还是再等等吧……

终于睡在一起了，真好，小辛就在旁边，感觉好好，熊烨闭上眼睛，脑子中浮现的尽是辛汀的样子：刚捡到他时，他蜷在树下的可怜，那晚抱着他大哭时的心痛，山上捉鱼时的快乐，看到蔬菜长出来时的喜悦，再就是那晚他星眸半敛时的潋滟妖冶……

两人都尽量保持不动，等着瞌睡虫的到来……

许是太兴奋的缘故，熊烨还没睡着，脑中延绵不断的出现那晚的画。记忆似洪水，挡不住，隔不断，旖旎的风光将熊烨淹了一遍又一遍。

辛汀受不了了，掀开被子脑袋拱出来，呼呼的吸着新鲜空气。夜凉胜水，冰冷清新的空气填充着辛汀的肺部，也使他的脑子更加清醒。

黑暗中人的感觉总是那么灵敏，熊烨还没睡着，辛汀知道。突然被抱住，辛汀大骇，好在他马上反应过来是熊烨的手臂，慢慢地放松身子。

隔着被子被人抱着，辛汀又高兴又紧张又害怕。好在熊烨接下来没有动作，不然辛汀真不知自己的反应会是怎样。

怀里有实实在在的人了，熊烨满意的闭上眼睛收了思绪睡觉。

一般情况下，第二天早晨醒来辛汀不是该被熊烨抱在怀里，就是该手脚并用的缠住熊烨。

现在的情况是辛汀将熊烨的被子裹了去，和着原本自己的那张好好的盖在身上，熊烨则可怜兮兮的在床边冷得缩成一团。

辛汀从睡梦中清醒，两床棉被暖和得让他满意的伸懒腰。转过头看到蜷缩着的熊烨，辛汀小小的吃了一惊，又轻手轻脚的将他的被子拉过去给熊烨盖上。

熊烨有些低烧，没胃口吃早饭，辛汀急急地煮了半锅姜汤要熊烨喝。

虽说空间里的水可以用，可出了上次的事辛汀实在不敢再用了，万一有又有什么副作用咋办？

看着半锅热气腾腾的姜汤，熊烨心想，这要是全灌进去了，肚子怕是受不住，舀了两碗让辛汀和努努也喝。

微微辛辣的汤一下肚，熊烨感觉浑身舒畅。辛汀见他喝的差不多了，赶他上床几床被子捂着发汗。瞧着身上厚厚的棉被，熊烨感觉有些出不了气，当着辛汀的面也不好掀了，既然是发汗，捂着就捂着吧。

努努原本吃了早饭的，又被灌进一大碗姜汤，他的小肚肚把衣服都撑起来了。一上午就跑了八次厕所嘘嘘，小屁屁都一直没暖和过。

熊烨今天不能做事，辛汀自觉的背了背篓去地里割红薯藤喂牲畜。屋外冷风呼呼直吹，他半长的头发在狂风中乱飞。好在地就在屋旁边不远处，一畦畦绿油油的蔬菜在冷风中愈发精神。

萝卜缨下冒出一节节红红白白的萝卜头，大白菜嫩绿的芯卷得半紧，番茄株毛剌剌的枝桠中开出黄嫩嫩的小花朵，偶尔可见绿叶中一只只乒乓球大的小番茄。豌豆藤粉绿的嫩枝上长出卷卷的长须，好似蝴蝶敏感的触角般。土豆叶中白白的花朵若隐若现，也不知是不是上边开一朵花，下边就结一个土豆……

红薯地里茂密的叶子将地面层层遮住，藤条蔓延，将地边的路都铺满绿色。

割了一背篓沉甸甸的红薯藤，去地里掐了一把豌豆尖回去中午煮汤。大白菜也拔了一颗小小的，绿叶还没有包拢，此时的菜叶用红红的辣椒炝了最香。

背上的背篓使辛汀不得不身体前倾，回到屋后放好了感觉一阵轻松。四只山羊带着两只小羊羔望着满背篓的绿叶咩咩叫，几个大笼子里的野鸡不停的扑哧它们那被剪短了的翅膀，那匹土的老马同志也打着喷嚏朝这边望。

将它们都喂了，各种声音才小下来。山羊在卷红薯藤，血雉在啄红薯叶子，老马在嚼着糠和段好的藤条。窸窸窣窣的声音让它们满足，也让辛汀满足。

日子一天天过，感情一天天深，心也一天天安定。

回到家，努努乖乖的蹲在堂屋地上画着袁柯教他的字。大黑挨着努努，静静的歪着头看他乱画。房间里，熊烨盖着厚厚的三床被子睡着了，汗水一颗颗沾湿了他粗直黑亮的长发。

也许是出去走了一趟，心突然开阔了好多，眼中的人物都是那么安静祥和。不会再担心什么了，天塌了也有熊烨这个高个子替自己顶着，只需坚定不移的靠着他，就好。

辛汀坐在床沿，拿棉巾给他擦着额头冒出的一颗颗汗珠，熊烨双眉微蹙，浓浓的眉毛皱成两条可爱的毛毛虫看得辛汀心里痒痒。

他伏下身子朝熊烨右边的浓眉吻去，唇略触了下便离开，怕惹醒了熟睡的人。哪知刚离开就被一双宽大的手按住，熊烨黑亮的眼珠定定的望进他眼里，嘴角含笑。

两人面颊相距不到十厘米，也许是被子太厚，辛汀感觉熊烨的呼吸好湿润好温热，喷在他凉凉的脸颊上熏成了两团红晕。

他的眼珠好黑好亮！弯弯的眼角线条柔和，略短的睫毛乌黑浓密，一双单眼皮在此时变得性感至极，直挺的鼻梁两侧微微汗湿，丰厚的嘴唇有些干裂……

呼吸渐渐贴近，辛汀柔嫩饱满的下唇被含住。

不知道什么时候闭的眼睛，辛汀此时只能用视觉以外的感觉去仔细体会。隔着厚厚的被子趴在熊烨胸前，上身早被熊烨结实有里的双手抱住……

“爹爹，你和叔叔在干嘛？好吃的？”辛汀吓得直接从熊烨身上滚下，背着身子不敢看后面的努努小朋友。

努努小朋友来得真不是时候！他好奇的大眼睛望着床上一坐一躺的两人眨也不眨，期待着答案。

“嗯，是好吃的，不过已经没有了。”熊烨平息了呼吸，也不敢正眼看努努。

“都不给努努吃！”那个小笨蛋嘟起嘴巴，冒火的看着两个偷吃的人。

第十七章

“额~~~~，是你小辛叔叔刚做出来的，不知道好不好吃，我们就先尝尝。”

“你们一尝就尝那么久！明明不想给我吃的。”努努快哭了，好吃的没了！爹爹和小辛叔叔都不给自己留点。

“额~~~~~~，是太好吃了，就一不小心吃完了，我们马上又做。”熊烨掀开被子穿了衣服，起来抱着努努，还拍拍辛汀的背，

“小辛，我们去给努努弄好吃的。快点哦。”

辛汀满脸通红全身发抖，好吃的！有什么好吃的？丢死人了！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辛汀缓了缓心跳，边想着做什么吃的，边走了出去。

实在想不出来做什么，只好炸了薯条。

雪白的土豆条被炸成金，从清油中捞起来还被高温炸得啪啪作响。沥干净油，用调味料和细盐和匀了盛在白瓷碗中。一股股香味随着热腾腾的烟钻进鼻子里，辛汀都听见自己吞口水的声音更别提努努了。

熊烨感冒了，不能吃油腻的食物，只有离他俩远远的。

红红的辣椒面，金黄的土豆条，碧绿的小葱叶……

两人坐在桌边吃得好爽，丝毫没有发现熊烨时不时送过来那幽怨的眼神……

空间里那些小银鱼一条条都长得肥嫩嫩肉嘟嘟，将整个湖面都占了。辛汀也好久没注意湖里了，猛然发现还真是吓了一大跳。波光粼粼的湖面被莲叶遮了一大半，而莲叶下的水面都被一群群小银鱼占领了。

辛汀顺手拿起一个木桶往水里一舀，提起后桶中三分之一都是小银鱼，够吃几顿了。

将鱼儿提出去，熊烨自动接过他手里的桶去外面打理。

好在这种鱼没有鳞，只将薄薄的肚子里的内脏挤了就行。一大盆鱼被辛汀炸的炸，煮的煮，烧的烧，勉强弄出一桌全鱼宴。

要炸的鱼被裹上一层面粉，放进锅里炸得金黄酥脆。要煮的鱼被熬成一锅白水鱼汤，鱼肉都化在汤中，放了点毛毛盐，闻着想得要命。剩下的鱼都被红烧了，红彤彤的汤汁中荡着白嫩的鱼肉和翠绿的芹菜小葱。

桌上三大盆鱼冒着浓浓的热气，努努趁熊烨辛汀还在厨房收拾，悄悄爬上凳子拉了两只炸银鱼就往嘴里塞。眼中瞟着有人从厨房出来了，立马将还没嚼烂的鱼肉咽下去，手脚收好坐在板凳上望着桌上流口水当乖宝宝。

三人坐定，熊烨填好饭开始吃。辛汀在做的时候就被香香的味道勾起馋虫，正和努努抢的欢畅胃里就泛起一阵不舒服，浓浓的鱼香搅得他胃里一阵翻腾，忙放了碗筷跑出门去趴在檐坎边吐。

将刚吃的几口饭菜吐了还在反胃，又吐了好些酸水。熊烨跟着他撵出来，给他轻轻拍背。

又没有吹冷风，也没有感冒的征兆，怎么吐了？辛汀蹲在地上等着胃里平息下来。

“快去吃饭二哥，别管我，没事。”辛汀推熊烨进屋吃饭。

熊烨哪放心进去？看着辛汀惨白的脸，心里直埋怨自己，晚上该多给他加床被子的。

“好些没有？怎么吐了？”熊烨拉他在门边的石凳上坐下。

“好多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胃里一阵阵的不舒服。”辛汀皱着眉头掏出帕子擦嘴边的口水。

熊烨摸摸他的额头，发现没有发热，想了会儿脑中突然一闪：

“小辛，会不会是，有了？”

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