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翼枯叶蝶——风凌竹

作者:风凌竹  录入:07-10

“心儿!心儿!”莫彦三步上前,将水儿紧紧地拥在怀里。

“混蛋!”水儿刚要挥出衣袖中的毒针,却被身后的莫怜扣住了章门穴,只要他轻轻按下,十人九死

没想到怜会为了这个男人置自己于死地,水儿心中一痛,不甘心地收回毒针。

沉浸在喜悦中的莫彦无意间将注意力放到莫怜身上却见他竟扣住了自己心爱的心儿的章门穴,遽然震

怒:“你在干什么,莫怜?”

莫怜慌忙收回手。

怨气横生的水儿眼珠一转,当即趴到莫彦肩上哭哭啼啼了起来:“呜呜呜~~~师兄,水儿哪里惹您不

快了?您为何要杀水儿呀?”

这娇娇弱弱、哭哭啼啼的模样,任谁见了都是我见犹怜,何况是那个将她误认成自己心爱女人的莫彦

轻轻将水儿的身体推开,莫彦一拳挥向莫怜的脸颊,怒吼道:“半年前你没有害死她,现在在我面前

你又要杀她!你要将我逼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公子!当心!”

猝不及防地被莫彦揍了一拳的莫怜脚下一个趔趄,身体晃晃悠悠地便要倒下去,幸得一直在他身后默

默守护着的绿柳一把将之扶住才使他不至于跌倒。

转身面向莫怜的水儿,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心中恶意地想着,哼!你现在看清楚你所在意的这个男人

是怎么对你的了吧?这是你欺负我的小小惩罚。

在表情各异的莫彦与水儿身上巡视一周后,莫怜抹去嘴角的血迹,挥开欲要搀扶他的绿柳的手不发一

言地转身离去,留给身后之人一个孤寂的背影。

痛苦也好,愤怒也好,他的脸上却是什么都没有。

莫彦怔怔地望着自己挥出的拳头,有片刻的慌神,待回过神来,恶狠狠地冲远去的莫怜怒问:“没有

反省自己的过错,这么一走了之!你又要做什么肮脏的事情去了?”

“万丞相给了我十天的期限,今天是第一天。抱歉,忘了告诉你。”

云淡风轻的解释为何在莫彦听来如此刺耳?

只是他却什么都没有做,眼睁睁地看着莫怜离去。

一阵沁寒的夜风袭来,将莫彦的神志拉了回来,却见水儿正准备离开他的身侧。

“心儿,你要去哪里?”慌乱地一把抓住水儿的手,莫彦焦急问向水儿。

“什么心儿不心儿的?恶心不死人哪?我当然要追我家亲亲师兄咯!你这碍手碍脚的家伙快点死开啦

!”死命地挣脱着莫彦的挟制,水儿大吼大叫。

“在你的心里,永远都只有你的师兄吗?”哀伤的询问,莫彦松开了手。

“屁话啦!不去喜欢我家温柔的怜,难道喜欢你这野蛮的笨蛋吗?”摆脱了莫彦的挟制,水儿一边毫

不客气地奚落莫彦,一边急急地施展轻功奔向莫怜离去的方向,生怕莫彦反悔。

“还有,笨蛋,我不是你那个什么心儿。你的那个心儿根本就从没在这个世上存在过!我叫李若水,

别忘了!”逃得远远的水儿不忘好心告诉莫彦真相。

她的心中却在得意地抱怨着,求心,枯叶蝶,师兄,你干嘛要有这么身份嘛?!瞧瞧这个跟你长得差

不多的笨蛋竟傻傻地爱上那个女装的你哦。现在我告诉他真相,不知道他有什么反应诶。

然后,她目光灼灼地望向前方,冷冷地低吟:“我要赶光你所在意的人!直到你的心里只有我一个为

止!”

第九折:怜君愁苦难相依

琴阁中,红烛摇曳,纱帐飘摇。

一身官服的万喜儿趴在矮几上,往嘴里送着酒,披散的发丝随意飞散,嘴角脸颊上黑黑紫紫的一片淤

青,未着袜履的脚边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酒壶。

“怜,今日是你的忌日。且让我来敬你一杯。啊哈哈哈~~~”酒杯往空中一举,漾出滴滴液体,万喜

儿笑得癫狂。

“老爷,落华落老板求见!”珠帘外传来一声叫唤,万喜儿举杯的手一滞。

“传他进来吧。”稍稍整顿了一下自己仪表的万喜儿终于应了声。

“是。”

未多久,一身青衣的莫怜揭帘入内。

一瞬间,万喜儿仿若见到了五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枯叶蝶莫怜。

“草民落华叩见丞相!”莫怜的话语终是将他的神思拉了回来。

“过来吧。”言毕,万喜儿又在自己的酒杯中斟上酒。

“是。”

莫怜依言行至万喜儿身边,在见到脸上狼狈至极的他只顾着往自己的嘴里倒酒时,心中还未想到些什

么,手已挡下了万喜儿即将送入口里的酒,状似客套地说道:“万丞相您要草民过来,不会只是让草

民来看着您独饮吧?”

“呵呵~~~竟忘了你呢。今日我可没什么性致,你就委屈点陪我喝喝酒吧。”仰起头,万喜儿傻傻地

笑着。

忽视掉万喜儿言中的轻蔑之意,莫怜强行取下他手中满了酒的杯子,温柔地劝诱他:“不如让在下为

您抚琴一曲,或许听了之后您的心情会好许多。”

也不待万喜儿作何反应,莫怜一把将人拉至琴桌旁,自己则是盘坐于地上,轻抚琴弦,低声浅唱:

“行行重行行,

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

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

会面安可知。

……”

“呵呵~~~与君生别离……明明是死别离嘛,怎来的生别离呢?”跪坐在地上的万喜儿拍着手,晃着

身体,喃喃自语。

“死亡只是新生的开端,请不要太悲伤了。”拨下最后一个音符,莫怜目光柔和而坚定地望向万喜儿

“落华啊落华,你还真是懂人心哪!若不是我亲自看着他葬身钱塘江,我都该以为你便是他了。”心

酸地开口,万喜儿略带迷离目光回望莫怜。

“在尘世翻滚二十几载,若不懂揣摩人心,我这般的人物早死了几回吧。”低下头,莫怜酸楚地应答

“看到你这个模样,不知怎的我又有了性致呢。”身子向前一倾,万喜儿当即扑倒了莫怜,上好的古

木瑶琴被勾倒在了地上。

“请温柔点……”

“没想到你才伺候了男人过来嘛!让我把这些痕迹去掉吧……”

剩下的便是双双倒在地上的二人床笫间的蜜语。

只是,无论身体靠得多近,心却隔了一片天地。

守候在丞相府邸外的绿柳心里空荡荡的,原来在自己忙着为那人寻找延续生命的方法时,那人却想着

法子折腾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而他曾挡下了莫彦对那人身体的伤害,却未曾料到那人正肆无忌惮地

以各种法子糟蹋自己。

他自问,我的努力,究竟为了什么?这么痛苦地活着,还不如什么都不管让他死去!

“我说了几遍了,我不是什么心儿,你的脑子究竟是什么做的,听不懂人话啊?”半路被莫彦截住的

水儿跳着脚,大吼着。

奈何功夫不如人家,而要是自己对这个水蛭一样的男人用毒的话,十有八九会被怜赶走,水儿急得团

团转。

紧紧将水儿困在怀中的莫彦紧张地辩解着水儿的话:“心儿……心儿……我不会缠着你的,请不要说

这样的话。我会等你、等你慢慢爱上我。”

水儿直直打了个寒战,敢情刚才对他讲的那番话在这个笨蛋耳里跟放屁无异?

全身鸡皮疙瘩起了的水儿无奈地双手高举,投降道:“得!得!我承认我就是你口里的那个什么心儿

!快点放开我吧!我快透不过气了!”

“你果然就是心儿!”欣喜不已的莫彦终于把人给放开了,目光炯炯地盯着水儿。

“那么,这位公子,你姓甚名谁呢?”水儿肃容相问,眼神中无半分调皮。

“唉?”莫彦立马呆愣住了。

这边上演着你缠我躲的戏码,那边已是一番云雨后。

“你身上有着‘玉残花’的香味,不知你为了抑制什么?”拥着比自己宽厚胸膛的莫怜,万喜儿第一

次开口关心他。

“多谢丞相关心。不过是陈年旧疾罢了,寻常药物无法施用,便拿这东西拖着。”莫怜不甚在意地应

道。

“呵~‘美人迟暮’,这种魔症倒是需要‘玉残花’来克制呢。却不知落老板曾如何得罪了大唐齐王

呢?”语气中带着怨毒,万喜儿的心中却产生了一种类似心痛的感情。

“呵呵~~~陈年往事不说也罢,人死,我的魔症也便无人能解了。倒是丞相的脸上是怎么回事呢?如

此美丽的脸上怎能有丑陋的伤疤?伴君如伴虎,还望丞相您及早脱身!”莫怜将话锋一转。

浓情蜜意瞬间被打破,被触动心中某根弦的万喜儿一把推开莫怜,恨恨道:“本官的私事还不容你这

娼妓来说三道四呢!”

“草民自知失言,请丞相恕罪!草民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本就穿戴好了的莫怜起身拱手辞别

,不待万喜儿应允便匆匆离去。

今天的自己果然太奇怪了,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只望喜儿不要起疑才好。

他身后的万喜儿以探究的目光望着他离去,心中默默道,你究竟是不是莫怜,我定会查出来!

第十折:血溅菊花痛难抑

“告诉我!她究竟是不是心儿?”

莫彦说这番话的时候,已是莫怜与水儿相认的第二日晨间。天未亮,无法相信水儿措辞的莫彦便踹开

了莫怜的房门,迫不及待地向莫怜发问。

呵呵~~~即使长相有多么相似,水儿跟“心儿”的身形根本相差甚远,口口声声说爱“心儿”的你怎

会无法辨认出来呢?

心中虽是如此想,面上却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莫怜顾自掀被下床,一言不发。

久等不见莫怜回他的话,莫彦一把夺下莫怜即将为自己套上的罩衫,甩到地上,紧拽住他的胳膊,怒

问他:“混蛋!聋了还是哑了?快点回答!”

“不是。”将脸撇开,莫怜淡淡地回答。

“真的不是吗?明明是两个人,我早该清醒的……”本是盛气凌人的人一下子萎靡了下去,失魂落魄

地放开了手,似是在问莫怜又似喃喃自语。

“请你告诉我,心儿她究竟是怎么死的?她的坟墓在哪里?只要告诉我,以后我不会再勉强你做你不

愿的事情,把你当做真正的哥哥……”原本以为莫彦会像过去一般又想出些法子折磨自己,没想到他

却一脸凄怆地趴在莫怜肩上哽咽了起来。

这个倔强固执的弟弟也有如此脆弱的时候,这一切却都是自己造成的,莫怜轻抚他的发梢,满目的愧

疚与爱怜。

二人间这幅难得的温馨和谐画面直直映在了未掩上房门外的水儿眼眸中,生生刺痛了她的心。

以为只是怜对这个混蛋单向的爱恋,却没想到这个混蛋的心里也有着怜。

能陪莫怜共度一生的人,只有我李若水!我李若水绝不容许你们在一起!

暗暗起誓的水儿望向二人的眼中尽是怨毒目光。

“对不起,只有这件事,我不能告诉你。”许久之后,水儿已忿忿离去,莫怜终是开口回答。

“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不行啊?你告诉我啊!”前一刻钟还在抽泣的人,下一刻已恨恨地将莫怜推开

,拉扯着莫怜的衣襟悲愤地质问。

“对不起……”垂下头,莫怜喏喏道。

世上根本没有“心儿”,你叫我如何回答你?对不起,莫彦,这场误会,只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你

能释怀。

从莫怜房中出来的莫彦一脸的失魂落魄,就连立在不远处桂树下的水儿都没有注意到。

“莫彦!”猛然间,一道清脆而熟悉的声音传入莫彦耳中。

不可能!

心儿明明已经死了!

惊诧地抬头,却叫他看到扶着桂树的倩丽女子冲他淡淡一笑,清如莲,淡如菊。

“心儿!心儿!”

如此熟悉的感觉,直教莫彦忘了不久前才再一次确认的事实,奔向桂树下之人,痴迷的眼中已容不下

其他任何事物。

被莫彦紧紧怀抱着的水儿忍下满心的恨意与厌恶,焦急地望向不远处的那道门。

那道门内的莫怜好似感应到外面水儿的迫切心思,手提着自己闲暇时常摆弄的秋菊,缓缓迈出门,抬

头刹那便教他瞧见二人相拥的场景。

“彦呐,快点说‘我爱你,水儿’,我想听。”将唇贴近莫彦的耳际,水儿用着不属于她的声音魅惑

地撒着娇。

满心满眼都只有怀中的这人,被蛊惑了的莫彦竟真的顺着水儿的话语温柔地吐着爱语:“我爱你,水

儿!我爱你,水儿!”完全没有思量这话中的蹊跷。

才强迫自己挪开目光,迈向回廊的莫怜胸口一阵激荡,将一口血激洒在怀抱于胸前的菊瓣上,滴滴滚

烫,虚浮的脚一软,跪倒在晨风中的回廊上,怀中的菊盆碎在一旁。

我以为,即使是替身,我也是特别的,原来不过是我自欺欺人!奢求了半年的一句话,却被水儿轻易

得到!真是不甘哪!

晶莹苦涩的泪缓缓从他的眼眸中渗了出来。

瞧见莫怜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水儿心中一阵快意,哼!怜,当你完全绝望的时候,这个男人也就从

你的生命中完全剔除出去了!我,李若水,很乐意充当这个侩子手!到时你一定会感谢我把你从兄弟

乱伦的痛苦深渊中解脱出来!

而莫彦即便是听到了器物碎裂声音,也已把它隔绝在大脑外,一心将自己沉浸在虚构的美梦中。

从回廊另一边走来、亲眼目睹这一番变故的绿柳默不作声地来到莫怜身边,轻轻地将他的身子扶起,

小心地为他拭去眼角的泪痕,一步一步将人扶出院门。

回首望了眼目光紧紧盯着莫怜的水儿,绿柳心中道,刻意模仿怜曾经的举止和声调来刺激怜的李若水

,我该恨你将他逼成如此地步还是该感谢你做出了我一直不敢做的事情?在伤害着他的同时,你何尝

不是在用激烈的手段帮他摆脱这梦魇?

第十一折:心有疑窦频相邀

莫家堡的药房内。

“每日一株‘玉残花’,你倒是把它当做膳食来吃了哪,公子。”绿柳立在案台前,一边将蓝色花瓣

捣碎,一边讥讽躺在身后暖榻上的莫怜,这语气中除了显而易见的担忧外,却也暗含了些许期盼。

“哼~我在这边哎呦呦地痛着,你却在那里调侃你的公子我。夕凝哪,你是想公子我把你赶出去不成

?”

威胁的话语好似打趣逗乐,虽然身体经历着无法名状的痛苦,莫怜的心却是开朗了许多,绿柳脑海中

紧绷的弦松了下去。

“哎呦~小的哪敢呦!”嬉笑地讨饶后,绿柳正色道,“但是公子,半月未见,你又如何跟那万喜儿

牵扯上了?若是你的身份败露,指不定又要掀起什么风浪了。”

“竹本无心,却有风来扰。景王他已经识破了我的身份,今后的日子我也不知该如何应对。”莫怜长

叹一口气,无奈地道出更为严重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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