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那年大旱。
借了那个时,收粮放货的商号们多是居奇货,求重价,只有一个叫作“财喜来”的商号,对着自己收
租的那一圈农户,非但没苛刻,甚至倒给那些个经营惨淡的农户钱粮财米,甚至还帮着实在筹不出钱
的交了租子。
这事儿在御城可是奇了。
财喜来的石老板解释说,这是仰慕御家风采,做做事,应该的。
消息像生了翅一样,在城里城外的农户间传开了;财喜来便就着这个势,与许多农户签了下一年的约
。
原先么,财喜来商号说是商号,其实只能收收偏郊的粮食,倒卖到城里。真正御城里的人,是看不太
上眼的。
可据说大旱的第二年,财喜来就一跃而起,收了御城两成的粮食。
于是面上,供给御城军、御家的还是庄家、钱家、卢家。可庄钱卢三家的粮,却有许多是从财喜来收
的。
财喜来的石老板,二十左右年纪。虽是偏郊出身,却在御家打过杂——是见过世面的。要不然哪里有
这样的手腕!
据石老板说,他在御家打杂时,是好好开了眼界的——仁义礼智信、精诚忠勇,不是书里说说而已—
—御家就响当当地摆在那儿呢。
这石老板幸运的很,干活时,曾远远望见过御君一眼。呵!那可是不得了啊,据说那御君青龙缠身,
双目熠熠,咳咳,天子才九龙呢,咱们御城御君就占了九一。从此石老板就下了铁心,为了御家,就
算肝脑涂地,也要做些个什么——不枉走尘世一遭。
石老板若是没这段经历,哪里会年纪轻轻就当了老板!——这也往往引了一干人唏嘘感叹。就连些看
不起偏郊的,也都看石老板与别个不同。
石老板待人宽厚不说,商号里的伙计们更是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有礼有节,虽是偏郊的,却让人看
得顺眼。
说来也奇了,财喜来里,有些研习春耕秋收之事的,专门教给商号下面的农户。渐渐,卖粮食给财喜
来的农户,土比别家肥、苗比别家绿、果实比别家丰。
于是,愿给财喜来供粮的农户,便一年年多起来。
旧的商号也有从中使绊的,可财喜来送的粮食,谷粒饱满不说,还比一般市价低了不知道多少。说是
心慕御家,愿倾囊与售。与财喜来同价的一些商号,一年便拖垮了。
现今,庄钱卢三家的粮,大抵都靠财喜来送了。财喜来送的,物极美价极廉。且这三家从上到下,但
凡逢年过节家喜生日,财喜来都会忖度这高低轻重进退送上一份礼。
送给些个身居高位的,往往是些世所不曾见的稀奇玩意儿。
石老板本就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再加上货运物通之类,又有城东的武馆护着。自然生意是越做越大。
说道城东武馆,前几年被偏郊的“亮剑”挑了的。说是挑了,实是百多看热闹的人围着,一对一的,
武馆的大当家输给一个偏郊的黑小子。在御城这尚武尚勇的地方,哪里还有面子搁,第二日就卷了东
西走了。
从此,武馆的匾额就改成了“剑亮天下”。武馆门口还挂了张告示,说是不问出身,不问男女,不问
年龄,只要是好武的,都可以来打打。打赢了,武馆归你;打输了,走也好,下次再来;留也好,大
家一起切磋武艺。
自然,去的都是些身份低微的出身鄙贱的。
城东武馆在御城的众武馆中,原本也不打眼。出身高的,自像看笑话猴戏一样看了。——剑亮天下,
名字倒是有模有样;可惜鱼龙混杂,一不讲门派,二不讲招式,就一群莽夫瞎捣鼓罢了。
这些事儿,传到我耳里,心里自是——高兴的。
话说,终于,皇子们要来了。石先的生意不知道又要忙到哪里去。
阿城又跟我报了报今日之事,我点了头,他侧身走了。
听说大皇子刚猛,二皇子儒雅,三皇子聪慧,四皇子顽劣;也不知符实不符。静能制动,等着瞧瞧吧
……
一会儿,心斋推门进来,笑道:“怎么又坐在镜子面前?也是呢,这么俊秀张脸……”
其实我只是在想,如何让这张脸不这么……引人注目罢了。刚又瞧了瞧,易容是不成的,心斋每日都
要手把手地帮我这个痴儿把脸仔仔细细地洗了。
自从住进了这后,我的脸就再没机会被我画花了。结果么,凡不是院子里那几个人,见了我,都先是
一怔。回过神,再偷偷的瞟。这几年来,更是如此了。唉……心斋啊心斋,你知不知道你帮我洗个脸
,我又得花多少心力……
话说心斋见我不答——我自是不会答的——便轻轻地坐在我身后,道:“今晚的宴,守玉也要去的;
我来给守玉梳个发式好不好?”
皇子的接风宴,你就别梳什么发髻了,直接一团煤抹在我脸上算了。
心斋,你总是不想让我吃了亏,让别人笑话了去。呵呵,这种亏吃了又怎样,我终究是要讨回来的。
想着想着,心斋已经帮我梳好了,我呆呆地往镜子中看一眼。要用这张脸装出痴傻的模样……这难度
……
夜里,那边的歌舞升起来了。前半段,我是不用去的,后面,露个脸就行。
被心斋牵进去时,殿里已不是庄严肃穆的排场了。殿里一派亲热客气,微笑盈盈。
当然,下面也不乏一些淫声浪语的。这世的宴,都是这么开的。就连爹爹,也是在宴上跳了舞,直接
被御君……
心斋牵着我落座。
身旁的大少爷正搂着一个舞姬,转过来和煦地望我一眼,又对心斋微笑地点点头,道:“五弟来了。
”
心斋冷哼一声:“承蒙大少爷关心。”
呵呵,心斋你还是这个样子。我也知道,二少爷从前在外面的产业,已经败得差不多了,据说是被财
喜来的占了去,而财喜来,跟大少爷走的相当近。
大少爷不以为意,笑道:“你带着五弟,也费了不少心吧。我这个做大哥的,敬你一杯。”
又是些无关紧要的场面话,交给心斋吧。我神游着,附带看着大殿里的各人。
上座是御君和……应该是三个皇子,好像在说什么……
御君说各位皇子皇天贵胄……日理万机仍心系臣工,实属难得,御城百姓感激涕零,俯仰圣恩。皇子
们忙说咱们都是皇上的臣子……御君是朝廷栋梁……
打机锋的话,不听也罢。真有什么,哪会在这说。
细看那三位皇子的身态形容,果然是血统不同么。清一色的……咳咳……按前世的话说,是小麦色的
肌肤,配上金色的瞳仁。颜色深浅皆不相同,却别有一番风味,我带着前世的有色眼镜,不无恶劣地
评判这些皇天贵胄。呵呵。
‘大皇子刚猛,二皇子儒雅,三皇子聪慧,四皇子顽劣。’看样子,倒是挺符合。只是这四皇子,怎
么不一起上座?眼光游离搜索,那边……那边!
周围有些人挡着,但在宴上干什么事,大家,心里……咳咳……都是有数的吧。
过了一会儿,有人搂着一个面容娇美的小姑娘,周围的人稍稍让开一点,那人就坐了。虽然还是有人
挡着,干什么事么,是清楚的,无非是手伸进人家衣服里,揉揉……再搓搓……看这宴上,不少人是
带了姬妾娈宠的,倒也比他大胆许多。不过这四皇子,看年纪也就十二三左右,怎么……怎么又在旁
边抓了一个娈童,一把摸上人家的屁股……
唉……这皇兄们也不管一管,明摆着是叫他丢脸自己丢去。
我痴痴地环顾四周。这上座的三个皇子,不知哪一个……从他们母妃来说……恩……
我暗自打量思忖着。
却忽见四皇子搂着那个男孩儿,歪歪斜斜地站到了大殿正中。那男孩儿皮肤甚白,和四皇子搭在他屁
股上,搂在他脖子上的小麦色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忽然想到前世所谓不分种族各取所需的
PARTY,回过神来,哑然失笑。早已物非人非了。
大殿里安静了一点儿,
“四皇子殿下有何吩咐?”御君含笑开口。
四皇子好像有些醉了,站不稳,倒是身旁白皙的男孩儿费了很大劲拖着他。
“嘿嘿~……想……向御君……讨一个人……”有些不连贯,他的皇兄里,直接就有人皱了眉。
“不知是谁修了几辈子的福气,入了四皇子殿下的法眼?”御君笑着:“既然四皇子开口,别说一个
,就是百个千个,也得送过去。”
“嘿嘿……”四皇子一击掌,笑了一声。推开身边的男孩儿,径直——
朝我跑来。
我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扑过来,一把摸上我的脸:“美人儿~你主子把你赏我了。”
瞟瞟心斋愣住、再僵硬的脸。
我能怎么办,傻笑呗。
“美人笑了,美人笑了~”他拽着我的手就一阵揉搓。幸好以前握剑的茧给心斋这几年养没了。
“四皇子殿下,这位。”大少爷笑了笑,这次么,眼里也是有笑意的,“是舍弟。”
四皇子闻言睁大了眼睛,金色的瞳仁黯了一下,拽着我的手,惨兮兮地望向御君。
“四弟,还不快给御君陪个不是?”是大皇子。
唉……这时候,不都是该给当事人赔不是么?看来大家都是清楚我几斤几两的了。不过……咳咳,要
御君当这皇子陪的不是……这大皇子……
御君缓缓开口:“御家,无圣旨不离御城。不如这几天,让守玉陪你玩玩。”
四皇子脸上马上笑开了花,道了一句:“谢御君。”就整个人挂在了我身上。
我只好顺势跌坐在地上。
“四皇子累了,就送他回去休息吧。”御君道。
于是有人就搀了他,扶了我,走了。
大殿里最后一眼,见到的是心斋惨白的脸。
呵呵,御君啊御君,你就这么简单的把我卖了。不知是卖给谁。
出来是一夜的星光。
今日,不曾想到这一出,也只好见招拆招了。
“我不累,我没醉……”四皇子推开扶他的人,“我自己带美人走……”
两个下人不正经地看着我笑了一下,就放手,远远地跟了。
看那两个人远了,四皇子一把勾上我的脖子,气息吹在我脸上,有酒味。我心下惊异地看他咪了眼,
金瞳中央的那抹漆黑,渐渐窄成了一条缝。
却听他自语道:“哼……就想着监视我。”
这时,按说,我是很想挑眉的,可惜,我只能傻笑。
他厌恶地看了我一眼,板起我的脸,对着他:“笑……笑……你就知道笑。刚才你爹爹把你卖了你知
不知道。”
哎呀呀,那个人不是我爹爹。
忽然,他又眯着眼笑了,描着我脸的轮廓,轻轻地抚上:“长的倒是不错。呵呵哈哈……”他肩膀轻
轻颤了起来:“想不到我这个装傻的,今儿倒是遇见了个真傻的。”
第十五章:侍寝
我扒在桶边,身子浸在大桶的水里,看着浴室里晕开的雾气。
回想了一下。
给皇子侍寝么,自然是要洗净了的,就像我这样。看那殿里的情形,那些男孩女孩,不知是谁送了他
的。他拿我当幌子,直接地赶了人回去。
可问题是,我是说问题的关键所在,是——虽然上世,我也是男女不忌的;但——傻子也有底线不是
?
从他进屋的态度,知道那领我来洗澡的嬷嬷,不是他自己的人。恩,那他作戏是要做全套了?因了我
是个傻子而真心厌恶我,不碰我——看来,是不大可能了。
吱呀一声,浴室的门被打开,那嬷嬷走进来,面无表情地端给我一杯甜酒。看来,是惯例么?我看着
雾气下有些不清晰的杯廓。
里面装的是什么,我清楚的很。
把它弄洒什么的,简单的很。
可她再去倒一杯给我,也方便的很。
皇家用的东西,应该不太伤身吧。心里暗叹一口气,呵呵地笑着,拿起酒喝了。
然后被几个人裹起来,抬过去。坐在镂金的大床上,早知御家为迎皇子,花了不少钱在上面,实地一
看,果真不错。
那个四皇子,还没来。我就这么坐在床上,头发半湿地垂至腰腹。
下面有一股火热,渐渐地攒了上来。
这么快。
我低眼看自己着的轻蝉丝衫,上好的料子,隐隐约约。没裤子。唉……这四皇子,真是一套戏文一套
衣。
忽听外面有声音:“李嬷嬷啊,好了怎么不叫我,我等不急了~”
磅的一声,门被甩开,四皇子着单衣,显然也是沐浴过了的——一个熊扑,就扑上来,照着我猛啃。
喂喂。有没有常识,很疼耶。
直到后面阖了门,脚步声远了,他才停了下来,抬眼看我。其实他长得不错,眉挑得很高,一双凤眼
斜斜地吊着。这种相貌,果然比较适合纨绔子弟,看来他看自己还算清楚。
他怔了一怔,然后挑起一抹轻薄的笑,指尖缠上我的发梢,在我耳边轻叹道:“真……是个尤物。”
引得我一阵轻颤。
引得他一阵轻笑。
看来药么,是发挥作用了。兴之所至,也没什么好羞耻的。
他噙着笑意,用他的嘴,对上我的嘴。
他一只手轻轻地按在我大腿内侧,不时不安分的游走;另一只手顺延而下,一路挑逗抚摸,再来到我
的后面——揉搓。
人,都是有底线的。
我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圣人。虽然男人的话,我比较喜欢上那种有野性,身材遒劲的。不过,他还算
长得不错,加上皇族血统。
所以当他再吻过来的时候,我擒住他的唇,用手从后面拖住他的头,加深那个吻。
来回辗转、允吸、深入、探索。他好像没有吻过一样,惊奇地回应着。我顺势,一个翻身,把他压在
下面。我的炽热顶在了他的下面。
他似乎惊觉了什么,一口咬下,唇上沾了血。这带着血味的吻,还有他金色的瞳里漏出的惊惧——一
下点燃了我身体里最深处原始的欲望。
他开始挣扎。我只好用蛮力压住他,再堵住他的嘴。随着床上激烈的动作,他衣衫滑下去半个肩头,
露出麦色的肌肤,凌乱的衣和发——一齐倾泻在镂金的大床上,随着他的挣扎,舞动着。
他嘴角见血,眸中的金色闪烁不定——一瞬间,让我以为他是一头受伤的,高傲的兽。
一股热流随之攒遍了我全身,冲上我颅顶。我感到我被点燃了,烧着了——在这幅诡丽的画面下。
欲罢不能,在那他刚刚张开口似乎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我再次把舌闯进了他的口中。炽热气息,我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