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兴趣去看个究竟,李希径自走进了庆汴所在的土屋,由于没有窗户,屋子里有些阴暗。庆汴已经醒
了,看见李希进来,用手撑着床想坐起来,他脑海中在想事情,见李希穿了件女人的衣服也没有在意
。
“爹爹别动,我来帮你。”
李希的行为让庆汴直觉得惊讶,当他认定以后,便果真待他如父亲一般,但越是这样,庆汴越是浑身
不自在,只不过在李希面前他又得装做生受的样子,这就愈发难受了,所以在吃了两口他送来的早饭
之后,庆汴就以需要休息为名,将李希赶了出去。
躺在床上,庆汴庆幸着腿伤没有恶化,从沈小二那里他已经知道他现在处在那里,以他的估计,如今
官府十有八九已经对他放榜缉拿,只是一些边远的小村消息难免闭塞一些,不过县城之类的地方他以
后是不能去了,要去也须得改头换面一番才行,在这方面他还有几分自信,因为官府出的画像一般很
少有描绘的十分相像的,只需掩盖一些明显的特征,便不会有官差来拿他,只是没有关防路引难免要
引起一些小吏的刁难,对付这些小吏拿银钱收买最佳,可偏偏他现在身上亦没多少钱了。
钱,钱,钱,没有钱急死英雄汉,更不要说如今他身边还有个拖累,那个夷人……夷人!庆汴一下将
身子坐起来,腿上疼痛也忘记了,他这才想起李希的样貌实在太特别了,别的不说,那头顶上的金毛
无疑是最显眼的标记。
还好不是所有的头发都是金色的,只需要找些东西掩盖住,他隐约记得,在丹国的时候,那里的贵人
用黑豆和米醋混在一起用来染发,幸好这家的小子又是采药的,找些黑豆应该不难,米醋又是常见的
东西……
与此同时,坐在院子里的李希还不知道正有人在算计着他的头发,他正满有兴致的坐在小凳上看着沈
小二编着竹篓,因为从未见过,觉着有趣便也抢着要做,但才刚上手就被刺破了小手,顿时又兴趣缺
缺了。倒是那两个小血洞里涌出两点嫣红,使得沈小二放心了很多,心里不停的念叨着还好,还好。
会流出红色的血证明不是妖怪。
就这样时间一晃,过了午后,小沈家的院子外面时不时的有人经过起来,一些村子的孩子悄悄的扒着
土墙,探头探脑起来。
第十七章:士官长方德
航空陆战队曾经是一项非常危险的职业,在星系大开拓早期,陆战队员往往意味着鲜血,汗水,以及
无数数不清的麻烦跟危险。但与此同时,英雄跟荣誉通常也伴随左右,那是陆战队最危险的时代,同
时也是最美好的时代。
可有些东西,时间长了免不了就会没落,随着星系大开拓的宣告结束,勇气、智慧、荣誉!拜托!这
些词汇即便是征兵广告都已经不常用了,陆战队这个曾经辉煌过的名称,渐渐蒙上一层恶心的尘埃。
银河帝国甚至有一项十分邪恶的法案,将所有犯罪的囚犯送去陆战队服役,相对来说标榜民主文明的
星系联邦要好的多,囚犯申请服役可以适当获得减刑。但无论星系联邦也好,银河帝国也罢,陆战队
员无疑都是野蛮跟渣滓的代名词。
但凡事都会有例外。
方德,一个从帝国偷渡到联邦的逃难家庭出生的苦孩子,由于不是公民,他并没有资格前往公立学校
接受免费的教育,由于贫穷,私立学校的大门也不会对他敞开,原本他应该像那些依靠公共救济为生
的酒鬼一样过完他的一生,但李财团的一项慈善计划改变了这一切,在那里他只要签署一份协议,他
不单可以接受一系列的精英教育,他的家人还能够享受到一切公民待遇。
他签了,于是他成为了一名陆战队员。
……
这是李希来到沙陀村第三天发生的事情。
由于庆汴的反应及时,沈小二的辛勤努力,黑豆染发剂终于将李希惹眼的金发给掩藏了起来。
这使得小沈家遭到围观的系数下降很多,在经历了第二天的围观之后,沙陀村的村民们渐渐对扒沈小
二家的那堵小土墙失去了兴趣,再加上沈小二又前往村长家解释了一番,说明了那两人只是落难受伤
以后借宿在他家的,村民讨论的方向转而开始推测起两人的来历来。
到第三天的时候,以各种借口来小沈家串门的村民也已经屈指可数,所以当一名男子停在沈小二家门
口迟迟不走的时候,立刻引起了里面的人的注意。不过有了前两日的教训,却是没人愿意出来招呼他
。
庆汴怀疑是追捕他的探子,沈小二是胆小,李希压根还在睡午觉。到临近晚饭,李希醒来的时候,那
人又已经消失无踪。
晚上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沈小二不想惹事,于是这么对李希说道:“最近你最好待在屋子里,不要出
去?”
“为什么?”李希听了语气略有些不爽。
“最近村里外人多,当心遇到坏人。”其实沈小二本想说李希样子容易招惹是非,可又不敢告诉他身
上穿的是女人衣服。
“沈兄弟说的对,还是不要出去的好。”庆汴同样不想惹事,他的腿虽然已经消肿,但走路依然有些
疼痛,心里担心万一遇上抓捕会逃脱不掉。
“哦。”李希应了一声,注意力却已经转移到吃的东西上。
“真难吃!”
沈小二面露尴尬,庆汴给他的钱其实还多出许多,但他心里依然打着能能多占一分便占一分的心思,
桌子上尽是些青菜豆腐,看不到半点荤腥。头一两天李希还能吃个新鲜,但天天如此便是连庆汴也胃
口不振,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明天我去买些腊肉回来……”
一顿饭就这么草草结束,到了第二天,还未等沈小二实践他的诺言,麻烦却又找上了门。
再干净的池塘亦会出两条脏泥鳅,如沙陀村这么封闭纯朴的地方,亦也会出两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
的家伙,村长的儿子沈十三便是这么一个家伙。他比沈小二要年长五六岁,要算起来沈小二还得管他
叫族叔,不过从小却不好农活,尽喜欢学城里士子少爷的打扮,只是他又不好念书,仅仅学了个面子
,整天拾了把扇子招摇过市,最大的爱好便是去瞧教坊里的歌女。只是他没钱亦没胆儿,不敢上前勾
搭,直到拜了县城一个捕快做了干哥哥,这才一发不可收拾。
原本沈十三听闻沈小二娶了个漂亮的媳妇,他心里大不以为然,乡下人稍微有几分颜色的就认为美了
,他自认为是见过世面的,连看也不屑去看。但之后,沈小二亲自到他家说明,说那不是他的媳妇,
只是外地逃难来的,将庆汴那套说辞告诉了村长,同样也等于告诉了沈十三,这下倒使得他心痒痒起
来,再加上那些前去沈小二家看过的人都说不错,终于让他动了心。一大早,他便收拾了一身自己最
时兴行头,带了两个村里惯常的跟班,站在了沈小二家门口。
无巧不巧,沈小二那时正好出门买腊肉去了,李希无事便在院子里洗澡,沈十三在外面听到水声,便
投过门缝往里去看,一副美人露背图就展现在他面前前,一眼便惊为天人。直等到李希洗完澡回了屋
子,他还有些意犹未尽,颇有要前去一诉衷肠的意思。
沈小二家的小土墙不高,自然阻挡不住沈十三那燃烧的热情。吩咐跟班替他望风,他自己独自翻越过
墙,之后便蹑手蹑脚的来到屋子外面,正好看见李希在穿衣服。
“男……男……男的!”
李希同时亦发现了沈十三,在他还处于震惊状态的时候,两步冲到沈十三的面前,一拳击中他的下巴
。
猝不及防的沈十三那里会有抵抗力,一下就被击倒在地,正当他头晕眼花,分不清楚东西南北的时候
,李希又一脚踩在他的背上,不知从那里找来一根麻绳,三下五除二便将那两只还在扑腾的手臂反绑
在后面,许是用力重了,沈十三顿时疼的直叫唤,但立刻一截麻绳便绕上了他的嘴巴。
由于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土墙外的两个小厮丝毫没有察觉到里面发生的事情,过了许久都不见有什么
声响传出来,直以为沈十三在里面成了好事,直到快要中午的时候,看见沈小二拎着两条腊肉返回,
他俩才觉得不妙,连忙用木棍在土墙后敲打起来,提醒沈十三赶紧出来,但直到沈小二回了屋,里面
也没冒出半个响来,反倒是沈小二进去不久,立刻又慌慌张张的跑出来,两个跟班这才感觉不妙,商
量了一下,一人回村长家报信,另一人则在原地继续盯着。
当村长带着人抄着家伙风风火火的赶来时,只看见自家儿子脸被揍成猪头,衣服被剥光的躺在沈小二
家的围墙外面。村长大人当时就火了,吆喝着便要冲进去,可谁知突然从哪里冒出一个身材高大的男
子,随便挥了挥手,一帮人便被打的人仰马翻,更可怕的是,他们手上拿的家伙也断成了一截一截的
。
“点子硬,我们先回去报官。”一帮人于是抬起沈十三,呼啦啦的退走了。
李希刚刚就待在院门后面,这时他打开门,略有些好奇的观察着那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只见他转过身
来,面板一样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手指并拢的往脑袋上一直,大声说道:“报告长官,士官长方
德前来向您报到!”
第十八章:方德的烦恼
方德的脸是一张典型的硬汉军人的脸,发达的肌肉以及过人的身高都使得他看上去能让人产生一种望
而生畏的感觉。李希保护性的往后缩了一下,待看到对方似乎没有恶意,又站直了问道:“你是谁啊
?”
方德没来得及回答,因为这时原本躲在屋子里的沈小二冲了出来。
“完了,完了,完了,这下我在村里待不下去了,全完了!哇……”如无头苍蝇一般的吼了两声便哇
的一下哭了起来。
庆汴一瘸一拐的走到屋子门口,闷声观察着院子门口站着的方德,心里揣测着是不是朝廷派出来追缉
他的差人。李希看见他,赶紧跑过去扶他。口里喊着:
“爹爹你怎么出来。”
爹爹!方德的手臂微微放下,他亦同是东方后裔,自然知道这一声称呼所代表的意义,难道是希尔德
议长来了!但心里不免也要怀疑,尤其是刚刚李希的态度十分奇怪,于是他走了进去,正巧看到李希
搀扶庆汴的样子。
方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温顺的样子还是那个希尔德李么!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就
这样僵硬起来,沈小二依然在嚎啕大哭着,可能是没人去理他,那哭声更响了。最后还是李希没有耐
得住,冲着沈小二的脑袋便扇了过去,才使得哭声乍然而止。
“别哭了,做饭去。”
沈小二这么哭了半天,也累了,被李希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肚子空空如也,事实上时间也确实快到开
饭的时候了,于是他拿袖子抹了两把脸,吸了吸鼻涕,往厨房去了。
“敢问这位方兄,所来何事?”庆汴问道。
“长官,请不要再开玩笑了!”见李希同样一副等着你说的表情,方德终于忍耐不住,冲李希大声说
道。
被他一吼,李希先是左右望了两眼,确定身旁没有别人之后,才有些怀疑的反问道:“你……是在跟
我说话?”
“是的,长官!”
“可我不叫长官呀?”
“是的,长官!”
“既然我不叫长官你为什么还一直叫我长官?”
“因为长官就是长官,不管您叫什么,您都是我的长官。”
“……@#¥%……”
交流失败,李希歪着头,只觉得眼前这家伙非常奇怪,不过同时亦感觉此人很有趣,心里竟有一丝丝
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对方那种古板的态度顷刻间又让李希把这一点点感觉抛到九霄云外。
方德依然站得笔挺,他觉得这可能是李希玩的又一个游戏,只要他坚持不参与进去,那么他总会选择
放弃,就如同以往的那些游戏一样。
庆汴此时则心里暗叫糟糕,这个方德显然是认识李希的,并且似乎身手颇为不弱的样子,搞不好还是
南院大王府的人,倘若让他知道底细,那他的小命就交代在这儿了。想到这里,庆汴就觉得一口闷气
积压在胸口一般,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起来,想咽下口水却因为紧张加上分神叉到了气管里,一下子呛
了起来。
“爹爹你怎么了,没事吧!”李希赶忙回到庆汴的旁边,一只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脸上也露出关切
的神态来。
方德的脸略微抽搐了一下,但他的坚持让他依然没有动,在他心里这已经变成了一场意志的战争,谁
先妥协那就意味着失败。
再说另一边厢,二流子沈十三被村长老爹扛回家后,差点又被架起来行家法,沈家村长颇有些恨铁不
成钢,不打不成材的意思。眼见脸上伤还没好,屁股又要遭遇,沈十三也是急中生智,将李希男扮女
装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信誓旦旦的保证他们肯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只要赶紧报官,说不
定还能领赏。
沈老爷子被他说的心动,说实话,虽然今天的事情他家并不占理,但他带着那么多人手过去,非但没
讨到便宜还不大不小吃了个亏,于他在村里的威信实在是有很大损伤,要说心里没有火气那也是不可
能的,在收拾了自家儿子之后,他悄悄遣了个家人,上县城报信。
沈家家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县衙,找到了那个沈十三的干哥哥捕快。巧的是,通缉
庆汴寻找李希的榜文亦同时到达。那捕快名叫田武,虽然平时也好声色犬马,但到底居住在县城,是
属于那种心思活泛之辈,他一听那家人的描述立刻便感觉到机会来了。他不动声色的招呼了衙门内几
个相熟的兄弟,当天夜里便向沙陀村赶去,但他没料到的是,在他招呼的几个人中,恰巧有一个是联
保社的成员。
由于事情过后并没有找到庆汴的尸体,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每一个河北联保社的成员都接到指令,一
有他的消息必须马上报告。于是在田武之后,另一拨郭恒的人马亦同时向沙陀村出发而去。
两边都是连夜赶路,只不过田武和那几个衙役巡检只能算庄家把式,联保社派出的则统统都是本地精
锐,所以在接近天亮的时候,两方几乎同时到达。
这时沙陀村的村民多还处于睡梦之中,田武他们进入村庄的时候,村口的黄狗叫了起来,一些村民被
吵醒,透过门缝朝外面看了一眼便又立刻退了回去,衙门的人这么早来村子可不见得会有什么好事,
每一户看见的人家都赶紧将窗户关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由村长家那名家人领着,田武很轻易的便来到了沈小二家门前。
隔着一块门板,方德正十分沮丧的坐在那里,他没有睡觉,一直在思考在李希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此刻他已经明白,李希的行为并非如往常那样的玩笑或者游戏,恐怕他是真将那个叫庆汴的家伙当
做了自己的父亲,并且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原本是谁。他直觉认为这一切可能跟庆汴有关系,不过
那个家伙十分狡猾,一些关键性的东西不肯吐露半点,为此他甚至想要对那家伙动用刑罚,但偏偏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