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同鸭讲——寂越

第四章

拖着疲倦的身心回到蜗居，安静得一如从前，美人（对TOM的昵称）呢？真是，出门也不留张条。女王曾说：留张条吧，给那个为你守夜的人……还真酸。

临时工作吹了，生计堪忧，有时人在屋檐下，头抬那么高就是找死。

“女王陛下——”必恭必敬道。

“哦？真难得主动给我请安。”

一阵恶寒，秦笑继续谦恭道：“女王陛下，可否在您处谋得一官半职？”

“HOHOHOHOOO～终于知道来求我了，哈哈——”母夜叉呐——秦笑心想，顿时他脑海中闪现自己母亲手持皮鞭将自己踩在高根皮靴下奴役的惨烈画面。

“妈……”听听，多凄惨，多悲凉……

女王收敛了笑声：“好吧，早就‘请’你来帮忙，是大少爷你，架子大，面子宽，抬不动！”

“妈……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您那么精明……”马屁精——女王心语。

“好吧好吧，你等会过来帮忙，大堂的活没问题吧，有问题掐死你。哦，对了，小汤也在这里当服务生，做得可上手了！”夸自己儿子也没你这么得意的。

秦笑掏掏耳朵：“谁？”

“混小子，就是TOM啊，和你同床共枕的那个外国美少年！”这话怎么说得让人浮想联翩！

“小汤～够肉麻，符合你性格的。”

“小子又皮痒！”

匆匆收线，秦笑终于不怕哪天要把自己抵押出去才有钱陪女友了。

对着镜子整了整发型，是要阳光少年型——灿烂的笑还是优雅绅士型——温柔的微笑或者是忧郁王子型——垂眼自怜？女王家训：做自己。秦笑嘿嘿——那就猥琐宅男型。

骑着小电驴来到一家门面装修得典雅华丽的西餐厅门前，不由得感叹女王的眼光和品味——干吗整得像牛郎店似的？

推门而入，此刻不是就餐高峰却也已经高朋满座让秦笑不得不佩服女王的经营有道。

“先生，请问几位？”迎宾小姐笑得能开出一朵花来。

秦笑刚想说什么的时候，眼前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他的目光也被悄悄偷走。

贴身合体的简约白衬衫、黑色小马甲以及下身类似于围裙的东西都将他的身材修剪得异常完美——虽然没有秦笑一米八的个头，但就是英气逼人，女王曰：贵族的气质是由内而外的，不是衣服外表能弥补的。每次秦笑都含笑看着自己乞丐般的衣服幻想自己贵族般的气质。

“先生？”迎宾小姐再好的耐心也要抓狂了，秦笑不好意思笑笑：“我找老板娘。”低眉顺目地像个小媳妇，那有少爷的派头。

老板娘的办公室在秦笑走过九曲桥似的走廊后终于展现在他面前。

“妈——”这一声叫的，人家还以为沉香刚见了三圣母，又不是几百年没见。

“丢人现眼！多大的人了，玩撒娇，恶心人呐你。”女王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自己只能卑微到尘土里。

“哪有你这样的妈，看到自己孩子也不心花怒放。”秦笑看着自己母亲依旧美艳动人的脸庞，真是感叹岁月的不公平。

“我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早日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秦母踩着高跟鞋走到秦笑面前，虽然只到儿子的肩膀，但玩弄起儿子的脸蛋来丝毫不客气。

揉捏搓扁——很爽。

“哎呀，想想你小时候才那么点大，现在比我高那么多，还那么帅，我的遗传基因真不错。”秦母仔细打量着秦笑的脸，欣慰地笑着。

“妈，那个我可以做大堂经理吗？”

秦母脸色一凛：“死小子，想走后门？NO WAY！”又想到什么补充道：“谁当时耍大牌啊？”

“妈，疼——”耳皮被揪着，秦笑真是觉得自己身心都在受蹂躏，不过只要女王开心，也值！

想起当时西餐厅刚开始营业，秦母满怀欢喜地打算让宝贝儿子来店里打工，谁知……

“我才不要当廉价劳动力！不对，是免费劳动力！我可是很有能力，很值钱的。”

“哦？你就这么看你妈是吧！以后别来求我！”

人，就是不能把话说太满～

“那个，小汤，”这名字一出口就浑身难受，秦笑抖抖身子骨，“他能习惯这工作？”

女王特鄙夷地看了秦笑一眼：“人家外国高材生，你情商智商都不及人家一个零头。”何必何必何必——秦笑无语，打算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不是单单只继承了母亲优良的外表基因。

“从侍应生开始坐起，向大堂经理这个伟大的目标而努力！”

女王不语，心里却偷着乐——又一实力派帅哥助阵，不知会吸引多少女性消费者～

“实力就是实力。”自我膨胀着的秦笑反复练习着“前辈”教的一些礼节技巧，不经过培训就上岗，女王还不想砸了自家招牌。

夜色正浓，西餐厅凌晨1点才打烊，而秦笑在暗处默默学习，此刻正在练习斟酒的基本动作。练着练着，秦笑总觉得有人在偷看他，难道已经有粉丝了？不过变态粉丝也是很恐怖滴，秦笑环顾四周，一双幽蓝的眼睛与他的在空气中碰撞。

小汤美人，原来你有瞬间移动的本领——秦笑压根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后排入定似的坐着观察自己。美人发现被人发现，朝秦笑露齿一笑。

“等你回家。”又不知何时美人已经来到身后。

秦笑竟是明白这句话的，嘴里OK，OK个不停。正打算将酒杯酒瓶收拾好打道回府，却被美人制止了。

秦笑不用说话，他那张写满WHY的脸也足够让美人给个解释。

美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秦笑愣是一个字没有抓住，不过看他的眼神，他的动作，他也明白美人的意思——自己的姿势不标准，有待改善。

他的动作那么优雅，仿佛一个故事缓缓道来不急不徐，又仿佛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对上秦笑看呆了的花痴眼，美人以为他没看明白打算再来一次的时候，秦笑也没阻止——这是享受～

当美人第N次“循循善诱”后，秦笑觉得人不能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阻止了美人进一步疯狂的行为：“OK，OK，Home，now。”说着给了他一个很居家的笑容。

美人眼睛放光，更麻利地收拾餐具，秦笑也在一旁打下手，突然发现美人真的很会反客为主——无论动机。

载着美人回家的秦笑突然觉得外国人也不是很讨厌，至少这个外国人不讨厌，一开始的抵触情绪大概来自于母亲过多的外国男友，一个接一个，走马灯似的，这在秦笑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难以抹去的阴影，导致他仇视外国人。

这个夏夜的风在秦笑耳边肆意而过，却留下淡淡温馨的气息。

生活就如湖面大多数时候是波澜不兴的……秦笑和美人同一屋檐下的生活基本符合和谐社会的要求——工作太忙，一般两人回来抢着洗澡，遵循达尔文主义——胜者优先，可怜的美人小汤同学每次都学习猫咪对着门磨爪子。

有几天店里生意好到要掀了房顶，秦笑回到蜗居不顾汗臭倒在床上几秒过后就发出猪叫。

偷笑着先洗了澡却发现秦笑根本没有起来沐浴的打算，这对一向有点小洁癖的美人来说

某天夜里。

“你，起来，快去洗澡。臭死臭死臭死……”美人有气无力拽着秦笑，结果死猪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精神，只能逼出美人的杀手锏——无敌拔毛功！

腿毛不行拔腋毛，腋毛不灵拔头毛——就是头发！

“死老外，你到底想干吗？”忍无可忍的秦笑终于大爆炸，这不把人家美人吓得一愣一愣。

“不想干吗，快去洗澡！”美人也有霸王龙的脾气，原来是头披这雷龙皮的暴龙－ －

秦笑睡眼惺忪，自己说的话已经脱离意识：“就不洗就不洗，要不你帮我洗……”

美人把两耳朵竖起来也没办法当翻译词霸用，“你不会要我帮你洗吧！我操！”

秦笑文化程度不高，更别提英语水平了，不过这个Shit他居然还是捕捉到了。

“你他妈骂人啊你，我才操呢！”秦笑一个挺身，站得不稳，美人主动上前扶了他一把。

“要不是你，我能那么累吗？”秦笑一吐槽准没完没了，“那个男的，一看就是衣冠禽兽，衣冠禽兽你懂吗？”说着还很一本正经看着美人，一副严师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秦笑看语言没法沟通，于是手脚并用，指指自己的衣服，然后做双手做成老虎耳朵样子面目狰狞，倏地张开血盆大口，美人显然是吃一堑长一智，这次面不改色。

“说实话我不是很懂你想说什么，衣服？狮子？有什么关系？”

秦笑直接屏幕除汉语以外的语言，滔滔不绝：“色眯眯的看你，你还对人家那样笑，笑你魂啊笑，他摸你手，你就让他摸啊，你皮肉那么不值钱哦！”

美人不知道他今天是吃了炸药还是体内核裂变，不过他这样着急愤怒的表情，还真好玩，好象惹他生气的是自己，美人坏坏地想到。

“你在生我的气吗？”故意放慢语速，不过这也是徒劳的。

秦笑吐了口气继续：“当然生你的气！我要揍他，干吗拦我？”

他不会是在责怪我们拦他打架吧，美人揣测：“客人不能得罪，你这样会让老板娘很为难，你别那么冲动。要打，我们可以下了班打！”

秦笑看着美人眼里狡黠一笑，难到，莫非？

“你是说暗地里做了他？”狼狈为奸地凑到美人跟前，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美人挑眉点点头：“下次碰到这样的事就交给你了。”

“下次你要去‘做’人，不用通知我。”白担心他了，原来是个比自己更老练的家伙，美国黑社会事业也是很发达的。

秦笑转转脖子，为了那小子差点和客人拳脚相向，被女王“拳打脚踢”加“思想教育”了将近两个小时外加扣一个星期工资，这个老外又不会心怀感激，就算感激也不会有什么物质上的“鼓励”，秦笑给今天自己的行为两字——吃错药！（秦笑，你的数学……）

夜挺深了，明天放假，所以不用搁闹钟，不用赶紧睡觉，小汤同学靠在床上什么也不做。身边的黑发大男孩已经发出均匀的鼾声，不响不吵人，转念一想大概是习惯了。

照例的，他的腿会毫无疑问地搁到自己的腿上，所以美人没有蜷起腿而是基本伸直，他也不知道平时晚上是怎样的，不过每天早上起来，这床单的造型似乎告诉他——战况激烈；而身体的酸疼指数表明——关节神经们伤亡惨重。

TOM想想自己来上海也一个多星期了，每天都很充实，身边的大男孩笑起来很爽朗胜过骄阳，单纯的性格让自己觉得捉弄他是人生一大乐趣，这个乐趣有待继续开发，潜力无穷。

回想起来，黑发大男孩的名字他还不是很清楚，只是学着别人的发音知道念法，不知道含义，明天要好好问问。看着他在梦里还拳打脚踢的样子，想起他今天挺身而出为自己出气的模样，肚子疼——笑抽的。

在公共场所被人骚扰不是第一次，如果是在月黑风高夜，美国人发扬本色给他一点颜色瞧瞧就够了，可是，在工作时间，公共场所，为了顾及餐厅和老板娘，权就当被狗碰了，谁知道那头喷火龙竟然比自己还愤怒，冲上去拉着自己往身后藏，难道想当童话里的英雄，不过那个表情真的挺帅的，虽然让人被当成女生保护让TOM挺不爽的，不过为什么肚子里想要藏着的笑还是明目张胆地跑到脸上了呢？

工作吧，当从未被骚扰过；吃吧，当从未发福过；爱吧，当从未被伤害过……TOM想说：睡吧，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

第五章

太阳公公请你害羞地躲到云朵妹妹后面去吧——

不知是被阳光刺醒还是被高温蒸醒，总之，两个几乎同一时间醒了过来。

“好热。”有气无力。

“怎么那么热！”美人的火气随着温度的上升而飙升。

空调正式歇菜，电扇马力也不足。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将空调往死里打的秦笑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为什么工资还没发，你就坏了呢，再挺三个星期，我将你风光大葬还不行吗？欲哭无泪～

将头伸进冷藏室的美人火气将下来点了。

“冰箱会坏的——”不知是拯救美人还是拯救冰箱，秦笑一把拽出美人没有被冻坏面部神经的头，“天台风大，去天台。”不顾美人一副变态杀人狂似的表情，将人拖到天台。

果然，虽然太阳还是展现着他的雄姿，但风啊，风婆婆好不吝啬的吹啊吹。

躲在一处墙下，没有日晒，只有风吹，多么美好。

为什么秦笑会觉得美好？因为这里是小时候妈妈总是抱着秦笑来的地方；这里有妈妈买个秦笑的小黑板，不得了，居然还在！秦笑激动得热泪盈眶，吓到了边上的外国小朋友。

“你看，这个是我妈买给我的，她教我识字，算术，那时候她真是……”秦笑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美人一脸期待的模样，硬挤出两个字“美丽”。语文水平啊……泪。秦笑自我反省了一下下后很怀疑地看了看身边这个正在用粉笔涂涂画画的美人，他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非常怀疑——

待秦笑转过头，迎接他的是一黑板的ABCD……东倒西歪、好无章法，这难道就是外国人写字的习惯？接受过基本九年制义务教育的他终于领会到了西方社会教育的自我性——追求个性！

秦笑记得现在流行一些很西方的做法，比方逢年过节，大型商厦里就会摆一些摊位让顾客在小卡片上写上心愿然后挂在树上或者放入信箱。小小一方黑板也是可以寄托心愿的地方，天哪，这是多么的少女情怀，秦笑被自己的想法肉麻了一下。

“来来，把你的心愿什么的写这，当纪念！一起写。”秦笑怕美人不明白，指指自己的心，美人心领神会地给了他一个了然的眼神，于是，两人开始比拼谁的字能压得住对方的字比赛。

美人死死抱着黑板不让秦笑写一个字，秦笑拿起红色粉笔见缝插针。不过美人似乎学过三十六计，竟然来了个明修栈道，暗渡沉仓的招数——将领地拓展到墙上去，美人蹲着在墙壁上龙飞凤舞，秦笑果然中计去荼毒那片领地。最终，红色的压过了蓝色字。

比完马拉松的两人气喘吁吁，美人拍了拍秦笑的肩示意他看自己写的字：food，eat，Let’s go！

秦笑赞赏地拍拍他，够聪明够体贴，尽写他看得懂的，人才啊！

秦笑呵呵乐得也写下赞美的话：You，good，I like。当美人目光最后停留在like上时脸上竟是忧国忧民的表情，一闪而逝。

既然美人要食物，秦笑决定带他好好领略一下中国博大精深的美食文化。骑上小电驴，两人一起向本市有名的X江路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