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恋狂——微笑。刺猫

柳月升没有搭腔，只是瞪着他，彷佛想要看透什么，然后他苦着嘴角，缓缓的摇头，「柳日扬，你在说谎，你看着我的眼睛。」

柳日扬抖瑟的抬起眼睛，在对上柳月升的双眸时，柳日扬在他的眼中看见一个极端悲伤的自己，那瞬间，柳日扬倒吸一口气，他伸出手抓住柳月升的肩膀。

「我……」他痛苦的大口喘气，彷佛即将说出什么恐怖的事情，然后，他深深呼吸，「阿月，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那天我真的是气疯了，然后我吻完你之后……可怕的是，我觉得这样很好。」

似乎不能理解柳日扬在说什么，柳月升呆愣住了，「什么？」

「我说，我觉得很好。」柳日扬痛苦的皱着眉，「我一点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劲，反而很舒服，我躲着你，怕一看到你就想起那天的亲吻，你那天把我推开，你一定恨透我了。」

柳月升似乎懂了柳日扬的意思，看着他痛苦的表情，柳月升心中某个脆弱的壳慢慢的碎裂，从里面蹦出温暖的光，他的心底明亮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消毒，是因为你讨厌江河亲了我，而不是生气我没告诉你？」

柳日扬点点头，柳月升的心几乎要开始歌唱，他忍住想哭的冲动，颤抖着握住了柳日扬的手，「你记得我喜欢男生吗？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柳日扬看起来很疲惫，他垂下眼眸，看着柳月升跟自己交握着的手。

「因为你是男的。」

柳日扬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柳月升，柳月升的眼里充满泪水，彷佛一眨眼就会掉眼泪，「那天推开你是怕我自己会控制不住，我已经爱你爱了好久，从在娘胎里开始吧？从一出生开始吧？你存在多久，我就爱了你多久。」

柳月升终于让眼泪掉落了，可是那不是伤心，而是好沉重的秘密，全部化作眼泪一滴一滴流出。

柳日扬伸出手，轻轻擦去柳月升的眼泪，「真的吗？你……爱我？不是兄弟的爱？」

「嗯。」

「我不确定我是什么感觉，可是，我讨厌江河，我讨厌你不再只注视着我。」

「讨厌我跟爱我，是哪个？」

「爱你。」柳日扬毫不犹豫的回答。

柳月升破涕为笑，轻轻的把柳日扬拉近自己，「那就够了。」

柳日扬没有犹豫的抱住柳月升，再一次吻住他的嘴唇，这一次他们吻了许久，彷佛他们早就该这么做了。

第二十二章

晚上父母回来的时候，他们像是什么也没发生，平静的吃着晚餐，但是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柳日扬的笑容停不下来，柳月升的嘴角也隐约的微笑着。

吃完晚餐之后，兄弟俩一前一后的上楼，柳月升才关上门，柳日扬就从背后抱了上来，他将脸埋在柳月升的颈子吃吃的低笑。

「刚刚吃饭的时候，我好想帮你擦嘴。」

「我自己会擦，都几岁了。」

「可是你自己没办法这样擦。」柳日扬把柳月升转过来，调皮的在他唇上轻咬了一口，贴着他的脸咯咯笑着，柳月升被感染，也笑起来。

柳月升轻轻叹一口气，任由柳日扬把自己压在墙上，「我渴望这个瞬间好久了。」

「如果你早点说出来，我们会早一点获得解脱。」

柳月升摇摇头，轻轻用手指卷着柳日扬短短的发，「要是你没有自己顿悟，要是你没有准备好……那将会是一场悲剧，我们连兄弟都无法再当下去了。」

「没关系，至少我们现在很幸福。」柳日扬无法克制的又亲了柳月升一口，自从早上的坦承之后，他再也不想压抑自己，「我也更有理由阻止你去见江河。」

柳月升低低的笑着，「那我有理由阻止你娶小娜吗？」

想起自己曾经说过什么样的话，柳日扬微微刷白了脸，然后咕哝起来，「天，我真是白痴，你当时一定难过死了，我这个迟钝的、粗心的猪。」

柳月升看着柳日扬不断咒骂自己，心里觉得很温暖，这样很好，他觉得很幸福，即使明天睁开眼睛发现一切都是梦，他也会觉得心甘情愿。

至少在梦里，他可以暂时不用去想，如果别人发现了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隔天早晨，柳月升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从梦中苏醒，窗帘被打开了，他看着对面床，又空荡荡的，他的心立刻往下沉。

昨天真的是一场梦？

还是柳日扬睡了一觉之后突然又清醒了，要把一切再恢复原状？

这时门突然的打开，柳日扬走进来把柳月升从枕头上拉起，抱在胸前亲了一口，「起来了还发什么呆？下来吃早餐。」

柳月升呆呆的看着柳日扬的侧脸，后者正不解的歪着头迎上自己的目光，「不是梦？」

「啊？」

「是真的？你接受我的爱？再也不会逃走了？」柳月升紧紧抓着柳日扬的手，害怕他转头就离开。

「对不起，很抱歉我曾经逃避过，但是我再也不会了，现在你要跟我下楼去吃早餐了吗？」柳日扬温柔的摸了摸柳月升的脸颊，柳月升乖顺的点头，被柳日扬拉着手站起来。

他们手牵手一起来到楼下，其实，即便坦承的彼此的感情也没有太大改变，他们的感情原本就很好，只是，变的更加亲腻，更加没有顾虑，更加……充满情欲罢了。

「对了，小娜刚才打过电话来，她问我们晚上要不要一起烤肉？」柳日扬一边咬着汉堡一边问，柳月升吃着蛋饼，抬头看着柳日扬，「我都可以。」

「好，那我们去烤肉，然后告诉她这件事情。」柳日扬笑着举起了柳月升的手，他们两人十指交握。

柳月升迅速抽回手，脸色微微发白，「不可以。」

柳日扬不满柳月升这样的动作，他皱起眉，「为什么？」

「不要告诉小娜，还有，别告诉任何人。」柳月升放下筷子，他现在几乎胃口尽失，他认真的看着柳日扬的眼睛，却只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不谅解。

「我知道这样很不正常，但是小娜会理解的。」

「没有谁会理解这种事！」柳月升突然的大喊，他站起来，瞪着柳日扬，「你知道说出去的下场是什么吗？你知道我们会怎么样吗？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用脑袋想过？」

「喔，是吗？你比我想的更久，你想了十几年了！那你想出什么好方法吗？我们就这样假装成要好的兄弟，私底下偷偷摸摸接吻一辈子？」柳日扬也站了起来，不甘示弱的吼回去。

柳月升握紧拳头，用一种难以察觉的受伤眼神看着柳日扬，「就因为我想得够久，我还想要维持这样的关系再久一点，不像你可能只是一时冲动。」

柳日扬顿时语塞，他知道自己伤到柳月升了，他那样彷佛是在指责他什么也没想过，彷佛在质疑他对自己的感情。

「对不起。」

「算了，你老是在道歉。」柳月升扯了扯嘴角，转身离开餐桌。

第二十三章

结果到了晚上，小娜直接把私家轿车开到他们家门口，穿着浅蓝色吊带裤的罗娜绑着高高的马尾，看起来很有精神，柳月升叹了口气，这下更无法拒绝邀约了。

「我在这等你们。」罗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笑吟吟的看着站在楼梯口的柳月升跟柳日扬。

两兄弟转身上楼，柳日扬一关上房间门，就伸手去拉柳月升的手，「拜托别再生气。」

悠悠的叹了口气，莫名的觉得疲累，柳月升摸了摸柳日扬伸过来的手，勉强的笑了一下「我没有在生气，日，快换衣服，别让女孩子等。」

接着两人沉默的换好了衣服，一起走到楼下，罗娜站起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噗哧的笑出来，「你们还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兄弟啊？都长得这么像了还要穿兄弟装？」

柳日扬转过头去看柳月升，才发现彼此都不约而同的穿了浅绿色的上衣，柳月升微微红了脸，支吾着「碰巧啦，刚才都没注意到。」他跟柳日扬互看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以为又会是场小型宴会，没想到真的只有他们三人，烤肉架已经架好，火也生好了，所有要烤的材料整齐干净的陈列在旁边的大理石桌上，罗娜家的花园大的不可思议，却整理得很漂亮。

「有牛小排，阿月我要吃。」柳日扬喊着，柳月升认命的拿夹子把牛小排夹到烤肉网上，接着用铝箔纸把蛤蜊包一包，丢到烤肉网上。

「有没有饮料？」柳日扬转头看了下大理石桌，只看到食物，「没有的话我去买。」

罗娜啊了一声，然后歉疚的对柳日扬笑了一下，「抱歉，我都忘了拿出来，我有买，你进去屋子里拿吧，你问一下管家，他会知道的。」

柳日扬站起来拍了拍裤子，往罗娜家的屋子那边走去。

罗娜盯着火光，橘色的火焰把她的脸照得很亮，「在国外也有很多这样的烤肉，但是都是萤火晚会，好多人，甚至有一些都不认识。」

「喔？」

「那时候我就想到你们，我们以前总是三个人一起玩，一起烤肉。」罗娜微笑，白皙的皮肤在火光的照映下更漂亮了，柳月升愣愣的想着，如果他不是那么爱着柳日扬，说不定也会喜欢罗娜。

「阿月，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罗娜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柳月升也坐直身子，他看着她漂亮的眼睛，有点无所适从的摇摇头。

「因为你。」

罗娜说得很轻，却重重的敲在柳月升心上。

柳月升瞪大了眼睛，有点难以消化，「我？」

「我喜欢你。」罗娜偏着头，轻轻的说，她的眼神里面带着一点期待跟温柔。

『喀咚』

旁边突然传来东西掉落满地的声音，柳月升转过脸，看见柳日扬呆呆的站在原地。

第二十四章

「啊，饮料好冰。」柳日扬率先回过神来，装作没事的弯下腰去捡滚落一地的饮料，柳月升在心中捏把冷汗，对于目前的气氛有点不安，罗娜却摆出笑脸，招呼柳日扬过去坐。

「牛排七分熟就可以吃了，再烤一下就好，你要什么酱料？」罗娜拿起旁边的酱料一罐一罐的给柳日扬看，柳日扬也一脸很有兴趣的凑过去看那些进口酱料。

柳月升坐在旁边默默的开了一罐绿茶喝，他看得出来罗娜在眼是自己的紧张，他安静的思考，该怎么告诉罗娜答案却又不会伤害到她。

「小姐，有你的电话。」罗娜的管家从房子里走出，恭敬的说着，罗娜站起身，一脸抱歉的对他们笑了笑，「我先接个电话。」

罗娜离开之后，柳月升静静等着柳日扬开口，柳日扬却反常的沉默着，一直到柳月升不安的清了清喉咙，柳日扬才像是大梦初醒一样的转过脸来，看着柳月升。

他露出笑容，却有点不自然，「我刚才都听到了。」

「那为什么假装没听到？」

「你说不能告诉小娜的嘛，不然刚才那个状况我该冲出来大吼说『阿月是我的』吗？除了装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如果一脸痞子样的说『我都听到了唷』难道会比较不尴尬？」柳日扬一脸气恼的瞪着柳月升，柳月升有点讶异，没想到他会想这么多，于是咯咯笑了起来。

他伸出手轻柔的摸了摸柳日扬的发梢，「你很棒喔，这样处理很成熟。」

柳日扬从鼻子里哼了声，不甘不愿的露出委屈表情，「我多希望幼稚点，把你霸占起来。」看见柳月升脸上露出伤脑筋的神情，柳日扬才微微的笑了，「可是我不会让你困扰的。」

柳月升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他觉得柳日扬好可爱好可爱，这时罗娜正好走出来，柳日扬正把牛排切成三等分装在大家的盘子里。

「啊，不公平，阿月的比较大块。」罗娜指着柳月升的盘子，柳月升低头一看，自己的等份的确比其他两人硬生生多出一截，他有点无奈的瞪了柳日扬一眼，后者回给他一个无辜的表情。

「阿月那么瘦，该多吃一点啊。」柳日扬理所当然的回，然后拿起烤得差不多的鸡翅膀放进罗娜的盘里面，「这给你吃，别嚷嚷了。」

罗娜眉开眼笑的接受了，三人开心的聊天，一边烤肉，直到东西都吃得差不多，正准备开始收拾的时候，罗娜突然拉住了柳日扬，正要起身的柳日扬又坐了回去，跟同样一脸纳闷的柳月升互看了一眼。

「日，我喜欢阿月。」

没料到罗娜会这么直接的摊牌，柳日扬愣了下，然后挤出一个微笑，「什么？」

「我刚才是在跟阿月告白，我不管你有没有听到，我再说一次，我喜欢他，还有，我要阿月你今天就给我答案，不用考虑了，喜欢不喜欢一个人是没有考虑空间的。」罗娜直视的眼神让柳月升莫名的心虚起来，他看了柳日扬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没想到罗娜会这么强硬，「小娜，为什么一定要现在回答？」

「因为我已经等得够久了，我知道再不跟你要答案，拖越久你更难开口。」罗娜苦笑了下，似乎知道答案是什么，却还抱着微弱的希望。

「对不起。」柳月升迅速的低下头，不敢看罗娜受伤的表情，罗娜似乎一瞬间哽住呼吸，然后轻柔的问，「为什么？」

柳月升张开嘴，却说不出口，他该说什么？

他不能告诉罗娜，他跟柳日扬互相喜欢，他自己无所谓，他不希望柳日扬因为他被别人嫌恶。

「阿月喜欢男生。」柳日扬突然开口，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他看着罗娜，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一样，「阿月不喜欢女孩子。」

这又是第二项冲击，罗娜皱了下眉，似乎在消化这项讯息，然后许久，她笑了出来，「这样也好？」

「咦？」

「至少，你也不会爱上别的『女生』。」罗娜笑着，笑容里的弧度有点勉强，「其实我早就察觉到了啦，不然像我这么漂亮的女生每天在你旁边晃来晃去，还为了你回国，你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太奇怪了。」

两人都看得出来罗娜再勉强自己，于是他们又聊了几句就匆匆离开，想留点时间让罗娜自己去疗伤。

「朋友失恋却不能陪着她，我们真过分。」柳日扬在回家的路上半开玩笑的对柳月升说，后者只是瞪了他一眼，无力的叹气。

「如果我们在那边陪着她才过份，也不想我是为了谁拒绝她的。」

「你这样说害我也好愧疚，我简直是狐狸精。」柳日扬夸张的说着，然后作势扭腰摆臀起来，半边屁股一扭一扭的往前走，柳月升忍不住笑出来，上前拍了他屁股一下。

柳日扬抓住他的手，放到胸前，他们停在路灯下，整条路都没人，路灯亮在黑暗的道路上，白色的光晕有点刺眼，柳月升屏息看着柳日扬的脸在眼前放大，最终吻上自己的唇。

他乖顺的任由柳日扬亲吻自己，许久，柳日扬放开她，两人额靠着额，柳日扬低声的说「我没办法阻止别人喜欢你，可是我多希望你只是我一人的。」

柳月升轻咬了他的唇一口，贴着他脸颊微笑，「傻瓜，不管谁喜欢我，我都只属于你。」

他将脸深埋进柳日扬的颈窝中，在那里感觉到温暖，好像可以延续一辈子的热度。

第二十五章

「你们……在做什么？」一把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柳月升下意识的把柳日扬推开，两人刚刚相贴的唇还保留着热度，柳月升刚被吻过的嘴唇还红润着。

江河站在那里，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们，那眼神里更多的是心碎，柳日扬往前站了一步，把柳月升档在身后，眼神里充满挑战的情绪，「你管我们做什么？」

「你……？」江河的身高硬是高出柳日扬一截，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被柳日扬护在身后的柳月升低垂着头，一语不发。

三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江河重重的吐了一口气，一脸阴郁的说，「恭喜你，柳月升，他终于知道你的心意了，而且看起来，他也回应你了。」

柳月升抬起头，看见江河嘴角的苦涩，「虽然我还是无法理解，但是恭喜你。」

江河转过身准备离开，柳月升本来想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却没勇气开口，他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江河越走越远，柳月升的心难过了起来，他没想过会在一天里面伤害了两个人。

「走吧。」柳月升轻声的说，他伸手去拉柳日扬的手，柳日扬却突然抽开手，眯起眼睛看着柳月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