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给与需求——nekorice

因为在某些本质上，他们根本就是同类。

安常看着默默不说话的居方，终于忍不住一把将他拥进怀里，低声说道：「我跟他不一样……你要的，我绝对

给得起。」

「你不怕……」居方把头靠在安常的肩上，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你的人生被我弄得一团糟？」

「从你要跟我分手的时候开始，它就是一团糟了。」安常自嘲道：「你以为我是一开始就这么变态吗？我也是

烦恼了很久，一直想着为什么我非你不可……这之间我跟别人交往，想要消灭那种落寞的感觉，却一点用都没

有，养猫转移注意力还比较有效。最后我终于得出一个结论……不知道原因也没关系，反正我缠你缠定了。」

「……所以我到哪里都遇见你。」居方说着忽然抬起头来，张大眼睛看向对方：「该不会我去台北出差也是…

…」

「怎么可能。」安常啼笑皆非：「我要是这么神通广大，干嘛老是提心吊胆怕你跑掉？」

「好可怕的巧合。」居方喃喃自语道。

「对我来说，可是毕生难得的奇迹。」安常微笑着说：「大概是因为我的人生已经被你打乱了，所以你注定要

来对我负责。」

「这什么似是而非的藉口……」居方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小声地抱怨着。

「不要管那么多了，我们好好地在一起，好吗？」安常伸手抚着居方的脸，轻声说道。

居方心头一热，嘴上却仍是固执：「我……我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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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居方的别扭，安常一点也不在意地笑了：「那给你三秒钟时间。一、二……」

「等、等等……」哪有人这样的！一句话还来不及说出口，安常的唇便贴了上来。居方不甘心地挣了几下，当

然是没挣开，只好放弃似地闭上眼睛，双手却不自觉地环上了男人的肩膀。

原本黑暗的天空在不知不觉中逐渐亮了起来，漫长的吻结束后，两人同时注意到地平线亮起的那道曙光，相视

一笑。

第36章

打消了辞职的念头，居方仍旧星期三才回去销假。这三天他每天都去医院，安常则是请了假陪在他身边，虽然

两人什么都没说，但秀姨和父亲偶尔会看着他们的互动微笑。

总编在听到居方父亲生病的消息之后，很爽快地答应他暂停台北的出差，并且告诉他赖老师要结婚了，出书的

计划会顺延一阵子，要他安心地照顾病人。

于是居方每天下班回住处洗个澡之后，就去医院和秀姨换班，早上再直接从医院去上班。

随着父亲病情日趋严重，居方和秀姨也越显消瘦，秀姨倒还好，原本就偏瘦的居方简直成了皮包骨，搞得安常

来探病时都拼命喂他吃东西。

安常只要有放假就会来，有几次带着慈轩或其他朋友，大部份时候则是一个人。他不但很快获得秀姨和居方父

亲的欢心，甚至连平常沉默寡言的致轩也跟他熟稔了起来。有时候亲友们来探病，看见有个生面孔很自然混在

一家人当中，便会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或者直接问他是谁。

「他是我们的干儿子。」秀姨总是这么回答，即使他们没有真的正式认什么干爹乾妈的，但其他人还是会同时

点头微笑附和。

开过一次刀后，父亲以惊人的速度憔悴下去，快得居方不禁怀疑，到底是绝症在折磨父亲，还是医疗在损耗他

的生命？父亲虽然形容枯槁，手和脚却是浮肿的，身上插着点滴和各种管子，因为止痛剂的作用而镇日昏睡着

。

亲戚们不让阿嬷去探视，深怕她看了之后受打击，于是居方每隔一阵子就会去看她。阿嬷的身体越来越差，甚

至有点忧郁倾向，每次见了居方就拉着他哭，最后总会把话题扯到他为什么不结婚这件事上。居方也只能强颜

欢笑地说着不着边际的安慰，一边承受旁边亲戚们的异样眼光。

也只有在这之后，他那已被医院消毒水气味麻痹的情感神经才会再度发挥作用，让他异常的烦躁。

有一次居方终于忍无可忍，迁怒地对来接他的安常发了一顿脾气，一开始男人默默的什么都没说，等他说完了

，才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要不然我扮女装跟你去见阿嬷好了。」

居方闻言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十分认真的表情，最后又哭又笑地道了歉。

男人就像这样，温柔而适度地支持着他，让居方渐渐发现，自己虽然不怎么坚强，却也没有想像中的脆弱不堪

。

日子一点一滴过去，缓慢却又迅速。在过完年没多久的一个夜晚，父亲终于得以结束病痛的折磨，安静地停止

了呼吸。居方轻握着他逐渐冰冷的手，愣愣地想着父亲曾经大起大落的人生，想着自己以前对他的厌恶和鄙视

。

对于当年母亲和姊姊的事，父亲从来没有表示过什么，只是用极低的姿态面对这个幸存的儿子，但在病重时，

却偶尔会喃喃念着她们的名字。居方隐约察觉到，父亲的自责和后悔一直都没有消失，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于是也渐渐释怀了。

现在连父亲也走了，居方十几年来的心结早已随着憎恨一起烟消云散，只剩下些许的哀伤和自责，提醒他更珍

惜自己现在所拥有的。

告别式那天，居方面无表情地和家人站在灵堂一侧，依序向来上香的亲友们致意着，长久处于生命消逝的哀伤

氛围中，再加上连日劳累，让他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哭泣了。但当他看见安常带着慈轩和研究室的同学们出现

在门外时，还是忍不住一阵鼻酸，等安常和慈轩上完香走到他的面前时，眼泪也跟着滴了下来。

慈轩也哭了，用力地抱了居方一会，才拭着眼泪离开。安常也跟着如法泡制，给了他一个再自然不过的拥抱，

在这短暂的几秒中，居方听见他细微却坚定的声音说：「我刚刚跟你爸说，我想照顾你一辈子。你愿意吗？」

居方瞪大了眼睛，泪水再度模糊了视线。

最后，他点了点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