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看到了都会偷偷的藏起来,等时间长了,就一口咬定没看到不清楚,因为没有证据一般人都会自认倒霉,这
样丢下的财物就可以当作服务生的一点额外收入。对于这种事上层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平时拾到的
都是手机、钱包之类的东西,把全部家当都丢在包里的情况还真少见。这回又是大老板亲自发话,领班把当天
值班的waiter叫过来一问,就什么都清楚了。
梁浩齐站起来,微笑着说:“不用了,谢谢王叔。我们还赶着回去上班,自己下去拿就行。”
王老板也不多留,笑得十分和蔼可亲,拍拍小梁的肩膀,压低声说:“上回那件事多谢帮忙了,还麻烦你告诉
秦女士一声,以后若有我王某能帮上的地方,我一定尽我所能,鼎力相助!”
秦女士就是梁浩齐从政的妈。梁浩齐微笑着点头,招呼傻站在一旁看直了眼的刘恩,由王老板亲自送到楼梯前
。
刘恩心说这小崽子这么小的年纪,就在社会交往中应付得如鱼得水,与那天打篮球的小子判若两人。他没想到
梁浩齐从小在那种家庭出生长大,爹娘最大的爱好就是与社会各层人士打交道拉关系,渐渐的耳濡目染,也学
到了几分像。
梁浩齐一边下楼梯一边回头跟王老板道别,忽然一抹黄色闯入了视线,他不由得重新找到那个点,多瞧了两眼
。这一瞧,瞧出大事来了,那个在大厅中央亲昵的依偎着一个胖子的浓妆艳抹的女人不是他的现任女友黄依依
小姐又是谁?
07.
那胖子头顶个青皮,脖子上挂着金链子,黑西服敞着怀儿,白衬衫的领口处隐约能看着点纹身——这打扮,教
科书式的流氓。
公共场合,流氓搂着小姑娘,厚掌旁若无人的在她身上游走,小眼放着精光,嘴里还嗯哈的不知道说啥,那形
象,就俩字儿,人渣!再看黄小姐,闭着眼多享受似的,软在男人身上都化成水了,小嫩手扒着男人的肚子就
不放了,这陶醉的神情仿佛眼前的人不是青皮流氓而是冠希哥。
刘恩觉得身边的梁浩齐不对劲,刚想问,刷的一道黑影就从眼前下去了,小梁几乎是从楼梯上跳下去,窜得跟
刘翔似的。那两人坐得离楼梯不远,小梁几步就冲过去了,过去以后废话不多说,掀起一个摆花盆的凳子就往
青皮身上侍候。
青皮虽胖,但一看就是练过的,一只手还搂着黄小姐,另一只手臂就条件反射的挡了上去,凳子没砸中要害,
但这一下也让青皮疼得直抽冷气。一边的黄小姐看到来人是谁,早吓得花容失色,连叫也忘了叫。
青皮马上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把女人推到一边,抓起手边的一个玻璃烟灰缸就奔梁浩齐面门拍去,梁浩齐猛的
弯腰躲过,顺势右脚踹向青皮小腿,这一下使了八分的力气,任青皮再皮实也受不了。只听他啊的一声,痛苦
得五官都走了位,庞大的身躯轰然就朝小梁压了过来……两人在芭娜娜大厅里扭成一团,黄小姐在一旁咿呀乱
叫,一干服务生想过去拉架又不敢动,更没人敢报警,一时场面有点僵。其实这也就是一瞬的事,两人都手无
寸铁全靠手脚,正当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一个高个子黑影不知从哪闪了出来,直奔小梁身后而去,等大家看
到他手里握着什么时,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把明晃晃的足有20公分的匕首!他找好了角度,猛的往下刺
去,目的地很明确,就是朝着小梁的心脏而去!
来不及反应!大家眼瞅着利刃就要刺开梁浩齐的身体,就看到一个比黑影还要矮上半个头的人猛的扑了上去,
正是刘恩!他的右手毫不犹豫的握住了锋利的匕首,两人扑倒在大茶机上,茶机上的钢化玻璃向两人砸去,上
面的东西撒了一地。人们这才反应过来,看到那个高个儿的匕首还在空中乱晃,好几次擦着刘恩的头皮划了出
去,都冲了过去,几个人拉住刘恩,几个人制住高个儿,才算把他们分开。
另一边扭着的一对看到这情形不约而同的松开了对方。青皮带着个乌眼青,嗷的一声就冲了过去,扑到那个躺
在地上的细瘦高个儿身旁。
刘恩坐得不远,低着头呼呼的喘气,他的右手五指张开手心向上放在地上,手上的伤口正汩汩的往外冒血,身
上也有好几道深浅不一的口子。
梁浩齐慢慢的向刘恩走去,丢了魂般的,他早忘了被女朋友背叛的事,眼里只有这个为了救他拿肉去挡匕首的
老男人。
黄依依哭得脸都花了,黑色的眼线膏混在泪水里流得一道道的。他小心翼翼的走到梁浩齐身旁,见他完全没注
意到自己,轻轻拉了拉他的手——这只手的主人曾经多么温柔的抚摸过她——低声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听我说……”
“滚。”
黄依依不敢置信的抬头望向梁浩齐。
梁浩齐啪的甩开她的手,猛的转过头,曾经那么温柔清亮的眼眸里赤红一片,他快速扬起的手指无意间擦到了
黄依依的脸颊,火辣辣的疼,耳畔回响着他的怒吼,“我他妈叫你滚没听到啊!”
说完便不再理她。黄依依哭得跟刚洗过脸似的,她明白,这个男人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梁浩齐走过去蹲在刘恩身旁——早已有人打了急救电话,有个人正简单的把伤口进行清理包扎,白纱布刚缠上
去便立即被鲜血染透。
梁浩齐寻找刘恩低垂的眼眸,轻声问:“为什么?”
刘恩抬起头,眼里什么都没有,视线好像穿透梁浩齐望向无尽的远方:“我也不知道。”
梁浩齐望着刘恩无法弯曲的手指,眼波流转,鼻子一酸,觉得刘恩的面孔越发模糊了起来:“你的手是用来画
画的。”
“我知道,无所谓。”
梁浩齐觉得这个刘恩不像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他现在的心中波滔翻涌,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搅得他心绪不宁,
忽然有一种冲动,要把这个看似胆小懦弱的男人紧紧搂住。
这时,外面警铃大作——不知哪位见义勇为的市民报了警。
两个身着警察制服的人走了进来:“有人报警这里刚才有人打群架?”
大厅中央一片狼藉,几个挂了彩的人东倒西歪的坐的坐,躺的躺,这样的现场啥都不用说了。
警察同志只扫视了一眼,用手指了指:“你们几个,上车!”
青皮搀着瘦高个儿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趁警察没注意转过头狠狠的瞪了梁浩齐和刘恩一眼。
梁浩齐没理他,指着刘恩受伤的手对警察说:“他的手受了很严重的伤,需要去医院,而且他只是拉架,没有
参于斗殴。”
其中一个年轻的民警上前查看了一下,刘恩的右手已经几乎泡在血水里了,估计觉得确实挺严重的,就跟另一
个点了点头,同意刘恩留在这里。
梁浩齐心中一喜,就准备跟着上警车了。这时,一直倚靠着沙发沉默的刘恩突然发出了声音:“梁浩齐,”刘
恩抬起头,一张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告诉我,做错了事还配得到原谅吗?”
08.
梁浩齐被公安请喝茶还是头一遭,还是因为打架。青皮被他揍成了乌鸡眼,他自己的脸也不是完好的,嘴角肿
了一大块。
进了一个大房间,两人一头一个的坐着。梁浩齐满脑子都是临走时刘恩的那句话,还有他当时的表情,所有的
细节都在脑子里过了无数个来回。他担心刘恩手上的伤,血乎流拉的刀口处翻着灰白的皮肉,不知道伤没伤到
筋。如果不是刘恩,没准自己已经躺在急救室了。想到这,梁浩齐狠狠的看向那个打架下死手的小子。
那个瘦高个儿此时哪有半点当时的气势,耷拉着眼被青皮护着。
警察之前已经让双方分别录了口供,现在是调解。梁浩齐心里想着刘恩的情况,同意私了。双方谈妥了赔偿,
对方因持械情节严重需要拘留,他情节轻先一步离开。临走时青皮用嘴型对他说了几个字,他看清了,是:等
着瞧。
梁浩齐顾不得许多,冲出去就拦下一辆出租车。司机看到从公安局里窜出一个脸上紫一道红一道的人,衣服上
还有血迹,吓得一脚油门就走了,留下梁浩齐站在路边接受无数良民好奇又胆怯的目光洗礼。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梁浩齐一手招的士,一手接电话。
“浩齐,你上哪了,怎么还不来?英亿房地产公司的人来了,要跟我们谈开发区商业区改造那个案子。”是靳
亮。
“靳亮,我跟你说,你先帮我应付着,我这头有点事,刘恩的手受伤了,我得去看他。”又一辆空车过去了。
“什么?怎么了?你说清楚点!”
“现在没法说,总之这次你先顶着,回头再说!”没等靳亮说话,梁浩齐就匆忙挂断了电话。这时总算拦了一
辆空车,才想起来还不知道刘恩在哪,也不知道刘恩的手机。
上车以后给芭娜娜的王老板打了个电话,就让司机以最快的速度开到市人民医院。
到了医院,被告之刘恩来过,手上的伤被治疗后开了一些药又走了。
梁浩奇站在市医院一层的大厅中央,看病的、探视的、住院的……形形色色的人从他身边过往,他第一次有了
一种不知所从的感觉,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只好回公司看看,刚走到医院玻璃大门处,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浅蓝色外套,弓着背坐在外面的花坛
沿上,一只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身旁一个塑料袋装的满满的。
梁浩奇走过去坐在旁边,问:“到底怎么了。”
男人盯着自己缠满纱布的手,缓缓的说:“曾经,我有个弟弟,如果还活着,应该也有你这么大了。”
梁浩奇平静的说:“因为打架?”
刘恩吃惊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在你的面前?”
“嗯。如果他跟人打架的时候,我能够阻止,而不是像个没用的王八蛋一样装作不认识走掉的话,他一定不会
死,他可能上不了大学,可能只在家乡的工厂打零工,但他会活着!”
“这不怪你,谁能想到小孩子打架会打出人命。”
“是我的错!因为我自私、虚荣,因为我不希望别人知道我有个爱闯祸的弟弟。如果,当时的我能像今天一样
,什么都会不同了!”刘恩痛苦的用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梁浩齐明白在这种时候刘恩不需要语言的安慰,他只是静静的陪着他,用手轻拍着刘恩的背。
时间静静的流逝,两人一天没回公司,靳亮也再没电话打来。刘恩哭痛快了,才意识到身边坐着的是那个梁崽
子,自己这下丢人可丢大了,他倒忘了今天救了梁浩齐的命。
擦擦红肿的眼睛,还得跟梁浩齐请假:“梁经理,我今天没办法上班了,你回公司吧,不用管我,我休息一天
就去上班。”
梁浩齐气得快笑出来了:“你手伤成那样还上什么班?”
刘恩眼睛黯了一下:“是啊,我的手,现在什么也做不成了。”
“医生怎么说?”
“还要观察,这段时间右手只能这么绑着。”
梁浩齐看了看他的手,说:“你一会去哪?”
“回家啊。”刘恩诧异的望着梁浩齐,这还用问吗。
“你不是自己住?你伤成这样一个人怎么生活?一只手有多不方便你想过没有?”
刘恩一听,还真没想过,心里顿时像放了个秤砣似的。一只手,做饭、穿衣、上厕所,都是个问题,最重要的
是,这几天正在找房子——房东不租了,说是儿子要结婚自己的房子得当新房,老两口准备收拾收拾住地下室
去。
梁浩齐一看刘恩这样,心里就有数了。
“你跟我走。”
“跟你走?上哪?”
“我家!”
“为,为什么去你家?”
梁浩齐冲着救命恩人直呲牙:“因为你一个人住肯定活不下去!你别担心,我现在自己住。房间也够用。”
“这怎么行!不用,你别拉我,真不用,我自己能行!”刘恩大惊失色,看样这崽子说的是真的,跟他住,每
天对着他那张冰山脸,饭都会吃不下去。“
“少废话!”梁浩奇打定了主意,拉着刘恩左手手腕就抬手招出租车。
刘恩边被拖着走边悲哀的想,现在的小孩儿都吃什么长大,力气怎么都这么大。
09.
梁浩齐住的地方在D市南端沿海的一个封闭小区,一套三室一厅的高档公寓,他从18岁开始就独立生活,房间
家具很少,收拾得整整齐齐。
刘恩站在门外看着亮晶晶的装修精致的套房,有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梁浩齐扔了双拖鞋给刘恩,说:“你的东西有空我再帮你拿。”转过头,又低声嘟囔了一句,好像是什么照顾
……什么应该。
刘恩这才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心说梁崽子终于不狼性了,还算有点良心。
晚上,梁浩齐出去把停在芭娜娜的车开了回来,顺便上超市给刘恩买了点日常用品,又去饭店带了两盒外卖,
两人凑合着吃了一顿。
第二天,小梁上班,刘恩在家养手糊弄着吃——幸亏刘恩十分勤快的提前把工作做完,这几天可以暂时不必考
虑工作的事。
晚上小梁回来又捎了两盒外卖。
第三天,第四天……
刘恩终于抗不住了,合着这孩子天天就吃外卖?强烈要求在家开伙!
梁崽子回来家往沙发上一躺,脖子一梗,就俩字儿,不会!
刘恩看着那长脖子,当时恨不得掐上去,当初怎么就信了这崽子的话了?天天吃楼下蘑菇炒饭都快吃吐了,自
己又不是兔子!刘恩不禁要怀疑当初梁浩奇把自己带回家的目的了。
试探着提出以后让梁浩奇买菜自己炒来吃的提议,没听到期待中的比如“你手还有伤算了”之类的推辞,人家
直接同意了!
刘恩没法,这几天吃得脸都绿了。虽然只有一只左手,但自己其实是左撇子,除了写字左手使着倒也方便,做
菜倒也不算什么难事。
这天回来梁浩奇特意开车绕道去超市买了牛肉、猪肉、菠菜、西红柿等等两大袋子的东西,往厨房一扔。看着
刘恩晃着身子走进了厨房,望着刘恩的侧影发楞。
刘恩这几天也不白住,不想像个寄生虫一样被这个家伙养着,平时没事的时候独臂人把家里家外打扫得干干净
净,还把梁浩奇的几件脏衣服也洗了。想着小梁回来的时候看着能表扬几句,结果人家看到熨烫得整整齐齐叠
在床头的衣服,嘴角撇了撇就进去了,还当着刘恩的面把房门关上了。
刘恩心里这个窝火啊,当初是你要我来,来了就来了,现在你又甩脸子给我把气受。现在的小孩心思都太难琢
磨。可想想这个时候回去可真就无家可归了,何况这崽子有时候还真能帮自己一把,就把气又生生的咽回去了
。
比如那天洗澡,一只手好不容易把衣服扒了下来,又举了半天的手在莲蓬下磨磨蹭蹭的好不容易把头给洗了,
在穿衣服时犯了难,单腿跳跳的把内裤穿上后,又套裤腿时一不小时踩到了腿脚上,整给人给绊住,再加上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