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错，步步错——只点牛肉面

洗过澡浴室滑腻，就失去平衡生生的摔在了瓷砖上，摔倒还不算，脑袋还给撞到门上了，发出堪比和尚撞钟的

声响。

刘恩痛得几乎昏倒，在地上的时候还在想这种疼痛感为毛如此的熟悉，这种既视感又是从何而来？

没待他多想，门猛的被人从外面拽开了，刘恩一条腿在腿管里一条腿在外面上身赤裸双手还抓着裤头的狼狈倒

霉相就活生生的被人看了个底掉。刘恩顾不得难堪，嘴一张，冒出来的声音给自己都吓了一跳：“恩~啊~”妈

的怎么听怎么跟A片里的呻吟似的。

梁浩齐明显也一愣，但还是快速反应过来把刘恩扶住了。

刘恩没擦干的身体沁着水珠就完全的贴在了梁浩齐温热的胸膛上，把他的前襟弄湿一片，脚好像也扭到了，一

阵阵尖利的疼痛刺激得太阳穴都一突一突的，完全站不起来，只得把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到梁浩齐身上。刘恩觉

得挺不好意思的，老大个人了洗个澡还能摔倒。

刚回过头准备说几句道歉的话，却发现梁崽子突然不动了。梁浩奇的手指很长，骨节很大，此时抓着刘恩的肩

膀，把得紧紧的，指节处都泛白了，手背上青色的筋突得厉害，嘴里呼出的热气一下一下的喷在刘恩的后脖梗

上。

刘恩觉得肩膀快被掐出紫豆子来了，“梁……浩齐？”

突然，梁浩齐喘着粗气把刘恩使劲从地上拽起来，摁到马桶盖上。然后……转身走了。

臭小子！不过，多亏了他，否则这浴室空气不畅又来这么一下，自己要是昏过去了闹不好得在这冰凉的瓷砖地

板上躺一晚，说不定醒过来的时候半边脸都得被压平了。

刘恩想着，倒也心平气和起来——多亏自己这无敌的阿Q精神，才能平安无事的活到现在，否则也许早就失去

了活下去的动力了。

独臂人单手系上围裙，单手洗菜，淘米……梁浩奇倚靠在厨房推拉门上，歪着嘴角似笑非笑，长睫毛都快把眼

睛盖住了。

“那个……你打算就这么看着？”刘恩彻底服了。

“嗯，那还干什么。”

“淘米呀洗菜呀打下手呀大少爷！我手残了你又没残！”

“不要！”回答得斩钉截铁。

刘恩想想，心平气和的说：“你看我这一只手，干活肯定慢，这猴年马月才能吃上饭？饿到我不要紧，我再吃

也长不了个儿。你还年轻，正长身体的时候，到时候长不高可没女孩喜欢了喔。”平时不擅言辞的他居然一下

子口齿伶俐了起来。

梁浩奇居然答应了，洗了手就开始削土豆，别说还真挺像模像样的。看来他说不会做饭肯定是假的。

刘恩把西红柿放到菜板上切，突然听刘梁浩齐说：“你很介意身高吗？”

低头一看，这小子蜷着个180的身体坐在小板凳上，正用削土豆器吭吃吭吃一下下的往垃圾筒里削皮，低着个

头削得倒认真。

刘恩想着这小子也有可爱的时候啊，就是眼瞅着挺大一土豆有往乒乓球的方向发展，急忙阻上了他：“开玩笑

呢。再说了，你都180的大个子，比我还高，你老哥我这是羡慕嫉妒恨啊！”

梁浩奇听了，什么都没说，只是又拿了一个大土豆，这回削得飞快。

10.

这几天刘恩待在家里养膘，完全没有生活上的压力，再加上梁浩奇说刘恩这算“公伤”，不但工资照开还准备

给他转正式工，心情一好倒养肥养白了一点。就是医生要求他每三天去医院换一次药，这让刘恩备受折磨，每

次换药都跟上大刑似的。刘恩虽说家里不富裕，但也是从小爹娘宠着长大，打小最抗不住疼，走道看着泼妇打

嘴架都绕道走怕唾沫星子崩着自个儿，拉这么一大口子还真是三十年来头一遭，小体格根本受不住。舍身救小

梁那天是真亢奋了，各种感觉细胞暂时休眠，后来回过味的时候，十指连心的滋味那叫个刺激。不过刘恩再怕

疼到底是一爷们，自己这点悲壮的小情绪对着家里那狼崽子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个礼拜天又是约定换药的日子，梁浩奇不上班更不用上学，难得能在家好好休一天，一觉睡到快中午，起来

后吃着刘恩做好的早餐，躺在沙发上看HBO，无字幕！大液晶屏上两个外国人叽哩呱啦坐在一块对着讲了十分

钟，小崽子看得津津有味。刘恩出来一看，装吧就，能听懂吗？刘恩早上7点就起来忙活两人的早饭，收拾家

务，敲了快半小时的门才把崽子叫醒，贴身保姆都没这样的，可见习惯真是种可怕的东西。

刘恩在屋里笨手笨脚的拾掇半天，才把衣服穿好，要出门的时候见梁浩奇已经关了电视，正拿一件大衣往身上

套。

“怎么又出去？”刘恩禁不住皱眉头，梁浩奇已经连着两个星期没休息了，最近跟德国一个事务所合作的大案

子正式启动，天天忙到晚上10点才回家，有时候晚饭都顾不上吃。今天好不容易歇一天，又要往外跑。

梁浩奇一边把胳膊把大衣袖管里伸，一边说：“我今天没事，开车送你去医院。”

“医院又不远，我坐2路车一会就到了。”小崽子在家好好歇着吧，都忙活俩礼拜了。

“你看看外面。”梁浩奇把脸朝窗外一扬，刘恩看得一楞，这表情有够欠扁，但这侧脸真他娘的好看。

梁浩奇见他光顾着看自己发呆，用两根指头把着刘恩的下巴往右一转。我的天！刘恩扑到窗前，不知什么时候

外面竟下起了纸片般的大雪，2010年的第一场雪，从空中洋洋洒洒的慢慢飘落，地面上已经敷上了薄薄的一层

白。

“这种天一般都不好坐车，你现在是残疾人，听我的没错。”又从衣架上取下了毛线帽、围巾。

“什……什么残疾人！哎，你也稍微尊敬一下我吧，毕竟我大……呜呜”后面的话被裹进了厚厚的围巾里，变

成了呜咽。

出了门才发现，D市一遇上突发的恶劣天气，基本上交通就得瘫痪。道边儿上全是风雪里屹立不动信念坚定等

车的人，出租车司机趁机大赚特赚。梁浩齐为自己做的事，刘恩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心里非常的感动，真心想

要是梁崽子能给自己当弟弟也不错。

到了医院要进去换药的时候，刘恩觉得每回一掀纱布自己就龇牙咧嘴的形象太不入眼，既然暗自拿自己当人家

的哥，就不想在梁崽子面前太丢份儿，说了半天才说服梁浩奇在门外候着——这家伙一直想看看那伤口长成什

么样了。

结果刘恩的努力没过几分钟就被自己那一声“啊——嘶”给破坏殆尽了——声儿太大，别说梁浩齐在听到后的

0.1秒便冲了进来，并且把自己五官揪到一块儿的衰样全部收进眼里，连走廊上候诊的人都探头探脑的往里瞧

。

刘恩觉得脸皮蹭的烧起来了，这一下自己的老脸都丢光了！前一个被妈妈领着来的小男孩换药的时候都一声不

吭，自己怎么就疼成这样！那死孩子肯定心里都乐开花了，回去还不定怎么笑话我。于是偷偷抬头看了看，没

见到预想中的戏谑调侃的表情，梁崽子好像有点发呆，表情严肃的皱着眉，定定的望着自己手上横亘五个手指

头的刚开始结痂的伤疤。

刘恩心里咯噔一声，完了，这场景血腥了点别是孩子吓着了吧。

“你上外边儿坐着，别进来。”瞅瞅，祈使句。

结果梁浩齐默不作声，反而拖了把椅子坐到了刘恩旁边，然后点头示意医生继续。刘恩差点一椅子撅过去。

医生是个看起来是个50多岁的老一辈医学工作者，像老妈妈一样慈眉善目。看到刘恩难堪得满脸通红，马上体

谅的说：“有的人手上的神经比一般人敏感，也有的人天生是怕疼的体质，这都是很正常的。你再稍微忍耐一

下，我看你的手恢复得不错，再换几次药就应该可以拆线了。”

刘恩点头，暗地里咬住后槽牙，如果可能真想连舌头也一并咬住，绝对，这次绝对要忍住。怕疼？还叫男人吗

，更别说以后梁崽子怎么看自己。

当医生把双氧水小心翼翼的抹在伤口周围时，刘恩全身都崩紧了，强烈的刺激感从手上直窜到心里，然后从心

里往外打哆嗦，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牙咬得生疼生疼的，左手的指甲几乎抠进了肉里。刘恩真想哭，自己

怎么这么没用。

就在刘恩忍得满脸通红时，一双有力的手臂从后面圈住了自己的肩膀，隔着椅背好像也感觉到了背后那人胸膛

上的温度。

梁浩奇站在刘恩的身后，低声说：“没关系，我不笑你。”

刘恩的呼吸拂上梁浩奇半挽着袖子光裸着的手臂上，而梁浩奇的呼气就从刘恩的发丝上掠过，刘恩几乎能感觉

到几根头发丝儿随着对方的呼吸悄悄的颤动。好像从梁浩奇的呼吸里汲取到勇气似的，刘恩觉得所有的疼痛突

然都变成了细细小小的碎片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么一来，刘恩就觉得没那么难以忍受了。轻松换完了药，医生见病人这回难得的配合，自然也是心情大好，

见小梁还保持着那么个“背后抱”的姿势，笑得云淡风轻的：“你们哥俩儿啊，感情真好。”

这一回，两人都咧开嘴乐开了花。

11.

换过了药，又得到了医生对伤口愈合速度的肯定，梁浩齐和刘恩欢天喜地的开车回家了，天空阴得像盖了锅盖

，鹅毛大雪在空中打着旋横飞，两人还觉得这雪景真美啊。路过沃尔玛的时候进去吃了个午饭，又顺便给家里

补充了些吃的用的，以便刘恩继续养膘。尽管如此，刘恩还是想着等过两天手指再灵活一些，就另找房子搬出

来——自己那半地下室的房子也快到期了。这里住得再舒服，毕竟是人家的家，刘恩挺怕给人添麻烦的。

结果梁浩齐刚泊好车，刘恩就接到了房东大爷的电话。小梁竖着耳朵听刘恩先是扬声说了几句，然后又低声嚅

嚅了半天，接着挂断了电话，一脸的愁云惨淡。

“怎么了？”梁浩齐从对话里也猜出了七八分。

“房东让我今天就搬，说是未来儿媳妇马上就来了。本来还有快一个月才到期的……太不讲信用了。”惨啊，

啥叫祸不单行。

“原来是这样。”梁浩齐反而放松下来了，往汽车椅背上一仰，惬意的说，“那没关系啊，你还可以在我这里

住，放心，你是残障人士，我不会收你房租，你只要适当分担一点家务就行。”

刘恩望着笑得跟个狐狸似的梁浩齐，一点办法也没有，人在屋檐下呀，谁能不低头呀。当初明明说好要照顾自

己的人，自打把自己捡回家，除了开头的几天，大少爷哪有动过一根手指头！小崽子在外面道貌岸然人模狗样

的，回到家就本性全露，就知道使唤人！

“你嘴里嘀咕什么呢。”

“没、没有，我哪有说话，哈哈哈……”

梁浩齐让刘恩在车里等着，自己把刚买的东西都拎回家，然后直接发动车子去刘恩租房的小区。

虽说是搬家，但刘恩的那个“家”，家具和电视机都是房东的，需要拿的东西无非是几件衣服。两人拿钥匙开

门进屋。别说，这半地下室暗归暗，潮归潮，暖气倒是烧得倍儿足。两人从狂风暴雪的严冬走进这温暖如春的

室内，灯一打开，桔黄色的光立即把这小房间填充得满满当当，温馨啊。

这么温暖的环境，这么好的氛围，因此，两人进门第一件事，便是：脱！

围巾、羽绒衣什么的太热了啊，一看温度计，嚯，26度，干脆把毛衣也脱了。人一出汗，整个人便松懈了下来

，梁浩奇本就疲惫不堪，看到那张铺着浆洗得干干净净的浅蓝色床单的小床时，眼里就没别的了，顾不得嫌弃

地方小，就一个猛虎扑食，趴上去翻了个身，说：“我就躺一会儿，你先收拾别的地方，好了叫醒我。”说完

就不动了。

刘恩几下子把东西打包整理好，望着那张久违的软软的小床，也挺向往的，但如今只能委委屈屈的坐在写字台

边的板凳上，心想着下回一定要教育那个狼崽子啥叫尊敬长辈，而不是像现在好吃的抢着吃，好床抢着睡。随

手从桌上取了一本杂志读了起来，上面有刘恩画的插图，快两个礼拜没画了，看着手痒，于是伸出食指在空中

比比划划起来。

不知不觉，连看带画的，过了一个小时，刘恩转头看看床上那位，脑袋侧躺在鸭绒枕头里，陷进去了一半，半

张脸毫无防备的冲着刘恩。仔细看那张让公司里小姑娘们痴迷的面孔，皮肤真白，睫毛跟把扇子似的，又黑又

长，鼻梁尖挺，薄嘴唇跟抹了唇膏似的鲜红鲜嫩的，此时正微张着一呼一吸，一呼一吸……娘咧，差点看呆了

，刘恩禁不住想，这就他妈一祸害，幸亏自个儿不是女的。（作者插花：嗯幸亏你不是女的）

冬天天短，眼瞅着就要黑透了，刘恩看着雪花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地上积的雪都快把天窗给完全遮上了，寻

思着再不走就真回不去了，连忙摇醒梁浩齐：“快起来快起来！”

梁浩齐坐起来：“几点了？”

“快五点了，咱回去再睡。你起来，床单褥子我得拿回去。”说着就在小梁眼白明显多于黑眼球的目光下，动

手掀床单，可动作到一半，突然顿住了，又连忙把床单放回去叠好，掖得整整齐齐。

梁浩齐在一旁瞅着老男人跟演独角戏似的，顿时大为疑惑：“又怎么了？”

“噢，没什么，我刚想起来这都是房东给的，还是别拿了。”

这老好人不会撒谎，看他目光躲闪故作镇定肯定有问题。小梁少爷永远是行动派，话不多说，从床头处一把掀

开褥子，露出木板拼成的床板，待看清上面的东西，不禁冷笑道：“好你个刘恩，真行啊，还看这种玩意儿！

”

刘恩绞着手指，老脸红了又红，顺着梁浩齐的手望向被自己藏在褥子底下的几本色情杂志，杂志看样子经常被

翻，边角都起了褶，封面上的美国妞咪咪又大又挺，三点全露，正大张着双腿风情万种的躺在床上。刘恩咽了

口唾沫，虽说让后辈知道自己看这种东西是挺难堪，但男人有哪个不看，至于跟人民警察见到流窜惯犯似的这

么痛心疾首吗。这梁崽子身边什么时候都是蜂飞蝶舞的，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自打跟唯一处过的女友分开，

自己都单了好几年了，平时有个需要啥的，看着图片求助五姑娘，也实在是无奈之选。

看着梁浩齐气得嘴都哆嗦了，一脸的不可置信。暗想这孩子也太正义了，刘恩只得好言宽慰，打着哈哈说：“

那个，这有什么，都是男人你也该懂吧，哈哈……难道，你没看过？”

杀你个回马枪，我就不信你不看！

果然，梁浩齐不吱声了，愤愤的瞪了他一眼，把杂志一把抓起来狠狠的摔到床上。刘恩心里这个乐，可接着就

乐不出来了，因为小梁同学拿起其中一本，露出那种欠扁的笑，只听嘶啦一声，好好的杂志拦腰变成了两截。

小梁很有耐心，又抓起一本，张着爪子又要撕。

刘恩心疼死了，这几位不知名的外国女郎曾经多少次陪他度过漫漫长夜，如今惨遭腰斩，正躺在床上用眼睛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