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非什么名品,却也很有些情调。
“还以为微白公子不会来。”姜玉屏明眸雪肌,盈盈一笑,确有几分姿色。见她轻挽起浅紫纱袖,将一壶碧螺
春端了上来。
“舍弟突然提议,这便来了。”临微白不知从哪寻出把原骨折扇,似模似样在手心点了点,“入乡随俗,还望
玉屏姑娘多多介绍些可口菜色才好。”
“那便来花菇鸭掌、芫爆仔鸽、糖醋荷藕、绣球乾贝、咸水里脊、姜汁鱼片、酱闷鹌鹑、暇油黄瓜,另有招牌
菜板栗烧鸡,微白公子看这样如何?”
“去头掐尾,余下的留着就好。”
“好,我一阵就命人送来。”
姜玉屏堪出门,便听复可染阴阳怪气道:“当真微白公子多娇,引万千美人竟折腰呐。”
临微白抿一口茶,回的不咸不淡:“只怕这也比某些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人要来的地道。”
“嗲嗲。”澄渊在复可染怀里蹭了蹭,巴巴眼望着一旁的爻洛,这几天,小崽子似乎又对这只五官精致模样俊
俏小狐狸产生了强烈的好奇,见爻洛也低头喝茶没怎么理他,他便又开始张着小爪子开始乱摸乱蹬,“嗲嗲。
”他又嘟囔了声,惹的复可染很是不耐烦,终于复可染忍下脾气对爻洛温声道:“小狐狸,他说他想让你抱抱
。”
“哦。好。”爻洛虽没怎么拒绝,可面上看来也是没什么喜色。不过澄渊似乎很开心,小爪子把爻洛搂的紧紧
,蹭了蹭见他没什么反应,又踮起脚去亲他白白细细的脖项,爻洛被他弄的痒痒,一张俏脸随即开始发红。
“滑滑。”澄渊冷不丁冒出一句,复可染心中一震,只见澄渊死死扒着爻洛的脸,忽的就对那花瓣似的嘴唇亲
了下去,似乎还很刻意的弄出“嗯么”的声响。
“你做甚么!”爻洛猛的直起身,好在复可染护的及时没让澄渊一屁股掉下来,倒是澄渊居然也不哭,只是不
死心的巴巴看着爻洛,复可染一个不留神,小崽子又不死心的大喊一句“滑滑。”
复可染忙捂上他的嘴,俊脸登时黑的紧要。临微白虽照旧一副自若,言语却是带了那么丝戏谑:“人都说上梁
不正下梁歪,看来可染是想否认也不行了。”
复可染咳了声,俊脸不由拉的更黑了。
之后,捧着一盘盘的佳肴美食的姜玉屏盈盈又现。
临微白淡淡一笑:“劳烦玉屏姑娘亲自送来,临某委实是过意不去。”
“哪里,微白公子万莫客气才好。”
一旁复可染且听着这一声声公子来姑娘去,心中甚觉是肉紧,抽了抽嘴角,故意道:“听姑娘这口气,是早间
也曾来过杜宅么?”
姜玉屏一脸嗔笑,“公子这样说可要看轻我和微白的情谊了。”
“哦?”想来,想来还曾有那么个故事?复可染又抽了抽嘴角。
“数年前,微白第一次来邬源时,因着一场急雨,曾与我同搭一叶扁舟过,这么多年过去,微白还是一点都没
有变呢。”
这会子又改叫微白了?复可染心中一酸,“所谓百年修得同船渡,这是姑娘和微白的缘分。”
“微白眼界高,玉屏这等蒲柳之姿自是看不上的。”姜玉屏自嘲一笑,仿似触到了什么伤心处,“几位慢慢吃
,玉屏先去招呼其他的客人了。”
姜玉屏的黯然离开再加之之前爻洛被澄渊偷亲的事,一时让气氛变得诡异非常。好在临微白一向善于圆场,美
食当前,几句说笑过后,竟也开始变得和睦融融。虽说直到这一顿饭过后,爻洛还是心心念念的嘟囔了声:除
了那道板栗烧鸡,其他相比可染做的,还是差了不少。
于是,一番话说的复可染心里头不知该是喜还是忧。
吃饱喝足,自然是活动活动的好。临微白提议说在邬源有一条名曰永巷街的特色小街很是热闹,又因在闹市区
,故而每每收市的都很晚。爻洛一双狐狸眼勾人转转,一副表示很有兴趣的扯了扯他的袖子,临微白低眉笑笑
示意明了,随即很是自然而然的挽起他的手来。复可染余光看罢,心头一阵的郁结:
清衡啊清衡,你不闹我你就心头不舒坦是么?
说到底邬源实在是个很小的城镇,然而城镇虽小,却丝毫不影响百姓们的生活充实。是夜,永巷街华灯初上,
往来的人流旁,是推着各式小车拉拢宾顾的商贩们,爻洛兴致勃勃的走在最前面,临微白则一副任得他的在身
后付账,倒是复可染走在最后,一手抱着小拖油瓶澄渊一手护着他的嘴防止被他当众“嗯么”一下。三张脱俗
若画的容颜,一时吸引了永巷街不少驻足的目光,爻洛低着头看着各种小物什自然是没瞧见,临微白展着折扇
,虽是瞧见也当没见了,复可染风头最盛,被不少围在身后的年轻少妇指指点点。
临微白淡淡一笑,刻意放慢了步子,“可染果真是老少通吃。”
“万千佳丽不比你一个玉屏姑娘。”复可染白他一眼,低低道:“当年你来这里做甚么?”
“这个时候都不忘套我话,复可染,我该怎么说你好?”
“前半句是真心话,你信不信都好。”复可染抱过澄渊,一把推到临微白身上,“我很累了,你帮我顶一下。
”
“呵,好。”临微白接过澄渊,浅瞳堪盯他看了看,脸颊不想就被澄渊“嗯么”了一下。
臭小子,他在心里念叨着,视线不忍又望向了复可染,只见他正装作不经意拉过爻洛手,爻洛虽没避开,却也
狠狠瞪了他一眼,复可染则好脾气笑笑,拉他去了旁边的一个不大的店铺。临微白垂下眼,心中又是一痛。
50
“哊,这不是?”
复可染一抬眼,见着那天那位撑船送他去杜宅的老伯,“在下复可染,幸会。”
“复公子也是来买篦梳?要知道我们邬源的特产之一就是这篦梳,我女婿今天不在,便由我来店里看着。”老
伯热情的招呼着,“复公子随便看,看上什么,只管开口就好。”
“多谢。”复可染勾唇一笑,将一把爻洛拥进怀里:“小狐狸,你喜欢哪一把?”
“我,”爻洛眨眨眼,对着这一排排形状各异,却皆做工精巧木质上乘的篦梳似乎有些挑花了眼,嘟囔了半天
,才道:“你那似乎有一把,比较好。”
“可是我那把已经磕坏了一个角呢。”复可染从袖中拿出那把黄竹篦梳,昏暗的灯光下,可以清晰的看见在梳
柄处刻了个不怎么工整的洛字,爻洛的狐狸眼跳了一下,且听复可染继续道,“你知道么?当时刻这个字的人
,为了刻这把梳子,可是差点刻坏了手。”
“是么。”爻洛羽睫一垂,又不声不响的把梳子从复可染手中抢了过来,“是不是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
“对你,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复可染将他揽的更紧,“微白不适合你,他是你哥哥。”
“复可染,墙角不是这么挖的。”话音刚落,且见临微白黑着脸走上前,一把将爻洛扯了过来,“我是他哥哥
,所以他必须听我的。”言罢,拉着爻洛就是往外店外走去,复可染追的急,没来及注意不远处传来的老伯的
一声唤:
“复公子,这梳子不要了啊?”
“微白,微白——”复可染好容易拉住那一脸没表情的人的袖,“你这么生气做什么?我说的都是事实。”
“事实就是我和洛洛从小一起长大,要不是你中途介入,他连考虑都不会考虑你……”
“他是清毓,你是清衡。”复可染兀自打断他,“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不好?”
“我自欺欺人?”临微白冷冰冰的甩开他的手,这一顿,仿佛时间凝了千万万年,只剩了彼此对视的一双眼,
以及内心敛着永难排解的澎湃,且听临微白微启唇,调子且冷且静:“复可染,果然像你这样惯了口是心非的
人,谁若对你起了真心实意,那才是真正悲剧的开始!”
“微白,怎么你也在?”
——这不合时宜出现的,是姜玉屏的声音。
复可染叹气,只见新换上一身碧色罗裙略施粉黛的姜玉屏媚笑的望向临微白,而临微白则是点点头,淡淡一笑
:“玉屏。”
“微白,你好久不来这里了,”姜玉屏极自然的挽上他的手,“我带你去周围转转。”
“好。”临微白松开握着爻洛的手,又将肩头的澄渊抱还给复可染,“恕我不奉陪了。”
爻洛低嗯了声,余光不经意瞥见复可染握紧了袖下的手。许久,复可染才将驻在临微白背影上的目光收回,“
随便他罢。”
也曾有一丝留恋,洇在了艰涩的夜风中。
回到杜宅,复可染替澄渊洗了个热水澡后,便打算哄他睡觉去。无奈,自打澄渊学会了说话,运用新词的本事
就一天强过一天,比如:他现在要说的,歌歌,意思就是要复可染唱歌给他听他才肯睡觉,复可染皱眉,瞪他
数眼未果,只得去西厢找刚刚睡下的爻洛,饶是爻洛莹白的肌肤在月光下闪动着若有若无的动人色泽,勾人的
狐狸眼似邀请又似戒备的飘忽闪烁,粉如花瓣的嘴唇对着自己微微开合……
复可染见他这般模样,不得不花了许多气力才忍下心头的难耐,“小狐狸,来帮我个忙。”
“干嘛?”
“澄渊说,他想听你唱歌。”
“什么?”
“随便唱什么都好,”复可染拉过他的手,目光殷殷。
“哦,”爻洛不情不愿的迈出门口,不想随即被一个用力揽进了某个坚实的怀中。
“别动,让我抱一会。”复可染紧了紧手臂,调子既似责备又似关心,“调了这么久怎么还是这样瘦,你到底
什么时候才能胖一点?”意识到爻洛并没挣脱的意思,他便安心将脑袋支在爻洛的肩上,“小狐狸,我不想放
手了。”
如果可以,我是再也不想放手了,复可染在心里重复着,绝对不放!
“你,你弄疼我了。”爻洛小声嘟囔着,他转过脸,看见漆黑的夜色下,一双灿若星辰的黑瞳对着他一眨一眨
,仿佛就可以点燃什么。他心悸了一下,一句藏了很久的话不由脱口:“可染,你生的真好看。”
“那,你喜不喜欢?”复可染朝那耳珠吐一口热气,热烈的目光里还带那么一丝正邪难辨,再一勾唇:“我会
让你喜欢的。”他贴上爻洛有如花瓣的唇,一点点撬开,吻的更深,怎么还是这样,一点不会回应?他蹙眉,
故意追逐爻洛躲闪开的舌尖,一经捕获,便再不放开,而被抵在门柱边的爻洛似被他欺负的狠了,才忽的下意
识轻轻触了触他的舌,复可染心间一喜,唇上更是纠缠不休。
“复、复可染,你放开我、我、我要没办法呼吸了……”爻洛推了推他,复可染却不动,一双晶亮亮的眸子弯
起来笑意深深。
“好,我不闹你,走,去唱歌给澄渊听。”复可染替他理了理衣领,目光仍旧定在他的唇上:“我这样亲你,
你会不会怪我?”
“哼,”爻洛脸一红,不料下一瞬又被复可染擒住下巴迫上他深如墨渊的目光,只一言,仿佛被下了魔咒,“
相信我,这一次我再不会丢你一个人了。”
这样的夜色,这样的脸,这样的熏风,这样迷眼。
爻洛不自禁抚上复可染的脸,动了动唇,声音轻的有些虚幻:“我、我不知道。”
复可染噙着笑没说话,只将他的手握紧了,以后有你在,便是要面对再多,我都认了。
少年击节长门下,月与孤楼倚风轻。
烛影下,夜幕里,复可染静静看着爻洛的侧脸,一时间,竟也有了种看不真切。从来不知道,爻洛唱歌竟是这
般好听,就仿佛那个声音被染上了一层淡淡水色,漫开,笼成雾的隐约。
51
复可染一度认为,今夜自己定是能安安稳稳睡一个好觉的。待爻洛离开后,摇篮里的澄渊差不离也睡着了,他
趟在软软的褥子上,闭上眼,没一阵便进入了梦乡。
“风离,你撑住!我一定会让那该死的神族祭司为你偿命的!”
梦境中,墨翊的形象再度出现,只见他紧紧握着一名病床上躺着的虚弱男子,薄唇一挑,勾出凌厉的弧度。
“墨翊,就算我死,也没什么的。你、你不要去找他。”风离转过脸,滑落一头艳丽的足以让视线为之一滞的
红发,虽是不同的五官,却有着相似的眼神……
“风离,没有我的同意,我绝不允许你先我一步离开!你听明白了么!”墨翊俯下身,看着他的目光桀骜又专
注,“我会救你,无论如何!”
一团浓雾忽的袭来,没多时,又很快散尽。
地点旋即换到了青丘山的即翼之泽,且见墨翊虚空一拨,一蓬青蓝的光晕登时笼过他的周身,他皱了皱眉,向
一个遮蔽的极严实的洞口步去。这是一个近乎漆黑且完全封闭的蜿蜒溶洞,光透不进,风入不来,在这里,似
乎一切都静的过分,就仿佛日月星辰、轮回年岁,都通通远离了此处,只能听见石壁上滴落的嗒嗒水声在亘古
寂静的空间内过分放大的回响。而没走多久的墨翊忽然停下来,屏息凝神,像是在等待什么。
“没想到传说中大名鼎鼎的魔尊竟是这般贼心不死!”且听一声磁性的男音募然折入,一道灿然的光华顿时在
不远处涨了开。
“清衡,为何每每看见本尊都会让你这般生气?”墨翊勾着吟吟笑意,“莫不是看上本尊,让你愈发难为情了
?”
而一脸没表情的清衡只是慢慢收聚手中的光华,忽的,他浅瞳中流光一现,“你受伤了?”
“我来的时候自己跟自己下了个赌,”墨翊抬眼,又笑,“赌你舍不得我死。”
“荒谬!我是仙,你是魔,我怎会舍不得你死!”清衡并不理会,仍旧做出冷漠的看着他。只见墨翊慢慢向他
走近,漆黑中,一双黑到发亮的眼紧紧盯着那人一双瞳,“你的眼神出卖了你,清衡,为我,你早已犹豫。”
“你不信?”墨翊看出他的犹疑,一勾唇,指向左胸惊心的大片血红,“那你过来。”
“你们神族不是一直处心积虑的要杀了我么,”他不在乎的笑笑,“现在,我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杀了我。
”
“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我真的会杀了你。”清衡移了移脚步,依旧没什么表情的面庞上不易察觉的飘过一缕迟
疑,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那道银色光华渐渐高涨起来。
正此时,墨翊看他,他看光华,就仿佛那光华便是暗夜中的时间,快能凝在一处,且听墨翊忽的开口,“我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