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救药 上——迟眠客

“谢谢。”岳可文接过，抿了一口，又放下。

岳可诗也坐下，沉吟了一下，开口道：“哥，你刚才抽烟，是不是因为乔默？”

第十四章

岳可文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道：“我没想到，你会让乔默知道子非的情况。”今天听到子非说，可诗

知道乔默来医院的事的时候，他的确很惊讶，还有些生气。

他知道可诗是为了子非好，只是，感情上的冲动，他没办法抑制。

岳可诗喝了口水，道：“子非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为了能让他尽快好起来，我只有用这个办法。”

她看向岳可文，神情真切：“哥，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这是目前我能想到的惟一的办法。我今天之所

以回来这么晚，是因为刚才转道去了一趟医院。想必你也知道了吧，子非今天吃了饭，而且，没有吐。”

岳可文没有说话。

岳可诗低下头，手抚着杯岩：“相处这么些天，子非的性子你是了解的。对于感情这种事，他执着到了一种极

端的地步。不管他怎么恐惧被乔默发现事实，怎么想努力地想要忘记他，但是，只要他见到他，他的本能还是

会不由自主的想要接近他，甚至讨好他。你看，乔默只是来到医院看他，他的身体机能就不再拒绝吸收营养。

乔默说希望他快些好起来，他下意识地便要往这个方向努力。”

她轻叹一口气：“其实，子非的心里也不可能好受吧！乔默对他的感情一点都没有察觉。对于这点，他既觉得

悲哀，又深感庆幸。他在理智上，希望可以不依赖乔默的感情活着，可是，感情和身体上，却又拼命想抓住乔

默哪怕不是爱情的感情。他一直活在矛盾里，而这些矛盾，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他。”

“你说的这些，我也明白。”岳可文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可是，以后呢？乔默的出现，可以让子非尽快恢复

健康，可是，只要现在他们的状态持续下去，子非早晚还会落到这个地步，甚至更严重！到时候，又该怎么处

理？”

岳可诗没有说话。这些事情，她在打电话给乔言之前，自然也仔细地想过。今天她见到了乔默，虽然对子非很

宠爱很好，可是，那种感情，多像兄长宠爱自己的弟弟。而且，她从子非那儿得知，乔默本身，对同性恋并没

有好感。如果把子非对他的感情告诉他，出现坏结果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百！

可是，如果一直瞒下去，也不是什么好办法。乔默现在或许只是和女人保持暧昧，可是，以后呢？他会结婚，

会有孩子！他表示对聂薇认真，已经让子非难以接受，如果他结婚生子，子非怎么可能受得了！到时候，后果

更加无法想像！

但是，不管是多坏的结果，前提是，子非能够活下来。

就因为这一点，她选择了，让乔默出现。

她是一个心理医生，她的职责，是最大限度的，帮助她的病人恢复健康。而在这个前提下所要付出的一切，她

会在以后尽最大的努力来争取。

……

陪聂薇吃饭的时候，乔默一直想着接下来要去医院的事情，所以，对聂薇最后的问话没有回应。

“阿默？”聂薇对他的心不在焉有些不高兴，提高声音又问了一次。

“呃……啊？”乔默回过神：“你说什么？”

聂薇脸上有些不好看。

和乔默正式交往也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乔默一直都是个很理想的情人，对人温柔体贴，也很大方，更让人欢喜

的是，他会容忍她偶尔的小脾气，让你完完全全体会到，一个小女人的成就感。

可是，最近几天，有些变化。

乔默开始变得很忙，推了她很多约会，也不告诉他正在做什么。她有问乔默公司里的人，他们也不知道他在干

什么。这些，让她有些疑惑，也有些担心。

这天，好不容易约到他吃午餐，可是，对自己的话，他竟然完全没听到心里去！

“你刚才在说什么？”乔默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我刚才没听清楚。”

“阿默”她心里既委屈又难过：“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她强忍着说出后面那句话，眼里已经有了晶

莹的泪花。

“你胡说什么？”乔默睁大眼睛，又无奈又好笑：“我怎么会喜欢上别人呢？你不要多想！”

“可是……”她仍不放心：“这几天，你总是说自己很忙，又不肯告诉我到底在忙什么。我问了你工作室里的

同事，他们说你也很少去工作室啊！而且，刚才我和你说话，你竟然在走神！你怎么能让我不怀疑！”

乔默连忙安抚她：“你不要多想，我这几天确实是有事，但不是工作上的事情。而是……”他迟疑了下，还是

说了出来：“是小鱼。”

“苏大哥？”聂薇轻皱眉：“苏大哥怎么了吗？”

“他生病了，现在正在住院。”乔默答道：“前些天，我一直以为他在闭关写书，所以也没有联系他。可是，

就在几天前，大哥找到我，说，小鱼正在生病住院。我这才知道他已经住院好几天了。这几天，我一直都在医

院陪他。”

“是吗？”聂薇露出担心的表情：“苏大哥得了什么病？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说是胃病。因为他总是一写书就忘记吃饭，到后来，竟然开始吃不下饭了。不过，这几天已经好转了，

可以吃下东西，身体也在恢复。”

“那就太好了！”聂薇笑了笑，又撒娇似地撅嘴道：“这种事情，为什么要不告诉我呢？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看

苏大哥呀！”

乔默笑了笑，没有告诉她，大哥警告自己不许提她的事情。转了个话题道：“你刚才说什么？我在想小鱼的事

情，没听清楚。”

聂薇恢复笑脸：“我说，趁今天我们都有时间，去看电影好不好？”

乔默有些迟疑。

“怎么了？你还有事吗？”

“呵呵”乔默挺无奈地笑了笑：“我和小鱼说好，今天下午要去看他的。”

“这样啊？”聂薇有些失望，忽然又想到一件事：“你这几天一直都在医院？苏大哥不是有女朋友吗？你在那

儿，不会打扰他们独处吗？”

乔默倒没想到这一点，他道：“不会吧，他女朋友有自己的工作，虽然我每天都会见到她，但她并不是一直陪

在那儿的。”

“是吗？”聂薇笑了笑：“我还以为，男朋友生病了，女朋友会一直陪着的。”

乔默倒不以为然：“因为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当然不可能一直在那儿了！这没什么吧！”

“那阿默你呢？”聂薇不服地看他：“你也是有工作的人，而且，你也有自己的女朋友。可是，你还不是成天

都在那儿陪他吗？”

乔默看了她一眼，忽然哈哈一笑：“原来你是吃醋了！”

聂薇微窘：“你不要胡说，我才没有！”

“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乔默戏谑地看着他：“我的女朋友为我吃醋，我开心都来不及呢！”

“是吗？”聂薇微笑：“我只是觉得，你对苏大哥太好了！所以，才有些吃醋而已。”

乔默呵呵笑了声：“我和小鱼从小一起长大嘛，感情本来就很好。他生病没人陪，我的工作时间又很自由，当

然要多陪陪他了！小薇，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子，不会因为这些事情生气，也不会介意的，对不对

？”

聂薇低下头，眼里神色几转，轻轻点了点头。

乔默笑道：“谢谢你，小薇。这几天不能陪你，真的很不好意思。等过几天，小鱼出院以后，我就好好陪你，

怎么样？”

“真的？”

“当然了！”

“那好吧。”聂薇道，然后语气一转：“你今天下午要去看苏大哥？反正我也没事，陪你一起去看他怎么样？

前些天没去看他，真的很不好意思呢！”

“这……”乔默想起大哥的话。

“……不方便吗？”聂薇有些难过：“是苏大哥不喜欢我吗？”

“怎么会呢？”乔默看不得她伤心的样子，笑道：“那就一起去吧，我想，小鱼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嗯！”聂薇笑着点头。

第十五章

吃过午饭，苏子非独自到院子里散步。

这些天，身体恢复的情况良好。他知道，其实，自己是可以出院的。

只是……有些不舍。

阳光透过繁茂的大树的间隙洒下细细碎碎的光影，苏子非站在这些光影中，微微眯了眯眼睛，然后不自觉地想

起，昨晚和岳可文的对话。

当时他刚送走季唯，随手拿了一本杂志看了起来。然后，岳可文推门走了进来。

“岳大哥？”他看向他：“还没回家？”

“今天我值班。”岳可文答道。

“哦。”他点点头，给他让出椅子，自己坐到床上。

岳可文坐下，看了他一会儿，悠悠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苏子非疑惑：“发生了什么事吗？”

岳可文没有回答。闭上眼，半躺在椅子上好一会儿，他才又睁开眼睛，直视苏子非，神色肃穆：“子非，你打

算一直这样下去？”

苏子非一愣，很快地反应过来他指的什么，敛了眉，他低下头。

岳可文坐直身体：“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是可以出院的。只要以后你能好好照顾自己，并

不会太过影响你的健康。而你，因为留恋乔默带给你的温暖，一直不愿意出院。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

他直白的话一出，苏子非的脸色便有些苍白。

但岳可文并没有就此打住：“你明知道你对乔默的爱无法得到回报，甚至你自己也恐惧让他知道真相。你爱的

这么辛苦，为什么还要坚持不放手？你认为你的身体还有能力承受另外一次伤害吗？”

苏子非抿紧唇，没有说话。

“子非，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乔默对你，只有亲情友情，没有爱情！他爱的是女人，他有女朋友，以后还会结

婚、生子。你有没有仔细地想过，你要怎么去面对这些情况？你能坦然地面对这些事情的发生吗？”

“别说了！”苏子非神经质地捂住头：“求求你，别说了！”

没错，他胆小，他懦弱！他从来不敢想这些情况，他不想面对这些事情！

“子非！”岳可文抓住他的手，逼迫他抬起头：“我并不想逼你。可是，这些事情，是你要活下去，所必须面

对的！我不能任由你逃避现实，而到了事情发生的时候，再次被打垮！”

苏子非抓紧他的手，神情既痛且乱：“我也想面对现实！可是我没办法想像那些事情的发生！我不知道我要怎

么办！”

他抬起头，眼里全是挣扎痛楚：“岳大哥，你告诉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不爱他？怎么做才能忘记他？”

岳可文被他狂乱的神情刺痛，倏然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他不抱希望地开口问道：“子非，你能忘记乔

默吗？”

苏子非咬紧牙关，挣扎了半天，吐出两个字：“不能！”

是的，忘记乔默，他做不到！

意料之中的答案，却仍然让岳可文心中一痛。他沉默了两秒后，又开口：“那你打算，以后如何去面对乔默？

”

如何面对？苏子非有些迷茫地睁大眼睛。

“不管你再怎么不舍，仍然会等到出院的那一天。然后，乔默就会回复到以前的样子。那样的乔默，你打算怎

样面对？”

苏子非浑身一震，松开抓着他的手，神情颓丧地垂下头。

岳可文低头看着他，道：“你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对他的性情再了解不过。他现在身边有聂薇，以后或许会有

更多的人。而且，他如此走下去，注定会和一个女人组建家庭，还会拥有自己的孩子。到时候，你要如何自处

？”

苏子非眼里出现惶恐，心口又开始疼痛。他习惯性地想把自己绻缩起来，被岳可文强制性地拉起来。

“不许逃避！”岳可文的声音透着严厉：“子非，你必须要去面对！必须要给自己选择一条路！要不然，你只

会不断地重复现在的你！而到那个时候，你能保证乔默他还会像现在一样，扔下一切过来陪你恢复健康吗？”

“那我该怎么办？”苏子非先是喃喃自语，然后发疯似的推开他，大喊：“我要怎么做才是对的？是不是只有

忘了他才可以？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那就离开他！”岳可文毫不退让：“我不要求你现在就忘了他，也不要求你完全离开他。我只希望你能慢慢

疏远他，慢慢习惯没有他的生活，然后开始你自己的生活！”

他终于忍不住上前，搂住有些迷乱的苏子非，声音低沉又温柔：“子非，你睁大眼睛看看，你的身边有许多人

在关心你，你的生命里，不是只有乔默一个人！为了这些关心你的人，为了你自己，你也必须得从这份感情里

，走出来！！！”

……

苏子非靠在树上，轻轻闭上眼睛。

自己的朋友不多，但目前为止的几个，却都是真心地关心着自己。对于这一点，他心里自然很清楚。

只是，有时候，总是，情难自禁。

可是——

他轻轻叹口气，睁开眼睛看向蔚蓝色的天空，轻轻握紧了拳。

就这样吧，按岳大哥的话，慢慢疏远，慢慢适应。

他的眼里有着决然的光芒，暗暗下定决心：不管再无法承受，也绝对不能再让他们担心自己。

……

准备回病房的时候，一抬眼，看到迎面走过来的乔默……和聂薇。

苏子非的身影顿了顿，忽然觉得一阵苦涩，一阵好笑。

原来自己终究只是在作着温柔的梦，以为可以拥有哪怕只是短时间的独占。而现在，终于不得不清醒了吧！

自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开始适应没有他的生活，又何必为他身边出现的一个女子，痛彻心扉！

咬紧牙关，他强迫自己站直身体，露出一个笑容。

“小鱼”乔默迎上来：“刚才去了你的病房，一看你不在，我就猜想你应该在这里。聂薇听说你生病，一定要

过来看看你，我就带她过来了。”

“苏大哥！”聂薇巧笑嫣然：“刚开始，阿默还不愿意让我来呢！我就想，是不是苏大哥你不喜欢我啊，好伤

心的！苏大哥，你不会真的不喜欢我吧？”

苏子非扯出一抹笑：“怎么会？”

“那我就放心了！”聂薇松了一口气似的拍拍胸口：“你和阿默是这么好的朋友，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我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