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外花枝笑独眠 上——练儿

“如果爹娘在的话，一定不想你为他们这么伤心。”

“今天是我们的十八岁生辰，我们好好庆祝好不好？”眼巴巴地望着霁雨，这我见尤怜的模样，谁看了都无法拒绝。

“……”

“晚上，晚上我和你一起拜祭爹娘，好不好？那是我们两个的事，我不想有其他人参与。”

“现在，我们一起庆祝吧，十几年了，都没人给我庆祝过，我好想念以前……”

“好吧。”

“嗯，霁雨最好了。”说着紧紧地抱住霁雨，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兴奋地在霁雨的颈窝里蹭了蹭，就像只向主人讨好的小狗一样。而霁雨也顺势搂住了霁云的腰，防止他掉下来，嘴角勾起了一个美丽的弧度。

……中秋佳节倍思亲，可一直以来，因为霁雨的命令，不许在这个日子里有任何的庆祝活动，更不许欢声笑语。而且全教当天要吃斋宴，忌穿着大红大紫，但黑白倒是欢迎的。魔教的人只知道他们的教主是在祭奠着谁，但实际上到底是谁，教主没说，他们也不敢过问。这欢庆的日子每年都是在那死寂的气氛中度过，谁也不敢有丝毫怨言。

可今年很特别，居然可以庆祝，还要大肆庆祝！如果之前听到莲依的命令，还有所怀疑的话，现在亲耳听到教主大人的命令，他们就不得不相信了。那可真是怪事连连有，今年特别多啊。他们的教主先是把一个毫无武功的人招进来当堂主，后来又遣散了所有男宠，现在居然为了给那人过生日，每年必做的祭奠也取消了！大肆庆祝，就为了哄霁云开心！虽然，他是有让任何人为他神魂颠倒的资本，但是他们的教主有必要怎么做吗？不就是一个男宠。当然这些都是魔教教徒的心里话而已，谁敢大声地去质问他们的教主呢，更何况，中秋节，谁都不想死气沉沉地过，能高兴一下倒是件好事，而且魔教自成立以来，似乎都没怎么真正地庆祝过。

收礼收到手软，这就是霁云现在的情况。不管是抱着什么目的，愿意的不愿意的，魔教里的人都纷纷地来给霁云道贺，礼物当然也是不可少的。有些人原本以为霁云是个喜欢阿谀奉承和献媚的人，结果一见才知道，自己想错了，那人美丽干净，言谈举止也大方得体，动作间还透着一份潇洒不羁，怪不得教主会喜欢，这样的人叫人如何不为之着迷。

很快，那红色的身影就被人团团围住，霁雨看在眼里真不知该高兴好还是该后悔好了。霁云得到魔教众人的喜爱当然是件好事，霁云生辰过得开心也是件好事，但是，霁云被那么多人围着，那就不是一件好事了。那家伙真是一点自觉性都没有，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对别人笑，也不知自己的笑容有多大的杀伤力，要迷惑多少人才够啊！

跟夏一正谈得兴起，突然就被人一手扯了过去，倒在一人怀里，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他那个霸道的弟弟。霁云有点生气，因为霁雨一来，刚才在跟自己说话的人全都走了。就喜欢捣场，以前这种情况也总是发生，只要霁雨看见自己跟别人在一起就会问也不问地抓自己走，或者把那人支走，还美名曰担心自己被别人骗了。这当他是三岁小孩吗？再说，这里是魔教，跟自己说话的全是魔教教徒，他是教主，怎么能连自己的教徒都不相信。

“你看你一来全部人都走了。”霁云愤愤地说，重新站好，这两人靠在一起的成何体统。虽然霁云平时喜欢打打闹闹，但在这种场合还是会正经起来，毕竟弟弟是教主要确立威信，而自己不管怎么说也是堂主的身份也不可太过儿戏。

“我怕你累着了，所以才来的，现在也是时候用膳了，你这主人公不上座，其他人都没得吃了。”说着就拉起霁云的手，往主席位置走去。

“放手，我会自己走。”说着就甩开了霁雨的手，这么多人看着多奇怪啊。他才不信霁雨是怕自己累才来的，有人会收礼物收到累的吗，今天是他的生辰，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累？不过自己的确有点饿了，所以也懒得跟霁雨计较那么多。

霁雨坐在主席位置上，霁云坐在霁雨的身边。霁雨右下方是夏一，左下方是莲依，七堂，四部个首领也分坐在两旁，座位就是地位的象征，可霁云这样坐着，却没有人提出异议。

今晚霁云真的是很开心，吃着吃着突然来了兴致想高歌一曲，于是就站起来对着大家说：“今天是霁云的十八岁生辰，为了表示对大家的感谢。霁云决定献丑一番。沫儿，把琴拿出来。”

古琴被横置于案上，如飞龙昂首，呈意欲腾飞之势，琴头的轸上缀有红色流穗，一尺有余，轻轻垂下。

霁云端坐桌前，右手一拨琴弦，左手按弦取音，清和淡雅的丝丝琴声便绕梁而来，清远古淡，直抒性灵撼感人心。琴声似呢喃轻语，又如空谷中鸣声不绝，轻灵空淡，泠泠婉转，几欲令人羽化登仙，一曲抚完，在场众人早已如痴如醉，浑忘了身在何方。

霁云很久没有抚琴，这一曲连着奏下，只觉酣畅淋漓，回韵无穷，一曲终了，他以指平抚琴弦，抬起头来，却发所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自己身上，或陶醉，或惊艳，或敬佩，看来魔教里也不乏爱音之人，面对大家的目光，霁云报以微笑。

当霁雨以为霁云要回来就坐的时候，霁云却又开口，“我希望能与在座的其中一位合唱一曲。”

霁雨简直快要气炸了，当他看到所有人都用那贪婪地目光看着霁云的时候，他就很想把他扯回自己怀里，恨不得把他困在房间永远也不让其他人看见，当然那也只是想想而已，要是真的这样做，霁云肯定会恨自己一辈子的，但是他也要学会收敛一点啊，献曲就算了，还要献歌！还要合唱！？他想跟谁合唱！

无视霁雨投来那狠狠的目光，霁云直径走到莲依面前，弯下身，给莲依和自己倒了杯酒，用让人无法拒绝的眼神看着莲依，微笑着道：“不知在下能否有幸，跟莲依姑娘……”

“好。”霁云还没说完，莲依就爽快地答应了，还一脸高兴地拉着霁云的手走到古琴边。

于是悠然的琴声又响起，霁云抚琴，莲依起舞，两人合唱。

“情思如梦愁断白头花开花落望穿多少个秋千年等候只为破茧重逢一生的痛只愿你为我读懂”

“红颜独憔悴卧笑桃花间一江春水只为你搁浅”

“把酒唱离别倦倚鸳鸯弦用生命换永远驻你心间”

“潮起潮落月缺月又圆”

“沧海桑田春去春又归”

“缘起缘灭轮回落凡间天上人间醉无眠”

“情思如梦”

“愁断白头”

“花开花落望穿多少个秋”

“千年等候”

“只为破茧重逢一生的痛只愿你为我读懂”

“……”

第43章：醉酒

宴席结束后，霁雨立刻就拉着霁云回峰翔居，脸黑黑的，霁云也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他，是他答应自己办生辰的，怎样现在又来生气。

“就是这。”

“哦。啊？怎么快，我还没换衣服。”

“无所谓。”

“不行，你借你的衣服给我。”说着霁云就来到了霁雨的睡房，熟练地从衣柜里拿了套衣服，自顾自地换起来。从里到外地把身上的红色全部都换了下来，出来的时候见到霁雨站在门外，眼光闪烁地似乎不敢看自己，这就奇怪了，之前还一副想吃人的模样。没想明白，霁云也没多想，就跟着霁雨来到了祭堂。

虽说是祭堂，也不过是一个小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就摆着一个神台，上面摆放着两个灵位，两兄弟的父母。

两人都默默地跪拜起来，看着这两个灵位，霁云不禁湿润了双眼，身体也慢慢地颤抖起来。霁雨跪在霁云的身边，伸出手揽住他的腰，防止他跪不稳倒下去。

轻轻地侧靠着霁雨，霁云努力着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更清晰，“爹，娘，孩儿不孝，过了这么多年才来看你们……”

“你也是身不由己，怪不得你。”霁雨看着霁云那悲痛的样子，忍不住插了嘴。

“不是的，一直以来……是，我不敢……面对他们……”

霁雨听了这话也为霁云心痛，把手揽得更紧，让霁云整个人都靠着自己。不敢面对，就像之前你说过的不敢来找我一样吗？

“爹，娘，孩儿真的很没用呢，霁雨的病又医不好，自己又不会武功，什么都帮不到他。你们在天有灵就帮帮他吧，保佑他别再受伤了。”

“我们一定会为你们报仇雪恨的……”

“好了，时间也不早，该回去休息了，到时候回了倾雪山，再拜祭，把他们的骨灰都安葬在那里，到时候你想跟爹娘说什么，说多久都没问题。现在先回去吧。”

“可我还想呆一会……啊”

不理会霁云的反抗，霁雨把霁云撗抱起走出了祭堂，再让他呆下去，他的眼睛就没了。

“我难得跟爹娘相聚，谈久一点也不给，你这个霸道王！”

“我是怕你的眼睛吓到了他们。”

“什么眼睛吓到他们，你就怕我把你的霸道行径告诉爹娘而已，你就想霸着他们而已，我就讲了那么几句话……”

“你再说以后也不许你来。”

“你凭什么啊，霸道！”霁云还想说什么反驳的话，可他接到霁雨那关怀的眼神后，就立即闭嘴了，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霁雨这样做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太伤心。

把头埋在霁雨的怀里，这熟悉的怀抱，强壮的胸膛，霁云都很喜欢，他的弟弟身上总是让他有一种被人捧在心上，爱护着的感觉，安全，可靠。不禁地想起了以前，自己总是窝在娘的怀里撒娇，总是被爹抱着哄的情景。啊，自己真的不适合当哥哥，改天让霁雨来当好了。

回到睡房，霁雨想叫人拿热毛巾来给霁云敷眼，结果却发现霁云那红肿不堪的双眼居然好了，完全恢复了之前那神采奕奕的样子。

看到霁雨那惊奇的眼神，霁云解释道：“那是我的独家秘方，怎样厉害吧。”

“究竟是哭了多少次，才弄出了这样的秘方出来的？”霁雨很想这样说，不过最终还是没有，有些事情，霁云既然不爱说，那他就不问了。他只是静静地抱着霁云，什么话也没说。

霁云被霁雨那突如其来的拥抱搞得浑身不自在，他也渐渐地发现霁雨对自己的改变。从最初的冷眼相看到现在的怜惜，宠溺，霸道。之前总是沉默是金，现在就算是自己不理睬他，他也会主动跟自己说话，而且……而且还会说些暧昧不明的话语，虽然不多说，但是……但是……嗨，自己真的该为他的改变而高兴吗？

“时间不早了，早点洗澡睡。”霁雨说完就想把霁云抱去浴池。

“等等！”不知怎么地，突然有种被狼盯上的感觉。

“嗯？”

“我还不想睡，不如……不如……我们来喝酒吧。”霁云想来想去，终于想到该找什么借口了。

“喝酒？”霁雨凑前去看着霁云的双眼问。

“嗯嗯，喝酒。”你明天要早起，不能喝地太晚，所以无法陪我，那我只好找别人，然后……嘻嘻，顺利逃脱！

“好。”

“啊？”

“我也好久没喝过酒了。”

天啊，怎么会这样！？不该这样的，难道，自己的把戏被他看穿了？霁云看着霁雨的双眼，似乎想在里面寻找答案，结果被霁雨一手揽过腰，半抱半推地来到桌子前。

“这是我收藏多年的密花酿，来尝尝。”说着就给霁云送上了一杯。

怎是什么时候放在这的，我之前进来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他是什么时候备的酒？一早就准备好的吗？

霁云接过霁雨递来的酒，一口下肚，只顾着喝酒的霁云，并没留意到霁雨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精光。

“我们来比比酒量怎样？”不知怎么的，霁云好想回去自己的玲琰居，早点把霁雨喝倒，早点走人。

“好啊，我也想知道云的酒量如何。”

“那我们来一较高下。”霁云对自己的酒量是很有信心的，毕竟他是烟洲有名的“酒仙”，千杯不倒。

“光喝多没意思，不如来点打赌？”

“好。输的人要无条件答应赢的人做一件事。”相信自己会赢的霁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不过不久之后他就为自己的鲁莽后悔不已。本来是想整整霁雨的，他总是那么霸道，谁知后来被整的却是自己。

“……”没想到霁云会这么说，真是合了自己的心意。

霁云不知道此时的霁雨心里早已开花，但脸上却一脸的懊恼。

以为霁雨想反口，霁云连忙说道：“大丈夫就要言出必行。我们开始吧。”说着就帮霁雨和自己倒了杯酒。

……

霁雨现在才知道原来他的哥哥酒量是如此的好，怪不得他会答应自己的打赌，要是来真的，自己肯定会输。不过，他今天可不是要跟霁云比酒量的，不着痕迹地用内力把酒精从身体中逼出来，酒沿着左手缓缓流出，借着宽大的衣袖一切顺利得很。

霁云摇摇晃晃的想指着霁雨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定位不对，于是挥了袖子，不做无谓的坚持，继续捧着酒瓶往嘴里灌去。衣衫都早已湿透了。原本略显苍白的脸上因为酒精的作用多了丝红晕，增添了几分艳丽，水杏凤眼，一粒泪痣，别有种说不出的风韵，清香混杂着酒气，弥漫在整间屋子。

霁雨刚想俯身过去把霁云趴在桌上的身子扶正，霁云却突然望着他莞尔一笑，身子凑了过去，展着袖子把他捞入了怀里，紧紧地抱住。

“嘻嘻，小鬼，还捉不到你。”说着用手点了点霁雨的鼻尖，在霁雨惊讶的时候，一下子就堵住了他张开的嘴。一片清新的醇香随着柔软的唇送到了霁雨的口里，当霁雨刚开始想反客为主的时候，霁云却飞快的离开了。

“哈哈哈，小鬼又脸红了，哈哈，又脸红了……”

霁雨当然不会承认自己脸红，那是因为酒精作用而已，但无可否认，霁云亲他的时候，自己心跳加快，快得就像要蹦出来似的。既然是你先惹我的，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嘴角又勾起了一个邪魅的弧度。

把差点倒在地上的人儿扶好，撗抱起放在床上，动作轻柔得连自己也不相信，对着霁云就想对着易碎的宝石一样，呵护备至。用手帮他整理了一下掉在额前的碎发，霁云不舒服地把他的手打掉。

“沫儿……别挠师傅……”

什么！沫儿！？他居然叫着沫儿！那刚才……怪不得他叫自己小鬼！

扳起霁云的脸让他正对自己，摇着霁云的身体叫他睁开眼，“看着我，我是谁？！”

无可奈何的霁云艰难地双眼挣开一条缝隙，醉眼惺忪地看了看霁雨，“镜……”借着又合起了眼睛。

“你说谁是镜子！嗯？”

“唔……”霁雨气得忍无可忍，翻身就压在霁云身上，单手勾起霁云的下巴，霸道地吻了下去。突如其来的袭击让霁云挣开了眼睛，似乎有点不解又有点惊讶，挣扎着想推开霁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