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外花枝笑独眠 上——练儿

“原来你来了西院，我还到馨婉苑找你。”由于大家都谈得兴起，没人注意到眼前这位仁兄的到来。只见他身穿白衣蓝袍，器宇轩昂，一脸阳光，面带微笑让人一看就觉得温暖。

方婉荋一看到那男子就高兴地扑过去，扑到那男子的怀中“不是说下个月才能回来的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事情很顺利，所以就早点回来。”替她顺了顺刚才弄乱的头发，一脸宠溺地看着怀中的人。

“这位就是未来姑爷吧？”原本背对着男子的霁云转过身来，微笑地向男子打招呼。这时男子才醒觉他忘了还有其他人在，看着自己与婉荋抱在一起，不禁有点不好意思。

“霁云！”方婉荋这时也红着脸，不过仍拉着那男子的手不放，“倚剑，他就是霁云。”

“原来公子就是夏神医，这些天来多谢夏神医对婉荋的照顾，我已经很久没见婉荋这么精神了。”他在外面也听说方庄主找了个神医给婉荋治病，也不抱希望。毕竟看了这么久，婉荋的病也不见起色，反而引来了一大堆江湖术士，骗钱就算了，最怕是耽误了婉荋的病情。可这次看来，这位夏神医的确是有实力的。

“公子不用客气，这是我的分内事。”霁云微笑着回答。

看着这微笑，梁倚剑突然觉得十分熟悉，那双丹凤眼，那浅浅的酒窝，那眼角下的泪痣，都与那人十分相似。不过梁倚剑很快就打消了这念头，不可能，怎么会是他呢。

“你们也别公子来神医去的，十分见外呢，倚剑，你就叫他霁云好了。霁云，你就叫他倚剑，还有这是霁云的徒弟沫儿。”见倚剑看霁云看呆了，婉荋就说起话来引起他的注意。不过不是吃醋，看美人看呆是人之常情，她是怕霁云给他看得不好意思。想起来她第一次见霁云比倚剑还夸张，呆了一刻钟不用说，后来还说了句“妹妹你是哪里人啊”才是重点，幸好霁云也不介意，后来还和她有说有笑的，她才没那么尴尬。

“哦，对了，霁云和沫儿也是从烟洲来的。倚剑，你们之前有见过吗？”

“夏公子乃人中龙凤，倚剑又怎么会见过？？”

“可霁云觉得好像见过倚剑呢？”霁云歪着头看着倚剑，好像在努力回忆在那里见过倚剑。

“像夏公子这相貌的，如果倚剑见过，一定记得，我想大概是夏公子记错了。”

“也许真的是我记错了。”

……傍晚。

“师傅，早上见到的那个梁倚剑就是方家庄的上门女婿？看他一表人才的也怪可惜的。”

“娶了方家小姐之后就是方家庄的主人了，有什么可惜的，人家庆贺还来不及呢。”

“哦，怪不得他当得那么高兴。师傅，你抱着琴干嘛？”

“练琴。”说着就抱着琴往西院的花园走去，挑了个空旷的地方，把琴摆好，再焚香，调琴试音，不成曲调先有情。

不一会，真正的曲调响起，时急时缓，时而低转委婉，时而高亢明丽，让人陶醉不已，可惜没到曲终琴声就停了。

“是霁云打扰了梁公子的休息？”抬头望着那望着他一动不动的人。

“没有，是我自己睡不着出来走走，随后听到这里传来琴声，就过来看看。夏公子的曲调很新颖，倚剑从未听过。”

“曲子是我不久之前完成的，闲来无事所以就弹着看看哪里需要再修改，有辱雅听呢。”

“不，曲子很好，夏公子的琴技也很好，这是倚剑听过最动人的曲子了，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倚剑连忙说。

“哈哈，梁公子真会说笑。”说着霁云就大声笑起来，笑得那么天真浪漫，不禁又让倚剑想起那人。

“是真的的……夏公子叫我倚剑就行了，梁公子的听着不习惯呢。”

“其实我也觉得很拗口呢，倚剑。”说着又是一笑。

“虽然是今天才认识的，但霁云给我的感觉很熟悉……我以前认识一个人，他也叫霁云。”

“……”

“只可惜，后来他不见了，我再也没见过他。”说着倚剑的神情也黯然起来，他终究是有愧于他的。

“说不定我就是你说的那人……”

摇了摇头，“不会，他……他没你那么有福气……”

“福气吗……”微微的一笑，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天色晚了，霁云有些困了，先去休息了。倚剑也早点休息吧，别在这徒悲伤了，有缘人终会相见。”说完抱着琴转身走了。

“师傅，你跟那梁倚剑认识？”刚回到房里，沫儿就问。

“你不都偷听了吗？”

“……”沫儿被问得不好意思，脸红了起来，他也不是专门去偷听的，见他们聊的这么开心所以关心一下而已嘛。再说，他们聊得兴起，他也不好打扰是不是。

第15章：昏迷不醒

“夏九，教主怎样？”莲依焦急地问。

“情况很不乐观，醉苍天的第九重很霸道，需要修炼者利用自身的内力控制体内真气的运转来抑制反噬。教主之前受过重伤，现在又强行修炼，走火入魔也是预料之中的事。”夏九摇着头说，他之前也劝过教主不要再练醉苍天，可教主又怎会是他劝得了的。

“早知道就不让他闭关了，自己的身体从不爱惜，也不知道人家会替他担心……”轻轻抚上那人苍白的脸，眼睛逐渐模糊，泪水从自己脸上滑落，滴到昏睡人脸上，用衣角帮那人擦去。不行，现在可不是悲伤的时候，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处理。“夏九，封锁消息，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这件事，“夏一，等会帮我寄封信，师傅应该有办法的。”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

……“沫儿，你师傅在吗？”倚剑手上拿着刚买回来的药书想给霁云，那晚之后，他和霁云也成了好朋友，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倚剑对霁云的事也十分上心，当他发现霁云原来很喜欢看医书时，他就隔三差五的送书上门，看到霁云那开心的样子，他的心也暖暖的，也许自己已经把他当那人吧，总想做点什么来填补。

“师傅不在。”开门一见是倚剑，沫儿的眉不禁皱起来，他烦不烦吖，几乎天天都来。关心？哼，谁信呢，也只有他师傅才那么傻看不出，要是真的在乎，当年就不会把他师傅卖给漪凤楼，现在这样摆给谁看。自从知道他师傅跟梁倚剑的事后，沫儿就觉得梁倚剑这人虚伪，连看他的笑也觉得是笑里藏刀的。

倚剑心里也莫名其妙，不知怎么的就被这少年讨厌了，难道自己做错什么了？

见沫儿想关门，倚剑连忙说“现在天色也不早了，霁云去哪里了？”

“采药啊，每天都去的，你不知道罢了。”不过想想，他师傅每次去采药都准时回来的，怎么今天这么晚还不回？难道出了什么事？

“沫儿知道你师傅去哪里采药吗？”倚剑一听暗叫不好，现在魔教的人到处都是，霁云又不会武功，万一遇上歹人怎么办。

“就方家庄的后山。”虽然不想告诉倚剑，但是师傅的安全要紧，多个人多个帮手也好。

……可惜沫儿跟倚剑找了三个时辰还是找不到人，所谓关心则乱，后来方鹤山知道了，派出整个山庄的人去找。终于在大家准备放弃的时候，找到了昏迷在一个小山洞里的霁云。

霁云这一昏迷就是整整三天，在这三天里，方家庄的人都急坏了，之前四处寻找神医给小姐治病，现在小姐的病好了，又四处寻医给神医治病，说是治病吧，可那些大夫都看不出霁云到底有什么问题。沫儿更是懊悔自己之前相信了霁云的话，没有把霁云那次心悸当回事，那时看脉象也是什么事都没有的，跟现在的情况很像，可到底是怎么回事，霁云没说，自己跟那些大夫一样，也看不出来。方小姐当然也关心霁云的情况，在方家庄里，大家都只把她当大小姐，之前身体不好也少外出，霁云是她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的一个，这几天她天天到庙里为霁云祈福，就希望他早点醒来。

倚剑可谓在这里最坐不稳睡不安的一位了，他想留在霁云身边照顾他，可沫儿不让。他总不可能像婉荋那样天天去祈福吧。那些请来的大夫个个都不管用，他想去别的城镇请其他大夫来，可是他自己也有任务在身不能随意走，想出力却无能为力，这三天，他都憔悴得整个人都瘦了。这种无力感让他想起了他还在烟洲的时候，那时就是因为他的无能，才会把霁云卖人的，那孩子把他当哥哥，连自己被人卖了都不知道……他一生中最对不住的人就是那孩子……“沫儿，这样睡会着凉的，回房睡吧。”霁云一醒来，就觉得有些重物压着自己，一看原来是沫儿的头，这孩子，自己突然昏了应该吓得他不清吧。

沫儿是想在霁云身边照顾他的，可是几天下来体力有点不支，靠在霁云床边没多久就睡着了，听到有人喊他也只是胡乱地应了声，眼皮都没睁开，估计是累坏了。

没办法，霁云只好把沫儿抱到自己床上。三天来只喂得进粥水的霁云体力也没好到那里去，帮沫儿捏好被子后整个人都虚脱了，跟沫儿一起又睡过去。

第16章：害怕

沫儿一醒来，发现自己被人当做抱枕，十分不满，刚想打人，一转身看到那人精致的睡脸，打人的手也慢慢放了下来，改成抚摸，从眼眉到眼睛，慢慢滑到鼻子，最后来到脸颊。这是他第几次这样近地看着霁云，沫儿已经不记得了。可他记得的是每次那人靠近自己总是笑得那么不怀好意，这样静静地躺在自己身边，真的很少呢。这张脸，到底迷倒了多少人，沫儿不禁地想。

平时对着他都是一脸狐狸相，对就是这样，嘴角微微翘起，眼睛微眯着，就像盯着猎物的狐狸那样。咦？什么时候醒的！！！

看着沫儿一脸震惊的样子，霁云的嘴勾得更厉害了“沫儿，师傅的脸好摸么？”

“……”脸立即红了。

“像你这样说几句就脸红的，告诉别人你是从漪凤楼里出来的也会没人信呢。”

“我才不用人信呢。”想着重点好像不在这又补了句“谁脸红啦！”

“是啊，谁在脸红呢……”说着就抚上那稚嫩的脸蛋。其实霁云一早就醒了，只是想看看沫儿会有什么反应才装睡。他以为沫儿会立刻乍起然后冲到外面去，谁知他会对自己的脸打起主意。

看到那手沫儿觉得自己的脸又要遭殃，赶快起身，想逃离现场。可霁云比他更快，一个翻身就把他压在怀里。虽然体力不是很好，但要对付一个沫儿卓卓有余。沫儿体形比一霁云要小，一下子就被霁云困在怀里压得死死的。

梁倚剑就住在离霁云没多远的地方，自从霁云昏迷不醒，探望霁云就成了他每天出门之前必做的事。这时他听到有声音从霁云的房内传来不禁惊喜，霁云醒了！可当他听清楚那是什么声音的时候，那份惊喜就没了。

“唔……师傅……不要……唔……放……开……”

“师傅刚刚都没叫沫儿放手呢，就沫儿能摸师傅，师傅就不能摸沫儿吗？沫儿不能这么不公平。”

公平？他只是轻轻碰一下，哪像师傅，再这样下去他的脸就要让他师傅给毁了。

“痛……”可恶，自己被霁云压着，想逃也逃不了。

“那师傅轻点。”

“唔……”

倚剑再也听不下去，想转身就走，可双脚似乎自己有了意识似的却推门向前走去。

霁云正压在沫儿身上，一手架在在沫儿右手边支撑着自己，一手正抚着沫儿红通通的脸蛋，正用威慑的眼神看着沫儿，可在倚剑看来，那不是威慑，是含情脉脉。而两人的衣服也在两人的激烈斗争中显得十分凌乱，沫儿还好，只是领子敞开来了，可霁云因为只穿着里衣，腰带早就没了，大半个脊背露了出来，里衣也欲掉不掉的挂着。

倚剑看到的正是这大好风光，顿时脸也红了，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直说了句“打扰两位雅兴了”就走，可话里间却不见歉意。

倚剑的突然到来，也是床上那两位始料未及的，沫儿见那人要走了连忙喊了句“等等。”可倚剑并没有停下来，反而走的更快了。

沫儿见自己叫不住人，立刻拉着霁云就想往外追。

可是霁云现在正饿着不想动呢。“师傅你怎么不追上去解释啊？”

慵懒地躺在床上问“解释什么呢？”

“你不解释，那家伙会误会的……”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沫儿想。

“误会什么呢？”

“误会……”想起之前的事，沫儿脸又红起来。

“就让他误会好了。这种事情以后还会发生，解释来解释去的麻烦着呢。”

沫儿听了前一句不禁惊奇，听了后一句简直悲愤交加。

“可师傅不是喜欢梁倚剑吗？”

“喜欢啊。”

“那……”

“傻瓜，喜欢和爱不一样。”

“不一样……那师傅不是说过，如果不是因为梁倚剑也不会来方家庄为方婉荋治病吗？”

“嗯，师傅当他是哥哥，嫂子有事，能不帮吗。”

难道自己一直搞错，霁云当梁倚剑是哥哥，那梁倚剑呢？刚才那眼神是哥哥看弟弟应有的吗，那分明就是被情人背叛时的愤怒。可不对啊，梁倚剑有方婉荋作未婚妻，怎么可能。那真是自己弄错？只是兄弟？

“沫儿……”妩媚而带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听着沫儿不禁打了个哆嗦。

“……”有着不好的预感。果然一双玉手从背后伸来抱住自己。沫儿当场僵直了身子。

“沫儿不用担心，师傅最爱的就是沫儿了……”说着还摆头往沫儿颈边嗔了嗔。

沫儿立刻推开抱着自己的人，像后面有洪水猛兽追着似的飞奔出去，冲到房门外，那可恶的声音又响起。

“记得回来的时候带些吃的，师傅快饿死啦！”随后又从房里传来阵阵笑声。

……

“是师傅不好，别气了。”

“……”那么严肃的问题都能拿来玩的吗！

“再气师傅就亲你。”

“你……”沫儿一听脸又红了，气得脸鼓鼓的，用手直指着霁云可说了个你字就没了下文。

霁云看了又想用手去戳沫儿的脸，可还是忍住了，小人儿现在还在生气呢。

不会哄人的霁云决定用别的方法，转移沫儿的注意力好了。

“沫儿知道师傅为什么会晕倒吗？”

要是知道他就不会在那几天那么手足无措了。不过沫儿气在上头并没有答话。

看着那人终于把头转向自己，霁云知道这招用对了，接着说“你还记得师傅跟你说过师傅有个弟弟。”

“记得，之前在荷州你不是在客栈看到他，追过去结果追不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