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人都不吱声,想是在考虑如何在这一百多号人中脱颖而出。
“你拿我们当傻子吗,转移了我们的注意力就给你留下了逃跑的机会是吗,廖教主还真是‘足智多谋’啊。我看是不是先把你关押起来,再让我们自己商量是如何办的好”
廖秦唯一的机会被这个人几句话就堵了回去,心里很是急躁。他搜寻着刚才说话的人,从一开始就是他在挑拨事端。终于,他发现在人群中间有个穿黄衫的中年男子正拿挑衅的目光看着自己,在一群贪婪的人中,这样的目光绝对的让人怀疑。廖秦看那人的脸和身形,没有熟悉的感觉,看来不是自己认识的人。廖秦心里苦笑“这是早就被人设计好了的,设计的人又怎么轻易让自己逃出去。难道今天只有听天由命了”廖秦冷眼看着底下的人,如果真被捉住了……可自己是万万不能现在就死的,他还没把‘玉天莲’传下去,他不能让自己的教众受到威胁。廖秦急速的思索着脱困的方法。
这时上来两个大汉,手里拿着绳子就要往廖秦身上套。廖秦一惊,如果真被绑住了,那更逃不出去了,于是后退几步喊道“你们干什么,我又不会逃走,难道我一个没甚功力的人还能在你们这些大侠的眼皮底下逃走不成”那两个大汉也不听廖秦的话,反剪了廖秦的双臂就要绑起来。廖秦怎会任由他们乱绑,回身膝盖就往其中一人身上顶去,那两人可能没想到廖秦竟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反抗,在廖秦回身的瞬间飞身退后了几步。其中一人冷笑一声“廖教主,你还是乖乖的才好,我们‘雷赤双侠’和善,不愿让你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倘若你执意敬酒不吃吃罚酒,哼,那也就怪不了我们兄弟二人不给你留脸面了”
廖秦不认识这什么“雷赤双侠”,但看刚才他们的反应他却是心惊不已,本以为那么高大的身体会行动缓慢,没想到在他一有动作的时候两人就已发觉。他暗暗担心,难道真要被绑了不成就在廖秦心里叫苦的时候,一个白影却轻飘飘的落在了他的面前。那人被对着廖秦面向“雷赤双侠”,廖秦却分明知道这人是谁,就是刚才翘着兰花指喝茶的“仙洞教”教主。廖秦不知这人是来助自己还是想来分一杯羹的,但想到刚才自己对他的不敬,并不是很抱什么念想“你们下去吗”软软的声音,听来竟有些不辨雌雄。那“雷赤双侠”对视一眼,冲来人一抱拳就走了下去。底下刚才还在商量如何推举人选的声音也瞬间消失。廖秦有些惊异的望着来人,不知一个“仙洞教”的教主何以有如此威慑力,竟然比刚才许天豪的话还要管用。
那人慢慢转回身轻“哼”一声,廖秦在他露出的双眼里看到的是满满的嘲讽,是在嘲笑他的无能吗。廖秦心里很是不服,但也知道本就是技不如人,自是无话可说。可那人的眼神却牢牢的刺进了廖秦心里,他也为自己的软弱悲哀,本以为不涉足江湖就不用去学那些没用的武功,当初被父亲逼着学武也只是几年的时间,有了弟弟之后父亲不再管他,他也落得轻松,却不想那时幼稚的想法竟陷自己和教众于如此危险的境地。那“仙洞教”教主不再看他,轻飘飘的绕过他面向着台下众人道“这人我要了,有异议的去‘仙洞教’找我”
声音不高,底下却没人敢答话廖秦没回头,这人助他解脱目前的困境,也是因为“玉天莲”吧,他现在竟要靠一个死物来保命,何等可笑,又是何等可悲那人又走到廖秦身旁,冷冷的道“走”,就跟廖秦是一只听话牲畜般廖秦气的发抖,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悔恨和怒火燃着了,可又知道现在不是义气用事的时候,只得跟在那人身后离开了擂台“仙洞教”的弟子已经准备好了下山,见自家教主下来擂台,都是很恭敬的站在那里等待吩咐。
“我带这人先回去,你们也准备下山吧”
“是,恭送教主”
那“仙洞教”教主用左手抓了廖秦的肩膀就飞身朝山下掠去。他没走上山的路,而是在路旁的林子里疾奔。廖秦只觉得寒风割的脸生疼,两旁的树木飞速的后退,许凡轻带他的那次简直就成了小巫见大巫。虽然如此的速度,他却丝毫不觉的累,想来这人功夫应该很厉害了。
下了山就是迎客镇,那人把廖秦放开,朝镇上走去。廖秦踉跄了一下站住,抿了唇跟在他身后。迎客镇本就是个小镇,那些江湖人上了山后,街上竟没有几个人走动。廖秦揉着被抓的生疼的肩膀走着,也不管那人要把他带去什么地方,也不想这逃走,其实他知道逃也逃不走。就在他思绪纷乱的时候一个身影猛的扑了上来“恩人,你怎么没去找我,你去看婷婷姐的比武招亲了吗,看你这样没被选中吧,肯定是这样了,要不然你怎么一脸的苦兮兮的,对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住在‘迎客客栈’,我去找爷爷的时候提起你,他才告诉我的……”
廖秦根本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许纤纤还在抓着他叽叽喳喳,他抬头看向前面的人,那人已转过了身,不待他解释,那人一挥手,抓着廖秦的许纤纤就飞了出去摔在旁边的布摊上。
廖秦惊呼一声,跑过去看她有没有受伤,待看到她自己爬起来拍拍衣服朝他咧嘴笑时他才放下心来。他猛地冲到那人面前道“你怎么随便动手,她还只是个孩子,又没有招惹到你,被你摔坏了怎么办”
那人冷冷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留下一个“走”字就又回身向前走去,廖秦气的发抖,但又怕那人再做些什么过分的事情,还是跟了上去。那女孩冲廖秦的背喊道“恩人,你放心,我会叫许小呆去救你的”廖秦忙看前面那人一眼,看他没什么反应,这才回过头朝许纤纤笑着摇了摇头她说的许小呆应该就是许凡轻吧,让许凡轻救他?先不说许天豪同不同意,单单这个“仙洞教”教主就是他难以对付的。许凡轻本就中了毒,还不知道可以活多久,他怎么会让他来为自己冒险。这时,廖秦想起了那个天仙般的身影,不知道他知道了会不会来救自己,应该不会吧,他那么孤傲的一个人怎会为了一个才认识不到两天的人涉险,惊异于自己怎么会想这些,廖秦红了脸又自嘲的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收拾好心思跟紧了前面的人。
06.秘密
那人在一座大宅前停了下来,廖秦看着眼前的朱红大门,很难想象这样的小镇上竟会有如此豪华的宅邸。他们刚到,就有人开了门请前面的人进去。院子很大,看着空旷的让人难受,两棵粗壮的垂柳耷拉着光秃秃的枝条竖在主屋前,成为院子里唯一的装饰。廖秦本就怕冷,自从进了这院子,身上就没觉得有一丝温暖。
“祥伯,把他带到西院里去”然后那人自顾自的进了主屋。
祥伯是一个高高瘦瘦的老人,脸上看起来不是很老,头发却已经花白一片。廖秦跟了他去西院,西院里一样荒凉,打扫的却很干净,应该是时常有人住。廖秦稍微有些放心,至少不是把他放在冰冷的地牢里,大冷的天还没条被子。那个人虽然看起来冰冷,行为也有些怪诞,心还是好的,至少对他来说就比想象的要好。
祥伯为人很是和善,亲自带他进了屋,怕天冷屋里,让人送了个火盆过来,又多拿了几条刚晒过的被子放床上,然后命丫鬟送了些热水给他,嘱咐他睡前泡泡脚。待他都一一答应了,祥伯才带了丫鬟下去。
等着关上了门,廖秦用热水洗了脸,这才觉得身上暖和了许多。在凳子上坐了一会,他又起身走到门边,贴在门上听了会,没什么声音,用手去拉门,门就开了,看来真的不是很惨,没把他当犯人看。廖秦不想去院子里探探是否有人看守,外面太冷,而且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他得好好的想想。
泡了脚,又把炭火弄旺了些,廖秦才脱了衣服上床。被子太凉,他就裹了被子靠在床上坐着。
他想到五天前收到许天豪写来的信,那时候他正没什么兴趣的坐在火炉旁听廖海给他讲教里发生的那些琐事。下人把信送到他手上时他还思索了一番哪个会给他写信,看到信上的署名后才紧张起来。怕惹恼了这个天下第一庄的庄主,收到信后就随便收拾了一下带着廖海赶过来。来时就想到这趟行程简单不了,可也没想着竟牵扯了这么多事出来。先是碰到大街上的许凡轻和许纤纤,再就是江风来请他去见许天豪,在“天香楼”里吃了一顿味同嚼蜡的晚宴,知道了许天豪邀请自己的目的。还没等他有所思绪时,许凡轻就拖了他去见江风的“好姐妹”,在“万嫣阁”跟许凡轻和江风喝的酩酊大醉,第二天同江风牵着手在床上醒来。之后到了“迎客山庄”,被人诬陷,被奇怪的“仙洞教”教主所救,现在又被放在一个荒凉的小院里不闻不问。这两天还真是够混乱的。廖秦吐出一口气,他心里苦闷的很,也不知道廖海等他急了没有。
廖秦又细细的把这两天的事想了一遍,连细枝末节也不放过,希望至少让他在这些事里抓住蛛丝马迹,找出是谁要害他才好。想了半天,廖秦就放弃了,他根本找不出丝毫头绪。他没招惹什么人,即使那人为了“玉天莲”而来,也犯不着绕这么大个圈子,直接把他捉了去就好了。
天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下来,橘黄的残光投过薄薄的窗纸照在地上,廖秦放下思绪这才发现,他从昨天晚上就没吃什么东西,现在觉得饿的厉害。冬天天黑的早,应该还没到晚饭时间。他倒不担心那人不会不管他饭,现在他的待遇已经不是一个被囚禁的人可比的了不是吗。没事可干,廖秦就眯了眼等着。这几天太累,过了一会,床上就发出了轻轻的呼声。
廖秦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周围一片雾蒙蒙的,什么都看的不清楚,脚下是软软的草地,他茫然四顾,依旧是不甚明了。过了一会,他的后面传来靴子踩踏草地的声音,廖秦心里高兴,忙转了身,一转身就到了一个人怀里,他抬头,那人笑着看他。是江风吗?廖秦觉得自己又醉了,也不去想自己还在那人怀里,只是呆呆的望着那双好似带着魔力的笑眼。那人的脸慢慢靠近,覆上了他的脸,廖秦可以感觉到那人淡淡的鼻息,热热的吹在自己脸上,接着自己的嘴唇就触到了软软的一抹,廖秦慢慢闭了眼。江风是在亲他吗?想到这里,廖秦心中有丝欢喜,却又猛然惊醒廖秦猛的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火盆已经熄了,只留下点点的火光。想起刚才的梦,廖秦心里一阵懊恼,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懊恼过后他又记起来,许天豪好像说过江风是“绝灵谷”的谷主。可是天下人都知道“迎客山庄”和“绝灵谷”一直都是面上和气,暗地里却斗得不可开交的。这两派的关系还要从上一代说起。
其实现在坐在皇位上的人并不是正宗的龙脉传人,而是他的父亲弑君得来。当年前朝皇帝—崇明帝看中了尚书的小女儿香雪,就把她召入宫中成了妃子,而这香雪却早已与年轻俊朗的护国将军韩意成交了心,看着香雪入宫,韩意成却没有办法,一时心灰意冷,就辞了官,四处游历去了,大有一番看破红尘的意思。看了高山,涉了大河,韩意成的心里舒畅了起来,觉得当时拘泥于一官半职实而没敢带香雪逃走真是可笑。本就是武将的韩意成性格豪爽,在江湖上结交了两个朋友,三人相见恨晚,情投意合之下就结拜了兄弟。那两人一个是“癫圣”的关门弟子江是,另一个是“武狂”的小儿子许刚,两人的背景自是不必细说,而韩意成虽然说已经辞官,但军中皆是敬佩他的将领,一般人倒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一时天不怕地不怕的三人就肆意的在上河间游玩,看到不平事管上一管,遇到山贼恶霸就斗上一斗,真个是好不快活。
再说香雪自入宫起就没笑过,整日的郁郁寡欢,那崇明帝昏庸,为了搏美人一笑竟下令建造“登高楼”,要携了美人一起登高观星。之前崇明帝就大肆修建佛堂为自己祈福,人们早已苦不堪言。当年又是天下大旱,饿死的百姓不计其数。
三人一路行来,看着饿殍满地,心里激愤难当,再加上那二人知道了韩意成和香雪的不幸,于是就决定助他弑君夺位。这几年来,韩意成早已放下了那些什么皇命不可违的条条框框,就同意推翻崇明帝。他先是联系了之前军队了交情甚好的几名将领,鼓励他们造反,那几人听了当场击掌赞同,江是和许同号召一些江湖豪杰建立了“迎客山庄”为韩意成搜集情报和做一些暗杀的活动。于是,一场打着“为民讨伐”旗号的造反就轰轰烈烈的行了开来,第二天,崇明帝就无故的死在了床上,但消息却被压了下来,等到大军一路直上攻下皇宫时人们才知道皇帝已经死了,所以那些个还坚持的官员也就妥协了。韩意成被推上皇位,国号“成”。
待到尘埃落定,韩意成找到香雪时,她早已被高高的围墙掩埋了生念,已经是了无几日的生命了,韩意成心痛难当,就四处寻找可以救治香雪的妙药,最终却避免不了红颜薄命的定律,香雪在与韩意成温存了一个月之后撒手人寰,只留下一个半岁大的儿子。韩意成命人厚葬了香雪,又亲自抚养她留下的孩子。韩意成自香雪去世后就无意建后宫,所以直到五年过后才在大臣们的一再上书下纳了几个妃子。即使如此,他也是很少去后宫,三年后梅妃诞下一子,被升为皇后。
即使有了自己的孩子,韩意成依旧是对香雪留下的孩子疼爱有加,甚至在他快要离去时,也想着要传为给那个孩子,因为大臣们极力反对这才放弃,改立他的大儿子。那个孩子被他封了王,又给了他一块离京城较远却繁荣的领地,皇后弥留之际还对当今皇帝说“先皇那是怕你害那孩子呢”,如此可见韩意成是把香雪看的无比重要的。
其实当时“天莲教”早已建教有五十多年,“玉天莲”的传说却一直被广为流传。廖秦想成帝—韩意成肯定命人到“天莲教”求过药,但因着“天莲教”的教规,肯定是求不到的,那他只能用不光明的手段了。想到这里,廖秦生生打了个冷颤。当年“玉天莲”的传说渐渐消失是因为一件事,那就是一位的“天莲教”教主的死。要说“天莲教”已不知多少位教主是死于非命,但像那位教主那么惨的死法的却没有,那一任教主无故失踪八天后尸体被放在了“天莲教”门外,他的全身被剥了皮,眼也被挖了去,耳朵、鼻子全割掉了,手筋脚筋也被挑断,全身布满了刀割的伤口。廖秦记得教里的老人给他讲过,那任教主的尸体被送回来后教里一百四十七人整整哭了两天一夜,然后才把尸体埋了。“天莲教”虽是个小教派,却也花费了两年时间去追查凶手,不过却始终没找出那人是谁。之后江湖上就盛传“天莲教”里根本没有“玉天莲”的说法,他们说如果真有“玉天莲”,不会有人在那样的酷刑下还坚持不说。所以,自那之后,“天莲教”里终于慢慢回复了平静。
廖秦算算时间,那任教主被掳走的时间正是香雪弥留之际,可是因为人们当时都不知道成帝和香雪的事自是不会往宫里想。不过,他想教里肯定也查出了什么,不然不会在坚持了两年后无故放弃。至于成帝派什么人做的,这个却一想就可以想到。
当时造反成功以后,江是和许同无意朝廷,回到了江湖,两人共同管理着“迎客山庄”,大有为韩意成看守江湖的意思。“迎客山庄”建立初始就是由两个组织组成的,一个是江是带领的暗杀组织,再就是许同带领的情报组织,当年如果没有他们两人,崇明帝也不会死的那么容易,而且死后还把这消息封锁了一个多月。不过不知什么原因,江是和许同却渐渐有了隔阂,最终江是带领自己的暗杀组织退出了“迎客山庄”,在江湖上组建了“绝灵谷”。经过几十年的发展,两个帮派渐成鼎立的态势,矛盾激增,竟到了谁也不容谁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