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妃喝过茶后,轻轻呼吸着:“禛儿,听你皇阿玛说,太子即将大婚了”。
“是啊,今日在乾清宫,皇阿玛已经将此事交给德额娘去办了”。
佟妃点了点头没有应话,胤禛看着佟妃憔悴的面容,鼻子就酸酸的,轻声道:“额娘,禛儿觉着,皇阿玛是怕您累到,所以才把这件事交给德额娘的吧?”。
佟妃温柔的笑着,伸手抚摸胤禛的面颊道:“傻禛儿,你以为额娘在伤感这个?不是的,额娘是有些累了,想歇着了”。
“既然额娘累了,那么禛儿就先回去了”。
“好,禛儿早点回去歇着吧”。
胤禛依依不舍的出了门,刚出门口,就见在门前不远处,有一道被月光拉长的黑影,胤禛朝黑影看去,黑影眨眼间一窜就不见了踪影。
“什么人?”胤禛高喝一声,便追了过去。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可方才明明见到的是一个人影,不可能,胤禛四处的寻找着,他觉着是有个人,一定有个人在这里……
“四阿哥您怎么了?奴才听见您的声音,就跑来了”。
胤禛回身看着从佟妃屋内跑出来的奴才,也就没太放心上,说了句:“没事,你回去吧,好生照顾额娘”。
“四阿哥放心,奴才一定伺候好主子”。
点了点头,胤禛才转身朝自己的寝宫而去。
翌日一早,胤禔刚起身,就听见陆安跑进来说:“爷,太子大婚的日子定了,听乾清宫的小秦子说,日子就定在下月的二八,说是德妃娘娘挑选的黄道吉日”。
胤禔挽着袖子,接过陆安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说道:“太子大婚,小安子觉着送什么贺礼可好?”。
“这个……这个就有些难为奴才了,奴才的脑袋里,想出来的玩应,都是不登大雅的,怎么能替爷拿主意”。
胤禔瞧陆安犯难的摸样就笑道:“还有大把的时间,爷这次就为难你一次,好好想想太子大婚的贺礼,不然爷要你这奴才有何用?”。
“爷……”陆安委屈的抬手挠着头。
胤禔笑着出了门,今儿闲来无事,出宫走走也是好的。
“大哥……大哥”
胤禔正漫步着,听着身后有人喊着自己,声音有些含糊不清,胤禔回身也没见到人,正当以为自己听错的时候,从宫墙的拐角处探出一个小脑袋:“大哥,我在这呢!”。
胤禔仔细一看,是胤佑。
“大哥,过来”。
胤禔走了过去,笑道:“七弟这是在做什么?找大哥有事?”。
胤佑抿着唇,一张有些纤瘦的小脸上布满天真,胤佑四周查看一番后,悄悄道:“大哥,佑儿想求大哥一件事”。
胤佑如此正经的摸样,胤禔也跟着严肃起来道:“什么事非要这样偷偷摸摸?不妨和大哥说说”。
“佑儿想让大哥带着佑儿出宫”。
“出宫?”胤禔不禁疑惑,随口问道:“七弟为何要出宫去?”。
第二十七章:因果
胤佑来找自己,这也是胤禔所料不及的,毕竟在前世的记忆当中,自己与这个七弟可是没有过多少交集的,只因为他天生残疾年幼之时甚少出宫。
如今胤佑来找自己,心中还是有几分高兴的,毕竟这个弟弟看上去让自己又心疼又怜惜!。
“佑儿你倒是说说,为何要出宫?如果有个适当的理由,大哥就带你出宫如何?”。
“大哥,前几日太子哥哥说要带佑儿出宫,长这么大都没出过宫,所以就记下了,可太子眼看就要大婚了,这件事就这么搁下了,所以佑儿想了想去,就只有大哥能带佑儿出去了,并且佑儿见大哥平日里对四哥都很好,想必对佑儿也会如此吧!”。
胤佑这番话,惹的胤禔笑了起来:“七弟倒是聪明,竟然懂得用兄友弟恭来说话了,既然如此,大哥就带你出宫,不过大哥有个要求”。
“要求?什么要求?”胤佑可怜巴巴的看着胤禔。
“倒是没什么特别大的要求,那就是先回宫去和你额娘通告一声”。
“大哥,不行的,若是这样,额娘定不会让佑儿出宫的,佑儿求求大哥了,带佑儿出宫吧,就一次行不行?”。
“大哥就带佑儿出宫吧”。
胤禔回身看去,看见正往这边走来的胤禛。
“大哥就和我一起带着七弟出宫吧”。
胤禔思忖半晌,才落定主意道:“既然如此,大哥就破例一回带你出宫,不过出了宫一切事情都要听大哥的!”。
胤佑一听胤禔同意了,纤瘦的小脸上笑的灿烂,笑道:“谢谢大哥、谢谢四哥”。
“好了好了,别谢了,咱们走吧,不过这件事要保密,不然被皇阿玛知道了,指不定要怪罪我和大哥的”。
“恩”,胤佑重重点着头。
皇子出宫也不是那么简单,要有很多的程序可走,胤禔一一办妥后,让陆安驾着马车,兄弟三人上了车,这才一路从午门出了皇宫,临近集市的时候,胤佑止不住的好奇,偷偷掀开帘子往外看着,外面的世界对于胤佑来说,是新鲜好奇、色彩斑斓的。
“大哥,你说这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过日子的?”胤佑好奇的问道。
“怎么过日子?就那么过日子,每日清晨耕种、傍晚归家,安逸祥和,这就是百姓们的生活”。
“可是我总听你们说,外面的百姓如何如何受着苦难,难道都是假的么?”。
胤禛瞅着胤禔笑,也不答话,胤禔无奈的笑了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就连咱们皇家亦是如此,这些事情等七弟长大以后自然就明白了”。
胤佑点了点头,就不在问了,眼神一直朝车外看着。
到了西直门后,这里有着叫嚷的小贩,胤禔命陆安找家酒楼,于是带着胤禛、胤佑二人下了车。
“爷,奴才已经办妥了”。
“好,你在门外守着”。
“奴才明白”。
进了屋子,胤禔道:“七弟没有出过宫,自然也没有吃个宫外的东西,既然大哥带七弟出宫乐,自然要让七弟开心”。
胤佑看着桌上的膳食,其中一些还真是自己没见过的,于是道:“谢谢大哥和四哥”。
席间,胤禔自饮自酌,一个人喝着闷酒,胤禛不喜饮酒,自是在旁边哄着胤佑,看着胤禔闷闷不乐的样子,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哟,二位姑娘,您听小的说,楼上怎么没有你要找的人,还请姑娘不要如此”。
“你个奴才,我们家小姐要找的人很重要,岂容你阻拦,给我滚开”。
“这位姑娘,楼上真没有您要找的人,小的要是让您上去了,小的这个店就开不得了,烦请姑娘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啊”。
听着门外的对话,胤禔看了眼胤禛,便唤道:“陆安,你进来”。
陆安推门而入,垂首道:“爷,奴才在呢”。
“外边什么何事如此吵闹?吵了爷的雅兴”。
“回爷的话,是二位姑娘要上楼找人,店家阻拦不让上来,这就吵闹起来了”。
“找人?”胤禔冲胤禛使了个眼色,胤禛接过话,继续道:“既然是找人,就让他找好了,看看这里有没有她所找的人”。
“奴才知道了”。
陆安出了门没多久,门再次被推开,然而进来的正是两位花容月貌的姑娘,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日后的太子妃“沐卉”。
“哦?原来是三位阿哥,沐卉当真失礼了”。
胤禛看了眼胤禔的脸色,见没什么大的起伏,才接话道:“我当是谁呢,不知道姑娘要找的是何人?”。
“何人?不正是当今太子喽”。
“太子也出宫了?”胤禛好奇的问道。
沐卉的丫头先替沐卉看了坐,沐卉坐在胤佑身旁款款道:“自然是出宫了,只是不见其人,打听之下才知道他来了这里,可没想到,见到的却是三位阿哥”。
沐卉朝桌子上了撇了两眼,莞尔一笑继续道:“大阿哥独自饮酒岂不是无趣?今儿也没寻到太子人在何处,不如就让沐卉陪同大阿哥喝上几杯可好?”。
胤禔被沐卉突如其来的话搞的不知如何作答,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大阿哥不必顾虑,我虽是我阿玛的掌上明珠,可也没那么娇贵,饮酒作乐自是懂得,大阿哥不必介怀”。沐卉说着,便拿过一旁的酒盅,让身旁的丫头将酒斟满后,抬手对胤禔说道:“大阿哥,请吧?”。
事已至此,胤禔若是在推脱当真有些小气,只好拿起酒盅对沐卉说道:“请”。胤禔作势便要饮下此酒。
“大阿哥且慢”。
胤禔被沐卉出言制止后,问道:“可有事?”。
沐卉笑道:“素闻大阿哥文武兼备,如今沐卉算是第三次和大阿哥见面,不过尚未说过几句话,如今同桌饮酒,不知大阿哥可附上几句诗词来助助兴?”。
胤禔心想,这是摆明了要考自己的诗词歌赋,可再一想想,又觉着她也没这个必要。
“姑娘说笑了,今日我兄弟三人出宫,为的就是游玩一番,如今姑娘要考我大哥的文采当真不妥,不知姑娘觉着如何?”。
沐卉品位胤禛所言,许久才微笑道:“四阿哥说的有理,阿哥们平日里都在宫中读书,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可到宫外游玩,还要被我这个不知深浅的小女子纠缠,当真扫兴,既然如此,那沐卉就在这里饮了此杯,也好像大阿哥配个不是”。说罢,沐卉已经酒饮下,笑着对胤禔道:“大阿哥请吧”。
“姑娘言重了”胤禔抬手将酒饮下。
“大阿哥好酒量,今日沐卉也不算白枉此行”。
都说酒壮熊人胆,胤禔虽不是熊人,可见到沐卉心中亦是放不下前世之情,如今几杯酒下肚,渐渐也放了开来,与沐卉畅谈说笑。
胤禛冷眼旁观,亦是能感觉到自己手心中的冰凉,他从未觉着面前的这个女人会如此的碍眼。
放下酒杯,胤禔说道:“时候也不早了,也该回去了”。
沐卉看了眼窗外道:“是啊,今日能和大阿哥畅饮,沐卉自感荣幸”。
胤禔笑着没有回答,便起身牵过胤佑的手出了酒楼。
“时候不早了,不如姑娘与尔同车送姑娘回去可好?”。
沐卉听了胤禔的话,点了点头没有辩驳,在胤佑、胤禛均上车后,胤禔才将手伸到沐卉面前,沐卉自是明白,便将手放在胤禔掌中,这种触碰,只在前世有过,如今再次感觉到对方的存在,沐卉与胤禔都互看了对方几眼。
沐卉此时羞红着脸,方才的气势不见了踪影,在胤禔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胤禔看了眼自己的手,似乎能感觉到对方一样,抓紧握牢!
上了车,自是先送沐卉回府,到了都统府后,沐卉下车之时,对胤禔道:“有劳大阿哥了,来日在和大阿哥共饮一番吧”。
“好,日后有机会定当共饮一番”。
沐卉冲胤禔和车内的胤禛点了点头,才转身进了府中。
胤禔看了良久,才命陆安回宫,回宫的路上就下起了骤雨,慢慢的激起一层雾气,在没有沐卉的情况下,兄弟三人都自如了许多。
“大哥,这雨来的凶猛,不知又要下多久了”。
胤禔哪里有在听胤禛说话,脑子里想的都是方才的一幕幕,胤禛见胤禔也不答话,便不再言语,转头看向车外。
回宫宫中之时,雨势也没见转小,胤禔撑起伞,先是将胤佑抱下了车,只听胤佑打了个喷嚏。
“七弟可是不适?”。
胤禔看着胤佑通红的小脸,便担心起来。
胤佑摇了摇头说道:“大哥,佑儿没事的”。
正当说话之际,就听见魏珠一旁嚷道:“哎哟,七阿哥您可回来了”。
“魏公公可发生什么事?”。
“回大阿哥的话,今日成妃娘娘见七阿哥不在宫中,便派人寻找,可找遍整个皇宫都不见七阿哥,只好去找了皇上,后来才听午门的守卫那知道,是和大阿哥、四阿哥出宫去了”。
胤禛见魏珠脸色凝重,便问道:“皇阿玛可有怪罪”。
“这个奴才就不知晓了,皇上只吩咐奴才,在这守着,一旦三位阿哥归来,便让三位阿哥前往养心殿候着”。
胤禔、胤禛互看一眼,点了点头这才带过胤佑去了养心殿。
到了养心殿见到康熙与成妃之时,成妃双眼红肿显然是哭过的摸样,当见到胤佑之时,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将胤佑抱在怀中仔细查看。
“佑儿,你去哪里了?你让额娘好生担心啊”。
胤佑抬手拭去成妃眼角的泪痕道:“额娘,佑儿今日求大哥带着自己去出宫,所以……请额娘别生大哥的气”。
“成妃,还是先带着胤佑回去吧”。
成妃回身看了眼康熙点了点头,便跪安带着胤佑出了养心殿。
成妃、胤佑走后,胤禔、胤禛便跪倒在地道:“儿臣私自带七弟出宫,请皇阿玛责罚”。
第二十八章:避嫌
康熙看着手中的奏折,从未理会过跪在地上的二个儿子,胤禔、胤禛自是一动不动。
就这样过了半个时辰,魏珠在一旁递过茶水道:“皇上,时候不早了,该用膳了”。
康熙闻言,放下手中的奏折,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胤禔、胤禛说道:“你们二个先回去吧”。
“皇……”胤禔话语方要脱口而出,便瞧见魏珠冲自己摇了摇头,胤禔迫于无奈只好把话咽了回去,与胤禛起身后,退出了养心殿。
“大哥,你说皇阿玛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让咱们跪了半个时辰,是何用意?”。
胤禔思忖半晌,直言道:“这事不是你和我能揣测的,皇阿玛自然有他的用意,如果我所料不错,问题出在成妃那里”。
“成妃?难道说?她和皇阿玛说了什么?”胤禛疑惑道。
胤禔不把握的摇了摇头,也说不出什么。
胤禛与胤禔穿过御花园,打算分开的,只见胤禔道:“四弟,你不觉着咱们这一路回来,多了些什么?”。
胤禛皱起眉,仔细想了个一遍,也没觉着多了什么,便问道:“大哥所指什么?”。
胤禔朝胤禛身后撇了一眼,便对胤禛小声道:“多了一个人”。
“多了一个人?”胤禛一想,便要回身去看,可却被胤禔拦住了:“四弟不要急于回身,你我装作没事发生一样”。
“大哥可知道这个人是谁?”。
胤禔摇着头继续道:“还记得那日在乾清宫,你我出来,那人便跟在后头,起初大哥以为此人是冲自己来的,便想看看他想做什么,可那日太子的出现,便促使你我提早分开,可那时我发现,在你和大哥分开之时,那人便不见了踪影”。
“大哥意指此人是冲着我而来?”胤禛疑惑的看着胤禔。
胤禔仰头思索着,想了半天,装模作样的笑着拦过胤禛进了御花园一旁的亭子,二人坐下后,胤禔继续细声说道:“是不是冲着四弟而来,大哥还拿捏不准,不过大哥隐隐觉得,这个人,是他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