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初识那会儿你可一点都不像已经失忆的人。
“这事我以后再找机会跟你说清楚,现在你就当我已经失忆了吧。”不知道该怎么跟于凌烟解释,岳谦着实不喜欢这种身藏秘密的感觉,自己什么人自己还不清楚,藏不住话藏不住事的,早晚有一天也得败露,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被人让当妖怪抓起来。
“那你现在什么打算?”
“我跟他说了,给我一个月时间,到时候他相信我失忆了就会走的。”
于凌烟想了想,问道,“就算他相信你失忆了,他会放你一个人在这吗?万一你恢复记忆了怎么办?秦霜,你那个约定跟没有没什么分别,他是王爷,想怎么样随时都能把你怎么样。”
听了于凌烟的话,岳谦一想却也是这样,自己昨天光顾着保菊了,那个约定的确不能说明什么,自己就算失忆了那也是秦墨失忆的老婆,他要强行带自己回去自己也没有能力反抗啊,何况昨晚那男人就明说了不会放自己走,那么我那该死的一个月计划到底就只能暂时保个清白之身了吗?
“秦霜,怎么了?没事吧?”
暗暗在心里下了决心,岳谦笑道,“放心吧,我有办法。”
两个人耳语了半天,岳谦手里的粥都凉了,而一直盯着岳谦和于凌烟的秦墨此刻脸上的表情也是阴沉万分,岳谦被对方看得有些毛骨悚然,拔了两口饭就赶忙消失了。
饭桌上就留下了于凌烟和秦墨,这气氛真真称不好。
竹箸轻叩着瓷质的碗边,清脆的声音在清晨有些空荡的大堂里回荡着,于凌烟拿起筷子正打算进点东西填填自己空荡荡的肚子,一直沉默的秦墨却开了口。
“于公子,听说家兄最近出外游学了,这山路崎岖,若是路上发生了什么意外,那可真是不太好了。”秦墨说话间还就着冷掉的稀粥吃着小菜。
于凌烟却暗暗心惊,不愧是爪牙布满天罡的王爷,不过一晚就将自己的身世查了个通透,只怕自己敢和秦霜再做出什么亲昵的动作,这人真会拿自家那无辜的哥哥下手。
“王爷多虑了,家兄不过去些风景优美的地方采采风,再者,若出了事,我相信岳谦也不会不管……”
“于公子倒是秀外慧中。”
秦墨将空碗放上桌子,站起来背了手,凌然的王者气息,“他势必要跟我回京师!”
于凌烟抬头只能看到秦墨高大挺拔的背影,进耳的这句话怎么听都是势在必得的宣誓,当初那个不快乐的秦霜在躲的,是不是这个人?又或者是这份充满了禁锢的感情?
“王爷,把花放回花圃里不见得就失却了这朵花,有时候握得太紧,也容易夭亡。”有些担心岳谦以后的日子,于凌烟止不住还是想要劝慰一下这个高高在上的王爷,这位王爷看起来对岳谦是真的有感情,大抵高高在上的人都是不太会抒发自己的感情,或者在他们的心里只有算计与掠夺。
“于公子,同样的,鸟儿若不困在笼子里,却是容易走失的。”
秦墨说完这句话就迈步走了,显然没有要跟于凌烟争辩下去的意思,于凌烟低头看了看端在手里缺了个小口的青瓷碗,眉峰不自然地皱了起来,总觉得岳谦以后的生活不会像他想的那般简单。
第十二章:密函与郁郁
秦墨和于凌烟的谈话称得上不欢而散,秦墨回了后屋就看见岳谦在房里捣鼓一堆乐器,吹吹打打的好不热闹。
走过去在岳谦身边落了座,拨弄着他放在旁边的琴,“小旻呢?”
“估计又去赵家了”岳谦也没回头,正调着手里的琴弦,这把可谓就是个复古版的吉他了,岳谦上一世喜欢用,奈何这地方没有,那天还是特意画了图让琴行的胡老板找人做了一把,胡老板算是老行家了,见到岳谦做的这个也是分外好奇,做好了之后自己放在店里研究了半天,直夸岳谦是个天才,岳谦愧不敢当,只好让老先生拿着图画又照做了一把,这胡老板昨个才心满意足地托人把他原来的那个还了回来。岳谦现正调着音,打算今天在台上一展英姿呢。
“这是什么?”秦墨见岳谦只顾摆弄自己手里的东西,头也没抬半分,就问了出来。
岳谦这边正做的认真,也没在意,说道,“这可是我的秘密武器,一会上台表演就靠他了”
“你要去卖唱?!”
岳谦听他语气里依旧霸道,只是冲他翻了个白眼。
“王爷,你这是打算饿死我们父子啊。”
自从秦墨知道了秦霜的消息,可谓是马不停蹄地赶来了鄢州,当然这位王爷来的路上也没忘让人打听秦霜在鄢州的日子如何,听说刚到的时候他是如何如何苦,自己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哥哥天天在外面给人干体力活还要晕倒,眉毛都能拧成麻花了,谁知这个傲气的哥哥后来却突然转了性,开始在街边卖唱,得了些名气,进了鄢州城里挺气派的金轩斋,日子也过的好了很多。
虽然秦霜不受苦了,但秦墨的眉毛却更加纠结。
因为他嫉妒。
嫉妒秦小旻,嫉妒于凌烟,嫉妒那些可以天天看到他的客人。
“秦霜!”
“王爷,这是我的工作。”
知道这个王爷又不舒爽了,岳谦只好再次阐明的立场。
“你可以马上跟我回京师。”
“要回你回,京师跟我现在没一点关系,我可没打算回去。”
“秦霜,别挑战我的底线。”
秦墨的态度让岳谦有些烦躁,调试吉他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回头怒瞪了对方一眼,不明白自己这种神经这么大条的人怎么遇上这个王爷却是每次都止不住想要火冒三丈。拿起自己的行当就要出门,秦墨本还想拦着,却被突然出现的予珏打断了脚步。
予珏是有要事来报,进来之后发现这两人好像吵了架,也觉诡异,秦霜的脾气冷淡是出了名的,平日里遇着顺心不顺心的都只是冷眼旁观,现如今这个倒是敢跟王爷吵嘴了。
“什么事?”
“禀王爷,鄢州吴潜之请王爷过府一聚。”递上了手中的信函,察觉自己失了神的予珏一阵心慌,赶忙说明的来意。
“吴潜之?”秦墨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能在自己到达鄢州的第二天就获悉消息,并大胆地送来信函,想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秦墨翻开信扫了一眼,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客气话,看到最后秦墨却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底下的落款,分明就是当今的三皇子。
要说这三皇子要联系秦墨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朝中储君之位的争执也由来已久了,皇上年迈,皇子们又都长大了,权谋的野心也是昭然若揭,勾结朋党之事更是明着暗着慢慢进行着。
天罡王朝的现在的皇上宗仁皇帝在位已近二十年,年过了半百,或许对于一个野心家来说,这正是一个人最黄金的阶段,但对于一个在位的皇帝而言却是到了一个微妙的转折点。由于到现在储君的位置还空缺着。朝堂上天天都有人进谏,劝诫皇帝应该立下储君熟悉政务。作为一个高坐庙堂的天子,怎能不把堂下大臣们的嘴脸看得清楚,储君势必是要立的,但是该立谁,还得看他们的本事。
宗仁皇上共育有三子一女,大公主早年便已下嫁给了朝中某大臣之子为妻。大皇子已经二十有六,体貌端庄,善骑射,为人骁勇善战,虽然为人阴沉了一些,倒是深的将士们的推崇。二皇子幼年时便已走失,至今未有音信,三皇子最年幼,今天刚过了二十,容貌秀丽,好诗画,小时候本与二皇子最为交好,但自二皇子失踪后却绝口不提,后与秦霜相识,两人还引为知己,深的了秦墨一番嫉妒。不知是不是因为二皇子的事情,秦墨深觉此人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般简单。
朝中储君之位争得如火如荼,两方都在拉拢势力,秦墨身为当朝最年轻的王爷更是免不了要被人惦记。离京之前他还得了大皇子暗投的橄榄枝,自己当时没有应允,多半是因为现在时势不清,现在这三皇子又名目张胆地送来书信倒不是要叫别人以为自己归了派系,当真心机颇重。
“王爷,那我们……”
“你准备一下,本王倒想会会这人。”
“王爷,先下不比京师,对方若是使出什么下流的手段,我们……”秦墨此次前来本意就是要带秦霜回去,来得匆忙,只带了予珏一人在身边,如今秦霜失了忆,秦墨不得不在这里逗留,予珏现下倒是更担心秦墨的安全。
秦墨这人十五岁就能袭爵做王爷,朝堂上的事,府里的事,整日里也是纷扰不断,到现在什么场面没见过,再加上秦墨也已经开始考虑这储君的事情,总是要会过双方的人才好再下决断。
“我自有打算。”
“是。”
岳谦这边出了门也是一肚子的窝火,刚巧碰上了同样一肚子窝火的莫谙,两人一对视深觉同病相怜。
却说这莫谙吧,前日里又去寻他那心心念念的流萤姑娘去了,在画坊外面候了一整天,直到太阳西沉了才看见不远处有两个人影携着过来了,亲亲腻腻的好不羞耻。莫谙本没有在意,但对方走近,才发现那妖摆的女子不就是自己的心上人流萤嘛,而旁边站着的恰好就是吴潜之。
莫谙顿觉一股子邪火涌上心头,拉住吴潜之就给了对方一拳,那人笑了下,还给闪开了。莫谙心里不服,还想再斗,却被旁边的流萤送上了一耳光,当下就愣在了那里。
莫公子是从小被人含在嘴里长大的金主,从了商也是事事顺心,现在喜欢一姑娘却求而不得,心里地委屈跟什么似地,“流萤,他有什么好的!”
“那也好过你这个不知疾苦的世家公子!”
流萤本是青楼女子,诗画艳绝,又长的惊人,不知糟了多少男人的肖想,后来幸得吴潜之赎了身,还给她置办了画坊,流萤心念旧恩,更是爱极了吴潜之,自然对莫谙这种傻呼呼的大少爷没什么意思。
“莫公子,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被严词拒绝了得莫谙心里苦不堪言,打从回来之后就意志消沉,昨日里碰上于凌烟还问秦墨的事情,还将他好一顿训斥,直想不通自己怎么觉那么倒霉。
听了莫谙的故事岳谦心里也叫苦,你是爱而不得,我这不爱吧我得硬塞一个,偏偏两个人处不到三分钟准得吵上两句。
拍了拍莫谙的肩膀,岳谦突然计上心头,“莫公子,不然我们在一起吧。”
莫谙一听直捂着胸膛大叫,“你想干什么!!!”
岳谦见他那不着调的反映,想着这事还是缓一缓吧,总能找个人帮自己把秦墨挡回去。
跟莫谙说了会子话,岳谦就背着自己的一堆乐器上前表演去了。不出所料,这把吉他的效果还是不错的,果然人对新奇的玩意都没什么抵抗力。
满堂的喝彩声让岳谦心情好了不少,一整天没见着秦墨倒有些奇怪,但岳谦也懒得细想。到了下午才见秦小旻从外面回来,手里的鼗鼓却是不见了。
“秦小旻,小鼓呢?”
秦小旻见了自家爹爹,跑过去抱住岳谦的腿,看起来还挺开心,“小鼓送给郁郁了~爹爹,旻旻长大了要娶郁郁做老婆!”
岳谦没抗住地噗了一声。这郁郁不就是赵家新得的儿子嘛,怪不得秦小旻天天往人家里跑,原来是看上人家宝贝了。
知道秦小旻最近得趣于春儿家的小包子,一整天都呆在赵家不愿意出来,来回就盯着人家的小宝宝看。这赵家的春儿小哥见秦小旻天天围着自己孩子转,逮了个机会问秦小旻长大了愿不愿意娶他当媳妇啊,秦小旻摸着人家娃子的小肉脸,挂着口水就是一脸的应允,逗得赵家的两大人直乐。
于是秦小旻走的时候就留下了自己心爱的小鼗鼓,说是给郁郁的聘礼,让他长大了千万等着自己,还高兴地在人奶娃子的脸上留了一圈口水。
“你要是能娶老婆爹就不愁了。”拍了拍秦小旻的脑袋,岳谦心想我小时候还答应了隔壁的的妹子长大了驾着七彩祥云去接她呢,谁知道现在自己在这个地方给人赚钱养包子啊!
“爹爹,我要郁郁!郁郁!”秦小旻抱着岳谦还是一阵厮磨,逗得周围的人都笑了,架起秦小旻就要回家去。
“走喽,儿子!”
“那郁郁呢?”
“明天给你娶回来!”
第十三章:一枚小章
岳谦一整日都没见着秦墨,也没打算追究他到底干什么去了,眼见着太阳都向西沉去,心想着还是早点带秦小旻回去,省得那个煞神又追过来。背着秦小旻就踏上了回家的路,一路上关于赵家那个刚出生的郁郁,秦小旻说的话比平时跟他这个爹说的可多多了。听着秦小旻含糊不清的话语,岳谦却越发觉得养儿子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由于昨天晚上在金轩斋没有睡好,岳谦带着秦小旻今天早早地就入睡了。躺在自己宽敞的大床上,岳谦顿觉找到了人生的归宿,怪不得有人说,来世就做一床被子,不是躺在床上睡觉,就是躺着晒太阳。
但是,是被子也要被拆洗被折叠被拍打。
岳谦睡到半夜的时候突然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冷了,在黑暗中打了一个寒战,睁开眼想要看看是不是起风了,结果就发现一个人影隐隐绰绰地站在自己的床头,透过月辉整个看起来阴森森的,岳谦刚想尖叫就被对方捂住了嘴,那人的手心冰冷,但当靠近的时候岳谦却觉得这人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
“别吵。”俯身靠近岳谦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也就这两个字足够岳谦发现对方就是秦墨。想不通他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来的,一整天都不见人,怎么这个时候又到这里来了?
也许是这两具身体太过熟悉,岳谦总是能够不自觉地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对方的气息,却有带着某些不明缘由的恐慌与抗拒。
“你怎么来了?”松开了男人捂着自己嘴的手,岳谦起身看了看旁边安睡的秦小旻,披了外衣下了床。找了火折子摸索着点亮了桌上的油灯,小火猫簇簇地,照亮了秦墨的侧脸。还是那副眉峰微皱的样子,看着像要发怒,的确不是什么讨喜的长相。
等岳谦反映过来的时候自己伸出去的手已经快要抚到秦墨的脸上了,像要收回来却被秦墨钳住了,还是那样微怒的表情,岳谦却觉得在灯火的映照下,柔和了许多。又觉得这些情绪想法来的莫名其妙,有些尴尬地想要摆脱对方的手。
“王爷?”
但对方好像铁了心似地怎么也拉不开,害怕把小孩子吵起来,岳谦也不敢像平时那样大声呵斥。真是的,早上你不是还对我诸多不满嘛。
秦墨却突然拉过岳谦的手,顺势将他整个人抱在怀中,胸膛贴着胸膛,岳谦抬着头疑惑地看着这个擅自闯入自己生活的男人,或许说是自己擅自闯进了他们的生活更贴切。
感觉到男人的右手留恋在自己的脸上,滑过眉骨,再到脸颊,最后在唇上停了下来,轻轻地研磨着。这样动着本该是带着情色的,秦墨做来却让岳谦感觉到淡淡地悲哀。好似你深爱过的某样东西,你很爱他,却不知该如何保护他,你以为你有强壮的手臂,结果却弄碎了他,所以你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远远地放着,等你想通了想要去保护他,他在你眼里却变得陌生起来。你小心地碰触,却终是挥不去那心中的疑惑。
这样的感觉让岳谦很挫败,没有人愿意代替别人去承载这份一份浓烈的爱情,他也一样。
但现在的岳谦却不敢动,他怕动一动就惊醒了这个男人的梦,他始终无法想象,这个人如果知道秦霜已经死了,会是怎样的癫狂。
“霜儿。”
秦墨的声音有着特有的低沉,以及略微的嘶哑,这样的声音放到现代往往会被人称赞性感。只是如今听在岳谦的耳朵里,总是带着那么些的不适。所以他撇过了头,不愿再去看秦墨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