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有你（生子）——只影向谁

募捐……

话题转到到鹏程新一期的慈善计划，又转到了社保制度，总之再没提起学琴等等。

36.怒气

离晚饭时间还早，贺南带着程煜去园中的书屋看书了，程自寒叔侄便到沁园后院的木兰亭喝茶聊天。

“真不知道许诺的琴弹得这么好？”程映之似乎还意犹未尽。

程自寒转着手中的水果茶：“他在孤儿院第一次见到我时便是在一间教室里弹琴领着孩子们唱歌，记得那是一首儿歌，也是电

影插曲。他一直以为那是我们第一次相见，其实不是。”

“哦？”程映之挑眉。

程自寒看着小自己七岁的侄子：“其实那次对于我来说是第二次了，记不记得去年元旦你和他在幕山的后院聊天？他跟你抱怨

慈善不好做，还劝你小小的事要想开一些。我一直在二楼的露台看着，因为你低着头，你没看见他眼里的落寞和心疼，没看见

他抬头忍着泪。”

程映之越听越不对头：“小叔，这……”

程自寒伸手打住：“映之，其实你是知道的吧，许诺他喜欢过你。”

程映之脸上一僵，表情有些不自然起来：“小叔，您别误会。以前许诺对我就像我对他是兄弟间的那种喜欢。他和贺南长得像

，我们是真的把他当弟弟看。”

程自寒自嘲地笑笑：“我没有误会什么，因为不误会才会把话说开。其实我知道他开始和我在一起多少有点在我身上找你影子

的意思，可笑我自诩不凡也做了番替身。可那又有什么法子，我先爱上的我就是输家。我为什么去找谢乔做手术要这个孩子说

到底还是对许诺对我们俩的未来没信心，我们隔着十三年的时间隔着不同的成长背景和经历，我不确定能不能和他走到最后。

只有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自己剜心沥血生下的孩子才是最实在才是永远都不会离开的。祈然我没能抓住，许诺不知道

留不留得住，现在我只有这个孩子了。”说吧，程自寒抚摸着腹部，笑得欣慰又凄然。

从没看过这样的小叔，就算是许诺昏迷不醒茕茕独行时也没见他这样惶然。程映之强笑：“小叔，你这是婚前恐惧了啊，明儿

就要领证了，你说这些干嘛？备辈分这便宜我和贺南都无条件给许诺占，嘿~”可能自己都觉得不好笑，程映之有些讪讪。

“映之，也许你觉得我不识好歹许诺为了我做了那么多做得也很好我却这样顾虑重重没有信心。其实那是许诺的本性，他是个

纯良的大孩子，我从没见过一个二十多岁的人眼神可以那样干净。他对谁都好都狠不下心，我一步步把他带进婚姻，他只是随

着我在走。他一直得不到你的回应，我又刚刚好出现。他需要一个人带他解脱，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感受到父亲低落的心

情，腹中的宝宝轻轻地动了动。程自寒打着圈算是告诉宝宝：宝宝，真好，爹地还有你。

“是不是那个卓然，他妈的什么意思？你们都要结婚了难不成他想横插一脚？不行，还是跟市一院打个招呼把他弄到下面去省

心。”程映之会过意来，一定是下午那该死的四手联弹。

“不关他的事，不是他也会是别人。谁叫我没有参与许诺生命里的前二十五年。”程自寒深吸了口气，女儿的踢打重了些，是

刚才走了太久吗？

“对，程自寒，你是没有参与我生命里的前二十五年。所以我想让我以后的生命里一直有你，可是你却不稀罕！什么叫‘不是

你也会是别人’？！我是喜欢过映之，可那种喜欢很快变成亲人间的相知关爱。只有你，只有你让我产生与之共度一生的愿望

。你却因为一个兄弟手足般的好朋友对我对我们的感情产生怀疑，你真的让我很失望！”许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回廊里，也

不知听了多久。米色西装打在手臂上，领带松松系着，脸上除了疲惫没有其他，眼神是从没有过的空洞。

看着程自寒一脸淡然，许诺只觉得悲凉无力。从承宁匆匆赶来水都顾不上喝一口本想进后院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他却给了自己

一个惊吓，自己的全神付出却不被对方信任。

离开沁园前，许诺扯出一抹讽刺的笑：“两位程少，卓然跟你们非亲非故，他的去处就不劳你们费许诺离去的背影坚定决然，

是程自寒不曾见过的。程映之看程自寒脸色阴沉拔腿要追，程自寒一拳砸到紫藤小机上，愤声低吼：“让他去！”

积蓄许久的怒气发出来小腹一阵闷痛，要说追也应该是自己追出去。但别说现在身子沉重行动不便即便放在从前自己也不会像

小说里那样喊着“许诺你听我说”追上那人的。发痛的腹部告诉自己不要生气，要顾着孩子。

又在亭中坐了许久程自寒才低低叹了声：“映之，扶我起来。”平息下那阵难熬的闷痛已经耗了自己太多的精神，想起身发现

竟办不到。

吃饭时餐桌上安静得很，连多话的程煜也不支声还不时偷看程自寒两眼。

“映之，你今晚要送小煜回承宁么？”程自寒打破窒息的安静。

“Henry，我有跟你讲学校放我们的假了，周三才复课。”程煜不满地撇撇嘴乘机把胡萝卜扔到程映之碗里。

“是哦，我忘了。”程自寒自失地笑笑，拿起印花餐巾擦擦嘴“饱啦，先回房了我。”说罢撑着腰慢慢站起来，孕味十足但也

十分疲惫。

程煜也推开碗：“Henry，我跟你一起。”

程自寒摸摸小家伙的脑袋：“我想一个人想点儿事情，今晚你就和你爸爸们一起睡吧。”

程煜委屈得撅着嘴，贺南程映之对视一眼然后摇头：这对小叔父不省心啊不省心~

靠在床头程自寒看着钱夹里许诺的照片失神良久，许诺不爱拍照。这张他的大学毕业照还是在H州时爷爷给的，照片里的许诺穿

着学士服脸上尚有青涩，眉眼舒展干净得像棵白杨。这也是自己最初爱上他的原因吧。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发呆时想起的不再

是祈然红衣黑发一脸俏皮的模样，而是那个笑容里带着细碎阳光的温雅男子？

冬日后院里扶着秋千架一脸落寞的他，

初春朝阳里对着钢琴指舞流光的他，

仲夏月光下对自己款款而笑的他，

暮秋白墙黛瓦间提笔流书的他……

相识至今许诺总是安静宁和的，有着不符合年代的温文尔雅。那人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像是不谙世事的世家小公子，却有着

现代青年少有的悲悯良善之心。他不喜弄权倾轧离开官场；他不计报酬在孤儿院一干就是几年；他对家中迎来送往的承宁权贵

不加青眼，却对拖着鼻涕的孤儿残童悉心照顾……钱财权势浑不在意，行事随心。他会为了一个闹钟货比三家，孤儿院里每一

个孩子的生日他都会送上实用而价格不菲的礼物。而对自己，他先是南珠定情，后又玉屏相聘。他都说了自己是倾心以聘，自

己为什么因为一个几年未见的多年好友而心神大乱对他多加质疑？

程自寒啊程自寒，许诺给了你他最好的年华最初始的体验。而你呢？早已逝去最好的时光，之前有青梅竹马的苏祁然，在美国

身边来来往往的那些男男女女虽不认真却不能否认他们的存在。你凭什么去要求许诺？！以许诺的性情为人与卓然必是坦坦荡

荡，清清白白。现在想想应是那卓然有意许诺还不知，自己下午那是置哪门子气啊！？

想了大半天，程自寒头疼不已，心中更是后悔。许诺临走时那一眼回想起来真是绞得自己心口都是痛的，那双黑亮的眸子什么

时候这般凄然冰冷过？

你都做了啊什么程自寒！闭上眼长吐出口浊气，程自寒睁开眼定了心神：不行，得给他打给电话好好谈谈，误会不能越积越深

。

拿起床头的白瓷仿古听筒，程自寒咳了咳准备拨号。突然一阵裂痛从小腹传开，痛得程自寒眼前一黑。白瓷听筒掉到地上，裂

成两半。程自寒第一反应是会不会要小产了？这个念头一起，程自寒心扑扑乱跳：现在才八个月，孩子怎么能出来？不可以绝

不可以，他永远忘不了水晶棺里小小苍白冰冷的样子。

手机忘在餐厅了，程自寒捧着肚腹几乎是挪到门边，腹中的裂痛已不是语言可以形容的了，不过十几步路程自寒觉得漫长得似

乎到不了头。喘着气打开门，程自寒颤声喊着：“映之，快快叫医生！孩子不好了！”

程映之很快跑过来，一进房忙托着身子发软的小叔，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让他很是惊慌。贺南顾不了辈分尊卑伸手就探到程自

寒身后：“不好，出血了。快扶小叔躺到床上，小煜，给服务台打电话叫园子里的医生过来，然后再打120！快！”

程自寒痛得厉害，不知哪来的力气抓住贺南的手腕：“贺南，映之，我怎么样不要紧，孩子一定不能有一点儿事。”话音还没

落人已经厥过去了。

心了。”

37.入院

本应是高兴领证的日子，一个躺在病床上挂着点滴，一个风尘仆仆满眼血丝。程自寒侧卧在病床上，看见许诺卓然两人走进病

房时那一瞬间心狠狠揪了一下，被子里的右手不敢碰肚子只有紧紧抓着床单。

许诺声音有些嘶哑，脸上混杂在疲惫心疼痛悔和温柔：“自寒，让小，卓然给你检查一下。这边的医生不行，我不太放心，让

他给你看看好不好？”

一身白袍的卓然上前一步：“泉城的男姓产科去年才建立医生的经验不足，为求保险请让我为你检查一下，你和小诺也好放心

。要知道我可是从被窝里被发疯似的老同学揪出来直奔泉城的。”

不经意地瞥了眼许诺，那人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下巴上露出青色的胡茬，眼底黛色，倒还从未见过他这般狼狈呢。

“那就麻烦你了。”程自寒淡淡开口。

在程自寒肚腹推摸了一番，之前看过他刚入院时进入检查的报告。卓然心下了然，毕竟是高龄初产，昨天起了心火不免会动胎

气好在出血轻微，卧床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调了调点滴的流速，卓然对一旁想走近又情怯的许诺安心地笑笑：“宝宝只是

闹过了头，只要宝宝爹地心情放轻松好好休息一点时间就好了。小诺，你去黄护士长那儿把孕夫按摩的手法好好学一学，孕晚

期孕夫的腰腹压力会更大需要每天按摩。”

许诺点头，又看了程自寒许久。程自寒本不想被他那样一瞬不瞬地看着，无奈打着针又不好翻身只有冷冷地说了声：“还不去

，难道让人护士长等着你？”

许诺回过神：“哦哦，这就去这就去。自寒，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去给你订。”

“一会儿映之会送早点来。”

看到爱人这样冷淡，许诺黯然地离开病房。没看到转身后程自寒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

“你有什么话快说吧，一会儿家里人要送早饭过来。”程自寒有点恼恨自己现在无力地样子，自己躺着别人站着气势上就输了

一截。

卓然笑了笑坐到床边的凳子上：“程少，你的态度不友好哦。如果我是以情敌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你这样对我我没意见，可是我

将是你的主治医生诶，还是你爱人的好哥们儿。你这样让我很有想法的说。”

看到程自寒脸上有些讪然，卓然笑容苦了些：“其实我倒还想以情敌的身份出现，可是小诺不给我这个机会。以前没有，现在

不会，以后更不可能。昨天下午活动还没结束他就急匆匆地往泉城赶想陪你吃晚饭，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在泉城没待满一个钟

头就失魂落魄地回泉城了。听许妈妈说昨晚小诺一回家就在书房坐了好几个小时，后来接了个电话就发疯似地冲到酒店把我从

被子里拉出来跨城急诊。其实当我一开门看到他红得要滴血的眼睛我就知道自己没有任何机会了，你不知道他受伤的左手当时

在痉挛，眼神直楞得吓人。我给这边打电话问过你的情况后跟他解释了好久保证了一大通你不会有事后他才镇定下来，在来的

路上他抓着我的袖子带着哭腔说实在不行就把孩子拿出来总之你不能有一点儿事情。”看到程自寒眼里泛起湿意，卓然再接再

厉“他心里一发慌嘴上就不停，一路上把你们从相识到现在的事儿都讲给我听了。讲你们在H州老宅他会笑，讲到他昏迷时你一

直跟他讲话声音就哽。讲了那么多其实只有车子停在医院前的那番话才是重点——”

泉城医院的大门已在视线中，许诺突然定定看着卓然：“小然，我知道我下面的话很混账但我还是要说。感谢你陪我度过的那

些年少岁月，可是我们真的不可能了。我等了二十五年才等到自寒，这辈子我心里面只会有他了，你们以前问的‘那个人’就

是他了。小然，对不起。如果你不原谅我无话可说，如果你原谅我们永远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丫挺的大早上的酸什么酸？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逗！”卓然看着许诺少有的严肃笑出了泪。

“小然，不管怎样，自寒我就拜托给你了。”许诺也忍着泪浅浅鞠下了身。

“走吧，‘媳妇儿‘还等着你呢。看你那耸样儿就来气，让我给你家那位下下心火好安心养胎吧。”卓然捶捶许诺的肩膀，一

脸恨铁不成钢。

“听小诺说你们本来今天要领证，先恭喜你们。现先把孩子稳住，好事多磨么。内个，忘了给你说我给一院发了申请要求调到

承宁改建这边的产科，为期三年。你现在不宜转院，你们的宝宝可能要这边出生了。”

“啊？这样~那以后就要麻烦你了。”相同的话，这次却真诚了许多。

“啧~”卓然转转手中的签字笔“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小诺可答应了，小囡囡出生后要认我做干爹的。内个，程少，你不会怪

他吧？”

程自寒笑：“有个医生做宝宝的干爹，我求之不得呢。”伸出没打点滴的右手“很抱歉我不能坐起来，认识一下，程自寒，以

后喊我自寒吧。”

接住那个俊美男子抛出的橄榄枝：“卓然，卓越的卓，自然的然。你家许诺的娘家人~”

两个男子笑起来，白色的房间不复初始的寒意。

38.意明

卓然走后贺南送来了早餐，进门就问：“小叔，感觉怎么样？还痛不痛？”程自寒摇头：“怎么是你，映之呢？”

“他五点才睡下，我刚没让他起来。”贺南手脚麻利地打开饭盒，拉过病床那一头的垫板。

“这么多年了，你们的感情还是那么好。”程自寒的眼中不掩羡慕。

贺南笑笑：“旁观者清吧，其实你和许诺感情是极好的，我们都看得真切呢。”

程自寒展了展衣角：“提他干嘛？”

“我经过护士站的时候看到他了，在跟护士学按摩。要不要喊他进来吃，他连夜从承宁赶过来一定没吃早饭。”

程自寒看了眼饭盒：“你不吃？”

“我吃过来的~送的是两人份我去叫他了啊！”

五分钟后贺南回来了，程自寒不动声色往他身后瞟瞟——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