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鬼怪事件薄
咚咚咚……
咚咚咚……
脚步声还在继续,好像是原地踏步的声音。
声音从村子的西南方向传来,无良并不是胆小的人,但他竟然全身冒出了冷汗。
西南方是他们处理尸体的地方,烧杀切炖,都是在那个地方,俗称厨房,不过那里死的人比牲畜还多,白天进去都可以闻到浓
重得让人作呕的血腥味。
不可能会有人在那里的。
他的脚踏在地上依然没有声音,所以咚咚咚的脚步声便越发显得强烈,混合着他剧烈的心跳。
自己也是杀过人的,如果这时候跑回去跟弟兄们说,因为听到脚步声就吓得回来了,一定会被嘲笑的。
所以,还是应该去看看。
他朝西南方向唯一的木棚走去。
已经可以闻到血腥味了,由于才刚刚立秋,天气依然闷热,血腥味里透着叫人难以忍受的腐败味道。
“饿啊……”
声音忽然飘进他的耳朵,伴随着轻轻的叹息声,无良的心脏猛的缩紧,他汗涔涔的抬头,大喝,“什么人?”
没有人……
四周安静的只有风声,连刚才的脚步声都听不见了。
然后一颗睁着眼睛的头突然咕噜噜的滚到了他脚边,那头上的嘴不停的开口,伴随着叹息声,“啊……饿啊……”
“啊啊啊啊啊!!!”他尖叫着跑回了村子里。
隔天就病倒在了床上。
他的经历被当成了一个大笑话,都是杀人如麻的凶恶之徒,生啖人肉什么的也是发生过的事,突然有人说他遇见过鬼了,还被
吓得在床上动弹不得,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有人去西南方向的木棚里翻了个底朝天,但什么都没有发现,于是嚷嚷着说无良那小子是巡夜烦了想躲懒,故意胡编故事吓人
呐。
但是事情并没有这样结束,就在众人纷纷将无良的事情当成酒桌上的笑话的时候,原本躺在病床上的无良不见了。
他的夫人找来阿疤他们四处找,最后在西南方向的木棚里找到了已经死去的无良。
他的身体被塞进了木桶里,脑袋放在砧板上,眼睛瞪的大大的,嘴巴也张着,凄惨可怕的模样让一群匪徒都冒出了冷汗。
接下来的六天再没有发生怪事,但是在第七天的晚上,可怕的事情又发生了。
这次出事的是七个主事者之中的老七蝼蛄,除了阿疤这个老大外,长疤鬼众还有六个管事的兄弟,老二鼠男,就是那个个子矮
小,贼眉鼠眼的家伙。老三文墨,是个斯文阴森的疯子,还有老四麻叶,老五赤发鬼,老六狂哥,老七蝼蛄。
这老七蝼蛄是个爱面子又好色的家伙,常常晚上一个人跑到山下去奸淫少女,是个极难管教又让人头痛的家伙,曾经在山脚下
对付了三个可怜的少女,并回来吹嘘自己晚上有多么多么的勇猛。
那天晚上蝼蛄又一个人溜下山去。
他在上次下山的时候看中了一个漂亮的小寡妇,水淋淋的眼睛,红润的涂过胭脂的嘴唇,连身体也像熟透的水蜜桃般散发着诱
人的香气。
这么年轻就失去男人岂不是太可怜了?
他实在按捺不住。
黄昏的时候刚刚下过一场大雨,现在满天星光,他趁着星光踩在泥泞的山路上匆匆走着,身上的衣服沾了水汽很快变得沉重,
湿滑的小路即使是走惯了山路的他也时常跌倒,有一次差点直接滚下去。
他忍不住骂骂咧咧起来。
但想到小寡妇年轻圆润的身体,回去的心思很快又被压下来。
“蝼蛄,蝼蛄……”身后传来这样隐约的呼唤。
不理他,又是哪个巡夜的家伙发现了偷溜的他吧?
如果这样回去就太丢人啦。
他这样想,
我是蝼蛄啊,没碰到女人怎么睡的着呢?
就这样嘀咕着加快了脚步,到山脚下的时候,他听见了低低的呻吟声。
顺着呻吟的方向看过去,“运气太好啦!”他猛的大叫了一声。
那里有个赶山路的女人似乎被山上的陷阱夹住了脱不了身,身上的衣服经过黄昏的大雨,湿漉漉的贴在玲珑的玉体上,雪白的
脸蛋在夜空下好像也能透出光来,一双黑眼睛可怜兮兮的乞求的望着他——可不正是他要找的小寡妇吗?
“救救我……”可怜的女人低低的呻吟着,因为抬头的动作露出了白皙的脖子和半敞开的衣裳。
那是多么诱人的场景啊?
蝼蛄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他扑到小寡妇身上,似狼般撕开她的衣裳,啃咬着她的丰满……
“啊,痛啊痛啊!!”小寡妇这样挣扎着惨叫着……
但很快的惨叫变成了另一种形式的喊叫,“不够不够啊啊不够啊……要更多……”
蝼蛄是个好面子的男人,于是更加卖力起来,只是小寡妇似乎永远也得不到满足,不停的叫着不够不够,就算已经没有这样的
兴致了,他不得不勉强自己打起精神来。
就这样,一个晚上,小寡妇一直喊着不满足啊,但蝼蛄却已经筋疲力尽了,最后脸色铁青口吐白沫的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 ,被救回了村子里,睁开眼睛,他用游丝般的声音得意的诉说了自己的事情,很快就咽气了。
但是昨夜巡夜的人却打着颤说,昨晚他看见蝼蛄溜下山去,平常都很熟悉路的他,这次却走向了布满陷阱的地方,他拼命喊他
他也不理,甚至加快了脚步。
等他叫了几个相熟的弟兄下山去找他的时候,发现蝼蛄跌进一个大洞里,抱着一个大捕兽夹,两条腿都被夹断,已经昏死过去
了,红色的血液混杂着乳白色液体,黏糊糊,几位兄弟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救上来,压根就没看见底下还有什么寡妇,连片
女人的衣角都没看到。
几人听得面面相觑,想起七天前无良的死,琢磨着村子里不会是真闹鬼了吧?
事情还没有结束。
并且提前到了五天后。
这次出事的是老五赤发鬼,赤发鬼是个莽撞的汉子,用斧子砍人时连眉头都不会眨一下,就是经常会砍错人,总是在没有搞清
楚对象的情况下就出手,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汉子不仅是力气惊人也是勇猛过人的。
他出事的时候人们甚至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
因为他不像无良和蝼蛄,还留了一口气回来,人们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死在他的房间里,肠子流出,内脏什么的散落了满
地,还有一个血淋淋的心脏被塞进他的嘴巴里,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巨大——有不少兄弟被这场景骇得都动弹不得。
如果是发生在陌生人身上,他们或许会哈哈大笑说那人死得太蠢了,但事情发生在他们朝夕相处的弟兄身上。
尤其那人还是强壮勇猛的赤发鬼。
他怎么会死?
谁能杀了他?
鬼,只能是鬼——
村子里开始人心惶惶……没有人知道事情会被提前到什么时候,他们恐惧得不行,才会去找风烟色想办法。
风烟色笑眯眯的听完后,似乎就已经明白了。
他说了一段神秘莫测的话,鬼之类的,归根究底,是人所变的啊,你们如果不是心里有鬼,便是被人变成了鬼。
所以,我们那里真的闹鬼喽?被派来的人问。
是不是闹鬼,我不能告诉你,不过有人可以,过几天就会有人上来帮你,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把人变成鬼的办法。
“哦,到底什么意思呢?把人变成鬼?”那阿疤说完后摸了摸下巴,疑惑的嘀咕。
“不知道,咭咭……如果知道的话……我们就可以找到凶手了……”鼠男阴沉着脸说道。
“那个,后来呢,你们这里还有没有发生过怪事了?”顾越问,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还没有,但这几天大家的情绪都很糟糕,唉,越来越难管了,出了事该怎么办啊?”
“不用担心,这是正常现象,处于恐怖环境下容易造成心理压力心理障碍等问题,具体表现为心情烦躁,精神错乱,发疯发狂
等等等,只要抓到凶手就会好了,”顾越开口,“这种事就交给我吧,我的警校可不是白读的,侦讯什么的我可是强项啊,嘿
嘿……”顾越摩拳擦掌。
“啧,没有美人。”已经扫视过一圈的唐上淮啧啧叹了一声,然后很郁闷的转了眼珠子,“少爷,我在他们身上闻到了难闻的
味道哟。”
“味道?”
“尸臭吗?不,或许可以说是鬼的味道吧。”唐上淮露出雪白的牙齿。
“鬼?喂,姓唐的,不要打哑谜,什么意思?”
“啊呀呀,本君怎么会知道呢?”唐上淮摊手,笑眯眯的开口。
“那些尸体呢,你们这里死了的三个人的尸体是怎么处理的?”一直在沉思的湛流忽然问道。
“哎呀……”
“咭咭……”
阿疤和鼠男都犹豫了起来。
“嗯?”
“吃掉了……”
“什么?!”
“弟兄们都说,人肉又新鲜,又好味,下酒最好了,但是来往的人实在太少了,风大人又不让我们随便抓人来吃,所以……我
们觉得不可以浪费……”
众人都沉默下来……
对不起,你们是食人族吗?
为什么这么恶心的东西你们也吃得下去啊?
我们到底是到了什么样危险的地方啊啊啊啊?????????!!!!!!!!!
29.凶手的游戏
“蝼蛄出事的那天晚上你说你看见了他下山,是在哪个方向看见的?”
“唔……恩,就是我们平常出门下山的那条小道啊。”
“几点?”
“哈?大、大概是二更天吧,不,不,或许二更也已经过了?”
“当时你在做什么?”
“小子,你是想死吗?老子开始杀人的时候你毛都没长齐,现在竟然敢审问我?!”那人怒了。
“阿疤。”顾越回头。
“阿狗,立刻回答顾兄弟的问题,不然你就是凶手了。”
“啊,是的老大,我在和兄弟一起偷喝酒啦,值夜不能喝酒的。我们就偷喝了一点。”
“你是几点看到蝼蛄下山的?”
“啥,啥,这个问题你刚才是不是问过了,就是,恩,二更还是三更来的?”
“你叫什么名字?”
“阿狗。”
“你当时在做什么?”
“喝酒啊。”
“你几岁了。”
“喂!!”
“阿狗,回答顾兄弟的问题。”
“二十……恩,九了吧?”
“二十九?”
“你叫什么名字?”
“阿狗啦。”
“你是几点看到蝼蛄下山的?”
“二更天左右吧?”
“在哪条路上?”
“这个问题你明明问过了,就是他下山的路啊。”
“你当时在干什么?”
“呃……偷喝酒。”
“你是在哪里发现他的?”
“哦,半山腰的洞穴里。”
“你几岁了?”
“二十九啦。”
“叫什么名字?”
“阿狗!”
“你是在哪里看见他蝼蛄下山的?”
“下山的路。”
“你什么时候杀了蝼蛄?”
“二更……什、什么?老子才没有杀蝼蛄!”
“好了,问完了,下一个。”
顾越用短短半天的时间在众人面前展现了他通过穿越带来的现代侦讯手段。
先是用大批过滤法排除基本不可能犯案的人选。
比如那几个晚上都聚在一起有充分人证的人,顾越用简单的几个问题证实了他们不是集体做伪证后,便重点对付了一些较为可
疑的人物。
“顾兄弟,你干嘛要反复问他们同样的问题?”
“哦,因为这里没有测谎仪,所以我用了一些简单的测谎手段,如果是一般对初次犯案的人来说,反复问同样的问题,他会忘
记自己刚才说过的答案,说出不一致的回答,而如果是那种老油条,思维缜密,回答问题则不会出任何一点点的问题,像刚才
那个阿狗明显就不是凶手啦,首先他的回答基本上没有错误,但因为心情轻松,没有完全将注意力放在我的问题上,我问了一
句他什么时候杀了蝼蛄,他才会顺口回答二更天,但又很快认识到错误。证明他是没有说谎的。”
“哦哦,是这样……”阿疤明显有听没有懂,只是茫茫然的点着头。
“好了,差不多已经整理完毕了。”顾越将手中厚厚的本子一和,“基本上所有嫌疑人都已经过滤了一遍,有奇怪举动的只有
三个人。恩……”
看了阿疤一眼,“没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具有杀人动机或者回答时语无伦次并且漏洞百出的有三个人……”
“那位鼠男先生,穿白色衣服的文墨先生,还有一个刚加入你们鬼众不久,叫熊眼的。”湛流在旁懒洋洋的插口。
“没错,就这三个人,嘿,不错嘛,流。”
“为什么是我咭……”鼠男不满的叫了起来,“我一直跟着老大。”
“就是因为你一直跟着老大,”顾越毫不留情的指出来,“以你这么矮的个子站在你们老大后面,就算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更何况大家都觉得你是跟在老大后面的,却没有人记住你是不是真的在场,这样还不可疑吗?”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鼠男不满的咕哝着。
“老二老三不可能会是凶手的。”阿疤想也不想斩钉截铁的说道,“凶手肯定是那个叫……恩,新来的叫什么名字?”
“熊眼。”
“哦,对,熊样,来人,给我把那个叫熊样的捆起来,敢杀我们弟兄,明天把他烤来吃掉。”
“没错,烤了他,熊眼才是凶手咭咭……”
“烤了他烤了他……”身后的弟兄立刻欢呼着行动起来。
“喂喂……”顾越目瞪口呆的看着一群根本不讲道理的强盗,“我说你们好歹也走走程序吧……我没说凶手一定是他啊……喂
!”
“算了。”湛流按住了他的肩膀,“让他们抓住他也好。”
“什么?”
“七五三一,这是玄门里计算鬼怪出没的日子,如果真的是鬼的话,那么,今晚,应该是他再次出现的日子,”湛流唇角浮起
一抹奇异的笑,“如果真的存在的话,何不见识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