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犯规——魏小五

白鑫然没说什么，扶着墙往浴室蹦，姜译看见，赶紧跑回来：“你干嘛去啊？要拿东西跟我说就行了。”很自然的伸手去扶，但被白鑫然躲开了。

不，准确的说是白鑫然扒拉开了姜译伸过来的手。

姜译看着自己手，完全不理解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可等他愣完神，白鑫然已经蹦到了浴室，捡起湿透的上衣套上，然后打算装回假肢。

姜译更闹不清是怎么回事儿了，但他知道白鑫然不对劲，所以跟过去抢过假肢，还特别孩子气的放倒身后，好像这样白老板就看不见拿不着了。

“给我。”浴室地上都是水，白鑫然没敢自己蹦过去拿。

“不给，在家你还戴上它干嘛？让腿歇会儿不好吗？”

“这不是我家，门已经认过了，我得回去。”白鑫然执意伸着手等姜译递还给他。

“什么你家我家？”姜译不爱听了，抱着白鑫然的假腿就往屋跑，那意思，我不给你，看你怎么走。

结果这一下反而激着白鑫然了：“你是不是觉得欺负瘸子特能耐？”

姜译定在原地，本来好好的，一转眼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干什么了能让你说出这种话？”姜译有点儿生气，更多的是心疼，白鑫然在外人面前从来都很注意，到现在除了他，去吃面的也没人知道他腿的事儿，所以他绝不是能拿自己伤腿开玩笑的，也不可能随随便便说出瘸子这个词。

白鑫然没回答，本来也不是姜译的问题，只是姜译那句话让他意识到自己没了裤子的遮盖，就是个瘸子，平时多不当回事儿，脱了衣服还是会原形毕露。

俩人僵在这儿，气氛明显不对头了，这时候就看出球球不愧是小棉袄，总能在对的时间出现在对的地方。

她也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蹭蹭蹭的奔着俩爹移动，前爪还踩着被姜译扔在地上的逗猫棒。要分析的话，大概是想让俩大怪兽陪她玩儿，但好容易带着玩具蹭过来，发现没人理她。

“喵～喵？”用小爪子拍了拍地上的逗猫棒，顺便打声招呼。

要搁平时，这会儿肯定已经玩儿起来了，可今天怎么大怪兽都不动呢？球球仰着脑袋转了个圈儿，然后发现了一个空档，挪过去，用脸蹭了蹭白鑫然的脚面。

白鑫然看了看闺女选的地方，苦笑了一下，然后弯腰把她抱起来，也顺便捡起逗猫棒，轻轻敲了敲闺女的小脑袋：“你呀……”

因为白老板这一笑，姜译觉得心里空了一下，然后涨疼涨疼的，他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了，真恨自己这嘴怎么就没个把门儿的呢？

不过姜译不打算解释，本来在他心里那就不是问题，只是忽略了白鑫然的感受太不应该。

所以这会儿呢，他绕到白鑫然身后，一只手从腰上绕过去，托住白鑫然抱着球球那只手，另一只手覆上白鑫然拿着逗猫棒的手，“你觉得，我和闺女都在的地方还不算家吗？”

姜译刚一靠过来，白鑫然本能的绷直了身体，但姜译的话让他最终选择放松下来，试着把身体的重量交给了身后的人，“只要你别欺负残疾……唔！”

白鑫然这次是开玩笑的语气，但声音还是带出了些微的不自然，所以姜译打断了，有些霸道的扳过白老板的脸，把不爱听的话给堵了回去。

052

姜译松嘴的时候，开始扯白鑫然的上衣，白鑫然本能的拽住。

“乖乖抬手，湿乎乎的穿着不难受啊？”姜译从白老板手里把衣服边儿拽出来，

“我自己来。”虽然湿衣服是挺难受的，但姜译那口气都少让他有点儿抗拒。

“你自己来什么？”姜译把已经撩到肋骨的衣服抢回来：“以后你衣服都得我脱。”

白鑫然直接把闺女按他脸上：“美得你！”

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球球本能的亮了爪子，好在这次姜译反应够快，一把抄住了闺女，让自己的脸留下个囫囵个儿，不然还不得抓出棋盘格来？

“你怎么能拿闺女当枪使？”姜译捏着球球的脸，爷儿俩一起冲白老板龇牙。

白鑫然懒得看他，蹦着把衣服顺带浴巾都扔进了洗衣机，然后回头扬了扬下巴：“明天早上起来洗了啊。”

本来姜译是想抢着说：放着我来的，被白鑫然抢了先之后，只能看着球球，看看球球的干爹，看看球球干爹再看看球球，一把拍了浴室灯的开关，拉上白鑫然，睡觉！

白鑫然以为这一宿睡不好，毕竟就算在家，自己的睡眠质量也算不上多好，有时候随便一个动静都能惊醒，更何况身边多了个会呼吸的大抱枕呢？

可就在这以为的不自在中，白鑫然一觉睡到天蒙蒙亮，正好是平时起床的时候，但他起不来，腿上压着姜译一条腿，胸前窝着一个小毛团儿，最主要的，这一大一小都还睡得呼呼的。

在不吵醒这爷儿俩的前提下，白鑫然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睁眼看到有个人在你面前睡得毫无防备，这种感觉真奇妙。

忍不住轻轻拿起闺女的小尾巴，在姜译鼻子前扫过，姜译的五官皱到一起。白鑫然赶紧捂住嘴，怕乐出声儿，放下闺女的尾巴，改用手，把拇指横在姜译鼻孔前，不会堵死，但肯定影响通畅。

姜译皱着眉头把脸转开点儿，呼吸通畅之后表情又缓和下来。

白鑫然玩儿上瘾了，还想再来一次，但这次手才凑上来，就惊叫了一声：“啊！”

姜译张嘴把白老板的手指头给咬住了，而且咬着不放，不放还不算完，他还舔！

白老板这么一叫，加上俩人一折腾，床垫子乱颤，球球也醒了，她那毛茸茸的小脑袋在白鑫然胸前蹭了蹭，蹭得白鑫然直往后缩，但手又偏偏被她爹叼着不放。

“松开！”声音不大，好像这话说得大声了更难为情似的。

“嗯嗯。”姜译摇头。

球球已经醒过来，抓着她干爹的短裤趴到腰上，然后顺着肋骨往上爬到肩膀，抖了抖毛，趴到肩窝上，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她干爹的下巴。

因为球球舌头上那些小小的倒刺，白鑫然被舔得一激灵，也不管姜译放不放了，愣把手抽回来，举着球球：“臭丫头你就跟你爹不学好吧！”

姜译听这话就跟夸他了似的，大字型躺平冲着天花板嘿嘿傻乐。

白鑫然看到床边有个给球球玩儿的小耗子，伸手捡起来，在闺女跟前晃了晃，球球更精神了，然后白老板嘴角一勾，把小耗子扔到姜译脸上，不等姜译看清被什么袭击了，闺女就跟着窜过来了，再小小一团加上惯性和重力加速度啥的，一下扑到脸上也够姜译一受的。

特别是球球抓着耗子之后就玩儿起来，小屁股正坐在她爹脸上，还不着急起来了。

“哈哈哈。”白鑫然心情特别好的蹦下床，洗漱去了。

“白鑫然！”姜译抱开球球大叫着追上去，但他那脸笑得比白鑫然还开心呢。

以前除了篮球没什么别的追求，现在多一样，就是逗乐白老板，让他开开心心的，心里高兴事儿多了，那些没用的自然就没工夫想了。

053

什么事儿都在轨道上的时候，日子就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对于冉鸣锐和沈骁宇的试训结束了，姜译也可以踏踏实实的休假顺便跟家二十四小时的守着白老板了。

俩小的对于正式留下，不用再担心被打回青年队，自然是最开心的，所以临回家之前特意要请姜译、方一博和陈斌出去吃顿饭。

“能带家属吗？不能带我不去。”姜译这哪儿是商量的口吻，都拿不去威胁人家了，俩小的谁敢不点头？

“球球？”方一博问了一句，他几乎天天看姜译摆弄手机里的闺女的照片，知道姜译就是个猫奴。

“球球干爹，球球来了能吃什么？”姜译倒是希望一家三口谁都不少呢，可谁家饭馆也不能给猫准备个位置啊。

“是您三天两头挂嘴边的白老板吗？”冉鸣锐早就对这个白老板好奇的不得了了。

“干脆我们去白老板的面馆儿吧！”沈骁宇也好奇，而且既然天天能听见姜哥夸白老板的手艺，不如干脆一举两得。

“想什么美事儿呢？你们俩请那算谢师，白老板是我家属，有谢师还让师傅家属出马下厨的吗？”姜译瞪了一眼沈骁宇，总觉得让方一博带的这孩子情商也越来越不济了。

“那……我们就定地方了？”冉鸣锐把沈骁宇拉到一边。

“行，东来顺和南门选一个吧。”姜译背上自己的大背包，一派我很随便的表情。

冉鸣锐跟沈骁宇对视一眼：“那就东来顺！”

“南门儿吧？”

俩人居然还没对上口供。

“你们俩谁说了算？”姜译这句话完全是故意的。

“我！”冉鸣锐一点儿不含糊。

“听他的吧。”沈骁宇假装根本不在乎。

“那就赶紧定了，我好回家通知白老板。”

“东来顺，订好了给您发短信。”冉鸣锐拍板儿了。

“嗯，别光给我发，陈指和你们方哥别忘了。”

“忘不了，您回吧？”沈骁宇虽然现在跟姜译感情很好，可已经改不了抬杠的习惯了，关键他觉得姜哥跟冉鸣锐太像了，他忍不住。

姜译美滋滋儿的回家，把白老板介绍给大家的机会这么快就来了，他不是想让大家知道他们的关系，但是他想让大家看到白鑫然，这么好一个人，为什么要在小面馆儿里藏着呢？

可白鑫然一听，挺犹豫，“我去算哪一道啊？”

“我闺女的干爹，你说算哪一道？”姜译特别理直气壮，还顺手从白鑫然的碗里抢了一筷子面。

“我碗里的好吃是怎么着？”白鑫然就纳闷了，明明都是一样的，有时候甚至他给姜译盛得料更足，可姜译就是喜欢从他碗里抢。

“嗯，你嘴里的更好吃。”说着姜译还真抬起屁股，欠身往白鑫然这边够。

白鑫然抄起筷子就按姜译嘴上了：“吃饭老实点儿！”

姜译撇撇嘴，但是乖乖坐好，“我老实吃饭，你也老实跟我出去吃饭。”

“这是一码事儿吗？”白鑫然还是不太想去，一来觉得自己确实没立场，二来，就是陈斌。

“是，都是吃。”

“也就你这脑子能当成一码事。”白鑫然叹口气，“再说了，咱俩都出去，闺女怎么办？”

“球球已经是大姑娘了，自己玩儿一个晚上顺便看家是完全没问题的。”说着姜译把脚从桌子底下转出来，球球趴在他脚面上舔自己的小爪子呢。“你看，多老实啊。”

“你就是非让我去，根本没打着跟我商量是吧？”虽然不是特别情愿，但白鑫然也没有特别排斥，老听他念叨俩年轻队员怎么有潜力，确实想见见人，还有那个方一博，之前跟姜译僵成那样，现在俩人却又称兄道弟了，白鑫然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其实挺在意这个人的存在的。

054

真到了饭桌上，气氛那是相当的愉快，怎么说有姜译和冉鸣锐呢，就不能冷场。

陈斌这段时间也是从侧面听了不少白鑫然的事儿，也没有了当初的纠结，既然真的挺好就放心了，所以看他能跟姜译一起来吃这顿饭，只有高兴。

冉鸣锐跟沈骁宇俩人就忙活着招呼，只不过沈骁宇光动嘴，“吃啊，放肉放肉，哎，给我放块豆腐。”还不忘了支使冉鸣锐。

人多，不方便发作，冉鸣锐一直乐呵呵的，但一阵一阵的特想把冒着热气的豆腐直接塞沈骁宇嘴里，把他舌头烫废了就消停了。

只有一个人，一直默默的吃，那就是方一博。他不是不合群儿，平时在训练馆四个人也有说有笑的，可今天跟饭桌上真插不上嘴。

白鑫然其实话也不多，开口一般除了吃东西就是回答别人的问题，比如球球到底是他跟姜译谁得猫啊，再比如是不是白记面馆真像姜译说的那么厉害啊这些。

第一个问题，白鑫然是这样回答的：球球是我们俩的猫啊，我们闺女么。

这答案乐得姜译多吃了两口肉，直接把冉鸣锐给沈骁宇涮的那两筷子给截和了。

等肉吃的差不多，开始涮菜的时候，陈斌接了个电话，临时有事儿得先撤，临走拍了拍白鑫然：“白子，哪天我可得上你那儿吃一顿去。”

“随时欢迎。”

陈斌一撤，在座的就更自在了，毕竟那还是教练啊，多少都得拘着点儿。

姜译自以为不着痕迹的把凳子往白鑫然那边挪动了几寸，白鑫然瞥了他一眼。

方一博抬头正看到这一幕，他想了想，问了一句：“白老板早就认识陈指？”

白鑫然点点头。

“看你的身高，以前也打球？”方一博对白鑫然这个人都快好奇死了，如今能坐在一桌，问题一个一个冒出来。

可这个问题让姜译心里一咯噔，方一博这家伙也忒会问了吧？

“以前打过。”白鑫然看起来到还好。

姜译觉得这问题必须打断，要不接着肯定是：那现在怎么不打了？

“你们几个有没有也想去我们家蹭饭的？反正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陈指既然已经定了要来，你们也有这个意思的话就凑一拨，别来回折腾。”姜译想了这么个切入点把话题岔开了，他觉得这个问题讨论起来，就没人关心白老板以前是不是打过球了。

要说他这个话题选的不错，确实把大伙儿的注意力都勾过去了，到不一定是都爱吃面，但这个热闹是谁都不想错过。

可白鑫然前脚才说：“欢迎你们来。”

后脚方一博连铺垫都没有就接着自己之前的问题来了：“白老板跟陈指好像关系还不错吧？以前也是咱们队的？”

姜译瞪着方一博，谁跟你咱们队？你来几天就咱们队？再说你老盯着白鑫然问这问那什么意思？

“大锐，让服务员给拿两瓶牛二来，我才想起来，我跟你们方大哥本来有点儿误会，这次都解开了，以后又是队友，得好好喝一杯。”

冉鸣锐乐呵呵的招呼服务员，但心里想的却是：您这要是憋着好好喝一杯就有鬼了！

身边的沈骁宇看不出来还跟着搅合：“这酒得喝，等会咱们一人一杯。”

冉鸣锐拿筷子插起沈骁宇小料儿碗里的一块豆腐，塞他嘴里了，他终于这么做了。要说，这事儿到值得喝一个。

其实白鑫然倒还好，虽然方一博的问题让他挺别扭的，可他突然就明白姜译跟他这些年为什么能闹到那地步了，也正是因为明白，所以没拦着姜译要酒，灌就灌吧，解恨。

“我没有你跟姜译这种天分，竞技体育也不是光有身高就行的，是吧。”白鑫然的回答，别人听着也许是客气，可姜译知道这是白鑫然很认真的回答。所以他在桌子底下握住了白鑫然的手，碍于在外头，没有握住不撒，用力攥了一下之后放开，去拿酒准备给方一博满上了。

方一博还挺高兴的主动端杯子，冉鸣锐已经开始盘算，等下是不是还得他跟沈骁宇把他们方大哥给架回去，姜哥这架势可是“不醉不归”啊。

055

一杯白酒下肚之后，冉鸣锐的推断就成立了，方一博开始往桌子底下出溜，也就是他个儿高，桌子底下放不下他，要不然真没人拉得住。

最后撤退的时候，冉鸣锐很认命的一指歪在椅子上“思考人生”的方一博，“大宇过来背人。”

“我？”沈晓宇指着自己鼻子。

“不然呢？姜哥和白老板跟咱们又不同路。”